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相随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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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常生活状态的前几天，我总感觉不习惯。
虽然好多问题想明白了，知道该如何继续我的生活，但内心里非常抗拒跟人接触。通讯联系恢复了，可我却不愿出门，不愿去见那些发消息约我的朋友。除了老鬼和小强，别人我暂时都不想见。实际上正是那天跟他俩见过面，吃过饭之后，这种不想见人的感觉才有了的。我认为这不是个好势头，必须纠正过来。所以后来豪哥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就“高高兴兴”的接了。尽管知道了他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责备我，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因为我没能按时交货，豪哥很生气。我跟他道歉，说明这完全是由于自己的耽搁造成的，并表示如果他仍需要那幅字，保证一周内交工，而且会补偿因时间耽误而给他造成的损失。他问我怎么补偿，我说这次给他的作品加量不加价，附赠一幅小字。
对我开这个条件，豪哥未置可否。但过了几分钟，他又打电话过来，说他有个朋友喜欢米芾的字，问我能不能帮忙做一幅高仿。我知道他所谓“高仿”的真正意思，便跟他说，别开这种玩笑。
“那还补偿个屁啊，这点小事都不利索。”
“我的哥，你这是道难题。”我想了想道，“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不在上面落款，只留个印，保证你朋友认不出来。”
“这主意行，”豪哥在电话那头琢磨着，“好，就这么办。我说嘛，你小子就是名堂多。记住，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你努力得还不够。这幅作品若是能够以假乱真，我出双倍价钱都没问题。”
“不过我话要说回来，就此一回，下不为例。”
“没问题，能不能拿下这次的工程招标，就看你小子了。”
“哟，哥是进军建筑行业了？”
“这不别的生意都没得做了嘛。”
“恭喜恭喜，预祝旗开得胜。”我装作很高兴的说，“其实，要说这些字画拿出去，人家也并非不懂。你说，米芾的真迹能上哪儿去弄？有记载的，现存不足六十幅，就算给他一幅，他也不敢信。不过是满足心头所好而已。”
“可不就是嘛。”
“你这位朋友，他有没有中意的目标？”
“他最喜欢的，好像是什么《临沂使君帖》。”
“好，那就来一幅遗落江湖，失而复得的《临沂使君帖》。”
《临沂使君帖》真迹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若不编个故事，或借用前清某位大师的临摹手款，是解释不过去的。当然，如果是明白人，来历真假根本不重要，只要做得好，做得能够满足其歆慕之情，就算大功告成。虽然我没做过米芾的字，但米芾惯以“刷字”著称，比较率性，而且他习书法是集古而成，多有颜欧褚沈的风格，只要拿捏好“一波三折”的特点和善用蟹爪钩，问题不大。
我答应豪哥，一个星期交货。
因为有了闭门谢客的充分理由，我感到很高兴。这几天，我会把豪哥要的字赶出来，同时也要继续寻求解开心头那个疙瘩。我记得，小时候好像在父亲那些书还是资料里，看到过关于“互人”的文字。
书太多，我无法一本本仔细阅读，只能先随便翻翻，如果翻到感觉是需要的内容，才会认真看。我找到两本以前从没留意过，纸张很特殊的十六开简装印刷册。这种既不像正规出版的书籍，但也不是普通资料汇编的册子，我在谢姚犁的父亲那里看到过，应该是某种“内参”或学习资料。这两本册子的书皮用的是厚厚的，发毛的牛皮纸，现在已很少见。封面上铅印的书名字体很小，字迹有些模糊。其中一本，封面上印着父亲的名字。
这本叫《汉字传误实考》的册子，既没有出版社，也没有书号，只有一位编撰者，就是杜铭宸。另一本名为《神话生物的现实依据》的册子，是由一个估计早已不存在，叫做“上海古生物研究
小组”的机构编撰。我从这本资料扉页的参编人员名录中，同样找到了父亲的名字。
可能是出于对那个编撰机构感兴趣，我首先翻开了那本《神话生物的现实依据》。我从书的最后一页开始，快速向前翻阅，一目十行。忽然，我好像看到了某个此刻在我心里已被标注的“敏感词”。我倒回去，放慢速度仔细寻找，果然在其中一页上发现了这个词：互人。
