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节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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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总司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他掀开了被褥挣扎着爬坐了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拿起一直放在床边的佩刀，可在伸手的瞬间，他的动作也僵了住。
对了，他的刀……被人斩断了呢……
“可恶！”
冲田伸出的手，被他紧紧捏成了拳，重重地垂在了地上。
“你醒了啊。”
冲田的声音，惊醒了在屋外打瞌睡的土方，他打开了屋门，看着冲田维持捶地的姿势，不难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土方并未说什么安慰的话语，而是皱起了眉头，指责起冲田来。
“为什么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不是答应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么？”土方的语气并不好，他一点都没有要顾虑冲田的意思，“要不是我在城外等了半天没有动静，觉得事情不对，回来看看，你是准备死在警视厅么？”
“我似乎并没有答应土方先生啊，”冲田低着头，嘴角冷冷的勾笑，虽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可那捏起的手已能看到暴起的青筋，“而且，我现在不还活着么？”
“要不是阿离姑娘引开了大部分的警员的视线，你以为我们能跑得掉么？”土方双手抱胸，沉声呵责道。
“诶？”土方的话让冲田愣了住，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土方，“那小阿离现在……”
“被警员捉到后送回吉原了，”土方顿了顿，声音中严厉的部分消失了，“而且为了防止“小太夫”再度被掳走，那里有不少的守卫，就连警视厅也派出了人马，五郎那里也带来了消息，几乎没有救出的可能……”
那一晚，土方一个人先去了事先找好的农家，帮冲田和阿离做出逃的准备。可是他等了许久，过了约定的时间也不见人来，土方察觉到横生变故，急忙赶回江户城，得知有人硬闯警视厅后，便猜到了是冲田干的好事，急忙去营救。
土方硬闯入警视厅后，发现了藏匿起的斋藤和昏迷的冲田。土方看着对他拔刀的斋藤，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背起了昏迷的冲田，装作和斋藤对战，由他指引，去往人最少最有可能逃离的侧门。
只是风间和天雾突然失去了踪影，追击他们的警员们也把目标转到了冲田他们身上，警视厅所有的兵力都在往他们所在的位置靠拢。虽然土方罗刹化了，可一边要逃出围堵，一边还要防止冲田被砍伤，险些寸步难行，要不是阿离吸引掉了大部分的兵力，他们根本无法脱困。
“……”
土方的话让冲田沉默了下来，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土方望着冲田叹了一口气，终究没再指责冲田什么，开口也只强调了现在的情况，“宗次郎，这一次的事情有鬼族插手，事情只能从长计议，不可再度轻举妄动了。”
其实不能现在就去救出阿离，绝大部分是因为风间千景的关系，只是这些，土方并不能和失忆的冲田道明罢了。
风间千景似乎被请来调查“鬼剑客”之事。作为西方贵族首领的他，原本在偿还拖欠的人情之后，他是不想再度和人类打交道的，可听闻江户城有残存的罗刹，他专程赶来的，遇上冲田和斋藤之后，似是知道他们会去救阿离一般，这两日夜幕降临之后便呆在花街。
风间想做的是消灭所有的罗刹，既然他们躲藏在江户城中，他便选择了守株待兔的办法，等待他们自己上钩。
“哦？”冲田的笑容有些诡异，“就是说，只要我去到吉原，就能看到警视厅的那个鬼族了？”
土方有听斋藤说过，冲田和风间发生冲突的事情，知道冲田定是无法释怀佩刀被风间斩断。可就算如此，就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狠下心说一句：“宗次郎，不许在轻举妄动了，你现在也没有佩刀用了不是么？你准备用什么斩杀挡在你面前的那些人呢？”
“啧——”
一语命中红心，心浮气躁的冲田撇过了头，不再理会土方。
只是这么一扭头，冲田瞧见的是窗外漫天的白雪。
江户的这场雪，还在下啊，明明把一切都遮盖住了，似是依旧不愿死心呢。
你说，这场雪究竟想要埋葬掉什么呢？
