28、第 0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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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初没法像猫狗一样用舌头来辅助吃食, 它只能高高地仰起脑袋,嘴巴也张得又大又圆, 像个漏斗一样等着许砳砳“灌食”。

    许砳砳索性将汤勺搁在一边, 直接将鸡蛋壳里的蛋液倒进初初的嘴里。

    初初喉颈滑动,甚至都不用歇气,一口气“吨吨吨”地把一整个鸡蛋里面的蛋液都灌进肚子里。

    当最后一个滑溜溜的蛋黄顺着光滑的蛋壳壁溜进初初的嘴巴里时,湿软的蛋黄吸附在它的喉咙里, 初初闭着嘴,摇头晃脑甩尾巴地干咳了几下,还打了两声喷嚏, 这才把蛋黄吞了进去。

    许砳砳连忙顺了顺它的后背, 直到见初初吐出樱花瓣一样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嘴,这才放心得下。

    许砳砳抱歉道:“还要吃吗?我这次帮你把蛋黄打散。”

    初初支棱起小脑袋,上下点了点头,又左右摆了摆脑袋。

    许砳砳不明白它的意思, 但还是又拿了颗鸡蛋过来。

    然而他刚想拿汤勺敲破蛋壳, 伸出去的手却被初初的尾巴勾住了。

    许砳砳:?

    初初整个身子前倾, 趴在椅子上,粗短的后肢则撑起后半身,撅起圆墩墩的屁股,它自学成才又学会了这种新的保持身体平衡的新姿势。它借助后肢使劲,像铲车一样向前推进,一路“铲”行到许砳砳手边, 它抬起脑袋,长大嘴巴,直接含住鸡蛋的一端,后腿用力,把身子往前送出一寸,嘴巴也将鸡蛋多吞进去三厘米。

    许砳砳:“……”

    许砳砳的指尖轻轻地托着鸡蛋的另一端,看到初初费劲地含住鸡蛋,脸颊上的表皮也被滚圆的鸡蛋撑开似的变得光滑平整,他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把鸡蛋揪出来还是帮初初把鸡蛋塞进它嘴巴里。

    在许砳砳犹豫的这一会儿,初初发大力,屁股撅得老高,上半身也被软弱无力的前肢使劲顶起来,它摆出斗牛低头卯劲、气势汹汹的姿势,借许砳砳托着鸡蛋底端保持鸡蛋不动的助力,一口气将鸡蛋塞进自己嘴巴里。

    一颗完整的鸡蛋顺着初初的脑袋和脖颈滑进肚子里,他甚至还能完整地看到鸡蛋的滑行轨迹,鸡蛋经过它的脖颈时几乎把它的脖子撑成葫芦节……

    许砳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初初进食看得他胆战心惊。

    初初把整颗鸡蛋吞进肚子里,一雪差点被蛋黄噎住的前耻,得意地朝许砳砳昂昂小脑袋,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接着躺倒在原地,翻了个身就一动不动,只剩尾巴很有节奏地在椅子上扫来扫去。它露出圆滚滚的肚子,餍足地等待消食。

    初初这一躺,像是和椅子座垫融为一体,一个小时不挪地。

    许砳砳坐在壁炉前面,难得奢侈地喝着浓郁的鸡汤,吃鸡肉和鸡蛋。

    自从他来到妖怪世界,三餐也难以规律,他吃完这顿中午饭加晚餐,外面天色已经渐晚。

    他坐在小凳子上,后背倚着座椅也靠在初初旁边消食,校服外套被他脱下来,团成一团垫在后脑勺。

    初初只占了椅子角落里的小块位置,许砳砳的肩膀占去了大半位置,但互不干扰,椅子的面积还算宽裕。

    许砳砳顺时针摸着自己的肚子,帮助肠胃蠕动。

    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响,窗外已是黄昏,炉火旁很温暖。许砳砳难得放松,在昏昏欲睡之际,脸上忽然被抽了一下,“啪”的一声,把他惊醒了。

    他直起上身,一脸懵地捂着自己的脸颊,虽然刚才被抽那一下力度很轻,一点儿都不疼,但是他确定又不太确定——初初竟然“抽”了他的脸??

    “……”

    许砳砳难以置信地看着蹲在椅子上这位叫声细弱带着撒娇气的罪魁祸首,明明还讨好地对他甩着尾巴,却趁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给了他“一嘴巴子”。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初初甩尾巴不小心甩到他了。

    这时,屋外的光线在黄昏的尽头变得渐渐暗淡,远处传来了暮鼓三响,响彻千里,鼓声沉闷壮阔,穿透力极强。

    许砳砳急着要过去关门关窗,也没时间和初初一般见识,他刚一起身迈开两步,眼角余光瞥见初初也着急忙慌地蹬起身子,它伸长了脑袋紧追他的移动方向,看那个架势,大有从两个它的等身高的椅子上扑下地,只为追上他。

