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啊?”楚晴惊呼出声,“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

    “你不知道?”明氏更是惊讶,目光扫过炕上摊着的布料,很快明白了什么,不由后悔,“我不该来这一趟,你有了身子?”

    楚晴脸上浮出由衷的喜悦,羞怯却开心地回答,“刚两个月,还没敢对人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二姐姐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

    明氏叹道:“看来姑爷对你真是好,外头的风雨一点都没传进来。”

    但凡当官的,不管是三品大员还是七品知县,只要用心查,没有查不出问题来的。二皇子更是,府里数不清的金银玉石,珍珠翡翠,书房成箱与各地官员往来的书信。书信有的是公函,而有些不免会涉及到隐讳话题。

    谢贵妃与安国公急了眼动用各处人脉想法洗脱,四皇子也不遗余力地替二皇子开解,只是越洗越黑,越开解罪名越严重。甚至一些素来站在二皇子阵营的官员也反口指证二皇子。

    无奈之下,安国公只能舍弃二皇子转而扶持四皇子。

    只是四皇子脚跟还没站稳,三皇子又抛出一封书信来,竟是十几年前安国公写给鞑靼苏鲁木的,信上许诺提供铁器与马匹让鞑靼继续南下,只等他堂弟率兵才可北撤,事成之后愿意以万石粮食相赠以表谢意。

    书信既出,立刻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丁卯年那场战事,万晋朝损伤惨重,丢失三座城池不说,被鞑靼屠杀的黎民百姓多达数十万,多少家庭背井离乡妻离子散,谁能想到鞑靼背后竟是安国公在支持着。

    如果没有谢贵妃的授意,安国公有胆子这么做?

    借由这封信,三皇子又抖搂出两年前自己断腿的经过,彻查之下,竟然与二皇子也不无关系。

    顺德皇帝急怒攻心,在太和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吐了血。

    锦衣卫将安国公阖府上下入了狱,三天后安国公处以车裂之刑,男丁不论年纪尽数处斩,女人或沦为奴,或沦为娼,二百多口下人全部流放到千里之外做苦力。

    顺德皇帝念着谢贵妃的情意,赐了一杯鸠酒以全尸身,给二皇子赐了三尺白绫。

    四皇子虽免去死罪,却被关进了诏狱,顺德皇帝丝毫情面不留,下令锦衣卫继续往深里查,不管是勾结外敌还是贪墨行贿,但凡是不轨之举,一律从重处罚。

    四皇子身陷囹圄为求自保,托人给楚晚带来书信一封,令她回娘家请卫国公、以及大长公主想法说情。若他脱身,定待她以正妻之礼,相亲相爱,再不恩宠她人。

    四皇子虽入狱,可他身边的奴才还在府里,威逼着楚晚想辙。

    楚晚冷笑一声,当晚就上吊死了,桌上留了一封信,说她此生做过最蠢的事情就是嫁给四皇子,死后宁可葬在楚家祖坟外面,也不想与四皇子同葬。

    生既不同枕,死亦不同龛。

    消息传到顺德皇帝耳朵里,顺德皇帝虽恨儿子不仁不孝,却不容他被外人轻视,冷笑一声,“你不愿进皇家祖坟,朕就成全你,此亲事一笔勾销。”

    四皇子府邸众人便吹吹打打将楚晚的尸身送回了国公府。

    国公爷没说什么,文氏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骂楚晚是个蠢货,自己犯蠢还连累全家,要死就悄没声地死,留什么遗书?

    要留遗书也成,把嫁妆先送回来,还有她房里琳琅满目的摆设,怎么这些好东西不惦记着往娘家送?

    明氏听她说的不像话,直接把她拘在宁安院,借口侍奉老夫人再不肯教她露面。

    楚晚以楚家女的身份发丧,按道理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去送行的。

    明氏前来就是通知她,可见她身怀有孕,又被周成瑾瞒得死死的,显然是不想让她跟着伤神,便道:“你不方便就别过去了,死者已逝生者可追,在家里烧点纸略表心意也就是了。”

    楚晴黯然道:“我回去顺便看看祖母……要是不回去,恐怕也没人送了。”

    楚晓应该能回去,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楚曈自打成亲就断了往来,从没回过娘家,楚溥既不管,明氏也没多嘴去问,隐约听说好像生过一个孩子;而楚暖,挺着大肚子肯定更不方便回。

    在这个乱世飘摇的关头,楚晚又是被皇上斥责回国公府发葬的,其余府邸大致都是观望,能在门口摆上祭品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能强求人家到府里来祭拜。

    楚晴既然决定回复祭奠,周成瑾自然要跟着。

    因楚晚是出嫁女,且要瞒着老夫人,楚家并没有大肆铺张,只在楚晚先前住的盈翠阁设了灵堂,又将外院一间闲置屋子收拾出来,布置成接待外客的所在。

    楚溥楚渐等人都穿着平常的青色或灰色道袍,而楚旻却是换了正经的素服,在外院待客。

    楚晴跟在明氏身后进了二门,隔着老远就看到盈翠阁门口的树枝上的白幡在秋风里飘摇,廊檐下挂着白纸糊的灯笼,上面用黑字写着大大的“奠”字。

    看字迹,应该是楚晟所写。

    明氏道:“旻哥儿资质平常,却被你二伯母逼得紧,读书不到三更不许歇息,旻哥儿犟劲上来,闹着不去书院。阿晟看不过眼说带旻哥儿去香山住两天散散心,被你二伯母骂了一顿,说他不安好心,看不得旻哥儿出息。”

