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杂鱼求生[穿书] > 78、第七十八章

78、第七十八章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顿饭并没有吃出什么结果, 因为大家都不是神经病专家,倒是喝了一顿大酒。

    程几酒量还是那么差, 只喝了一瓶啤的就开始趴在桌上睡觉, 任凭其他人觥筹交错, 叫嚣划拳。

    到后来雷境、赵家锐也加入, 一群人从中午喝到下午,换了个地方续摊从下午喝到晚上,再换地方从晚上喝到半夜。

    老耿酒量一般,但酒风豪爽,上了桌就是明星人物, 被大伙儿围着喊“彪哥”;陈川则被三年不见的弟兄们灌得死去活来。

    最后连郑海平都高了,站在椅子上对瓶吹, 反正他也不怕多喝,有人给他撑腰。

    程几就被一路从会馆抬到私家菜馆, 又抬到某某会所,扔在沙发上,反正就是一个字:睡。

    陈川大着舌头说:“程几这……这小子不行!真不行!……他不是假醉诱敌, 是真醉!说实在……实在的,r国倒是挺适合他的,那边禁……禁酒啊!”

    王北风则说:“狗怂……怂……就这样老齐还把他当……当宝!”

    陈川嚷嚷:“老齐……不认识他啦!”

    王北风吼:“宝宝委屈!”

    程几反正不省人事,随便别人埋汰,自顾自睡觉,直到雷境最后把他摇醒。

    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坐起, 看到脚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屋子人。

    “……”

    “几点了?”他问雷境。

    雷境说:“半夜两点。我一会儿只负责带海平走,其他人就随他们自生自灭。”

    程几晃晃脑袋,觉得里面像是装着一瓶水,哐里哐啷的,好在不疼。

    雷境喝酒比较克制,酒量又好,所以还很清醒。他问:“要送你回家吗?”

    程几望向老耿。

    老东西醉得像个鬼,衣服都脱了,穿着秋裤四仰八叉睡在地毯上,肚子上还画了个黑猪头,估计不是灵魂画家赵家锐就是文学家陈川的手笔。

    程几说:“干爹睡着了,今天就先不回凰村了吧。”

    “不是凰村,”雷境说,“回你原先的家。”

    原先的家?程几在宏城还有家吗?

    “工人新村的房子我们帮你买回来了。”雷境说。

    程几吓了一跳,忙问:“买那干啥?海哥买的吗?”

    雷境笑了笑:“说出来你都不信,是北崧买的。”

    程几纳闷,齐北崧不是不记得自己了吗?

    雷境在他身边坐下说:“大半年前的事情。那次海平有事回国,半夜在网上闲逛,突然发现你家那套房子被中介挂出来卖,价格还不贵,比市场价便宜五六万吧。”

    “他第二天一早就联系中介,原来是当初低价强买你家房子的楼下邻居出事了,先是女主人被网络集资诈骗,损失不少钱,当初买房时占的便宜全赔进去了;后是男主人痴迷买彩票,为此借遍亲友,被追债的堵了大门;再后来是领结婚证前夜这家的儿子被女朋友甩了,总之家里小灾小祸不断,鸡犬不宁。”

    程几噗地一笑,虽然听上去挺惨,但他挺解气。

    雷境继续:“那家人着急卖房子还债,可偏那女主人嘴快,到处宣扬她家倒霉是买了你家凶宅的缘故。房子这东西,便宜些总会有人要,但聚阴破财凶宅就不一定了,于是挂了将近半年,价格每月降五千到一万,还是无人问津。”

    程几恼怒道:“凶个屁,她家才凶呢,自己贪小便宜被骗了还怪到房子上!”

    雷境同意,说:“海平就和我商量要不要乘机把房子买回来,结果被北崧从旁听见,问什么事。海平便说想买个老房子等拆迁,也没提你的名字,北崧不以为意,说买买买,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还要商量?海平正要挂电话,忽然听到北崧说——把楼下那户也买下来。”

    “咦??”程几惊疑。

    雷境笑了笑,说:“北崧说,不就是百来万的事儿,既然等拆迁款那点儿蝇头小利,那就多买一户,多给老雷赚点儿零花钱。楼下那户讨厌,花点儿钱把他们赶走得了!”