“阿离，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贵客已经到扬屋了。”
阿离正趴在窗栏上，看着院中的落雪发呆，妈妈桑焦急的声音便传到了她的耳内，仅穿着单衣的阿离转过了身，依旧坐在原地未动。
阿离抬眼望着妈妈桑，开口问道：“一定要去么？”
“虽然现在让你接客不合规矩，可这位贵客的身份不一般，”妈妈桑误会了阿离的意思，跪坐到了他的面前劝说道：“而且还有半月，你就是新一任的“吉野太夫”了，这位客人的身份绝不输于任何一位太夫的客人，你也不用感到不安。”
在这两天，阿离总算弄清楚“吉野太夫”的意思了。
如同她知道的一样，“太夫”是对最高级游女的称呼，“吉野太夫”也只是一个沿袭制的名号。“太夫”不同于一般的游女，精通各种乐器技艺不说，还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的。
成为“太夫”后，是不会轻易接客的，“太夫”有选择客人的权利，而且，一旦她们认定客人，就仅能和这位客人保持关系，直到双方关系切断为止。
在得知这些的时候，阿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至少在自己真正成为“吉野太夫”之前，她所畏惧的事情都可以避免。可谁知道这才开心没多久，妈妈桑就把她从暗房里放出来了，说是让她今夜接待一位贵客。
阿离听到之后当场就傻了，坐在窗边，不愿别人帮她梳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在耍脾气，心里却害怕的不得了。
“这位贵客听说也是一位贵族呢，很年轻，模样也很俊俏，”妈妈桑拉过了阿离的手，见她依旧一脸的不乐意，只能凑近她的耳朵，“这位客人背后的人，我们惹不起，你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的。”
“……”
“只见一面，聊一会。”妈妈桑板起了脸，似是在威胁阿离一般，“你只要去了，我便不再追究你出逃的原因，你也不需继续受罚了。”
阿离咬住下唇，她抬眸看着妈妈桑，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任性的权力，与其撕破脸，被迫去见了，回来还要受罚，不如装作温顺的样子接受。
她犹豫了一下，被迫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见一面的话。”
沉甸甸的头饰，厚重的衣裳，这样的装扮让阿离行走起来异常的艰难，就算想要再次逃跑，穿着这身行头怕是没走两步，就被人捉回去了。
阿离跟在妈妈桑的身后，去到了二楼，在这里最宽广的一间屋子门前停了下来。妈妈桑打开了门，跪坐着打了招呼后，领着阿离来进屋，先是和客人致歉，说明迟来的理由，又招呼阿离来给他打招呼。
“大人你好，小女子阿离。”
阿离按照妈妈桑的吩咐打了招呼，全程都没有抬头。可眼前的贵客，似乎并不满她这样的举动。
“把头抬起来。”低沉的声音这般命令着。
阿离叹了口气，十分不情愿的抬起了头，可在她看到眼前的男子那一瞬，双眸一下瞪大了。
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阿离发愣的这一段时间里，眼前的男子倒是好好把阿离打量了一番，他勾起了嘴角，不知在笑些什么，“还真是你。”
还真是你……
听到这样的话，阿离心理一惊，再次低下了自己的头，放在膝头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居然记得自己？不可能啊，明明那晚在小巷只是擦肩而过。而且现在的自己又画着厚厚的妆，盘起了头发，没有理由认得出啊……
在阿离畏惧的低下头后，男子倒是没有再责令她抬起脑袋，而是摆了摆手让妈妈桑离开。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男子看着阿离的举动，笑着问道，“害怕我把那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么？”
那一晚，在警视厅附近的小巷子里，风间千景看到了藏匿起来的阿离。后来也知道阿离会跑出去，是用自己做饵，吸引警员的注意力，让冲田他们可以顺利逃走。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对这个即将送给自己的“礼物”感了兴趣，提出了想要见一见的要求。
“……”
阿离咬牙不出声，做了几个深呼吸，似是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被风间千景的话吓唬到。
“那晚上？哪晚上？”阿离笑着抬起了头，决定装傻充愣到底，“阿离听不懂风间大人说的话呢，我与风间大人之前见过么？”
