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有凤来仪 > 第26章 首战

第26章 首战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秦萱那气壮山兮气盖世的一下,把那个倒霉催的家伙丢的七荤八素,哪怕她已经控制好力气了,人丢在地上,迷瞪瞪了好久。

    夸吕看见,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你力气大逞英雄是嫌弃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前胸后背破绽全部露出来了,你这会不是在草原上和野小子打架,对着的是千军万马!”

    夸吕这话说的很有良心了,和秦萱说的也是大实话。打仗的时候不是打群架,必须要听从调动,指哪打哪儿,保持军阵不动,尤其是骑兵,骑马快速掠过,更是容不得有半点马虎,不然就被自己的同袍踩死在马下了。

    他瞧着面前少年那张俊秀的有些妖异的脸蛋,恨不得一鞭子打下去。但是想起三郎君的嘱托,这一口气只有自己吞下去。

    秦萱闻言正色叉手对夸吕一拜,“小人知道了。”

    车鹿会瞧见夸吕过来,还等着这煞星发火抽人呢。在军营里待久了的人谁不知道夸吕是个暴躁性子的人,但凡新兵不听他的,兜头盖脸一顿鞭子下来。好多有个性的新兵,基本上都被他抽的老老实实,但是对着秦萱怎么不抽了?

    难不成夸吕也怕被秦萱给打趴下去?

    车鹿会从地上爬起来,瞧着秦萱想了好一阵子。他一双眼睛恨不得在秦萱身上盯出个窟窿,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秦萱打架很有一手,也不必讲究什么巧劲儿,一股子蛮力上来,所有的招数到了她的面前就是个屁。

    说不定还真的能和丢刚才那个人一样,把夸吕给丢出去呢?

    车鹿会伸长脖子看着,结果被自家哥哥一巴掌拍到后背上,“你在看甚么?再看那个煞星,小心待会又挨上一顿鞭子!”

    “哦哦哦。”车鹿会反应过来。

    新兵的训练艰苦而繁重,哪怕都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人,也□□练的口吐白沫。军营里的操练,不是那种汉人正统的骑兵训练两年,而是非常快捷的,先是学会武器刺杀,投掷,再然后就是马上狂奔,这个过程几个月内全部走了一遍。不给人半点喘息的空隙。

    战事说不定就要在眼皮子底下打转转了,谁还管甚么新兵蛋子需要训练个两年,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要是真的两年训练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令官把新兵营的人当牛羊训练,下面的新兵也是被训练的苦哈哈的。但人都是需要那么一点儿八卦精神,来发泄平日里头的压力。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群人都说荤段子,恨不得把男女间的那点事给说出一朵花来。一开始也有人说,不过像这么有事没事来一段的,还真是少。

    这群人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七八,最小的也不过十五六,一个个的别说娶妇了,就连女人手都没有摸过。但是说起那档子事来,好像个个都是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

    这下可好,秦萱耳朵里头除了是这群男人的打呼噜和磨牙声,又加了猥琐的笑和让她眼珠子掉出来的互相帮忙的撸。

    一群男人说着黄段子,精x上脑,但是军营里没有女人,干脆同袍之间互相帮助。那一脸的荡漾简直让人以为他们睡的都是自己同袍。

    今日是难得的休息日,结果不但没好好休息,还听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秦萱耳朵里听着那嗯嗯啊啊的声音,一回头不小心就看到恨不得撞墙的画面。说实话,男人那地儿还真丑。盖楼虎齿在一旁看着,双腿夹紧,双眼也有些期盼。秦萱瞧见,差点没抓头尖叫。

    早知道男人是一群压根没有节操的生物,但没想到还能互相帮着撸啊!说实话,夜里该不会真的有那种相好的趁着夜深人静两个爬到一个窝里头吧?

    秦萱瞧着盖楼虎齿都想要和同袍互相帮助,甚至还向她看过来,还没等他张口,秦萱屁股着火似得,一下就从皮褥子上跳起来往外头窜。尼玛这一群根本就是泰迪啊!