这本册子里列举了许多神话传说中的生物，有神仙，有精怪，有畏兽。它们出现在这上面的唯一理由，是研究者认为，这些生物有可能真实存在过。互人也在这份名单中。这似乎是一本专门研究传说中神奇物种的内部资料。我感觉有些意外，但同时又像抓住了什么线索。
那时，我的电话响了。我看来电显示，是老鬼打来的。
他打这个电话，是说忘了给我上次帮他卖东西的好处费，我说不用。但他非要表示表示，好说歹说，我答应要根鱼竿作为谢礼。他知道我在闭关，就说等我忙完这阵，下次见面时给我。他接着说到要接鸢尾花俱乐部代理的事，因为对方催得急，他一时凑不够钱，问我是否能帮着找个金主，一起合作。我在脑子里过了几个人选，对他说：“豪哥可能对此有兴趣。”
“那你帮我问问。”
“好的。”我说。
我其实不知道豪哥对这事还有没有兴趣。他以前有。他跟我说过，当年要不是被弥勒佛抢先一步，跟鸢尾花国际俱乐部接洽的人，应该是他。豪哥的商业嗅觉十分灵敏，什么能赚钱做什么。他还告诉过我，别看鸢尾花猎钓俱乐部表面没什么赢利点，可实际上做他们的代理很赚钱，比开四S店还容易。但毕竟弥勒佛把事搞砸了，不知道现在接手俱乐部业务是不是还那么有利。
我给豪哥打电话，把事情大致说了下。他让我先把他要的东西赶出来，过几天他从上海办完事回来，再谈我跟他说这件事。
挂了电话，我马上跟老鬼回话，让他再等几天听消息。老鬼没说什么，让我先安心做手头的事，做完后，他再跟我商量做俱乐部的事。
做一个钓鱼俱乐部，一直是我的愿望，老鬼知道这点。以前我们在鸢尾花的时候，经常谈这事。我们想象着，俱乐部既有鸢尾花的资金和管理模式，又有更符合中国特色的娱乐方式。不过，投资俱乐部需要雄厚的资本，而且还需要漫长的市场培育，因此我始终认为那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老鬼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他准备要实现那个梦想。
因为忽然而来，一直所追求的梦想看起来似乎已触手可及，我的思想受到了很大影响。我把自己关在家，专心致志干了五天，完成了豪哥要的货，然后打电话给老鬼，说我的事忙完了。他说正好，让我明天陪他去趟医院。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没什么，只是去做个检查。“本想让小强陪我去，但这小子那张嘴实在讨厌，不乐意就算了，还数落我，说我矫情。”他在电话里说。
“他小子就那样，别介意，回头我批评他。”
挂了电话，我又打给小强。“鬼哥怎么了？”我在电话里问。
“我哪知道他怎么了，这两天都是神经兮兮的。他说背上伤口痒，我说在长肉，就会这样，可他不听，非说伤口有问题。我看了，屁的问题，就是伤口在长嫩肉，有点红。他又跟我说，耳朵里能听见异响，尤其是到了晚上，一阵阵响得厉害，影响睡眠，非让我陪他去医院。你说，咱们这岁数的男人，谁他妈耳朵里没点异响，那叫耳鸣，该他妈补肾了。”
“他想去就去呗，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好笑，这么点事也大发雷霆，“啥时候去，我开车过来，跟你们一起。”
“怎么，你出关了？干嘛这么迁就他。”
“因为我看他骨骼清奇，是个做大事的人。咱们得好好巴结。”
*
我和小强一起，陪老鬼去三军医大附院做了检查，结果出来，他什么毛病也没有。后来，经不住小强的“刀子嘴”，老鬼承认，是有事瞒着我俩。但他说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把整件事告诉我们。
“再等等，会告诉你们的。”老鬼胸有成竹的说，“另外，咱们三兄弟这次出门时间不短，许久没对外发布消息，免不了有人问东问西。东子，你先打个腹稿，晚上叫几个弟子过来吃火锅。”
“没问题。要怎么说？”我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如初。
“老规矩，你拿捏尺度。”
“好。”我接着又问，“去哪家吃？”
“大虎吧，年轻人喜欢。”老鬼说，“对了，阿豪那边，你尽快。”
“我再问问，八九能成。”
把他俩分别送回家去之后，我又去了趟母亲家。她那位在广场舞会上认识并结缘的老伴，对我十分热情，让我吃了饭再走，但我推说有事，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母亲出去买菜还没回来，但我不想等。我们母子间难得见上一面，只要偶尔通个电话，报个平安，她就满足了。当天下午，我又打电话给豪哥。他还在上海，说这事等回来再谈。豪哥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我感觉心头没底，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在老鬼面前那番话说得太冲动。
