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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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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氏在京城的时候,家中事务一概不管,交际应酬上头也还有田氏撑着,自己最多跟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如今到了南方,自己一下子成了挑大梁的,各种官夫人间的应酬多得要命,阿阮又被留在姜四娘身边,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人用着总觉得不那么顺手,所以一时间忙得脱不开身。

    沈福喜就更加无所事事,沈三老爷公务繁忙没有时间,赵氏如今也没有空闲,她每日除了按照规定读书识字之外,就是带着小黑在家逛花园,简直都快闷得长毛了。

    南方七月的天气简直跟蒸笼一样,跟京城的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热,什么竹席、竹夫人、冰盆、扇车或是冷饮,全都只能稍稍缓解,根本达不到彻底凉爽的效果。

    沈福喜恹恹地抱着竹夫人,趴在席子上盯着地上的冰盆,恨不得扑过去用冰把自己埋起来,好能够彻底地凉快一下。

    赵氏又进来道:“过些日子便是七夕女儿节,南方比京城更重视这个日子,到时候城里也有游园花会,到时候你得跟我一起去。”

    沈福喜闻言犹如晴天霹雳,这样大热的天,出去游园?这城里的女人脑子都被门挤了吧?

    “阿娘,热死了,我不去好不好?”沈福喜装可怜求放过。

    赵氏虽然心疼女儿,但自己到了这么久,什么宴会活动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从来没带女儿在众人面前亮过相,长久下去指不定要有什么闲话传出来了。更何况这次收到的请柬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请沈夫人和沈小娘子赏光一顾,再不带女儿也是在说不过去。

    沈福喜听了赵氏的理由之后,也觉得的确如此,她虽然爱撒娇却从来都不会给家里添麻烦,所以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点头答应道:“阿娘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赵氏在女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夸道:“我们福喜最懂事了。”

    娘俩儿正说着话,沈三老爷满头大汗地撞进来,一脸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表情。

    赵氏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打发人去打洗脸水,自己端着茶上前给他喝,这才道:“什么事这样着急,打发个人回来告诉一声不就得了。”

    沈三老爷喝了几口水,胡乱擦了把脸,抓着赵氏的肩膀大声道:“京城放榜了,阿靖乙榜十二名,阿陆甲榜二十三。”

    赵氏闻言也是大喜,赶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都是菩萨保佑。”

    沈福喜插嘴道:“都是阿爹和阿翁教得好!”

    沈三老爷听得大乐,捋着胡子连连点头:“福喜说得很是,很是!”

    “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赵氏笑着嗔道,“什么时候放的榜,信怎么没送到家里,反倒送到衙门去了?”

    “六月二十二放榜,阿爹托送邸报的兵士把信捎来的,自然要快上许多,所以才跟着邸报一起送到衙门去了。”沈三老爷兴奋的情绪这会儿才稍稍平复,突然问赵氏,“你说我是不是也该给陆兄写一封信?”

    赵氏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瞟了女儿一眼,然后才说:“想必阿陆也会写信回家的,不过你写一封也好……”

    这话说得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沈三老爷回了个会意的眼神,就此打住不再说了。

    沈福喜看着父母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地互相使眼色,觉得心好累,再也不会爱了。

    沈三老爷突然问:“福喜,你最近功课有没有丢下?”

    “没有,阿娘每日都有布置功课。”沈福喜有气无力地说。

    “嗯,你娘如今也忙,我寻思着,出伏之后给你请个先生,到时候就有人教你读书写字了。”沈三老爷说完又道,“你如今字练得如何?”

    沈福喜顿时就没声响了,说实话她自认为字写得还算可以,不过在比如沈三老爷、沈昱靖乃至陆云景这些纯粹的古代人眼中,她的字还远远不能合格。

    沈三老爷见状说:“字是一定要练好的,不然以后岂不被人笑话?我听说阿陆给你寄来几本字帖,拿来我看看,若是合用,你便照着好生练练。”

    沈福喜惊愕地抬头,问:“阿爹,你怎么知道他给我寄了字帖?”