    许砳砳连忙又折返回来,捞起初初搭在自己肩膀上,生怕初初又摔着磕着,也害怕初初把负责撞钟击鼓的不听先生当成下一个假想敌,更怕初初连晨钟暮鼓都一齐迁怒。

    许砳砳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门窗都锁起来,阁楼上的小窗户更是关得严严实实,还用绳子把小窗户的把手和床腿绑起来,借此消除安全隐患。

    忙完这些,许砳砳回到壁炉旁,又往壁炉里面的小火盆里添了几块柴火,让炉火烧得更旺些。

    按照往日惯例,接下来他就要去洗澡了,但初初现在一刻也不能离开他,而浴室里的水龙头连接的是九天河河水,对于妖怪有很强的腐蚀作用……

    许砳砳为难了。

    许砳砳思考了一下,扯了一段医用纱布,带着初初进了浴室。

    浴室里摆设很简单,一面半身镜,一个洗手台,还有一个固定在墙角上的三角架,位置偏高,与洗浴莲蓬头的高度差不多,理论上用于置放沐浴露之类的洗浴用品。

    许砳砳临时把初初放在洗手盆里,初初笨拙的四肢在光滑的洗手盆里面无处安放,任它怎么费劲地摸爬打滚,也爬不出这个该死的洗手盆,好不容易接着狗刨式冲上二尺高度,很快又像坐滑梯一样溜到了盆子底。

    初初从来就不是一只会坚持的崽,它很快就缴械放弃,只仰着脑袋,善于捕捉动态视力的眼睛紧盯着许砳砳的身影。

    许砳砳撸起袖子准备清洗三脚架。

    三脚架上有一瓶开封过的洗发露,许砳砳自然是从没用过,他把洗发露搁在墙角,将架子冲过两遍,又抹布擦得干干净净,把三脚架上残留的水珠也擦得一滴不剩,然后用胶布将医用纱布的一端贴在三脚架的支柱上,像是做了一扇遮挡布,另一端穿了绳子可以绑在另一端的支柱,形成一个可活动的门帘。

    准备完毕,他擦干手这才将初初抱到三脚架上,再将这扇用几层医用纱布折叠做成的活动门帘系好。

    “门帘”中间被许砳砳剪开了一个矩形条,像是监狱门的探视窗,大小和位置正好适合初初的高度和大小。

    许砳砳在外面对着被他关进“临时监狱”里的初初说:“你在里面也可以看得见我吧?所以我在洗澡的时候,你不可以钻出来,小心会被洗澡水溅到,如果你乱动,我就把你抱到屋外去。”

    初初刚刚举起又短又胖的小前腿想要挠一下面前这坨纱布,一听连动作都僵硬了,它甚至都忘了许砳砳也看不到它在里面的动作,还多此一举地假装无事发生,做了个招财猫的动作,迅速缩回小短腿。

    许砳砳不放心地叮嘱一遍:“不能钻出来,听见了吗?”

    初初拖着小奶音,细细地“chu”了一声叫,果然乖乖呆在架子上,心甘情愿地被困在这逼仄狭小的小牢笼。

    医用纱布是纯白色的,而初初的小脑袋和眼睛均是黑不溜秋的,视觉对比很强烈。

    许砳砳看见初初乖巧地从“探视窗”里露出一对雾蒙蒙的黑眼睛,样子无辜傻气,却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许砳砳忍不住笑出声。

    墙角的三脚架距离莲蓬头足有一臂距离,许砳砳还将莲蓬头转向另一边,确保引自九天河的洗澡水不会溅到初初那个角落。

    许砳砳脱了衣服站到莲蓬头下,只想速战速决,赶紧洗完澡带初初出去,也没太注意初初的举动——

    初初被“关”在狭小的三脚架里,身子根本伸展不开,长得拖地的尾巴也只能在脚下绕了一圈收起来。

    但它自始至终都乖巧听话地蹲在三脚架里没有挪动,它的身子几乎保持不动,只有它的尾巴尖小幅度地一甩一甩,还有它的脖颈,时不时会羞涩地猫身低下头,不敢再看,但矜持没一秒钟就又跃跃欲试地探出小脑袋。

    初初乐此不疲地反复进行以上的小动作。

    初初脑子里只剩下牛嫂对它说的一句话:你家砳砳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呢,你可要努力修炼成人形,才能亲眼看到他有多好看哦!

    初初当时还不明白。

    它现在也不太明白,但就是觉得,他家砳砳身上红红蓝蓝紫紫的,真好看。

    它紧张又雀跃的小心情,表现在尾巴尖甩动的幅度不知不觉地加大了马力。

    初初脑袋保持不动,与“探视窗口”的位置持平,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尾巴尖暴露自己不成熟的反应,它挪动临近的一只粗胖小短腿,“啪嗒”一下,死死地踩住自己的尾巴尖,通过暴力合作强行让自己的尾巴尖冷静一点。

    许砳砳冲了一个战斗澡,顺便把贴身的衣服搓洗干净,晾在炉火旁速干,直接先披着校服外套。

    他把头发擦干净,这才把初初从三脚架里“保释”出来,他忍不住夸初初:“你真的很听话,也没乱动,乖。”

    初初把脑袋扭到一边,假装镇定地看别处风景,但狂甩不止的尾巴尖还是出卖了它内心不安分的小雀跃。

    许砳砳抱着初初放在床上,倒也不是嫌弃它脏,只是想着从明天开始要去终南洞的水井打水给初初当饮用水和擦身子。

    许砳砳顺口问了一句:“你喜欢洗澡吗?”

