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小何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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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厅上之人无不惊惶,瞬间乱成一团。

    “怎么会如此突然?”冯溪急得额头冒汗,忙命嬷嬷们将两个孩子先带到后头去,又令丫鬟们速速收拾准备迎驾。

    只是哪里还来得及,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已见外边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朝厅里飞奔过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一名青衣男子。

    “吕青,快点。”那姑娘一面唤着,一面已冲了进来。

    看那姑娘的打扮,真真是华丽富贵,彩绣辉煌:只见她头上梳着一个朝云近香髻,簪着镶宝石凤翎金钗,身着粉红色绣花流苏垂绦宫裙,外边罩着月白云锦小披风,两边手腕还各套着一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容貌灿若三月春桃,声音脆似林间莺语。许是跑得急了,额上香汗点点,鼻间气喘微微,眉似弯月,眸若晨星,无处不是灵气逼人。

    话说眼前这位,不是璇玑公主又是谁?

    一进屋,她便迫不及待在屋中四处打量,看见众人似要行礼,忙摆手道:“免了免了。”两个眼珠子却依旧转个不停。一屋子的人都垂着头立在原地,也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倏忽,只见璇玑两只眼睛蓦地发出光彩来,指着一个人冲身后的人命令道:“吕青,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欺负我,快替我教训他!”

    “属下遵命。”话音刚落,身后之人已应得清脆响亮,继而已飞身到小何跟前,拔剑刺去。

    “你这是作甚?”小何大惊,下意识飞身闪过。一屋子的人又惊又恐,四下逃散,冯渊和慕耀忙护着她们躲远些。

    小何恐伤到屋里的人,只能引着吕青往院中去了。只他无意伤人,因而过了数招皆是只躲不攻,不想那吕青身手却是极好,且明显动了杀机,竟是招招致命。小何气急,心知如此下去必死无疑,终忍不住拔出身上隐藏的软剑,决心与他一较高下。

    要问吕青是何人?别人不知,慕耀却是知晓得清清楚楚。吕青,乃是大凤宫廷第一高手,太子瑾瑜的贴身护卫。如今却被璇玑拉到这儿来对付小何,当真是胡闹!

    思及此,慕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待安顿好身后的黛玉,便急忙上前去劝璇玑:“这是镇西侯府上,哪能容你如此胡闹,当心姑父罚你,还不快叫吕青住手!”

    璇玑看得兴起,哪里顾得了这些,只噘着嘴嗔怪慕耀道:“不行不行。前儿个姓何的那般欺负于我,我才不要轻易放过他。我原还念着他是三哥哥你的师弟,叫你替我打他几下出出气也就罢了。偏偏你非推说他武功高,打不过他!哼,我是没法子,才去求了太子哥哥把吕青借给我的,要怪只能怪三哥哥护短,疼他不疼我。反正,今儿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坏蛋!”

    慕耀听完,真真是哭笑不得。原是想两边都护着,如今怎么却成了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了?

    再看屋外,小何与吕青已经过了不下百招。两人都是绝顶高手,剑气相向,气流暗涌,飞花走石,削枝斩叶,就连冯渊与慕耀也看得胆战心惊。一屋子的女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丫鬟、嬷嬷们早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冯母更是手握禅珠,口中念佛不绝。

    慕耀无奈,只得又去劝她:“我的好公主,好妹妹,你快叫吕青停手吧。你看看,这院子都成什么样儿了?你便是气六师弟,只罚他便是,好好儿的把人家镇西侯府毁成这样,算什么呢?稍后大师哥回来,你准备怎么跟他交代?万一再被姑父知道,只怕连带着瑾瑜都要跟你受累了!”

    璇玑回头望了一眼厅内众人,似乎有些动摇,然而这般高手过招,真是惊险绝妙,实在百年难遇,她哪里舍得喊停呢?

    她想了一回,忽眼中一亮,因对冯溪道:“侯夫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今日的事儿你莫要让我父皇母后知道,回头待我回了宫,我叫人与你们送银子来修院子,保准儿修得与从前一模一样,好不好?”

    冯溪哪里敢说不好,忙跪下道:“臣妇遵命。”

    “哎哎哎,你快别跪我了。”璇玑趁势拖了她一把,拉她起了身,面上却是换了一副惆怅模样,道,“原我在宫里时,人人见了我都要跪一跪,理也不好,不理也不好,实在是烦死了。好容易出了宫,你们就别来这一套了。更何况,你们都是我三哥哥的长辈亲友,自然也是璇玑的长辈亲友,如今是我有事求你,倒还要你来跪我,那我成什么人了?到时候,只怕三哥哥愈发不疼我了!”

    她说得这般委屈,又这般懂事儿,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刁蛮的模样?这下,倒叫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头只听慕耀扶额笑道:“她就是这个性子,你们见多了也就好了。”

    众人点了点头,心下皆暗自唏嘘。便是英莲、黛玉也觉新奇无比,愈发对这璇玑公主好奇起来。

    不料璇玑也被他们这群生人吸引了目光,忽而却是笑得一脸灿烂,直拉着慕耀的袖子问:“三哥哥,这几个人我上次来并未见过,想来一定是你二师哥、你二师哥家九儿,还有九儿的妹妹黛玉,是不是?”

