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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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前，苗华瑜告诉儿子，她其实出身绵阳苗氏，有一兄一妹。她当了多年婢女，后来又给人当了妾室，自知丢尽了苗家的脸，她再不敢奢求与家人相认。
苗华瑜，正是曲国公世子夫人苗美琦幼年时被拐走的长姐。孙焕然，就是牵起燕王和曲国公府的那根线。
这样的陈年隐秘，也不知是如何被宋瑄那神通广大的暗卫千羽挖出来的。
通过孙焕然，原本找不到关联的燕王和曲国公府也有了交集，这也解释了为何凶手会帮苗美琦整理衣衫。
孙焕然出于家族利益不得不毒杀苗美琦，但苗美琦是他嫡亲的姨母，他能做的只是让她死后仪容整齐。
捋清了案情，但仍然没有证据。孙焕然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将对他不利的所有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柳妙璎和崔氏兄弟合计了一下，如今能用的人手里，就属听海的武功最高。因此，探查孙焕然的活儿就落到了听海头上。柳妙璎让他躲在暗处，一刻不错地盯着孙焕然，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四起案件都做得漂亮，孙焕然一定认为崔啸霆查不出什么东西，自信若变成了自负，他可能就会露出马脚，给他们以可乘之机。
可惜柳妙璎的打算落空，听海盯了孙焕然三日，除了上净房没跟着，其他时候都盯得紧紧的，可孙焕然除了出府与燕王议事，就是窝在书房写字，没有任何异常表现。
柳妙璎以及崔氏兄弟都有些焦急，一日一日过得飞快，眼看五日之期就要到了，若案子迟迟无突破，宋瑄怎么办？崔啸霆怎么办？
旻德帝在满朝文武前给崔啸霆定了破案期限，若到时候案子没破，崔啸霆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宋瑄也只怕难以脱身。
“咱们得逼孙焕然一把了。”崔啸霆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怎么逼？他不急，现在急的是我们。即使我们什么都猜到了，也没有证据。”崔啸云发愁道。
“那就造，造也要造出证据来。”柳妙璎一拍桌子道。
崔啸云瞪大了眼睛道：“柳七你别病急乱投医啊，制造伪证那是触犯律法的！”
“不用伪造证据，造个局即可，然后请君入瓮。”柳妙璎说着，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六月十六，京城又出了一件曼陀罗花毒杀案，这回死的是伍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程碧。投毒的方法与前四个案子一样，也是下在她每晚必服的桃胶美颜汤之中。
先前有重大嫌疑的秦王已经被拘禁于圣上寝殿的偏殿里，除非他会分身术，否则是无论如何无法杀人的，因此秦王的嫌疑反而小了。
伍国公府说什么也不允许刑部把世子夫人的尸身运走，坚持要将她安放在她生前的卧房里。刑部没办法，总不能强抢尸体吧，所以只能带人上门勘验尸体，验完就离开了。
当夜，世子夫人的卧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如鬼影一般悄然落在房内，凑近查看尸体。还没接近尸体，就被另一个黑影挡到了前方，那黑影道：“看看你做的好事！为何要多此一举？”
孙焕然低声道：“殿下，程氏不是我杀的。我是按照名单杀的人，程氏不在名单中，我怎会杀她？”
“曲国公世子夫人朱氏也不在名单中，为何杀她？”另一个黑影道。
“什么？不可能，她明明在名单中，就写在安意芝和明丽染的名字之间，我记得清清楚楚！”
“孙八公子记性真好！”那“尸体”突然开口道。
卧房被点了蜡烛，床榻上躺着的世子夫人程氏的“尸体”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焕然。
门被推开，首先走进来的竟是身着便装的旻德帝，他左边是严公公，右边是宋瑄，身后还跟着老曲国公曲杨、曲国公世子曲高和、伍国公、伍国公世子等，本应“身亡”的伍国公世子夫人程碧也站在人群之中。
宋瑄指着“尸体”笑道：“子安，你穿女装还挺好看啊，这不，孙八公子趁着月黑风高来瞧你呢！”
崔啸霆瞪了宋瑄一眼，垂头拱手对旻德帝道：“皇上，臣幸不辱命，这连环毒杀案破了。”
“好！小崔爱卿不负朕所托，可谓断案如神，智计无双！”旻德帝夸赞道。