    程几有点儿结巴:“他……想起什么了?”

    雷境说:“我也奇怪,他怎么知道楼下邻居并非善类呢?所以说他失忆了吧,其实他也拎得清,至少潜意识里还有痕迹。”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雷境接上说:“于是海平就把两套房子全买了,而且还狠杀了价钱,没让卖家占便宜。现在楼上楼下都归你,往后随你怎么折腾吧,在家打架也没人管了。”

    说着就把两户的大门钥匙递给程几。

    程几慌忙推拒:“雷哥,这可使不得!两套房子加起来那么贵,我没钱还你们!”

    雷境说:“不是我们的钱,是你老公的钱。他买你住,谈什么还不还的?”

    “我老婆。”程几说。

    “你老婆的就是你的,你这么抗拒是对他不诚心吗?”雷境晃着钥匙说,“拿着呀!说实话要不是最近这几年的波折,你老婆别说只给你买两套老破小,买二十套豪宅他都愿意!”

    程几慢慢地接过了钥匙。

    “雷哥,谢谢。”

    雷境摆了摆手,弯腰把郑海平往肩上一扛,说:“走,送你回去!”

    程几不肯劳烦他,雷境也没坚持,带着郑海平走了。

    程几挨个儿推躺在地上的人,没有一个活的,他只得把他们都搬到沙发上睡,还帮老耿把衣服盖上。

    最后他离开会所,打上车,前往那个应该熟悉但其实陌生的老小区工人新村。

    摸进斑驳锈蚀的单元门,沿着黑暗狭窄的楼道上行,站在的陈旧的家门前,他心里怅然若失。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就是孤单。

    他在r国的时候虽然危险,但是有同伴,有战友,所以不孤单;出国之前他有齐北崧,那是如火一般的炙烈,也不孤单。

    甚至在陪伴程女士缓慢走向死亡的时候,他都不孤单,因为那时候他有事做。

    他望着自己的小指,心想都说月老的红绳系在小指上,如果能看见就好了,真想知道那头到底系着谁,是齐北崧吗?

    如果那根细绳已经断了,他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重新接上?

    如果现在齐北崧藏起手来,转身而去,他能强求么?

    他开门,开灯,见屋里比较空荡,他有些物品还堆在齐北崧家楼下,郑海平大约是觉得无权处理,没有帮他搬过来。

    他推开房门,突然笑了,原来房间里放着齐北崧送他的那张两米乘以两米、实际上床头宽过两米五、长度超过两米三的进口小牛皮全包围大床,把整个房间撑得满满当当!

    “……”

    他笑得蹲了下来,心想他们是怎样把这张床抬进狭窄的家门和房门的?真是逆天了!

    屋里的水电煤都有,程几简单冲了一个澡,躺在那张大床上享受人生。结果令人沮丧,他这几年在r国睡惯了简易床铺,已经不习惯超大超软的床垫了。

    他睡不着,坐起来翻照片——说来也好笑,他的手机里居然没有一张齐北崧的正常照片。

    出事之前,两人追追逃逃,虽然确定了关系,却还没有来得及相处,甚至没有拍一张合影。

    出事之后,郑海平从来不给他发送齐北崧昏迷的照片,以免他担心。

    后来齐北崧醒了,康复了,他却无法与之正常联系,手机里的这几张照片还是郑海平刚发给他的。

    海哥摄影技术堪忧,拍的齐北崧要么高糊,要么不看镜头,要么晃成一道闪电,要么皱眉撇嘴不耐烦,总之没啥好脸,但对于程几而言这些已经足够了。

    照片里的齐北崧和以前一样俊朗,但原先眉宇间的那股桀骜之气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成熟。

    他29岁了,光芒未褪,更增泰然。

    程几翻看着,忽然停下,将最后一张放大,再放大,直勾勾地盯着。

    这张照片拍摄时间为深秋,齐北崧穿着一身土黄色猎装,肩上扛着一支双筒猎枪,不知是在哪座山头上野。他双眼望着对面的山谷,手腕袖口处露出了一小截红绳。

    程几皱起眉头,心想:莫非红绳后面……是那只葫芦?

