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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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放心不下蓝清，柳妙璎第二日一早就在柯瑶的陪同下去了水月庵。经过几次刺杀后，宋瑄不放心她们两个姑娘家出门，派了刘喜雨跟着同去，还在暗处安排了两个侍卫。
“七姑娘，听说那个青岚回来了，你这是要去见她？”刘喜雨一边赶车，一边问道。
“是的，她改名了，现在叫蓝清。”柳妙璎答道。
水月庵位于燕京城南的栀子胡同里，香火还算旺盛，庵堂中有不少香客。柳妙璎一眼就看到端坐于庵堂一角、一身淡蓝道袍、不施粉黛的蓝清，她正为一位中年妇人把脉。
抬眼看到柳妙璎几人，蓝清对她们微微颔首，示意她们稍等，而后继续为那妇人把脉。
柳妙璎三人在水月庵里转了转，回到庵堂，发现蓝清已经为五、六位病人号了脉看了诊，正收拾一番要寻他们。柳妙璎快步迎上去，笑道：“姐姐真是菩萨心肠，我方才听到好多人说姐姐是药王菩萨派来的神女呢。”
蓝清羞涩一笑，说道：“我只是尽我所能，帮帮穷苦之人而已。”
说完，她对柯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看向刘喜雨。娃娃脸的刘喜雨嬉皮笑脸道：“哎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呀！这不是青岚姑娘么，这么一打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青岚姑娘别来无恙呀？”
柳妙璎插话：“阿雨哥哥，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姐姐改名儿了，如今唤作蓝清。”
“啊，是么？我一时忘了，对不住对不住。”刘喜雨憨笑着说道。
蓝清不以为意，淡淡对刘喜雨说道：“无妨，我很好，劳你记挂。”
刘喜雨暗戳戳上下打量了蓝清一番，咧嘴笑道：“那就好，多年不见，蓝姑娘的脾气还是一如当年呐。”
柳妙璎将刘喜雨挤到一边，将柯瑶拉到身边，向蓝清介绍道：“这位是柯瑶，瑶姐姐，如今是我的护卫。姐姐你还记得吗？她原先是我二哥的女卫。”
蓝清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番，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那会儿查案时，是不是还找这位姐姐问话了？”
“对对对，是的，就是她。”
二人相互见了礼，柳妙璎问蓝清，他们可以帮些什么忙。蓝清指了指北面的一处院子，说道：“我在那儿种了些药草，你们若是想帮忙，就帮我把药草采了在院子里晾晒，之后我可用它们来制药。”
“这些药做好后，姐姐会发给那些前来问诊之人吗？”柳妙璎问道。
蓝清答道：“视情况而定，有些人家有余钱，可以自己负担药费，我就不会给。有些人家贫，无钱买药，我就免费送一些。”
刘喜雨竖起大拇指，夸道：“蓝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果真佩服，就去帮忙采集药草吧。”柳妙璎笑着打趣道。
蓝清与他们聊了几句，见又有病人前来问诊，就回到问诊台处，柳妙璎三人则去采集药草，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在水月庵用了斋饭才返回秦王府。