    被点名的三人见她称呼得如此亲切,一时皆深为诧异。

    慕耀忙道:“璇玑久居深宫,对宫外事务难免好奇。因而我每次回京,她总会烦我将这些年所见所闻说与她听。一来二去,对你们也就十分熟悉了。”

    “就是就是。”身旁璇玑点头不迭道,“何止熟悉,我还很佩服你们呢!尤其是九儿,你最了不得,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却能从拐子手里全身而退,还能带领官兵剿灭那拐子老窝,真是太厉害了!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们火烧天目山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羡慕,真是太刺激,太好玩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们也带我一起好不好?”

    带她一起?英莲扯了扯嘴角,只怕她没这个胆子!再说,她又不是官差,哪有那么多坏人要她去抓呢?

    然璇玑却不肯放过她,堂堂公主,竟然就这样若无其事抓起她一只胳膊撒起娇来:“求求你了,九儿姐姐,你就带我一起吧……”

    英莲此刻心中凌乱得一塌糊涂,真真是欲哭无泪,只得点头应道:“民女遵命。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事先禀告公主,再行出发。”

    璇玑闻言,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眉眼俱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可不许反悔!你别忘了,我是公主,你要是反悔,可是犯了大罪的!”

    众人冷汗,这会儿倒是想起自个儿是公主来了!

    不过,一旁的冯渊却是在暗处悄悄勾了唇角,暗道,阿瑛是不会反悔的,因为他再也不会让她有那样涉险的机会了……

    彼时,璇玑又转头去看黛玉,竟是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子才道:“我在宫中这些年,见过的美人也算多了,可若跟你比起来,却都是差远了。难怪三哥哥在我跟前频频赞你,说你聪颖灵慧,才气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举世无双的奇女子。今日一见,他果真没有欺我!”

    黛玉听得整张脸都烧得火热,忙垂头道:“公主过奖,原是慕少爷谬赞了。”

    璇玑笑道:“哪里是谬赞,我三哥哥从来不说谎的。”

    黛玉闻言,却是连耳朵都烧起来了。

    冯渊、英莲等人,看看黛玉,再看看若无其事的慕耀,皆会心一笑。

    且说黛玉这次出来,只带了紫鹃和两个教习嬷嬷。璇玑站在黛玉身前,不经意看了三人一回,忽冒出一句:“这两个嬷嬷,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郝嬷嬷、任嬷嬷闻言,忙跪下道:“公主圣明,我二人原有幸服侍过公主一阵子,故而公主觉得眼熟。”

    “原来如此。”璇玑恍然大悟,面上竟有些难为情,“这么说,你们也是被我赶出璇玑殿的吧?”

    两个嬷嬷无奈点头:“正是。老奴无能,只服侍了公主三个月就被赐给旭国公府了。”

    璇玑摆摆手,讪讪道:“竟然有三个月这么久,难怪我觉得眼熟呢?不怪你们,不怪你们,从小到大,被我赶跑的教习嬷嬷少说也有三五百了。不是你们无能,是我不愿意学罢了。”

    一旁的慕耀哀叹了一声,忍不住伸手在她额上敲了一下:“你倒有脸说。”

    璇玑却挑挑眉毛,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反正我从小就不喜欢学规矩,宫里懂规矩的人那么多,少我一个也没什么。而且,到后来,父皇母后也都不逼我了,他们还说最喜欢我现在这样呢!”

    英莲静静看她,眼神里缓缓现出一丝沉重。皇上皇后会如此,多半是因为失了玲珑公主的缘故吧。

    璇玑看看地上的两个人,又道:“哎呀,怎么好好儿地说着话,你们就又跪下了?方才我不说了,不许你们跪我吗?”

    两个嬷嬷闻言,只得起了身,重站向黛玉身后。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外边却依旧是打得火热。忽然只听小何向屋内喊道:“刁蛮公主,你再不叫这人停手,可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慕耀一听,便知小何耐性已尽,忙向璇玑道:“都这会子了,还不快叫吕青住手,难不成你真想闹出人命来?”

    璇玑看看屋外,二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也不知战了多少回合,只心下暗叹,连宫里第一高手都打不过他,那何连之的功夫当真不可小觑。

    只是,做公主做的久了,难免端着架子下不来,她咬着唇望了慕耀一眼,不甘心道:“哪里是我不饶他,分明是他自己死不悔改?前儿得罪了我倒罢了,方才他还骂我刁蛮呢!”