    沈三老爷一脸镇定地骗女儿道:“你阿哥信里说的。”

    “……”沈福喜简直抓狂,你们这简直是助纣为虐啊!

    什么?我用词不当?去你的不当,我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心里疯狂的吐槽,但阿许已经飞快地把字帖捧了过来。

    喂,我当初明明藏在箱子底下了,压了那么多东西,你是怎么这样飞速取出来的。

    沈三老爷翻看了一下字帖,十分赞赏地说:“阿陆的字写得着实不错,小时候一定是下苦功夫练过的,这个字帖也是按照你学习的进度写的,十分合用,你便先照着练,每日写十张字,我晚上回来检查。”

    沈福喜欲哭无泪,你究竟是不是我亲爹啊喂!

    很快到了七夕,艳阳高照,一出门便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晒得人想去死一死。

    沈福喜被赵氏打扮完毕时,汗就已经快要把中衣都打湿了,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她简直想抱着门框死也不肯出门。

    心里想了几百遍,但最后出门的时候,她还是灰溜溜地被赵氏带上了马车,那种熊孩子的做法,她从来都是在心里过过暗瘾,现实中完全做不到。

    这次的七夕赏园会是当地一位郭姓世家的主母齐氏牵头办起来的,据说已经连办了七八年,赫然成了当地上流社会七夕的一个固定节目。

    沈福喜跟着赵氏来到赏园所在的花园,这也并不是郭家的花园,据说是有人盖了专门出租所用,这种事情在南方并不少见,因为南方地狭人多,城中人口密度更大,房子大多都是狭长形状,房间和院子较之北方都很窄小,所以一般人家也不会盖这么大的一个花园,于是这种盖好花园对外租赁的行业便应运而生了。

    因为这几日太阳太大,院子里的花木叶子都有些干巴巴地打卷,齐氏觉得太过难看,早晨又叫人专门来浇了一次水,甚至连树干和叶片上都泼了水,地面上更是湿漉漉的。

    结果这样一来倒好,太阳出来之后,把地面上的水慢慢蒸发,整个花园里登时又闷又热,赫然比外面还要再多一分湿热。

    沈福喜下车后就一个劲儿地出汗,阿许和阿冬两个人跟着她,不住地帮她擦汗打扇子,却也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不过聊胜于无。

    赵氏到了花园之后,顿时就被一群官太太围住,不管是寒暄还是巴结,看样子短时间内是脱不开身了。

    沈福喜被人引到一处敞轩,各家夫人带来的小娘子都在这里,年龄大多集中在六七岁以上到十三四岁的样子,基本就是从稍微懂事到还未嫁人的这一个层次上。

    沈福喜刚一坐下,顿时就有人围了上来,有大方的自我介绍的,也有嘴笨或是腼腆只眼巴巴看着的,还有人试探地问沈福喜要不要跟自己一起玩。

    沈福喜礼数周全地跟这些小娘子们打了招呼,然后说自己刚坐车过来,有些气闷,打算先歇一会儿,让她们随意,自己一会儿再加入便是了。

    碍于沈福喜的身份,这些小娘子也都十分给她面子,表达了适度的关切之后,就都依沈福喜所说散开各自继续刚才的游戏或是活动去了。

    沈福喜大致看了一圈,不外乎是下棋、绣花、打络子、翻花绳,聊天的内容都是,绸缎庄新进了西洋的料子,我刚做了身儿衣裳,觉得还不错,你要不要去买些,又或者我前几日跟阿娘又学了一个调香的房子,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那味道,叫人给你带了一盒,你拿回去用用看,别嫌弃……

    简直是闷爆了!