这日之后，柳妙璎就三天两头的和柯瑶、刘喜雨一起往水月庵跑，帮着蓝清采药、晒药、制药，用刘喜雨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的技术已经足够开间药局了。
宋瑄对此虽有不满，但到底没说出来，他始终对于蓝清的突然出现心存疑虑。
而且，他原本想着将公务卸下一些，好多与柳妙璎相处，可柳妙璎总爱往水月庵跑，他一个堂堂亲王，若也跟去水月庵，难免落人口舌，因此很是烦闷。
在听到被他派去保护柳妙璎的暗卫一五一十地将柳妙璎和蓝清在茶楼分别时的对话向他禀报时，宋瑄更是气怒交加。他自己整日巴巴地想同她多待会儿，那个小没良心的倒好，为了重拾昔日姐妹情，竟要为了她那半路杀出的表姐搬出王府，搬到忠国公府别院去！
问题是，即便宋瑄气得七窍生烟，他也无法向柳妙璎表达半分，而旁敲侧击、顾左右而言他这些，对尚未开窍的小丫头来说没半点效果，她压根儿就意会不了！最终，宋瑄还是只能独自生闷气。
转眼间，秋去冬来，燕京一入冬，就常常北风呼啸、寒意凛凛。柳妙璎原先到了冬日，就爱待在有地龙的房里猫冬，不爱出门，但想到表姐蓝清还坚持在水月庵为百姓问诊，她也不好意思躲懒，仍跑去帮忙。
相处的时日多了，她们好似又回到了儿时，无话不谈，亲近友爱，这是个好兆头，她得坚持下去。柳妙璎这般想着，就克服了怠惰，雷打不动地隔三差五往水月庵去。
冬月十三那日，她却没法出门了，因为天刚亮就有个年轻的内侍来秦王府传圣上的口谕，令秦王宋瑄立即带忠国公府的七姑娘入宫，探查顺贞公主被害一案。
顺贞公主宋珊，在姐妹中排行第十，年方二八，落落大方，美丽乖巧，甚得旻德帝喜爱。
顺贞公主的生母原先只是御花园内侍弄花草的宫女，因容貌出众入了帝王的眼，得到宠幸后被封为柔才人，生下顺贞公主后晋为柔嫔，可惜红颜命薄，在柔嫔生她第二个孩子时遭遇难产，一尸两命。
此后，顺贞公主被交由无子的曾贵嫔抚养。近日，曾贵嫔正张罗着为她挑选驸马。
皇家金枝玉叶的案子，自然不能由刑部或京兆府公开查探，只能私下暗查，而查案的人，自然是统管刑部又属皇族的宋瑄最合适。旻德帝知晓住在秦王府的柳七姑娘擅验尸，便令宋瑄带她一道进宫。
顺贞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出彩的却是一手精妙的绣技，连宫里司制房的绣娘都自叹弗如。她常常给旻德帝和曾贵嫔绣些抹额、屏风、腰带等物，孝心可嘉。
昨晚出事之后，旻德帝大发雷霆，今日一早便让人去传口谕，让宋瑄带柳妙璎进宫查案。
顺贞公主住在玉带河以西的晴蓁殿，因殿宇的主人惨死，今日这里清冷萧条，有一种诡异的静谧。
一个年轻的内侍将他们二人引入殿内，尸体仍被放在原处，并没有挪动，只在四周放置了冰块，以免尸体腐坏。
柳妙璎默默取出工具，点燃苍术皂角，含着姜片，穿上罩衣，戴上羊皮手套，开始验尸。
“验，死者年十八，身长四尺九寸，根据尸斑颜色、分布推测，死亡时辰是昨夜丑时至寅时之间。尸体全身各处均无异常痕迹，口鼻眼耳也无异样，死因可能为内脏器官受损，若要探得确切的死因，只能剖尸。”
“此外，公主已非处子。”柳妙璎朗声说道。
宋瑄闻言很是震惊，宋珊还未定下亲事，是谁胆大包天敢侵犯天家的金枝玉叶？此事与宋珊之死是否有关联？宋珊之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这就去请示父皇，可否剖尸查找死因。”宋瑄说道。
不到半个时辰，宋瑄就返回了晴蓁殿，对柳妙璎说道：“小七，你可以剖尸了，父皇应允了。”
想来旻德帝虽不愿爱女的尸体被破坏，但为了查出死因并进一步找出凶手，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同意剖尸。