    三年前,他和老耿在凰村的庙里求签,老耿见老和尚的桌案上摆着一只不到一寸高的桃核小葫芦,便求了过来给他,说是可以逢凶化吉、破煞挡灾。

    后来他带着齐北崧爬山,出于好玩,又把葫芦给了他,作为同意其当“备用”的信物。齐北崧当时就把葫芦挂在了挂在了脖子上。

    莫非他现在还带着那玩意儿?他还记得那东西的来历?

    程几的心砰砰乱跳,然而数秒钟后,又把自己否了:齐北崧不会记得,他带着价值百万元的手表,怎么会眷恋一只价值不足十元的粗劣木雕?那截红绳应该只是一根绑东西的皮筋,恰好是红色罢了。

    程几摇摇头,扔下手机睡觉。

    床太大太空,他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睡着,最后只得拿被子枕头给自己垒了一个包围圈,不多不少正好七十公分宽,这才觉得舒服了。

    第二天早上他去单位报道,正式入职。

    支队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过往,赶来参观这个传奇,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不过是新来的弟兄。

    他也不解释,始终笑盈盈的。

    徐中队长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说:“小程来了以后,咱们支队,尤其我们一中队的平均颜值被拉高了一大截啊!”

    其余人笑,说对你也太厚此薄彼了,他帅,我们就不帅吗?

    徐中队长瞪大眼睛说:“你们对自己要有正确的认识,不能跟他比!小程的帅经过国际认证,来咱们队里之前他在国外历练过,多少王子公主嗷嗷叫着往他身上扑啊,要封他当金刀驸马!你们行吗?”

    程几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以免他继续无中生有,自己交际花的名声流传在外。

    结果徐中队长就是个大炮筒子,在队里走了一圈,程几警花的称号就坐实了。

    大家纷纷表示这就是支队的招牌、门面,以后兄弟们在婚姻市场上能否走俏,就看小程在集体相亲会上卖不卖力。只要他卖力,冲着他这张脸、这身条,就给他弄个二等功!

    程几面红耳赤地坐在办公桌前,身边围着一群准备蹭脸的。

    蹭脸也就算了,还有舔狗,估计是从哪位首长嘴里听说了他的事迹,但又不敢对外宣扬,只好跟在他后面捧,比追老婆还殷勤。

    程哥,能握个手吗?程哥,咱们加个好友吧!程哥,抽烟。程哥,我帮你提水!程哥,喝奶茶吗?程哥吃糖!程哥,我就在隔壁,有事喊一声!

    ……

    要不是明确知道人家对自己没意思,程几觉得丫简直被过去的齐北崧附身了,那亮晶晶的眼,那痴迷的脸,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当警察也没什么复杂,就搞挡建、学习、开会、训练、值班、出任务……程几对于这些都信手拈来。他就这么匆匆过了一个星期,没有联系郑海平和雷境,那边估计也忙,没传话。

    一天正常下班,程几打电话找老耿。

    老耿如今也有单位了,交通协管员。实际上他这种有犯罪前科的家伙不能加入这队伍,但架不住他立过大功,所谓立地成佛啊!反正协管员也没有执法权,站在路口帮帮忙而已。

    老耿也没打算干多久,想干两年、顶多三年,攒上一笔钱回凰村修房子,再把面馆开起来。

    话说凰村那个面馆老宅,在老耿和程几出国的第二年就塌了顶。

    老房子是有生命的,人气就是它的活气,有人住它不会塌,一旦空置就很容易坏。修补房屋大概需要十几万块钱,得老耿和程几两个人一起攒。

    老耿还在那儿开空头支票呢,说程儿啊,这房子不用三十年,我保证二十年后就过户给你!