    她走出帐篷的时候,还听到里头有一个男的似乎已经完事儿了,感叹也似得说,“这个可比和女人舒服多了。”

    秦萱阴森森一笑:明明就是个童子鸡,装什么老司机。

    这一帐篷的人全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男人,一个个的都是青嫩童子鸡,连撸都能叫他们一个个□□的,嘴里还说大话。

    “听说男人那个大,可以看鼻子看出来的!”里头又开始了。

    秦萱是受不了那一群精x上脑,还要嘴上装逼的家伙,安达木原本红着脸躲在一边,看到秦萱出来,他也赶紧跟上来。一出帐篷,顿时空气都新鲜了。刚才里头一群人挤着不是说和女人有关的笑话就是互相那个啥。

    给安达木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秦萱的面脱裤子。只能憋着憋着,辛亏秦萱受不了出来了,他也赶紧溜了出来,再待下去,他也会忍不住的。

    “你怎么也来了?”秦萱瞧见一脸惴惴不安的安达木,轻笑了声,她原先还以为男人都是一样的,尤其一群都是光着屁股的,自个遗世独立总是不好的。

    “别说那个了。”安达木对上秦萱有些心虚,其实对于少年来说,刚才那种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害羞了?”秦萱笑道,脸上带着一丝狡黠,“其实也没甚么,男人不都这样么?”

    她这话一出来,安达木没有觉得任何轻松,反而觉得更加糟糕了,甚么叫做‘男人都这样’,好像秦萱没有把她自己当做女人看一样,说起来她好像也没有把自己当做男人。

    那个女人能够十分镇定的和男人说自渎这种事。就算是鲜卑女孩子,也少不得要追着人抽一顿鞭子。

    但是秦萱说起来好像是他今天多喝了一杯酪浆似得。

    “我懂的。”秦萱伸出拳头在他的肩膀哥俩好的抵了一下,“我只是不喜欢亲眼看见,不是忍受不了。”她对着安达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早知道男人都是脑子里不开那点事的生物,只不过瞧着一群直男还真的同袍之间互相帮助,眼都快要瞎了。

    “……”安达木想要捂脸哭泣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也无所谓了。正在安达木纠结的头上,军营里突然想起刺耳的牛角号声。到军营也就好几个月了,被夸吕那么提着耳朵教训,都不是甚么都不懂的了。

    这下子原本还在帐篷里你撸我撸的人一下子跳起来,秦萱和安达木进去赶紧穿甲衣的时候,还能看到好几个白花花的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聚众在干嘛呢。

    秦萱和安达木还好,原先就没有脱衣服,只要把甲衣往身上一套就成,反正重甲骑兵也轮不到他们新兵营,有几分简陋的甲衣随随便便就系在了身上,一群人抓起自己的兵器就往外面冲。

    一群人用的是长槊,槊的形制有些像日后的□□,虽然马槊是汉人的东西,但鲜卑人却极其擅长用马槊,所以骑兵的武器也是这个。

    出兵紧急,半点都等不得人,随便收拾好,就掀开营帐的门帘出去了。

    军营中的马匹都是自己原先准备好了的。鲜卑人一个是马多,二个就是皮裘多,其他的,穷的叮当响。

    小黑瞧见秦萱,打了个响鼻,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

    这段时间马上训练她都是拖着小黑来的,入军的马匹都是自己准备的,小黑吃的豆料还是不错,哪怕训练有些多,它还是精神奕奕的。

    牵着马排列好队形,令官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马。

    这是众人第一次迎战,害怕有之,兴奋有之。秦萱一手抓住马缰,俯下身,听从令官指挥,保持队形的一致。

    一群人奔驰了几日,到了一处高地之后,全营停下,排好队列。

    秦萱坐在马上,背脊挺的笔直,握着马槊的手都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当然杀过人,不过和以往为了自保不同。这一次是真正的,以人首论功,哪怕之前素未相识,只要他的首级被你斩下,就会使你记为军功的凭证。

    四周静悄悄的,马和马上的人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般。

    过了许久吹来一阵风,风似乎夹杂着一股血的腥味。

    秦萱心中奇怪,这段时间军营里没有什么传闻,所以她也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代,传话靠吼,出行靠腿,消息传播十分的不便。有时候消息传过来,那边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年。

    她想起几个月前,燕王向石赵派出使者,难不成那事还出差错了?