“皇上过奖，能提前侦破此案，非臣一人之功。”崔啸霆谦虚道。
只见，被孙焕然称为“殿下”的那个黑影脱下夜行衣，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孙焕然苦笑一声，对崔啸霆道：“小崔大人神机妙算，终究是我棋差一招。我想请您解惑，这位是？”他抬起右手指着脱了夜行衣的陌生男子。
“他是本官请来模仿燕王殿下的王师傅，王师傅有个绝活——口技，只要听了那人说话，便能模仿其声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崔啸霆道。
“原来如此，孙某心服口服。”孙焕然道。
孙焕然跪着转向旻德帝道：“臣自幼丧母，又不得父亲看重，多受兄弟欺侮，承蒙燕王殿下不弃，在众多公子中挑了臣为伴读，方才让父亲对臣重视了些。”
“燕王殿下对臣之恩，臣无以为报，只有为王爷扫清障碍方能报答一二。毒杀四人、嫁祸秦王之事，全是臣一人所为，与燕王殿下无半点关系。”
“方才小崔大人请了口技师傅诈臣，臣情急之下乱了方寸，才将燕王殿下牵扯进来，实际上殿下并未参与此事，望皇上明鉴。”
旻德帝没有理会他，让两个金龙卫将他带去天牢关着，待审理完之后依律判刑。
今晚这一切都是柳妙璎和崔氏兄弟商量好的，他们找到崔家交好的伍国公府家，请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配合演一出戏。
崔啸云派人将伍国公世子夫人被毒杀的消息散发出去，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眼看自己的计策就要被破坏，孙焕然自然坐不住了。
若宋瑄的嫌疑被洗清，他先前做的一切就都白做了。孙焕然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迷烟，但他不敢冒险，这才潜入程碧的房间一探虚实。
孙焕然在天牢中咬了牙齿中藏的曼陀罗花之毒，自尽而亡。
柳妙璎不解，宋瑄告诉她，千羽查到孙焕然还有一个刚及笄的同胞妹妹，即孙十三娘，据说她命格极硬，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庵堂里，因此很少有人知道，勇国公的苗姨娘还生过一个女儿。
随着燕王的地位越来越尊贵，身为他的伴读的孙焕然在国公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的胞妹也被接回国公府，恢复了千金小姐的尊贵身份。
孙焕然若识趣，让此案到他为止，那么他身后的人或会保他的胞妹一世安乐，但若他不自尽，让他身后的人受牵连，那么他的胞妹很可能会有危险。
在争夺天下最贵的一把椅子的过程中，孙焕然，以及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人，都只是可以随时被舍弃的棋子而已。
如果孙焕然活着，就要进行堂审，而京城百姓已然对此案格外关注，一旦堂审，势必会顺应民意，进行公开审理，即便不公开，也会安排部分百姓代表旁听。
对孙焕然背后的燕王来说，一旦失去了民心，后果不堪设想。
对旻德帝来说，他还在位，就发生兄长不惜毒杀四条人命陷害弟弟之事，若闹得沸沸扬扬，旻德帝脸上也不好看。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孙焕然都死得其所。无论是否为他人卖命，孙焕然都以曼陀罗花之毒杀害了四人，而他最终也死于此毒，无疑给此事画上了一个还算完美的句号，相信因果循环的百姓们也容易接受这个结果。
“燕王只被罚了禁足三个月？”得到消息的柳妙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谁让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呢。”宋瑄道。
“真是太过分了！”柳妙璎怒道。
宋瑄温柔一笑，在她额上轻轻一弹，说道：“别提那些不相干的人了，你们何时动身？”
宋瑄问的是柳珏一家带柳妙璎启程回苏州的日子。
六月十七是柳妙璎及笄的日子，但她一直忙于查案，柳珏夫妇也没想到他们会拖到柳妙璎及笄了还没回苏州，因此柳妙璎生辰那日，她只简单吃了碗长寿面。至于及笄宴，只能回苏州后补上。
柳妙璎的脸色变得难看，说道：“就是后日。”
“这么快？”
“嗯，大哥说，父亲来信催促了。”
宋瑄见小姑娘不爽快，安慰道：“小七，别难过，后日三哥给你一个惊喜，如何？”
“什么惊喜？”
宋瑄笑道：“果然是个小呆瓜！告诉你了，还谈什么惊喜？到了后日，你自会知晓。”
六月十九那日，燕京有些热。柳珏夫妇都不太适应北方的气候，早已归心似箭，一大早就起身开始收拾行装，然后带着柳涵和柳妙璎上了马车，一行人往东南出燕京，打算在冀州港口乘船南下。