“哼，无聊的伎俩。”风间冷哼了一声，“你看起来的确比那晚漂亮了许多，不过，见到我吃惊的样子是一点没变。”
“还有，”风间看着再一次沉默下来的阿离，沉声问道：“我似乎没有告诉你我的姓名，你是怎么知道的？”
冲田总司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他掀开了被褥挣扎着爬坐了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拿起一直放在床边的佩刀，可在伸手的瞬间，他的动作也僵了住。
对了，他的刀……被人斩断了呢……
“可恶！”
冲田伸出的手，被他紧紧捏成了拳，重重地垂在了地上。
“你醒了啊。”
冲田的声音，惊醒了在屋外打瞌睡的土方，他打开了屋门，看着冲田维持捶地的姿势，不难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土方并未说什么安慰的话语，而是皱起了眉头，指责起冲田来。
“为什么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不是答应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么？”土方的语气并不好，他一点都没有要顾虑冲田的意思，“要不是我在城外等了半天没有动静，觉得事情不对，回来看看，你是准备死在警视厅么？”
“我似乎并没有答应土方先生啊，”冲田低着头，嘴角冷冷的勾笑，虽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可那捏起的手已能看到暴起的青筋，“而且，我现在不还活着么？”
“要不是阿离姑娘引开了大部分的警员的视线，你以为我们能跑得掉么？”土方双手抱胸，沉声呵责道。
“诶？”土方的话让冲田愣了住，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土方，“那小阿离现在……”
“被警员捉到后送回吉原了，”土方顿了顿，声音中严厉的部分消失了，“而且为了防止“小太夫”再度被掳走，那里有不少的守卫，就连警视厅也派出了人马，五郎那里也带来了消息，几乎没有救出的可能……”
那一晚，土方一个人先去了事先找好的农家，帮冲田和阿离做出逃的准备。可是他等了许久，过了约定的时间也不见人来，土方察觉到横生变故，急忙赶回江户城，得知有人硬闯警视厅后，便猜到了是冲田干的好事，急忙去营救。
土方硬闯入警视厅后，发现了藏匿起的斋藤和昏迷的冲田。土方看着对他拔刀的斋藤，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背起了昏迷的冲田，装作和斋藤对战，由他指引，去往人最少最有可能逃离的侧门。
只是风间和天雾突然失去了踪影，追击他们的警员们也把目标转到了冲田他们身上，警视厅所有的兵力都在往他们所在的位置靠拢。虽然土方罗刹化了，可一边要逃出围堵，一边还要防止冲田被砍伤，险些寸步难行，要不是阿离吸引掉了大部分的兵力，他们根本无法脱困。
“……”
土方的话让冲田沉默了下来，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土方望着冲田叹了一口气，终究没再指责冲田什么，开口也只强调了现在的情况，“宗次郎，这一次的事情有鬼族插手，事情只能从长计议，不可再度轻举妄动了。”
其实不能现在就去救出阿离，绝大部分是因为风间千景的关系，只是这些，土方并不能和失忆的冲田道明罢了。
风间千景似乎被请来调查“鬼剑客”之事。作为西方贵族首领的他，原本在偿还拖欠的人情之后，他是不想再度和人类打交道的，可听闻江户城有残存的罗刹，他专程赶来的，遇上冲田和斋藤之后，似是知道他们会去救阿离一般，这两日夜幕降临之后便呆在花街。
风间想做的是消灭所有的罗刹，既然他们躲藏在江户城中，他便选择了守株待兔的办法，等待他们自己上钩。
“哦？”冲田的笑容有些诡异，“就是说，只要我去到吉原，就能看到警视厅的那个鬼族了？”
土方有听斋藤说过，冲田和风间发生冲突的事情，知道冲田定是无法释怀佩刀被风间斩断。可就算如此，就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狠下心说一句：“宗次郎，不许在轻举妄动了，你现在也没有佩刀用了不是么？你准备用什么斩杀挡在你面前的那些人呢？”
“啧——”
一语命中红心，心浮气躁的冲田撇过了头，不再理会土方。
只是这么一扭头，冲田瞧见的是窗外漫天的白雪。
江户的这场雪，还在下啊，明明把一切都遮盖住了，似是依旧不愿死心呢。
你说，这场雪究竟想要埋葬掉什么呢？
“阿离，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贵客已经到扬屋了。”
阿离正趴在窗栏上，看着院中的落雪发呆，妈妈桑焦急的声音便传到了她的耳内，仅穿着单衣的阿离转过了身，依旧坐在原地未动。
