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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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晴莫名地松了口气,续问道:“马蹄酥呢?”

    “也没事,”周成瑾看出她的心思,仔细地提醒,“虽说里头没做手脚,以后仍是不能掉以轻心,提防些总没错……对了,再过些日子是祖母生辰,我们送什么贺礼?”

    大长公主七月十八出生,都说七月是鬼月,七月出生的人戾气特别重,轻易沾惹不得。所以,她当年的兄弟姐妹甚至有些宫妃对她都避而远之。

    唯独先皇宠着她,“朕乃真命天子,岂会怕那些龙鬼蛇神?既然你身上戾气重,父皇便再为你添些龙气!”

    不但亲手教她描红给她开蒙,还特地请了带刀侍卫教她刀枪剑术,直直把她捧上了天。

    大长公主得此宠爱,故而把父皇的天下看得尤其重,不许任何外敌侵犯,也不容任何人打万晋国江山的主意。

    大长公主今年六十八,已经算是高寿。

    楚晴也犹豫着不知送什么好,见过大长公主的嫁妆,再怎么珍贵的金石玉器恐怕都入不了她的眼。

    而且上了年纪的人,恐怕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要彰显孝心与诚意,都得亲手做。

    楚晴擅长的唯有针线,可前几次年节礼楚晴送过额帕,送过鞋袜,也送过安脑定神的香囊,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

    便微蹙了眉头,“眼下没想出合适的寿礼,要不我先绣件褙子备着,实在不行就送衣裳。”

    周成瑾柔声道:“也好,我也多想想。主要是该送的前两年都送过了,再寻不出新意来。”

    楚晴乖顺地“嗯”一声,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她午睡惯了,又喝了点小酒,睡意愈发地浓郁,双眼缱绻几乎睁不开。

    周成瑾再不闹她,摇了折扇替她扇着风,不到片刻见她已然睡下,才慢慢起身,拿起上午楚晴抄录的册子看。

    字体端正大方,娟秀之余有着女子少见的瘦峻。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仔细想又想不出来。

    蓦地又想到前几天看到的那摞桑皮纸的信皮,岂不就是这样的字体?

    她坐在软榻上,痴痴地捧着看,看得那么入神,连他进来那么久都没有察觉,甚至在跟他说话时还有一点点的心虚。

    周成瑾心头像是被尖刀刺了下,痛得有些难以呼吸,烦乱地扔下册子侧头看着楚晴的睡颜。

    发间的钗簪已经卸下,发髻被压得有些散乱,两缕碎发挂在腮旁,因酒后体热,额角沁出一层薄汗,看着童稚可爱,有种不谙世事的纯真。

    这么乖巧漂亮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能嫁给自己,还待如何?

    即便她心里藏了人,那也是年纪小不懂事。

    也是,十五六的姑娘懂什么,兴许看到个写一手好字的人就动了心也未可知,怎知道男女之间的这些浓情蜜意。

    只要自己真心对她呵护着她,定有一日她也会这般待自己。

    周成瑾轻舒口气,挥去心头莫名的烦乱,小心地拂开楚晴脸颊的碎发,复又摇起折扇。

    大长公主那几箱子奇珍异宝金玉翡翠用了足足七天工夫才整理完。还回宫里内库的有五箱,另有一箱,周成瑾做主添在了楚晴的嫁妆里。

    楚晴毫不掩饰心里的欢喜,笑盈盈地对周成瑾道:“有这些东西撑腰,顿时觉得自己底气壮了许多。”

    “你这个小财迷,”周成瑾亲昵地摸一下她的脸颊,“难怪你这几天做梦都呵呵笑。”

    楚晴刹那红涨了脸,这人真会颠倒黑白。她才不是做梦笑,而是睡觉前,而且每次都是被他逗的。

    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那么多好笑的村话野史,天天讲给她听。

    昨晚讲得是一人犯了盗窃罪,上枷游街,旁观者问他:“所犯何罪?”