柳妙璎点点头，将所有人赶出内殿，立即开始剖尸。约大半个时辰后，柳妙璎招呼众人进殿，说道：“公主是突发心疾而死。”
宋珊是今日一早被心腹宫女发现死在她晴蓁殿东边的寝殿里，殿内门窗紧闭，桌椅、置物架、高脚花瓶等物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挪动的痕迹。
床头的小花篮里，还放着一块绣了一半的丝帕；床边的绣墩上，放着一套玫红色的软烟罗宫装，显然是为第二日准备的……一切细节都说明，寝殿里无强行闯入的痕迹。
昨晚值夜的是公主的心腹大宫女芙儿和蓉儿，二人表示未见有人出入公主的寝殿。
两个值夜宫女就歇在公主寝殿旁的抱厦里，若寝殿内有动静，与寝殿一墙之隔的抱厦里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二人都说夜里寝殿一点声响都没有，和以往一样。
公主喜静，身边服侍的人不多，夜里更是不会留人在寝殿里。因此，寝殿内只有公主及值夜的芙儿、蓉儿三人。
晴蓁殿有两个供人出入的门户，一北一南，分别有几个侍卫看守。正殿门口有两个内侍值守，东西两个偏殿因无人居住，并无人值守，且偏殿的殿门早已上锁，自公主入住晴蓁殿后就没人住过，早就成了荒殿。
宋珊的生母身体孱弱，宋珊也自幼多病，好在有太医为她悉心调理，长大后身体好了许多，但心疾一直无法治愈。心疾是娘胎中带来的，很可能是遗传自她的生母，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宋珊若想一生平安，必须情绪平稳，大喜大悲都易诱发其心疾，导致猝死。正因如此，宋珊才偏爱女红，做针线活儿让她心平气和。
柳妙璎四处看了看，拿起绣了一半的丝帕问两个宫女：“公主可有心上人？”
二人大惊，芙儿狠狠瞪着柳妙璎，不悦道：“姑娘何出此言？公主尚未定亲，平日里又都待在殿内，连外男都见不到，怎会有心上人？切莫胡说八道给公主泼脏水！”
柳妙璎不以为意，指了指丝帕，问道：“你们没觉得这丝帕有些奇怪？比寻常帕子大了不少，根本不是女子用的，倒像是男子用的。”
“而且，这上面还没绣完的图案是红豆，红豆又称相思豆，用以表达思念爱慕之意，这帕子不是送心仪之人的，还能送谁？”
“不可能！公主与奴婢二人关系亲密，公主有什么话都会同奴婢们说。若公主真有心上人，不可能不告诉奴婢们。”蓉儿激动道。
根据服侍公主的宫女、内侍及侍卫的口供，顺贞公主性情娴静，除了出席宫宴，其他大部分时候都待在自己的宫殿里，连御花园都很少去，的确没有与外男接触的机会。
而宫里的男子，除了侍卫，就是皇子。侵犯公主的男子，要么就是侍卫，要么……
询问完晴蓁殿的人，宋瑄和柳妙璎又找了给公主调理身体的郑太医，详细询问了公主心疾的具体情况。
郑太医说，公主一直服用治疗心疾的汤药，最近两年都没有发过病，她最后一次发病是在两年前的一个雷雨之夜。
那日宫中有刺客，且刺客还曾进过晴蓁殿，直到如今那刺客也没被抓住。公主那夜受了惊吓，犯了心疾，但服药之后很快就没事了。
根据柳妙璎验尸的情况，公主的身体没有被强行侵犯的痕迹，下体虽有些肿胀但属正常。这说明，公主并不反对与那个侵犯她的男子有亲密的行为，那个男子很可能就是她的意中人。
回到晴蓁殿，宋瑄和柳妙璎一起梳理目前掌握的线索。
据两个大宫女所说，昨夜狂风大作，惊雷滚滚。她俩担心公主吹风受凉，将寝殿的门窗户都关得极紧，一点缝隙也无。
公主之死若是意外，那么是什么诱发了她的心疾？难道是雷雨和狂风？公主之死若是人为，那么凶手是通过何种手法诱发公主的心疾？
公主的侍卫一共八人，原本有二十多人，公主不喜人多，只留了八人。侍卫长洪毅，二十五岁，十七岁就进宫当侍卫，当差多年，从未出错。他武功高强，忠于职守，很得公主信任。