“什么惊喜，三哥就是个大骗子！”眼看马车已经出了燕京，还不见宋瑄所说的“惊喜”，马车里的柳妙璎带着失望和埋怨小声嘀咕道。
“七姑姑，你说谁是大骗子？”一派天真的三岁小娃娃柳涵仰头问道。
“你三叔。”
“哦？可是我没有三叔啊，只有二叔，而且二叔已经死了。”柳涵童言无忌。
“这……呃……”柳妙璎也不知该如何向小侄儿解释。
到了冀州的冀东港，柳珏一行刚准备登船，突然见到不远处尘土飞扬，一骑快马奔驰而来。柳妙璎好奇看过去，待看清马上之人的面容，她开怀笑起来，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唤道：“三哥，我在这里！”
骑马而来之人正是宋瑄，他听到柳妙璎的声音，露出和煦的笑意，利落地翻身下马，牵马走近柳珏一行，对柳珏夫妇点了点头，转向柳妙璎，问道：“小七，三哥准备的这个惊喜，如何？”
“太好啦！三哥，我太喜欢这个惊喜了。不过，你送我们出燕京就好，何必跑这么远来这儿。”柳妙璎说道。
宋瑄笑道：“谁说我是来送你们的？”
“啊？那三哥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来查案的？”柳妙璎疑惑问道。
“我与你们一同去苏州。”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柳妙璎乐得一蹦三尺高。
柳珏无奈扶额，骆氏轻咳一声，问宋瑄：“王爷统管刑部，日理万机，怎么有闲工夫去苏州？”
“刑部的琐事，再大也大不过小七的及笄宴。再说，刑部能人无数，没有本王，倒不至于无法运转。”宋瑄闲闲说道。
柳珏本就不善言辞，骆氏也无话可说，只得和宋瑄一路同行，南下回苏州。
柳珏将宋瑄与他们同行一事写在信中寄给了父亲忠国公，但他们走水路，比陆路快了将近一倍。他们到达苏州时，柳逸辰还没收到柳珏在途中所寄的信件。
忠国公府还是老样子，门前的石狮子还是威武雄壮，青石板地面还是扫得一尘不染，府中高大挺拔的梧桐还是枝繁叶茂。
再次回到忠国公府，宋瑄偶尔会产生一种错觉，他被封为秦王以及在燕京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还是忠国公府的三公子柳瑄。
被柳珏先行遣回府中送口信的小厮，已经将宋瑄一同前来的消息告诉了忠国公柳逸辰。柳逸辰和许久未出现在人前的国公夫人安氏，带着国公府上下，在二门处迎接秦王。
临死前，苗华瑜告诉儿子，她其实出身绵阳苗氏，有一兄一妹。她当了多年婢女，后来又给人当了妾室，自知丢尽了苗家的脸，她再不敢奢求与家人相认。
苗华瑜，正是曲国公世子夫人苗美琦幼年时被拐走的长姐。孙焕然，就是牵起燕王和曲国公府的那根线。
这样的陈年隐秘，也不知是如何被宋瑄那神通广大的暗卫千羽挖出来的。
通过孙焕然，原本找不到关联的燕王和曲国公府也有了交集，这也解释了为何凶手会帮苗美琦整理衣衫。
孙焕然出于家族利益不得不毒杀苗美琦，但苗美琦是他嫡亲的姨母，他能做的只是让她死后仪容整齐。
捋清了案情，但仍然没有证据。孙焕然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将对他不利的所有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柳妙璎和崔氏兄弟合计了一下，如今能用的人手里，就属听海的武功最高。因此，探查孙焕然的活儿就落到了听海头上。柳妙璎让他躲在暗处，一刻不错地盯着孙焕然，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四起案件都做得漂亮，孙焕然一定认为崔啸霆查不出什么东西，自信若变成了自负，他可能就会露出马脚，给他们以可乘之机。
可惜柳妙璎的打算落空，听海盯了孙焕然三日，除了上净房没跟着，其他时候都盯得紧紧的，可孙焕然除了出府与燕王议事，就是窝在书房写字，没有任何异常表现。
柳妙璎以及崔氏兄弟都有些焦急，一日一日过得飞快，眼看五日之期就要到了，若案子迟迟无突破，宋瑄怎么办？崔啸霆怎么办？
旻德帝在满朝文武前给崔啸霆定了破案期限，若到时候案子没破，崔啸霆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宋瑄也只怕难以脱身。
“咱们得逼孙焕然一把了。”崔啸霆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怎么逼？他不急，现在急的是我们。即使我们什么都猜到了，也没有证据。”崔啸云发愁道。
“那就造，造也要造出证据来。”柳妙璎一拍桌子道。
崔啸云瞪大了眼睛道：“柳七你别病急乱投医啊，制造伪证那是触犯律法的！”