    沈福喜知道自己肯定融入不到这些小女生当中去,虽然可以假装融洽,但这里闷热得让人烦躁,着实没有哄着她们玩儿的心情和力气。

    她悄悄起身,让阿东留在这里以免赵氏来找,自己带着阿许去园子里随便逛逛。

    南方园林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十分出名的,沈福喜如今住的宅子,不大的一个后花园都能用山石树木搭配得错落有致、掩映生辉,更何况如今这个专门建造出来以供游玩的花园。

    亭台楼阁自不必说,布局构思上也是巧妙异常,几乎可以说是移步换景。

    几次眼看前面已经再无去路,却总会在不经意间又发现一条通幽曲径。

    沈福喜一边逛一边看,觉得暑热都消散了许多,兴致慢慢高涨起来,心道这里山石洞窟众多,若是能带小黑过来,它肯定会高兴地钻来钻去。

    就这样走走看看,穿过假山和竹林间的羊肠小路,突然间豁然开朗,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

    湖面上荷叶田田,荷花袅袅,微风送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更送来一阵阵的清凉。

    “这地方不错啊!”沈福喜吹着小风,觉得整个人格外舒坦,扭头看看假山,在阿许出言反对之前,手攀脚蹬,飞快就爬到假山半山腰处一块突出略平坦的石头上。

    她扭身坐在石头上,享受着湖面吹来的微风,带着荷花特有的清幽,惬意地晃动着双脚。

    “小娘子,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阿许明知自己说了也是白搭,但这话却也还是要说,“一会儿娘子该找您了,咱们逛逛差不多就回去吧!”

    沈福喜冲她招手道:“阿许你也上来,这里真的好舒服。”

    阿许哪里敢上去,若是被人看到了,沈福喜好歹还是小孩子,自己一个做下人的也跟着爬上去像什么样子。

    沈福喜见她不肯上来,就冲她吐吐舌头央求道:“好阿许,刚才那边又闷又热,根本坐不住的,你让我在这里舒服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了。

    阿许耐不住沈福喜的撒娇央求,还好妥协,自己在假山下也找了块石头坐下。

    沈福喜侧身靠在假山上,吹着小风几乎要睡着了,忽然耳中听到一阵响动,却是通过假山上的山石传递过来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

    阿许明显也听到了声音,紧张地猛然起身。

    沈福喜居高临下地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示意她躲到竹林里去,自己把腿收上去,整个人蜷缩在石头上,人站在下面已经根本看不到她的身体了。

    阿许没法子,这会儿再把她弄下来肯定就会惊动假山中的人,如今只好听沈福喜的指示,自己也先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沈福喜这会儿也不觉得困也不觉得热了,两只眼睛中几乎要迸出光来,耳朵贴在假山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道,到底是密谋还是偷情?

    不管是什么,总算是有点儿余兴节目了,这日子过得简直要闷死人了。

    就在她两眼放光等着听新鲜热乎的第一手爆炸性八卦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出个脆生生的声音:“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藏在这里?”

    沈福喜被实实在在吓了一跳,身子一弹几乎从假山上掉下去,好在她左手一直搂着块石头,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子,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娘子,一身利落的打扮,大半个身子通过一个石洞从假山内部探出来,正好在沈福喜的脑袋顶上,正满脸疑问地看着沈福喜。

    还不等沈福喜说话,那小娘子突然嚷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坏人!只有坏人才会这样鬼鬼祟祟的。”

    说罢她扯起嗓子便大喊道:“救命啊,又坏人混进花园里了,快来救我啊,我好害怕啊!”

    沈福喜满头黑线地看着她,你脸上的表情若是有哪怕一点儿的惊慌我也能装作信你,可你这一脸兴奋加激动地喊救命是要闹哪样?

    这小娘子的嗓门着实不小,估计身份也是不低,刚喊完不多时便有几个粗壮的婢女朝这边过来。

    阿许赶紧从藏身处出来开口解释,那小娘子却根本不听,伸手一指阿许道:“连她也一起抓起来。”

    阿许满心焦急,生怕那些人下手没轻没重伤了沈福喜。

    沈福喜却丝毫没有反抗,笑眯眯地从假山上下来,对冲过来的两个仆妇道:“别着急,我跟你们走,保证不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