离晚餐时间还早，我决定先在附近逛逛。天气十分炎热，但依然有人顶着烈日，在大马路上懒洋洋地散步。我对两位走走停停，挡在车前亲密纠缠的年轻情侣按了声喇叭。那女的转过头，朝我竖起中指，又弓下腰，隔着挡风玻璃对我做怪相。接着，她演技迸发，突然一脸惊恐表情，拉着男朋友就朝人行道跑。一边跑，她嘴里还一边发出尖叫：“什么鬼哟，吓死我了。”
停好车，我在酒吧街背后的咖啡馆要了杯冰拿铁，坐在那里打发时间。那地方有很多衣着入时的妙龄女郎，光是观看她们，就能看一下午。
大虎火锅就在九街对面巷子里，那里不好停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步行过去。徒弟们很早就到了，已经排到了桌子。他们个个盯着手机看，只有在需要交谈时，视线才短暂离开。就在那时，其中一个看见了我。
几个徒弟跟我处得很融洽，因为相比之下，我在三个师傅中最没派头，最好讲话。他们都只得二十来岁，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假期还没结束，开学后，头上就不能有这么多颜色了。除了钓鱼，我跟这些年轻人其实没什么话题可聊。他们跟我打过招呼后，就继续谈他们的去了。
一位女弟子绘声绘色讲她认识的一个有钱人：“他住在清溪别墅区。你们知道，住在那里的人都特别有钱。记不记得，前几年，那里有家人的加纳利犬咬死了邻居家的客人，只是因为那位倒霉的客人无意间踏进了这家人的草坪。那桩案子最后双方私了，据说，责任全在狗身上。”
“那你可不能随便去。”另一个说。
“我才不去。她喜欢的是芝祁。”
“对了，芝祁今儿怎么没来？”一位满头银发的小伙子问。
“好像跟男朋友出去度假了。”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小伙子说。
“东师傅，你怎么不说话？听说老鬼师傅这次发了大财？”那位讲狗咬死人的小姑娘转过头问我，“你们是不是干了票买卖？”
“什么叫干了票买卖，咱又不是绿林大盗。”
“东哥，传闻风起，老鬼师傅是不是有钱了？”另一位姑娘问。
“东哥？啥时候把辈分给我降了？”我故作不悦道。
“哎呀，芝祁每次东哥东哥的叫，也没见你有意见。我们为啥不行？”
“她跟你们不同。她早熟。我跟她代沟不明显。”
“还没听出来？师傅在说你们两个幼稚。”
“哈哈哈，那是你，那是你......”几个人相互指着鼻子。
回到正常生活状态的前几天，我总感觉不习惯。
虽然好多问题想明白了，知道该如何继续我的生活，但内心里非常抗拒跟人接触。通讯联系恢复了，可我却不愿出门，不愿去见那些发消息约我的朋友。除了老鬼和小强，别人我暂时都不想见。实际上正是那天跟他俩见过面，吃过饭之后，这种不想见人的感觉才有了的。我认为这不是个好势头，必须纠正过来。所以后来豪哥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就“高高兴兴”的接了。尽管知道了他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责备我，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因为我没能按时交货，豪哥很生气。我跟他道歉，说明这完全是由于自己的耽搁造成的，并表示如果他仍需要那幅字，保证一周内交工，而且会补偿因时间耽误而给他造成的损失。他问我怎么补偿，我说这次给他的作品加量不加价，附赠一幅小字。
对我开这个条件，豪哥未置可否。但过了几分钟，他又打电话过来，说他有个朋友喜欢米芾的字，问我能不能帮忙做一幅高仿。我知道他所谓“高仿”的真正意思，便跟他说，别开这种玩笑。
“那还补偿个屁啊，这点小事都不利索。”
“我的哥，你这是道难题。”我想了想道，“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不在上面落款，只留个印，保证你朋友认不出来。”
“这主意行，”豪哥在电话那头琢磨着，“好，就这么办。我说嘛，你小子就是名堂多。记住，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你努力得还不够。这幅作品若是能够以假乱真，我出双倍价钱都没问题。”
“不过我话要说回来，就此一回，下不为例。”
“没问题，能不能拿下这次的工程招标，就看你小子了。”
“哟，哥是进军建筑行业了？”
“这不别的生意都没得做了嘛。”
“恭喜恭喜，预祝旗开得胜。”我装作很高兴的说，“其实，要说这些字画拿出去，人家也并非不懂。你说，米芾的真迹能上哪儿去弄？有记载的，现存不足六十幅，就算给他一幅，他也不敢信。不过是满足心头所好而已。”
“可不就是嘛。”