阿离抬眼望着妈妈桑，开口问道：“一定要去么？”
“虽然现在让你接客不合规矩，可这位贵客的身份不一般，”妈妈桑误会了阿离的意思，跪坐到了他的面前劝说道：“而且还有半月，你就是新一任的“吉野太夫”了，这位客人的身份绝不输于任何一位太夫的客人，你也不用感到不安。”
在这两天，阿离总算弄清楚“吉野太夫”的意思了。
如同她知道的一样，“太夫”是对最高级游女的称呼，“吉野太夫”也只是一个沿袭制的名号。“太夫”不同于一般的游女，精通各种乐器技艺不说，还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的。
成为“太夫”后，是不会轻易接客的，“太夫”有选择客人的权利，而且，一旦她们认定客人，就仅能和这位客人保持关系，直到双方关系切断为止。
在得知这些的时候，阿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至少在自己真正成为“吉野太夫”之前，她所畏惧的事情都可以避免。可谁知道这才开心没多久，妈妈桑就把她从暗房里放出来了，说是让她今夜接待一位贵客。
阿离听到之后当场就傻了，坐在窗边，不愿别人帮她梳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在耍脾气，心里却害怕的不得了。
“这位贵客听说也是一位贵族呢，很年轻，模样也很俊俏，”妈妈桑拉过了阿离的手，见她依旧一脸的不乐意，只能凑近她的耳朵，“这位客人背后的人，我们惹不起，你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的。”
“……”
“只见一面，聊一会。”妈妈桑板起了脸，似是在威胁阿离一般，“你只要去了，我便不再追究你出逃的原因，你也不需继续受罚了。”
阿离咬住下唇，她抬眸看着妈妈桑，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任性的权力，与其撕破脸，被迫去见了，回来还要受罚，不如装作温顺的样子接受。
她犹豫了一下，被迫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见一面的话。”
沉甸甸的头饰，厚重的衣裳，这样的装扮让阿离行走起来异常的艰难，就算想要再次逃跑，穿着这身行头怕是没走两步，就被人捉回去了。
阿离跟在妈妈桑的身后，去到了二楼，在这里最宽广的一间屋子门前停了下来。妈妈桑打开了门，跪坐着打了招呼后，领着阿离来进屋，先是和客人致歉，说明迟来的理由，又招呼阿离来给他打招呼。
“大人你好，小女子阿离。”
阿离按照妈妈桑的吩咐打了招呼，全程都没有抬头。可眼前的贵客，似乎并不满她这样的举动。
“把头抬起来。”低沉的声音这般命令着。
阿离叹了口气，十分不情愿的抬起了头，可在她看到眼前的男子那一瞬，双眸一下瞪大了。
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阿离发愣的这一段时间里，眼前的男子倒是好好把阿离打量了一番，他勾起了嘴角，不知在笑些什么，“还真是你。”
还真是你……
听到这样的话，阿离心理一惊，再次低下了自己的头，放在膝头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居然记得自己？不可能啊，明明那晚在小巷只是擦肩而过。而且现在的自己又画着厚厚的妆，盘起了头发，没有理由认得出啊……
在阿离畏惧的低下头后，男子倒是没有再责令她抬起脑袋，而是摆了摆手让妈妈桑离开。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男子看着阿离的举动，笑着问道，“害怕我把那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么？”
那一晚，在警视厅附近的小巷子里，风间千景看到了藏匿起来的阿离。后来也知道阿离会跑出去，是用自己做饵，吸引警员的注意力，让冲田他们可以顺利逃走。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对这个即将送给自己的“礼物”感了兴趣，提出了想要见一见的要求。
“……”
阿离咬牙不出声，做了几个深呼吸，似是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被风间千景的话吓唬到。
“那晚上？哪晚上？”阿离笑着抬起了头，决定装傻充愣到底，“阿离听不懂风间大人说的话呢，我与风间大人之前见过么？”
“哼，无聊的伎俩。”风间冷哼了一声，“你看起来的确比那晚漂亮了许多，不过，见到我吃惊的样子是一点没变。”
“还有，”风间看着再一次沉默下来的阿离，沉声问道：“我似乎没有告诉你我的姓名，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