另外七个侍卫年纪在十八到二十六岁之间，分别是：赵城、金大河、马家豪、郑材、苏中烁、李泰安和王黎。
到底放心不下蓝清，柳妙璎第二日一早就在柯瑶的陪同下去了水月庵。经过几次刺杀后，宋瑄不放心她们两个姑娘家出门，派了刘喜雨跟着同去，还在暗处安排了两个侍卫。
“七姑娘，听说那个青岚回来了，你这是要去见她？”刘喜雨一边赶车，一边问道。
“是的，她改名了，现在叫蓝清。”柳妙璎答道。
水月庵位于燕京城南的栀子胡同里，香火还算旺盛，庵堂中有不少香客。柳妙璎一眼就看到端坐于庵堂一角、一身淡蓝道袍、不施粉黛的蓝清，她正为一位中年妇人把脉。
抬眼看到柳妙璎几人，蓝清对她们微微颔首，示意她们稍等，而后继续为那妇人把脉。
柳妙璎三人在水月庵里转了转，回到庵堂，发现蓝清已经为五、六位病人号了脉看了诊，正收拾一番要寻他们。柳妙璎快步迎上去，笑道：“姐姐真是菩萨心肠，我方才听到好多人说姐姐是药王菩萨派来的神女呢。”
蓝清羞涩一笑，说道：“我只是尽我所能，帮帮穷苦之人而已。”
说完，她对柯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看向刘喜雨。娃娃脸的刘喜雨嬉皮笑脸道：“哎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呀！这不是青岚姑娘么，这么一打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青岚姑娘别来无恙呀？”
柳妙璎插话：“阿雨哥哥，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姐姐改名儿了，如今唤作蓝清。”
“啊，是么？我一时忘了，对不住对不住。”刘喜雨憨笑着说道。
蓝清不以为意，淡淡对刘喜雨说道：“无妨，我很好，劳你记挂。”
刘喜雨暗戳戳上下打量了蓝清一番，咧嘴笑道：“那就好，多年不见，蓝姑娘的脾气还是一如当年呐。”
柳妙璎将刘喜雨挤到一边，将柯瑶拉到身边，向蓝清介绍道：“这位是柯瑶，瑶姐姐，如今是我的护卫。姐姐你还记得吗？她原先是我二哥的女卫。”
蓝清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番，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那会儿查案时，是不是还找这位姐姐问话了？”
“对对对，是的，就是她。”
二人相互见了礼，柳妙璎问蓝清，他们可以帮些什么忙。蓝清指了指北面的一处院子，说道：“我在那儿种了些药草，你们若是想帮忙，就帮我把药草采了在院子里晾晒，之后我可用它们来制药。”
“这些药做好后，姐姐会发给那些前来问诊之人吗？”柳妙璎问道。
蓝清答道：“视情况而定，有些人家有余钱，可以自己负担药费，我就不会给。有些人家贫，无钱买药，我就免费送一些。”
刘喜雨竖起大拇指，夸道：“蓝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果真佩服，就去帮忙采集药草吧。”柳妙璎笑着打趣道。
蓝清与他们聊了几句，见又有病人前来问诊，就回到问诊台处，柳妙璎三人则去采集药草，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在水月庵用了斋饭才返回秦王府。
这日之后，柳妙璎就三天两头的和柯瑶、刘喜雨一起往水月庵跑，帮着蓝清采药、晒药、制药，用刘喜雨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的技术已经足够开间药局了。