    众人听了心里皆暗自偷笑。

    黛玉因上前一步,想起她不爱别人跪她,便福了一福道:“公主殿下恕罪,民女有一句话想说。”

    璇玑道:“无须多理,但说无妨。”

    黛玉闻言方道:“既是何少爷对公主您不敬,自然是该罚的。可现下您也看见了,这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怕是打到天黑去也未必能见分晓。他到底也是侯爷和慕少爷的师弟,打打杀杀的实在是不妥,再说刀剑无眼,万一真伤着了,到时候莫说侯爷和慕少爷为难,只怕公主心里也不好受吧。”

    她的话句句在理,说得又恳切,璇玑听了,心中早已服软,偏偏面上却仍是放不开,只瞥了一眼院中的小何,冷哼了一声,闷在原地不说话。

    黛玉见状,眉梢微动,笑道:“其实此事说起来,全是何少爷的错。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公主不敬。黛玉虽是头一回见公主,却知道公主是个真性情的人。您罚何少爷不过因为心里有气罢了,这既是生气,当然得解气。可素来解气,必得是找些逗乐的事儿才行,这打架伤人可不算。黛玉这里有一个主意,既可让公主罚了何少爷,又包您解气,不知公主可愿一听?”

    听她如此说,璇玑自然好奇:“真有这样的主意?”

    黛玉因道:“公主不知,何少爷自小在山中长大,最爱从那些个鱼虫花草里找出些好笑的好玩的自娱自乐。说起来,他还有好些个绝活,比如那抓蛐蛐、斗蛐蛐的本事就是一流。眼下是九月,正好是斗蟋的好时节,公主身份高贵,这些民间玩意儿只怕少见,何不罚何少爷给你抓上几只蛐蛐逗乐呢?”

    璇玑一听“斗蟋”,果然两眼都放出光来了,忙道:“真真是个好主意!从前我就听身边的小太监说起过,那东西最是好玩了。只可惜,我平日都在宫里,总不得见。今儿总算有机会可以见识见识了!”

    慕耀因道:“既如此,还不快叫他们住手。”

    璇玑这才冲到门边,向吕青挥了挥手道:“吕青,别打了,快停下来。”

    那吕青得令,自然收了手。其实,他对小何原本就无歹意,不过听闻他武功极高,想要试试他的身手罢了。所谓英雄惜英雄,此番一战,虽只是打了个平手,却也觉无憾了!

    彼时,只见他对小何抱拳一笑道:“何少爷,得罪了!”

    小何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鼻子,与他嚷嚷道:“哎,下次你再想试人武功,能不能先给人家把剑啊?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师兄弟这般,随身带着软剑的!”

    吕青闻言一愣,随即却是与他相视一笑,一同往厅里去了。

    得知要替璇玑抓蛐蛐取乐,小何哪里肯从,然他到底敌不过满屋子人的眼神攻势,少不得举手投降,蔫巴巴跟着璇玑、吕青往侯府后院去了。

    待两人走远,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然冯溪到底有些放心不下,问慕耀道:“如此当真合适么?她毕竟是公主,此番竟叫她在我这侯府里抓蛐蛐,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慕耀笑笑,道:“嫂子不必担心。璇玑的性子本就如此,随心随性,天真本色。偏偏她却是长在宫廷,日日待在宫里已是憋坏了她,好容易出来一趟,就凭她去吧。再则,她此番是跟着太子偷偷溜出来的,本就不合礼法,你还与她计较什么君臣之礼呢?”

    冯溪闻言,方才心安,只叹道:“这个璇玑公主,当真是天下少有!”

    “可不是吗?”慕耀因看了黛玉一眼,道,“此番若不是林妹妹聪慧,想出这个绝妙的主意,我还当真不知今日要如何收场呢?”

    黛玉抿唇一笑:“慕少爷过奖了。我不过是想着公主爱玩,才出了这个主意,谁知误打误撞竟合了公主心意。”

    英莲因奇怪道:“可是,妹妹你是怎么知道小何会抓蛐蛐的?”

    不想这回,黛玉却是红了脸,没有答言,倒是她身后的紫鹃捂嘴笑了一回,答道:“奶奶你有所不知,去年我们才搬去金陵的时候,小何少爷怕我们姑娘闷烦,有一日特意捉了两只蛐蛐装在罐子里送给姑娘。不想我们姑娘不知情,揭开罐子时看见两个虫儿,吓得哭了好一场。后来那蛐蛐还是被阿绣姐姐给拿走的。”

    阿绣闻言,却是蓦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想起来了。从那天我就知道,小何真是蠢到家了!那种东西就应该抓来送给我才对嘛,他居然会抓了送给林妹妹!”

    一句话逗得屋里人又笑了一回。

    慕耀笑笑,只摇摇头道:“这事儿我竟是半点也不知道。”

    紫鹃因笑道:“小何少爷把我们姑娘弄哭了,哪里还敢让慕少爷你知道?他怕惹你们生气,还可怜巴巴求了我们姑娘好一会子,让我们姑娘谁也别告诉去呢!”

    “原来如此。”英莲看了慕耀一眼,不由噗嗤笑出声来,意味深长道,“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只不过,敢情他那点绝活,日后是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