“你这位朋友，他有没有中意的目标？”
“他最喜欢的，好像是什么《临沂使君帖》。”
“好，那就来一幅遗落江湖，失而复得的《临沂使君帖》。”
《临沂使君帖》真迹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若不编个故事，或借用前清某位大师的临摹手款，是解释不过去的。当然，如果是明白人，来历真假根本不重要，只要做得好，做得能够满足其歆慕之情，就算大功告成。虽然我没做过米芾的字，但米芾惯以“刷字”著称，比较率性，而且他习书法是集古而成，多有颜欧褚沈的风格，只要拿捏好“一波三折”的特点和善用蟹爪钩，问题不大。
我答应豪哥，一个星期交货。
因为有了闭门谢客的充分理由，我感到很高兴。这几天，我会把豪哥要的字赶出来，同时也要继续寻求解开心头那个疙瘩。我记得，小时候好像在父亲那些书还是资料里，看到过关于“互人”的文字。
书太多，我无法一本本仔细阅读，只能先随便翻翻，如果翻到感觉是需要的内容，才会认真看。我找到两本以前从没留意过，纸张很特殊的十六开简装印刷册。这种既不像正规出版的书籍，但也不是普通资料汇编的册子，我在谢姚犁的父亲那里看到过，应该是某种“内参”或学习资料。这两本册子的书皮用的是厚厚的，发毛的牛皮纸，现在已很少见。封面上铅印的书名字体很小，字迹有些模糊。其中一本，封面上印着父亲的名字。
这本叫《汉字传误实考》的册子，既没有出版社，也没有书号，只有一位编撰者，就是杜铭宸。另一本名为《神话生物的现实依据》的册子，是由一个估计早已不存在，叫做“上海古生物研究
小组”的机构编撰。我从这本资料扉页的参编人员名录中，同样找到了父亲的名字。
可能是出于对那个编撰机构感兴趣，我首先翻开了那本《神话生物的现实依据》。我从书的最后一页开始，快速向前翻阅，一目十行。忽然，我好像看到了某个此刻在我心里已被标注的“敏感词”。我倒回去，放慢速度仔细寻找，果然在其中一页上发现了这个词：互人。
这本册子里列举了许多神话传说中的生物，有神仙，有精怪，有畏兽。它们出现在这上面的唯一理由，是研究者认为，这些生物有可能真实存在过。互人也在这份名单中。这似乎是一本专门研究传说中神奇物种的内部资料。我感觉有些意外，但同时又像抓住了什么线索。
那时，我的电话响了。我看来电显示，是老鬼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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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不知道豪哥对这事还有没有兴趣。他以前有。他跟我说过，当年要不是被弥勒佛抢先一步，跟鸢尾花国际俱乐部接洽的人，应该是他。豪哥的商业嗅觉十分灵敏，什么能赚钱做什么。他还告诉过我，别看鸢尾花猎钓俱乐部表面没什么赢利点，可实际上做他们的代理很赚钱，比开四S店还容易。但毕竟弥勒佛把事搞砸了，不知道现在接手俱乐部业务是不是还那么有利。
我给豪哥打电话，把事情大致说了下。他让我先把他要的东西赶出来，过几天他从上海办完事回来，再谈我跟他说这件事。
挂了电话，我马上跟老鬼回话，让他再等几天听消息。老鬼没说什么，让我先安心做手头的事，做完后，他再跟我商量做俱乐部的事。
做一个钓鱼俱乐部，一直是我的愿望，老鬼知道这点。以前我们在鸢尾花的时候，经常谈这事。我们想象着，俱乐部既有鸢尾花的资金和管理模式，又有更符合中国特色的娱乐方式。不过，投资俱乐部需要雄厚的资本，而且还需要漫长的市场培育，因此我始终认为那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老鬼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他准备要实现那个梦想。
因为忽然而来，一直所追求的梦想看起来似乎已触手可及，我的思想受到了很大影响。我把自己关在家，专心致志干了五天，完成了豪哥要的货，然后打电话给老鬼，说我的事忙完了。他说正好，让我明天陪他去趟医院。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没什么，只是去做个检查。“本想让小强陪我去，但这小子那张嘴实在讨厌，不乐意就算了，还数落我，说我矫情。”他在电话里说。
“他小子就那样，别介意，回头我批评他。”
挂了电话，我又打给小强。“鬼哥怎么了？”我在电话里问。
“我哪知道他怎么了，这两天都是神经兮兮的。他说背上伤口痒，我说在长肉，就会这样，可他不听，非说伤口有问题。我看了，屁的问题，就是伤口在长嫩肉，有点红。他又跟我说，耳朵里能听见异响，尤其是到了晚上，一阵阵响得厉害，影响睡眠，非让我陪他去医院。你说，咱们这岁数的男人，谁他妈耳朵里没点异响，那叫耳鸣，该他妈补肾了。”