    初初:?

    闻言,初初一边疯狂甩尾,一边扭扭捏捏地探起上半身,左右晃着脑袋——它用这套矛盾对立的动作,表示自己真的只有一点点喜欢。

    许砳砳没多想,他在初初的视野范围内忙活着。

    右手侧那道小伤口依然鲜红,许砳砳紧皱眉头,隐隐怀疑自己的身体自愈能力开始变差。他用医用纱布和医用胶带简单处理一下,又草草收拾一下房间,就搬来了小凳子坐在床边。

    他拿出草稿本,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捋顺一下自己这些天编的故事线,他被迫给自己立了多个非人设,为了把慌圆满,他不得不认真地捋一个思维导图。

    许砳砳圈出倒数第一个框框:法力。

    接下来的当务之急,是他现在结束孕期,“法力”将会慢慢恢复。但许砳砳要想拥有法力简直是天方夜谭,为今之计就只能提前捡块合衬的石头块留作备用。

    对石头块也有做要求,首先要足够扁平,毕竟有了初初这第一胎做对比,他重新怀孕的肚子总不能在一夜之间就鼓得像是怀了一年那么大。

    细节将会决定成败。

    许砳砳把逻辑捋顺,揪出了接下来的首要任务,便将草稿纸撕下来揉成团,还谨慎地丢进壁炉里烧成灰烬,以免留下了把柄。

    夜已渐深,屋外虫鸣响。

    许砳砳早早地躺在床上,窗外又隐约传来了女子如泣如诉的戏曲唱段。

    “……三尺孤坟土未干……紫坭已把痴郎葬……”

    “……只賸得白杨衰草……陪哥你在寂寞泉台。”

    许砳砳已经也习惯了夜半三更的哀叹调,除了觉得扰民再无其他体感。

    如有可能,他甚至还想要给这位痴情女鬼推荐唐四娘的雌权主义系列丛书,只要把雌性当自强的理论篇章吃透,必定再难有这一腔悲悲切切的思君情愫。

    许砳砳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如是想。

    许砳砳意识涣散了,即将睡着之际,“啪”的又一声,他吓得猛地睁开眼睛——

    他又被初初的尾巴甩了一个嘴巴子!!!

    然而罪魁祸首却带着小转音高兴地“chu~”一声,还把脑袋凑过来拱拱许砳砳的脸。

    许砳砳再不能用“不小心”帮初初圆谎了,他刚睡意昏沉,被吵醒也激起了起床气,他侧翻个身子,便躺在那一动不动,于黑暗中看着枕边这一坨淘气的小东西。

    只听初初细细地“chu”了一声,它的叫唤没有得到许砳砳的回应,它顿时就又慌了,粗短的小前腿搭在枕头边沿推了推,接着还扬起尾巴又要朝许砳砳的脸抽去——

    许砳砳这次提前防备,后仰身子闪避了初初的攻击,虽然初初的尾巴扑个空拍在枕头上,但是它看见许砳砳终于动了,却是更加高兴。

    “……”

    许砳砳翻身坐了起来,屈起双膝把初初放在膝盖上。

    许砳砳突然想明白了,初初一见他睡着不动了就拍醒他,不是恶作剧不让他休息,而是初初视力不好,它是凭借动态视力辨别活物的。

    许砳砳挠挠它的下颌,低下头蹭着它的小脑袋,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但许砳砳不可能一夜不睡陪着初初,别人熬鹰他熬蛇?这显然不切实际。

    许砳砳打着呵欠,想了想,拉起初初的尾巴尖抵在自己手腕的桡动脉处,问初初:“感受得到血液在动脉里流动吗?”

    初初的脑袋上下摇摆两下。

    许砳砳躺在床上,把初初重新放在床头,伸出手让初初把尾巴圈在他手腕上,说:“只要血液还在流动,我就还活着,你可不许再拍我的脸了,乖。等屋外天亮了,我就睡醒了。”

    初初真的听话地趴在许砳砳的手边,尾巴卷着许砳砳的手腕,它的眼睛无法闭上,一夜无眠地细数着许砳砳的脉搏声。期间许砳砳在睡梦中动了下身体,翻了个身,初初都会兴奋地支棱起脑袋,但看到许砳砳翻了个身便不再动了,它便耷拉着小脑袋挪到床的另一边,又用尾巴卷着许砳砳的手腕,并趴在他身边。

    如此反复。

    长夜漫漫。

    作者有话要说:初初还小,现在是放飞自我的幼崽期。

    大家搜一下热成像就知道初初看到的是什么样子了哈哈哈(专业马赛克[竖起大拇指]

    追更辛苦啦~这章(夸我)2分评论都送小!红!包!(请让我走进夸夸群感受一下谢谢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