“不用伪造证据，造个局即可，然后请君入瓮。”柳妙璎说着，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六月十六，京城又出了一件曼陀罗花毒杀案，这回死的是伍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程碧。投毒的方法与前四个案子一样，也是下在她每晚必服的桃胶美颜汤之中。
先前有重大嫌疑的秦王已经被拘禁于圣上寝殿的偏殿里，除非他会分身术，否则是无论如何无法杀人的，因此秦王的嫌疑反而小了。
伍国公府说什么也不允许刑部把世子夫人的尸身运走，坚持要将她安放在她生前的卧房里。刑部没办法，总不能强抢尸体吧，所以只能带人上门勘验尸体，验完就离开了。
当夜，世子夫人的卧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如鬼影一般悄然落在房内，凑近查看尸体。还没接近尸体，就被另一个黑影挡到了前方，那黑影道：“看看你做的好事！为何要多此一举？”
孙焕然低声道：“殿下，程氏不是我杀的。我是按照名单杀的人，程氏不在名单中，我怎会杀她？”
“曲国公世子夫人朱氏也不在名单中，为何杀她？”另一个黑影道。
“什么？不可能，她明明在名单中，就写在安意芝和明丽染的名字之间，我记得清清楚楚！”
“孙八公子记性真好！”那“尸体”突然开口道。
卧房被点了蜡烛，床榻上躺着的世子夫人程氏的“尸体”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焕然。
门被推开，首先走进来的竟是身着便装的旻德帝，他左边是严公公，右边是宋瑄，身后还跟着老曲国公曲杨、曲国公世子曲高和、伍国公、伍国公世子等，本应“身亡”的伍国公世子夫人程碧也站在人群之中。
宋瑄指着“尸体”笑道：“子安，你穿女装还挺好看啊，这不，孙八公子趁着月黑风高来瞧你呢！”
崔啸霆瞪了宋瑄一眼，垂头拱手对旻德帝道：“皇上，臣幸不辱命，这连环毒杀案破了。”
“好！小崔爱卿不负朕所托，可谓断案如神，智计无双！”旻德帝夸赞道。
“皇上过奖，能提前侦破此案，非臣一人之功。”崔啸霆谦虚道。
只见，被孙焕然称为“殿下”的那个黑影脱下夜行衣，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孙焕然苦笑一声，对崔啸霆道：“小崔大人神机妙算，终究是我棋差一招。我想请您解惑，这位是？”他抬起右手指着脱了夜行衣的陌生男子。
“他是本官请来模仿燕王殿下的王师傅，王师傅有个绝活——口技，只要听了那人说话，便能模仿其声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崔啸霆道。
“原来如此，孙某心服口服。”孙焕然道。
孙焕然跪着转向旻德帝道：“臣自幼丧母，又不得父亲看重，多受兄弟欺侮，承蒙燕王殿下不弃，在众多公子中挑了臣为伴读，方才让父亲对臣重视了些。”
“燕王殿下对臣之恩，臣无以为报，只有为王爷扫清障碍方能报答一二。毒杀四人、嫁祸秦王之事，全是臣一人所为，与燕王殿下无半点关系。”
“方才小崔大人请了口技师傅诈臣，臣情急之下乱了方寸，才将燕王殿下牵扯进来，实际上殿下并未参与此事，望皇上明鉴。”
旻德帝没有理会他，让两个金龙卫将他带去天牢关着，待审理完之后依律判刑。
今晚这一切都是柳妙璎和崔氏兄弟商量好的，他们找到崔家交好的伍国公府家，请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配合演一出戏。
崔啸云派人将伍国公世子夫人被毒杀的消息散发出去，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眼看自己的计策就要被破坏，孙焕然自然坐不住了。
若宋瑄的嫌疑被洗清，他先前做的一切就都白做了。孙焕然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迷烟，但他不敢冒险，这才潜入程碧的房间一探虚实。
孙焕然在天牢中咬了牙齿中藏的曼陀罗花之毒，自尽而亡。
柳妙璎不解，宋瑄告诉她，千羽查到孙焕然还有一个刚及笄的同胞妹妹，即孙十三娘，据说她命格极硬，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庵堂里，因此很少有人知道，勇国公的苗姨娘还生过一个女儿。
随着燕王的地位越来越尊贵，身为他的伴读的孙焕然在国公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的胞妹也被接回国公府，恢复了千金小姐的尊贵身份。