“他想去就去呗，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好笑，这么点事也大发雷霆，“啥时候去，我开车过来，跟你们一起。”
“怎么，你出关了？干嘛这么迁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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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强一起，陪老鬼去三军医大附院做了检查，结果出来，他什么毛病也没有。后来，经不住小强的“刀子嘴”，老鬼承认，是有事瞒着我俩。但他说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把整件事告诉我们。
“再等等，会告诉你们的。”老鬼胸有成竹的说，“另外，咱们三兄弟这次出门时间不短，许久没对外发布消息，免不了有人问东问西。东子，你先打个腹稿，晚上叫几个弟子过来吃火锅。”
“没问题。要怎么说？”我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如初。
“老规矩，你拿捏尺度。”
“好。”我接着又问，“去哪家吃？”
“大虎吧，年轻人喜欢。”老鬼说，“对了，阿豪那边，你尽快。”
“我再问问，八九能成。”
把他俩分别送回家去之后，我又去了趟母亲家。她那位在广场舞会上认识并结缘的老伴，对我十分热情，让我吃了饭再走，但我推说有事，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母亲出去买菜还没回来，但我不想等。我们母子间难得见上一面，只要偶尔通个电话，报个平安，她就满足了。当天下午，我又打电话给豪哥。他还在上海，说这事等回来再谈。豪哥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我感觉心头没底，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在老鬼面前那番话说得太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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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我在酒吧街背后的咖啡馆要了杯冰拿铁，坐在那里打发时间。那地方有很多衣着入时的妙龄女郎，光是观看她们，就能看一下午。
大虎火锅就在九街对面巷子里，那里不好停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步行过去。徒弟们很早就到了，已经排到了桌子。他们个个盯着手机看，只有在需要交谈时，视线才短暂离开。就在那时，其中一个看见了我。
几个徒弟跟我处得很融洽，因为相比之下，我在三个师傅中最没派头，最好讲话。他们都只得二十来岁，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假期还没结束，开学后，头上就不能有这么多颜色了。除了钓鱼，我跟这些年轻人其实没什么话题可聊。他们跟我打过招呼后，就继续谈他们的去了。
一位女弟子绘声绘色讲她认识的一个有钱人：“他住在清溪别墅区。你们知道，住在那里的人都特别有钱。记不记得，前几年，那里有家人的加纳利犬咬死了邻居家的客人，只是因为那位倒霉的客人无意间踏进了这家人的草坪。那桩案子最后双方私了，据说，责任全在狗身上。”
“那你可不能随便去。”另一个说。
“我才不去。她喜欢的是芝祁。”
“对了，芝祁今儿怎么没来？”一位满头银发的小伙子问。
“好像跟男朋友出去度假了。”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小伙子说。
“东师傅，你怎么不说话？听说老鬼师傅这次发了大财？”那位讲狗咬死人的小姑娘转过头问我，“你们是不是干了票买卖？”
“什么叫干了票买卖，咱又不是绿林大盗。”
“东哥，传闻风起，老鬼师傅是不是有钱了？”另一位姑娘问。
“东哥？啥时候把辈分给我降了？”我故作不悦道。
“哎呀，芝祁每次东哥东哥的叫，也没见你有意见。我们为啥不行？”
“她跟你们不同。她早熟。我跟她代沟不明显。”
“还没听出来？师傅在说你们两个幼稚。”
“哈哈哈，那是你，那是你......”几个人相互指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