宋瑄对此虽有不满，但到底没说出来，他始终对于蓝清的突然出现心存疑虑。
而且，他原本想着将公务卸下一些，好多与柳妙璎相处，可柳妙璎总爱往水月庵跑，他一个堂堂亲王，若也跟去水月庵，难免落人口舌，因此很是烦闷。
在听到被他派去保护柳妙璎的暗卫一五一十地将柳妙璎和蓝清在茶楼分别时的对话向他禀报时，宋瑄更是气怒交加。他自己整日巴巴地想同她多待会儿，那个小没良心的倒好，为了重拾昔日姐妹情，竟要为了她那半路杀出的表姐搬出王府，搬到忠国公府别院去！
问题是，即便宋瑄气得七窍生烟，他也无法向柳妙璎表达半分，而旁敲侧击、顾左右而言他这些，对尚未开窍的小丫头来说没半点效果，她压根儿就意会不了！最终，宋瑄还是只能独自生闷气。
转眼间，秋去冬来，燕京一入冬，就常常北风呼啸、寒意凛凛。柳妙璎原先到了冬日，就爱待在有地龙的房里猫冬，不爱出门，但想到表姐蓝清还坚持在水月庵为百姓问诊，她也不好意思躲懒，仍跑去帮忙。
相处的时日多了，她们好似又回到了儿时，无话不谈，亲近友爱，这是个好兆头，她得坚持下去。柳妙璎这般想着，就克服了怠惰，雷打不动地隔三差五往水月庵去。
冬月十三那日，她却没法出门了，因为天刚亮就有个年轻的内侍来秦王府传圣上的口谕，令秦王宋瑄立即带忠国公府的七姑娘入宫，探查顺贞公主被害一案。
顺贞公主宋珊，在姐妹中排行第十，年方二八，落落大方，美丽乖巧，甚得旻德帝喜爱。
顺贞公主的生母原先只是御花园内侍弄花草的宫女，因容貌出众入了帝王的眼，得到宠幸后被封为柔才人，生下顺贞公主后晋为柔嫔，可惜红颜命薄，在柔嫔生她第二个孩子时遭遇难产，一尸两命。
此后，顺贞公主被交由无子的曾贵嫔抚养。近日，曾贵嫔正张罗着为她挑选驸马。
皇家金枝玉叶的案子，自然不能由刑部或京兆府公开查探，只能私下暗查，而查案的人，自然是统管刑部又属皇族的宋瑄最合适。旻德帝知晓住在秦王府的柳七姑娘擅验尸，便令宋瑄带她一道进宫。
顺贞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出彩的却是一手精妙的绣技，连宫里司制房的绣娘都自叹弗如。她常常给旻德帝和曾贵嫔绣些抹额、屏风、腰带等物，孝心可嘉。
昨晚出事之后，旻德帝大发雷霆，今日一早便让人去传口谕，让宋瑄带柳妙璎进宫查案。
顺贞公主住在玉带河以西的晴蓁殿，因殿宇的主人惨死，今日这里清冷萧条，有一种诡异的静谧。
一个年轻的内侍将他们二人引入殿内，尸体仍被放在原处，并没有挪动，只在四周放置了冰块，以免尸体腐坏。
柳妙璎默默取出工具，点燃苍术皂角，含着姜片，穿上罩衣，戴上羊皮手套，开始验尸。
“验，死者年十八，身长四尺九寸，根据尸斑颜色、分布推测，死亡时辰是昨夜丑时至寅时之间。尸体全身各处均无异常痕迹，口鼻眼耳也无异样，死因可能为内脏器官受损，若要探得确切的死因，只能剖尸。”
“此外，公主已非处子。”柳妙璎朗声说道。
宋瑄闻言很是震惊，宋珊还未定下亲事，是谁胆大包天敢侵犯天家的金枝玉叶？此事与宋珊之死是否有关联？宋珊之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这就去请示父皇，可否剖尸查找死因。”宋瑄说道。
不到半个时辰，宋瑄就返回了晴蓁殿，对柳妙璎说道：“小七，你可以剖尸了，父皇应允了。”
想来旻德帝虽不愿爱女的尸体被破坏，但为了查出死因并进一步找出凶手，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同意剖尸。
柳妙璎点点头，将所有人赶出内殿，立即开始剖尸。约大半个时辰后，柳妙璎招呼众人进殿，说道：“公主是突发心疾而死。”
宋珊是今日一早被心腹宫女发现死在她晴蓁殿东边的寝殿里，殿内门窗紧闭，桌椅、置物架、高脚花瓶等物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挪动的痕迹。