    楚晴无语。

    文氏就是太要强了,非得事事出头,才把楚晚逼到四皇子府,又要求楚旻压过楚晟。岂不知,天下士子数万之众,能中举的刚过千,能考中进士才二百余人。文氏这样逼迫楚旻,别学问做不好却累垮身体。

    自盈翠阁出来,楚晴转身去了宁安院,老夫人仍在睡着,楚晴便没进去,只站在厅堂跟珍珠聊了几句。

    老夫人现在睡的时间长,醒的时间短,可一旦醒着就免不了闹腾,大抵就是挑三拣四,嫌茶水冷,菜品嫌或者点心的味道不好,动辄叫骂叫打的,不把宁安院上下折腾翻天不算完。

    珍珠伺候老夫人年岁久了,有了一定感情尚能忍得,底下近几年刚换的小丫头却受不了,时常往大房院桂嬷嬷处走路子,渴望能换个有前程的差事。

    哪里有前程,不外乎是明氏屋里。老夫人一去,国公爷就打算把爵位让给楚溥,自己安心当个田舍翁,不再过问朝事家事。如此明氏就是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要添好几个。

    再就是楚晟那边,大家心里都雪亮,楚晟将来必定有出息,而且他身边就没有丫头伺候,眼看就要成亲了,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桂嬷嬷不拦着别人来求,却从不松口答应,只冷眼看着,心里早物色了几个忠心能担事的丫鬟,只等时机一到就提拔她们。

    明氏嘱咐她,“我这边不缺人,多几个少几个无关紧要,阿晟那里必须得挑好的,以后四房院就是他主事,他那边起来了,至少咱这两房能互相照应……还有老夫人那头,一定要尽心尽力地伺候,别让人说嘴。”

    桂嬷嬷心里透亮,伺候老夫人固然是为人儿媳的本分,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楚晟,楚晟三月十五春闱,怎么也得让老夫人熬过春天,否则错过了这场又得等三年。

    而只要考中进士,做官却是不急。老夫人若是不在,儿子得守孝三年,楚晟作为孙辈,只需要守孝一年。如今朝中时局不稳,等一年兴许会明朗,到时候再谋个官职也不晚。

    明氏的这番打算,楚溥与楚澍心里都明白,也都认可,唯有楚渐在听到楚晟喊自己“二伯”时,总觉得有种莫可言说的苦涩。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冬日,扑簌簌下过一场雪后,楚晚过了七七,丧事算是告一段落。

    楚晴再没回去过,只让周成瑾捎了些祭拜之物。

    顺德皇帝怒极之下杀了二皇子与谢贵妃,现在返过来不免有些悔意,尤其谢贵妃是他亲自求来的,盛宠二十多年,身边乍乍少了这个人感觉空落落的,于是对四皇子格外开恩,虽没有放出来,却也没有再加罪,仍在诏狱里关着。

    三皇子在这场纷乱中表现出色,赢得全胜,却彻底失了君心。顺德皇帝怒其不念骨肉之情,借划分封地之际,将他赶到了四川。

    这也正是三皇子所愿,离着京都远远的,在封地上称王称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不顾天寒地冻很快就带着孙月娥及侧妃姨娘们离京了。

    眼下得用的皇子只剩了五皇子跟六皇子,顺德皇帝没什么可选的,便将半数朝政移交给五皇子处理。

    众人都觉得五皇子平常除了行商有些聪明之外,对他并没抱很大希望,没想到几桩事情处理下来,颇让人刮目相看。

    冬天向来是国库紧张之时,西北守兵需要冬衣粮草,而辽东多雪,每年都会成灾,户部跟兵部常常会因为如何分配物资而扯皮较劲。

    今年可好,听说辽东赈灾,京都两家商户主动提出捐赠万石粮米,五皇子为表彰他们的义举,亲自提笔写了“义商”两字赐给他们,并允诺来年可少纳两成税银。

    如此一来,不少商户学习他们的举措,纷纷捐钱捐物。五皇子再没像开头那么大手笔,却让户部把他们的功德都记载成册,写成红榜张贴在各处显眼的地方。

    这年国库只象征性地拨出三万两银子,其余均由商户捐赠。

    库银多了,官员们的炭敬便发得足。官员得了利,商户得了名,大家都高兴,一团和气,

    有有心人打听过,率先捐物的那两家都是廖家的产业。

    消息传到顺德皇帝耳朵里,皇帝笑笑,“老丈人有钱舍得给女婿造势,没什么不好。”

    进了腊月,徐嬷嬷来给楚晴送今年的账本就说起此事,“银子不是万能的,可没了银子却是万万不能。文人墨客视金钱为粪土,可他读书写字穿衣戴帽科考举业还不都是粪土堆成的?”