    程几望着那半片残垣断瓦说您省省吧,我不要您的房,修房的钱我也当支援灾区了。

    老耿说房子塌了,宅基地还在,这是干爹留你的遗产!

    程几说那您先把垃圾清运费出了吧,我在r国好不容易攒了几美元,全用来喊人铲走这宝贵遗产了,拉了两大卡车呢。

    老耿如今和程几一起住在工人新村五楼的老房子里,老耿睡大房间,程几睡小房间,老耿负责做饭,谁有空谁打扫卫生。

    老耿接起电话:“程儿下班啦?”

    程几嗯了一声,问:“你是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老耿说:“你先回去吧,我就在队里凑合。今晚临时有任务在某某路口查酒驾,我八点之前就得上岗。”

    程几便先回,一个人下了水饺吃过,想起老耿和一同执勤的交警们得到深夜才能离岗,一定需要夜宵,于是便打包了几盘饺子准备给他们送去。

    老耿执勤的地方位于繁华区十字路口,周边酒家林立,是查酒驾最常设卡的地方之一。

    程几赶到时见老耿他们正按着一个人,那人举止夸张,吱哇乱吼,不服管教,显然是个醉驾的。

    他不能打扰交警工作,就站在旁边看。

    忽然,他看到稍远处一辆等红灯的黑色轿车摇下车窗,有人探头瞧了一眼。

    而那个人是齐北崧。

    程几的眼睛之尖常常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发誓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齐北崧!头发比以前略短了一些,梳理得很整齐,五官轮廓分明,棱角阳刚味十足。

    程几拔腿就朝他冲去,突然又刹住!

    ……他不能就这样贸然上去相认,无论多渴望也不能,那太突兀了,会吓着对方。他必须试探,至少讲一点策略。

    他跑向老耿,说:“你把衣服帽子脱下来给我!”

    老耿刚刚被醉鬼踹了一脚,正生气,问:“什么?”

    “衣服和帽子!!”程几叫道。

    老耿还是不明白,程几干脆就把协警制服从他身上剥下来,自己迅速穿好,又扣上帽子,还抢过他手里的酒精检测仪,反身朝着齐北崧奔去。

    车里,齐北崧发现前方的吵闹不过是警察制止醉驾,正索然无味地要合上窗户,突然一个人从侧面窜出,阻止他关窗,并将测酒精的仪器送到他嘴边说:“吹一吹。”

    齐北崧抬头看,只一眼,就仿佛被子弹穿胸而过,连呼吸都停止!

    难以忍耐的疼痛从他身体内部升起,爆裂,席卷全身,在脑中碰撞轰鸣,他几乎是用尽全力的瞪着对方,眼珠子转也不转,下巴绷得死紧,从头到脚的筋肉骨骼都僵住了!

    他发誓这辈子没有露出过这种没出息表情,仿佛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同类的傻瓜!

    其实路灯并不明亮,对方也有些背光,他并不很能看清楚长相,但只是对上视线,他就觉得痛,仿佛砂纸打过心脏。

    一种来自于记忆深处的清新味道与血腥气混合,陡然充满了他的鼻腔,酸涩得几乎落下泪来。

    他嘴唇开合,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程几平静地说:“你吹一吹。”

    许久,齐北崧问:“吹什么?”

    程几努嘴,示意吹仪器。

    齐北崧盯着他,缓缓地把脸低下去,吹了一口。

    数值完全正常,齐北崧没有喝酒。

    程几收起仪器,公事公办地说:“走吧。”

    说完他不等齐北崧反应,转身走开,一步一步,初开始镇定,终于乱了方寸快步疾奔。

    齐北崧紧盯着他的背影不放,直到绿灯放行、一大串车在他后边按喇叭,仍然一动不动。

    程几猛跑几十米冲到老耿身边,把他拉到没人看见的地方。

    老耿埋怨说:“你干什么啊?神神叨叨的!”

    “他还认识我!”程几眼睛放着光,“只是想不起来了!”

    他指着心口:“齐北崧这里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