    一阵马蹄的疾驰声,从远而近。

    “集体向左转!”不久听到发令的军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骑兵们立刻拉转过马头,照着发令官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秦萱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小黑是她养大的,这么多年来早已经通人性,跑的又快又稳。一路奔跑着,并不温柔的风从脸上掠过,带来轻微的痛。

    不过眼下秦萱也管不了这个了,跟上大队伍不要被甩下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跑到了一个地方,全部在令官的命令下停下,不久之后全员都受到了冲锋的指令。秦萱的位置在前面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骑兵形成的冲击力十分惊人,为了保持队伍的冲击杀伤力,最为力量大的人会安排在前面冲锋的位置。

    不过也不知道负责安排位置的人是怎么想的,秦萱所在并不是最靠前,最适合冲锋,而是在前面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那会许多人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安排这么一个有着怪力的人在那个位置。

    秦萱没有去多想,反正在前还是在后,都不是她能够选的。反而她这个位置在她看来,进可攻退可守,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冲刺的命令一下,众人在令官的指挥下,向对面密密麻麻的骑兵冲杀过去。

    骑兵来去如风,冲破对方的军阵。新兵营初来乍到,在自己的百夫长的带领下,口中呼啸着往前冲,活似在草原上套马一样。

    秦萱飞快冲过对方骑兵的身边,手中马槊挑开那人的喉咙,鲜血飞溅出来。

    尸体眨眼间倒在马下,小黑跨过马蹄下的尸体,跟上队伍。

    娘的!秦萱听着隆隆的马蹄声,心中暗骂。这高速跑动的,根本就来不及割掉首级!等到回头找,这尸体莫说脑袋,恐怕全身都要被马蹄子给踏成肉酱了!

    原先还有些紧张,结果真的厮杀起来,完全不给任何犹豫杀生是否是对的时间。飞快冲进敌阵,眼睛看到的事敌人手中白晃晃的戟还有飞溅出的血花。

    有自己身边的同袍的,也有对方的。

    秦萱原本那一点点犹豫在见血之后完全丢开来,照着百夫长的命令手中马槊刺挑抹砍,她力气大,哪怕刺中骨头,也能迅速刺穿,而后□□。

    人体骨骼坚硬,想要刺穿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更何况是刺穿?也就是她那一身的力气占了好处,刺拔之间不似旁人那般费力。

    前头的人渐渐少了起来,秦萱顾不上许多,甚至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擦拭,驱赶小黑迅速上千,填补了前面的空缺。

    百夫长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秦萱照着以前训练时,令官所教过的军阵,保持自己不乱,和向前冲击的速度。收尾相连,让骑兵阵不至于冲散。

    两军主将处,慕容泫一身明光铠,坐在马上,他眼力极其好,看见那边的骑兵如同旋风似得冲进敌军阵中,过了一会呼啸而出,首尾呼应,完全不乱。

    他叹了一声好,这是他第一次当上主将来打仗,而且首次对上的就是赵国的羯人。

    慕容奎虽然向羯人的赵国称臣,但是这臣称的不情不愿,等到高冰带着石赵皇帝的许可回来,赵国大军在幽州把段氏鲜卑打的落花流水,慕容部的燕军就趁乱抢了段部的牛羊部民。照着规矩,既然是石赵打败的段部,慕容部一兵一马都没有派出来,那么战利品也应该是赵军先挑。

    结果慕容部趁机把部民和牛羊都抢了个干净,这摆明就是和赵国为敌。

    果然赵国皇帝派兵前来攻打辽东,前几仗那些将领原先就心智不稳,被赵军占了先锋。结果被人一路攻打到龙城下,甚至已经有人劝说燕王投降赵国了。

    慕容泫是曾经经历过这件事,也知道此事后续,不过对于战事,他一向不敢掉以轻心。战场之上变化多端,若是怀着几分侥幸,运气不够的,说不定就是尸骨全无。

    他方才调动好几个营的人过来,而后冲破了对方的军阵。

    这一下有多孤注一掷,几乎是拿着命和人拼杀,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了,全军听命!”慕容泫握紧手中的马槊,鲜红的红缨还在风中飘扬,“杀——!”