    人犯长叹:“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昨天偶然看到一根草绳,心想以后可能有用,随手捡了起来。”

    问者大惊,“一根草绳判罚这么重?”

    人犯续道:“谁知草绳那端还连着一头耕牛呢?”

    楚晴何曾听过这种事儿,笑得合不拢嘴,周成瑾借机解她的腰带,“我捡到条腰带应当无妨,咦,怎么还系着位女子?”展臂将她搂在了怀里。

    两人房里事顺意,在外头也不免流露出端倪,四目相对时,眉梢眼底便带出了几分。

    大长公主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背地里跟浅碧嘀咕,“两人腻歪着呢,这样好伐兴许不到年底就会有喜信儿。我不巴望别的,七十岁之前能抱上孙子就成,孙女儿也可以,先开花后结果,好上加好。”

    等见到楚晴,就把一串通天眼的菩提佛珠笼上她的腕,“是护国寺主持道光大师亲自开过光的,能祛除病邪长保平安,你好生戴着,你好,阿瑾也跟着好。”

    通天眼是一种稀有果实的种子,上面有圆形的小孔,据说能吸收人身上的病气并且传到空气中,故而得此名。

    而道光是万晋朝有名的佛法大师,活到一百零二岁才圆寂。

    通天眼本就珍贵,又是道光大师开的光,更加难得。

    只是长者赐不好辞,且涉及到周成瑾,楚晴只得道谢收下。

    大长公主眼花不能写字,便让周成瑾代笔写折子,大意是她多年享受双亲王俸禄,受朝廷之恩甚丰,如今年事已高,膝下儿孙多不成器,武无平乱之能,文无安邦之德,恳请圣上收回爵位,以免后人不才,辱她多年积累之威名。

    又说当年出阁,承蒙先皇厚爱,多以珍宝陪嫁。财富于国而言能强国力,养民生,于家而言,若家人无德无能,只可能是祸端之源。

    所以将当年陪嫁之珍品还归内库,以飨天下百姓。

    写罢,大长公主亲自封了火漆盖上私印。

    周成瑾带了八名护院,赶了两辆马车直奔皇宫。

    高氏早听说周成瑾两口子天天往乐安居跑,今天又见护院们“吭哧吭哧”抬了五口大箱子出去,急得抓耳挠腮。

    她情知撬不开乐安居下人的嘴,而别人知道的未必有自己多,便打发周琳去楚晴那边打探消息。

    周琳不想去,可架不住高氏软硬皆施,拿着才绣好的喜帕去了悠然居。

    喜帕就那么几种花样,要么是喜结连理,要么是百年好合,再就是鸳鸯戏水。

    周琳选了最简单的百年好合。

    楚晴仔细地端详片刻,笑道:“长进不少,起码针脚匀称细密了,美中不足,花瓣的配色稍微硬了些,没有个由深及浅的过渡,不过完全能拿得出手。”说话时,袖子往上缩了缩,便露出腕间通天眼的菩提佛珠。

    周琳自然是识货之人,看了赞不绝口,“通天眼最难得,比金刚和铁莲子都珍贵许多。”

    楚晴道:“这几天身上不爽快,祖母恐我体虚,特地赏给我说戴着能祛病。”

    周成瑾是长孙,楚晴是长孙媳,大长公主自然希望她把身子调理好,以便早日生儿育女。

    周琳虽是羡慕,也没觉得意外,状似无意地问起高氏交代的事情,“……七八个壮汉抬着箱笼出去,不知是干什么?门上还来问母亲,是不是要开箱查看。”

    楚晴讶异地问:“大爷亲自看着人抬出去的,也得开箱?”