    暮夏在旁边吃了“嗤嗤”地笑,“嬷嬷是说那些读书人都是粪球?”

    楚晴也跟着笑。

    四个月多了,已经有些显怀,身上穿的嫩粉色通袖袄还有湖水绿的裙子都是入冬新做的。周成瑾亲自挑的衣料,怎么亮眼怎么来,不但这时候穿的做好了,就是肚子再大点的,也都准备齐全了。

    屋子里烧着火盆,没用熏香,却是供了两只金黄色的大佛手瓜,散发出沁人的甜香。

    楚晴小脸养得愈加白嫩,笑起来两眼弯弯,比小时候还要乖巧可爱。

    徐嬷嬷看得连连点头,心道总算苦尽甘来,嫁了个知道疼人的夫君。感叹过后,又道:“睿哥儿回了山东,说要把祖坟修修,点上两挂鞭炮,本来是想跟姑娘辞行,听说你不方便,就对着府门磕了三个头,说等春天再回来问候姑娘,还有就是到张家油铺求亲。”

    “怎么不早说,我也该备份礼烧给外祖父,”楚晴懊恼不已,嘟着嘴道,“等他定亲可一定得告诉我,我还没见过表嫂呢,什么时候去瞧瞧才好?”

    “瞧什么?我也一道去看看。”门外传来欢快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闪进来,问道,“你要出门,到哪里去?”

    徐嬷嬷赶紧跪下磕头。

    周成瑾侧身受了半礼,笑道:“常听阿晴提到嬷嬷,嬷嬷要经常过来坐坐,您一来阿晴格外高兴,这不又想着出门玩儿了。”

    楚晴道:“表哥相中了人家姑娘,我正跟嬷嬷说得空去看看长相,没说这会儿就去。”

    周成瑾眉毛一挑,“明怀远,他要定亲?”神情很古怪,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万晋朝固然有不少男人豢养小僮,但都是些不着调的混混儿,这种事搁在明面上还是教人不齿的。

    楚晴不想把明怀远的*透露出去,急忙分辩,“不是明表哥,是赵家表哥,我大舅家的儿子,先前安国公在位怕被他知道之后灭口就一直没来往,这回倒是不惧了。表哥跟你年纪差不多,现下回乡祭祖了,转年回京都想把亲事定下来。”

    周成瑾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问道:“说的是哪家闺女,要不要我托人打听?”

    楚晴瞪他一眼,正要开口,徐嬷嬷已笑道:“是白水街附近一家油铺的姑娘,不用特意托人,她整天在铺子里进出,借口买油看两眼就行。”

    “就是这个意思,看看人品如何,成亲以后就能互相走动了。”楚晴附和道。

    周成瑾略有些惊讶,楚晴是国公府嫡亲的孙女,虽不受宠,可也是人上人,接触走动的无一不是高门大院的姑娘,原以为她会排斥这门低贱的亲事,没想到她神色却很自如,半点都没有轻视之意,还说要互相走动。

    他本就是个门户观念淡薄的人,三教九流的人无不结交,见楚晴也是如此,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徐嬷嬷略作片刻就告辞离开,周成瑾上炕随手翻了翻她带来的账簿,随口问道:“今年收益怎么样,够不够你买花儿戴?”

    “不怎么样,嬷嬷说新开的一间食铺没怎么赚钱,”楚晴故意卖关子,拉长了声音,“其余几间加起来也就两万两吧。”

    “两万两?”周成瑾惊讶,“就那几间小小的铺面能赚两万两?”

    楚晴笑着点头,“还不算新购置的一处宅院,还另开了两家食铺,要是杂七杂八加起来估计近三万两。”

    周成瑾目光落在书写工整条理清楚的账本上,指着横七竖八的画符问:“这是什么意思?”

    楚晴一一告诉他,“嬷嬷说写字太麻烦,而且占地方,就用符号表示壹贰叁肆,这边是花费,那边是盈余,最下边是汇总,这个月都花了多少银钱,花在哪些地方,这样看起来清楚。”

    周成瑾仔细看了许久,叹道:“是个人才,你教教我吧,以后我也这样记。”

    楚晴正色道:“教你可以,不过你不许说是我教的,也不能提徐嬷嬷。”

    周成瑾痛快地答应,“行,这种事总不能提妇孺的名字,要说也说是个世外高人想出的法子。”

    楚晴窃笑不已。

    再过几日就是腊八,观月轩自个儿煮了腊八粥,沐恩伯府也煮了一大锅,除了自己吃,还往交好的人家送。

    宫里也有粥赏赐下来。

    楚晴尝过几家,觉得都不如国公府的腊八粥香。

    周成瑾正好休沐,看着她圆润的脸颊笑,“你是吃惯了那口所以觉得好吃,依我看宫里的粥不错,没那么甜。”

    两人正说笑着,就见暮夏神色慌张地进来,“回爷,成王爷跟王妃来送腊八粥了,就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