    他手下的那些人零零总总加在一块也不过是两千多个人,他眼下也不知道慕容奎那边怎么样了。

    只能现将眼前的那些解决,父亲那边他暂时顾不上了。

    秦萱听到喊杀声,瞧见那边燕军的旗帜,调整队伍冲在前头。

    “他们已经逃了!”察觉到对手已经向后退,秦萱大喝一声,手中马槊更加不得闲,尖利的槊尖挑破皮肤直入血肉,一串串鲜红的血串飞溅而出。

    一条条的生命在手下消失,但秦萱却是没有半点纠结的心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纠结杀还是不杀的问题,简直是能够刷一层金箔到寺庙里头坐着充菩萨。

    秦萱没有割下首级,不是她不想要军功,而是根本就来不及!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后面的骑兵冲倒,然后连人带马给踩成肉泥。

    没死在敌军手里,反而被自己人给踩死了。这事儿换谁上都郁闷,为了活命都必须的撒开蹄子死里跑。

    虽然她一脸的视死如归。其实心里已经骂了十多遍的龟孙子了。

    龟孙子们撵着她往前跑,马槊一次次刺进人体,一次次又挑了出来。几次秦萱都瞧见对方的长槊刺中了自己,但是她反手一把就把人砍翻在地。

    或许是前头有那么一个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后面的人顿时就打了鸡血一样。

    两千多人追着前头的几万人,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手中的马槊都已经破了一个口子。小兵用的东西精致不到哪里去,砍杀了这么久,哪里还会和新的一样?

    秦萱从马背上下来,一屁股就坐在湿念念的地上。小黑跑了那么久,也累的不行,见着没它的事了,欢快的跑到有草的地方去吃草,全然不顾那边还有尸体。

    秦萱过了一会缓过来,突然想起盖楼虎齿和安达木来。顿时呼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连衣裳上的灰都来不及拍,就去找人。

    骑兵们死了的话不是被敌人就是被同袍胯~下的马蹄踩踏的面目全非,就算有木牌也不一定能够分辨的出来。都成一团肉酱了,哪里还能找出一块木牌?

    她在马上颠簸了许久,走路都有些不太利索,原先的战场上,已经有燕军在割下敌军的首级。

    秦萱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燕军士兵来来去去,那些脸却是没有一张是她认识的,举目望去,甚至连同营的人都没有见到。

    她是不是在方才把他们都弄丢了?秦萱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那些同营的人和她相处的也并不怎么好,除了盖楼虎齿和安达木之外,其他的人和她说过的话不多,甚至有时候说来个比试,还被她当做沙包丢来丢去。

    说起来,关系不但不好,甚至还算的上有那么一点儿恶劣。

    可是她也没想过那些人会消失的这么快,明明昨天还活生生的在眼前,甚至还打算这一场打完,就光着屁股再撸一回。怎么一下就没了呢?

    她蹒跚着,向正忙着割下首级的燕兵打听有没有见到她这一营的人,结果不耐烦的被挥开。

    “别问了,正忙着呢,没看到那么多人吗,要是出了错,你担得起?”和她说话的那个燕兵很不耐烦。

    秦萱退后了几步,瞧着他手边那一摞的首级,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站在那里还能看到一些燕兵的尸首被压在敌军身下。

    她走过去搬动起来,看看下面的那些个人是不是她认识的。她这么一动,那边的士兵就抗议了,“上面又没有叫你干这活,你懂不懂规矩,快走快走。”

    “我不是要首级,我只是看看有没有我同营的人。”秦萱道。

    “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你找着又有个甚么用处?”那士兵很不耐烦,开口就是赶人。

    秦萱才经过一场厮杀,但体力还好,她闻言向那说话的士兵走进了好几步,带着无语的威压。

    才杀了不少人,一头一脸全部都是血,这模样可要比干净的时候吓人多了。哪怕都是杀人,但彼此之间也有区别。

    她那一脸的杀气,吓得那个士兵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骂了好几声,干脆就去告诉自己的上峰来。罪名都是现成的。

    秦萱翻看了好几个人,发现都不是自己认识的脸,当然她找到了一个头颅,正好就是她入营那天,袭胸的那个人。这会他只剩下一个脑袋,身体其他的部分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秦萱呼出一口浊气,她看向远方,脑子里浑浑噩噩。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人声,“就是他!好端端不是他做的事却还要挡在那里,瞧着就鬼鬼祟祟!”

    她回过神来,瞧见好几个人往她这边走来。

    “你来这作甚么?!”这次来的人比方才多出好几个了。

    “我来找我表兄。”她将手里的头颅放下,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

    “你表兄?”来人笑起来可谓是面目狰狞,“我看你倒不像来找人的,像是来捣乱的!”说着一挥手,“把这个人给我绑起来!”