孙焕然若识趣，让此案到他为止，那么他身后的人或会保他的胞妹一世安乐，但若他不自尽，让他身后的人受牵连，那么他的胞妹很可能会有危险。
在争夺天下最贵的一把椅子的过程中，孙焕然，以及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人，都只是可以随时被舍弃的棋子而已。
如果孙焕然活着，就要进行堂审，而京城百姓已然对此案格外关注，一旦堂审，势必会顺应民意，进行公开审理，即便不公开，也会安排部分百姓代表旁听。
对孙焕然背后的燕王来说，一旦失去了民心，后果不堪设想。
对旻德帝来说，他还在位，就发生兄长不惜毒杀四条人命陷害弟弟之事，若闹得沸沸扬扬，旻德帝脸上也不好看。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孙焕然都死得其所。无论是否为他人卖命，孙焕然都以曼陀罗花之毒杀害了四人，而他最终也死于此毒，无疑给此事画上了一个还算完美的句号，相信因果循环的百姓们也容易接受这个结果。
“燕王只被罚了禁足三个月？”得到消息的柳妙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谁让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呢。”宋瑄道。
“真是太过分了！”柳妙璎怒道。
宋瑄温柔一笑，在她额上轻轻一弹，说道：“别提那些不相干的人了，你们何时动身？”
宋瑄问的是柳珏一家带柳妙璎启程回苏州的日子。
六月十七是柳妙璎及笄的日子，但她一直忙于查案，柳珏夫妇也没想到他们会拖到柳妙璎及笄了还没回苏州，因此柳妙璎生辰那日，她只简单吃了碗长寿面。至于及笄宴，只能回苏州后补上。
柳妙璎的脸色变得难看，说道：“就是后日。”
“这么快？”
“嗯，大哥说，父亲来信催促了。”
宋瑄见小姑娘不爽快，安慰道：“小七，别难过，后日三哥给你一个惊喜，如何？”
“什么惊喜？”
宋瑄笑道：“果然是个小呆瓜！告诉你了，还谈什么惊喜？到了后日，你自会知晓。”
六月十九那日，燕京有些热。柳珏夫妇都不太适应北方的气候，早已归心似箭，一大早就起身开始收拾行装，然后带着柳涵和柳妙璎上了马车，一行人往东南出燕京，打算在冀州港口乘船南下。
“什么惊喜，三哥就是个大骗子！”眼看马车已经出了燕京，还不见宋瑄所说的“惊喜”，马车里的柳妙璎带着失望和埋怨小声嘀咕道。
“七姑姑，你说谁是大骗子？”一派天真的三岁小娃娃柳涵仰头问道。
“你三叔。”
“哦？可是我没有三叔啊，只有二叔，而且二叔已经死了。”柳涵童言无忌。
“这……呃……”柳妙璎也不知该如何向小侄儿解释。
到了冀州的冀东港，柳珏一行刚准备登船，突然见到不远处尘土飞扬，一骑快马奔驰而来。柳妙璎好奇看过去，待看清马上之人的面容，她开怀笑起来，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唤道：“三哥，我在这里！”
骑马而来之人正是宋瑄，他听到柳妙璎的声音，露出和煦的笑意，利落地翻身下马，牵马走近柳珏一行，对柳珏夫妇点了点头，转向柳妙璎，问道：“小七，三哥准备的这个惊喜，如何？”
“太好啦！三哥，我太喜欢这个惊喜了。不过，你送我们出燕京就好，何必跑这么远来这儿。”柳妙璎说道。
宋瑄笑道：“谁说我是来送你们的？”
“啊？那三哥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来查案的？”柳妙璎疑惑问道。
“我与你们一同去苏州。”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柳妙璎乐得一蹦三尺高。
柳珏无奈扶额，骆氏轻咳一声，问宋瑄：“王爷统管刑部，日理万机，怎么有闲工夫去苏州？”
“刑部的琐事，再大也大不过小七的及笄宴。再说，刑部能人无数，没有本王，倒不至于无法运转。”宋瑄闲闲说道。
柳珏本就不善言辞，骆氏也无话可说，只得和宋瑄一路同行，南下回苏州。
柳珏将宋瑄与他们同行一事写在信中寄给了父亲忠国公，但他们走水路，比陆路快了将近一倍。他们到达苏州时，柳逸辰还没收到柳珏在途中所寄的信件。
忠国公府还是老样子，门前的石狮子还是威武雄壮，青石板地面还是扫得一尘不染，府中高大挺拔的梧桐还是枝繁叶茂。
再次回到忠国公府，宋瑄偶尔会产生一种错觉，他被封为秦王以及在燕京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还是忠国公府的三公子柳瑄。
被柳珏先行遣回府中送口信的小厮，已经将宋瑄一同前来的消息告诉了忠国公柳逸辰。柳逸辰和许久未出现在人前的国公夫人安氏，带着国公府上下，在二门处迎接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