床头的小花篮里，还放着一块绣了一半的丝帕；床边的绣墩上，放着一套玫红色的软烟罗宫装，显然是为第二日准备的……一切细节都说明，寝殿里无强行闯入的痕迹。
昨晚值夜的是公主的心腹大宫女芙儿和蓉儿，二人表示未见有人出入公主的寝殿。
两个值夜宫女就歇在公主寝殿旁的抱厦里，若寝殿内有动静，与寝殿一墙之隔的抱厦里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二人都说夜里寝殿一点声响都没有，和以往一样。
公主喜静，身边服侍的人不多，夜里更是不会留人在寝殿里。因此，寝殿内只有公主及值夜的芙儿、蓉儿三人。
晴蓁殿有两个供人出入的门户，一北一南，分别有几个侍卫看守。正殿门口有两个内侍值守，东西两个偏殿因无人居住，并无人值守，且偏殿的殿门早已上锁，自公主入住晴蓁殿后就没人住过，早就成了荒殿。
宋珊的生母身体孱弱，宋珊也自幼多病，好在有太医为她悉心调理，长大后身体好了许多，但心疾一直无法治愈。心疾是娘胎中带来的，很可能是遗传自她的生母，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宋珊若想一生平安，必须情绪平稳，大喜大悲都易诱发其心疾，导致猝死。正因如此，宋珊才偏爱女红，做针线活儿让她心平气和。
柳妙璎四处看了看，拿起绣了一半的丝帕问两个宫女：“公主可有心上人？”
二人大惊，芙儿狠狠瞪着柳妙璎，不悦道：“姑娘何出此言？公主尚未定亲，平日里又都待在殿内，连外男都见不到，怎会有心上人？切莫胡说八道给公主泼脏水！”
柳妙璎不以为意，指了指丝帕，问道：“你们没觉得这丝帕有些奇怪？比寻常帕子大了不少，根本不是女子用的，倒像是男子用的。”
“而且，这上面还没绣完的图案是红豆，红豆又称相思豆，用以表达思念爱慕之意，这帕子不是送心仪之人的，还能送谁？”
“不可能！公主与奴婢二人关系亲密，公主有什么话都会同奴婢们说。若公主真有心上人，不可能不告诉奴婢们。”蓉儿激动道。
根据服侍公主的宫女、内侍及侍卫的口供，顺贞公主性情娴静，除了出席宫宴，其他大部分时候都待在自己的宫殿里，连御花园都很少去，的确没有与外男接触的机会。
而宫里的男子，除了侍卫，就是皇子。侵犯公主的男子，要么就是侍卫，要么……
询问完晴蓁殿的人，宋瑄和柳妙璎又找了给公主调理身体的郑太医，详细询问了公主心疾的具体情况。
郑太医说，公主一直服用治疗心疾的汤药，最近两年都没有发过病，她最后一次发病是在两年前的一个雷雨之夜。
那日宫中有刺客，且刺客还曾进过晴蓁殿，直到如今那刺客也没被抓住。公主那夜受了惊吓，犯了心疾，但服药之后很快就没事了。
根据柳妙璎验尸的情况，公主的身体没有被强行侵犯的痕迹，下体虽有些肿胀但属正常。这说明，公主并不反对与那个侵犯她的男子有亲密的行为，那个男子很可能就是她的意中人。
回到晴蓁殿，宋瑄和柳妙璎一起梳理目前掌握的线索。
据两个大宫女所说，昨夜狂风大作，惊雷滚滚。她俩担心公主吹风受凉，将寝殿的门窗户都关得极紧，一点缝隙也无。
公主之死若是意外，那么是什么诱发了她的心疾？难道是雷雨和狂风？公主之死若是人为，那么凶手是通过何种手法诱发公主的心疾？
公主的侍卫一共八人，原本有二十多人，公主不喜人多，只留了八人。侍卫长洪毅，二十五岁，十七岁就进宫当侍卫，当差多年，从未出错。他武功高强，忠于职守，很得公主信任。
另外七个侍卫年纪在十八到二十六岁之间，分别是：赵城、金大河、马家豪、郑材、苏中烁、李泰安和王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