    秦萱从来就没学会过束手就擒,她见过的,但凡是乖乖被绑起来的,最终是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她瞧着那几个人,半点都没有犹豫,对准眼窝子,就是一拳打出去。

    *

    盖楼虎齿这会呲牙咧嘴的躺在草地上,那边安达木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牛皮囊,里头满满的都是水。

    “你小子来的真是时候。”盖楼虎齿的右腿被割出了好大一条口子,他这会动也动不了,好在安达木没有受伤,两人正好遇上。于是安达木就跑前跑后的给他打水。

    “来了,来,把这个喝了。”安达木将手里的水囊递给他。

    “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盖楼虎齿不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人,何况人家老远的跑一趟就是为了给他打水。草原上水就是一切,鲜卑逐水草而居,给人一壶水,有时候代表的就是天大的恩情。

    “嘿嘿,也没甚么。我也就是运气好。”安达木傻笑着摸摸头,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只晓得一个劲跟上大队伍。没想到一场下来,除了一些小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比起盖楼虎齿来,简直运气好的不能再好。

    “要是你回回都这么好运气,那么就是兴兴大岭的神灵在护佑你了。”盖楼虎齿从他手里接过水囊,咕噜噜喝了个够。

    这次孤注一掷,两千对比自己多出十倍的敌人。哪怕士气正盛,但也伤亡甚多。哪怕是胜仗,也是要死人的。

    这会伤兵不少,哀嚎遍野。军中倒是有汉医,但示人多也忙不过来,别说这会盖楼虎齿还不能移动。

    安达木坐在那里和盖楼虎齿说话,他以前在家乡也见过受伤的人,受伤的人最重要的是保持清醒。他以前见过被野兽伤了的人,因为流血过多意识昏沉,睡过去之后,不管女巫怎么向上天祈祷,最后都没有醒过来。

    “……阿萱教过我止血。”安达木抓抓头发,从自己的皮裘上撕下一条布就往盖楼虎齿腿上扎。

    “你这是要干啥?”盖楼虎齿喝了些水,有了点力气,看着安达木这么往自己腿上扎带子。

    “这是以前阿萱教给我的。”安达木说道,“她说这也可以止血。”

    “啊?”盖楼虎齿听得也不太明白,这流血能不能止住就看自个伤口够不够深了,不深的伤口很快就会止住。但是大一点的伤口就不一定,还别说还有倒霉蛋,没当场死,结果回去熬了几个月伤重不治的。

    “秦萱教你的啊?”盖楼虎齿长得这么大,学的最多的是狩猎和杀人。至于汉人的那一套完全都没碰过,哪怕大棘城中汉人不少,他也没想过要学。汉人那一套七绕八绕,话也不好好说,偏偏要拐好几道弯儿,他听那些汉人说话,都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而且汉人那些也不是那么好学的,盖楼虎齿干脆就断了那个心思。

    当时他知道秦萱识字还知道一点医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这些可是不管拿多少貂皮都换不回来的宝贝。

    “他竟然教你?”盖楼虎齿瞧着盖楼虎齿满脸的惊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些个汉人把这些当做传家的宝贝一样看,秦萱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教出去了?

    他脑子没事吧?!

    “阿萱说,鲜卑人时常在丛林中打猎,受伤是家常便饭,若是不会这些,说不定就没了。”安达木几乎有问必答,“对了,以前还没到大棘城的时候,我们那里孩子生下来没过三四日就夭折的很多,阿萱和我们说了,接生的时候,接生妇要洗手剪掉指甲。好像熬过头其他的孩子也多了。”

    “这事都要管,真的是。”盖楼虎齿嘴里说着这话,但是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妇人们怀了就生,一辈子说不定能够生十多个孩子,但是能活下来可能只有那么两三个。他以前也有两个亲生的兄弟,可惜没活下来,没了。

    “不过秦家有些人没听她的。”安达木回忆道。

    “他们人多,在他们看来说不定死几个还算不上甚么。”盖楼虎齿对姑父家里没多少好感,甚至还很讨厌。

    “这倒也是。”安达木也不喜欢秦家,陈氏指天骂地的模样,对他来说简直印象深刻。

    反正那家和秦萱也没得关系了,说两句也不算甚么吧?安达木这么想。

    *

    燕兵滚了一地,来的几个人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就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所谓招数了巧劲儿在高出自己许多的力量面前完全不算甚么。

    刚才那个最先冲出去拿人的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其他的几个被打的轻了点,但也是满地滚。

    秦萱瞧着眼皮子底下那一圈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