    周琳旋即红了脸,吱吱唔唔地说:“这倒不用,门上是怕下人夹带了什么东西。”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箱子里装得什么,看着分量不轻。”

    楚晴已猜出她的来意,但大长公主并未嘱托不得外传,便实话实说,“是祖母当年的陪嫁,不少是先皇私库的珍贵之物。祖母的意思是古来珍宝,能者得之,现今祖母健在,东西自然守得住,万一那天她不在了,说不定那些东西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整理出来入了册仍还到宫里去了。”

    周琳细琢磨也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顺德皇帝念着大长公主在他登基之初不遗余力的帮助,自然会照拂有加。如今大长公主年岁已高,顺德皇帝虽然未到知天命的年纪,但他身体并不强健,说不定哪天就过去了。

    也不知哪位皇子能继位,但无论是谁,只要周家没有大长公主当年的绝世之功,他们对周家就不会像现今这么热络。

    那些珍宝搁在手里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由叹服,“不愧是祖母,心思与眼光绝非我们能望及项背的。而且,也只有祖母才能有这份果敢与决绝,换成别人不见得会舍得。”

    楚晴也敬佩不已,那么多金银珠宝,哪一件都价值千金,被太阳光照着能晃瞎人的眼,可大长公主硬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高氏得知内情,没在周琳跟前发飙,待她离开,却对着杜嬷嬷咬牙切齿地骂:“那个老虔婆,自己亲生的儿子每年就千儿八百的俸禄,还养着整个府邸,困窘得连只金刚鹦鹉都买不起,她倒好,五箱子东西就那么抬出去了,就是留下一箱子,全家一辈子吃穿不用发愁了。”

    杜嬷嬷自不敢排喧大长公主,只默默地斟了半盏茶。

    高氏喝口茶又骂,“怪道小杂种天天跑得勤,定然从中捞了不少。也不知老虔婆怎么想的,自己嫡亲的儿子处得跟仇人似的,嫡亲的孙子也视而不见,却把个贱妾生的杂种倒当成宝了。这次趁着她生日,定要把阿瑜世子的位置给定下来,我看她能怎么着了。放眼万晋朝,还真没有庶子承爵的,就不信她真能被人当成笑话看。”

    默一默,吩咐杜嬷嬷,“往库里找出那套雕着牡丹的水晶碟子还有两块羊脂玉的荷花玉雕都当了,回头让老爷好生打点一番,世子之位真不能再拖了,万一她非不要脸面把爵位传给小杂种,我们真就没法活了。”

    当夜,这番话就原封不动地传到了大长公主耳朵里。

    大长公主正喝羊奶,双手气得乱颤,羹匙敲打着汤碗,叮当作响。好半天才镇静下来,自嘲地笑,“瞧瞧,这就是我那好儿子挑选的好媳妇,跟当初那位奶娘一样,看着温顺驯良跟只小绵羊似的,其实就是个笑面虎,肚子里一堆男娼女盗的杂碎。她不是想要世子吗,我倒要看看她把整个库房的东西都卖了,能不能打点到世子之位?”

    浅碧默默地接了她手中的汤碗,忽而微微一笑,“早上大爷去了国公府,听说带了两幅卷轴。”

    大长公主顿时就笑了,“这个兔崽子,准是到老丈人那里献殷勤去了。我就说,平常也不见他提笔写个字,怎么就想起要那些字画,敢情是因为这个……真是什么样的根儿长什么样的枝儿,当年他祖父也最会伏低做小地哄骗人。”

    大长公主真没说错,此时的观月轩已然熄了灯,就连廊前的灯笼也灭了,唯独梢间的窗口隐约透出一丝清淡的光。

    架子床的帐帘上,挂着只绡纱缝成的袋子,袋子里一只夜明珠正幽幽地发着光。

    周成瑾手里捧一只欢喜佛正哄着楚晴看,“你看一眼,就一眼,雕得可真精致,各处物件一样不少,就跟真的似的,还能动呢,你看看。”

    楚晴歪着头,后脑勺对准他,“有什么好看的,不稀罕,又不是没见过。”

    “你几时见过?”说话听音,周成瑾最能抓住楚晴言语中的漏洞,欠身覆在她身上,不怀好意地问:“你在哪里见到的?是不是一个人躲在被子瞧?”

    “你才躲在被窝里看呢?”楚晴大怒,抬脚朝着那张俊脸就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