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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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家出身的小姐大都会武功，罗氏姐妹也一样，因此每回闹起来都闹得鸡飞狗跳。
庶出的罗四小姐林宛柔曾与崔啸霆议过亲，只不过崔景诚无意娶罗氏女，使了点法子搅黄了。崔啸霆再出众也改变不了他庶出的身份，罗家自然不愿将嫡女许配给他，两家便没有再议亲。
“她们俩是宾客，应该就住在崔府吧？”宋瑄问道。
“对，她们住在杏园，在夫人所居的兰园旁边。”崔啸霆答道。
宋瑄和柳妙璎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这姐妹俩划为了嫌疑人。她们都会武功，在溪水中闭气应该能做到，且都爱慕崔啸霆。
若她们听说有两个陪嫁丫鬟勾引她们爱慕的崔啸霆，愤怒之下杀人抛尸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她们就住在崔府，熟悉崔府的布局，能够寻到偏僻的杀人之处。
“本姑娘昨儿用过晚膳没多久就睡了，怎么，你怀疑本姑娘杀人啊？那两个贱婢的确该死，本姑娘听说她们死了，用饭都多用了一碗，不过本姑娘是今儿早晨才听说她们狐媚惑主之事的，怎么可能昨晚杀了她们呢？”
宋瑄问话时，罗三姑娘罗宛娇高傲地说道。即便是秦王，她也不放在眼里，谁不知道她爹罗都尉是手握兵权的重臣，深得圣上倚重。
罗四姑娘罗宛柔也是差不多的说辞，并对自己被怀疑成杀人凶手非常不满，表示如果京兆府和刑部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诋毁她的名誉，她就去圣上那里告御状。
“多半就是她们两个中的一个，或者两人一起作案，越是表现得急躁愤怒，就越说明她们心里有鬼。”柳妙璎对宋瑄说道。
“但我总觉得这两位罗姑娘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她们杀人我信，但要说她们能设计一个看起来周详缜密的局，让好好的新娘平白无故失踪，我不大信。”宋瑄道。
“那就继续查名单吧。”一旁的崔啸霆道。
剔除没有作案时机、有不在场证明以及公主郡主这类不屑于作案的，名单上还剩下三个名字。
一个是对崔啸霆疯狂迷恋、扬言非他不嫁并且抛出过“谁嫁给崔啸霆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的卫国公府的嫡出五小姐卫昕怡。
卫国公也是武将，卫昕怡有一身过硬的功夫，而且卫国公府就在崔府东边，两府是邻居，但卫国公瞧不上崔啸霆的出身，因此两家从未议过亲。
第二个是崔老夫人的表侄孙女蔡玉笙，她的祖父是崔老夫人的表兄，她从小就常来崔府玩儿，早早就认识了崔啸霆，并对这位俊美无匹的表哥芳心暗许。
这事儿在崔府人人皆知，但蔡玉笙是淮阴侯府的嫡出姑娘，淮阴侯觉得崔啸霆配不上他的嫡女，因此也从未有过与崔府结亲的意思。
蔡玉笙也住在崔府，就住在崔老夫人的宁安堂。
第三个是御史薛佐之女薛曼曼，薛曼曼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且长得明丽动人，虽未曾习武，但薛御史早早就放了武功高强的女卫在女儿身边随身保护。
薛曼曼的兄长薛长风与崔啸霆是同窗，某次崔啸霆应邀去薛府比试投壶时被薛曼曼瞧上，从此这位薛姑娘就害了相思病，常常写了饱含情意的诗词让贴身丫鬟送去给崔啸霆。
可惜薛家早早给薛曼曼定了娃娃亲，她自然是不可能嫁给崔啸霆的。薛曼曼关注着崔啸霆的一举一动，要得知蜜儿和桃儿勾引之事派身边的女卫去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且薛府就在山羊胡同里，和崔府只隔了一条街，无论是打听消息还是杀人，都能做得到。
宋瑄和吵着要帮忙的崔啸云对三位有嫌疑的姑娘进行了询问，柳妙璎负责在旁记录，崔啸霆旁观。
三位姑娘见崔啸霆在场，都非常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卫昕怡性情豪爽，不喜拐弯抹角，坦诚地表示她的确说过要让嫁给崔啸霆的女子死无葬身之地这种话，但她是个正直善良的人，那话也就是图个嘴巴快活，说说而已，不可能真做下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并且，昨日夜里她并不在卫府，而是在其表姐府上，这件事有多人可作证。
蔡玉笙是个娇羞文静的姑娘，问话时她头都不敢抬起来，声音也小得和蚊子嗡嗡一般。
她得知自己被怀疑杀了人，眼圈儿立即就红了，连连表示她连杀虫子杀老鼠都不敢，又怎么敢杀人，且昨晚她做了噩梦，被吓醒了几回，院子里服侍的下人都知道，并没有作案时机。
薛曼曼看向崔啸霆的神色很复杂，爱慕中夹杂着苦楚，憧憬中夹杂着绝望。她表示，她并不知道崔府的事情，且这几日她身边的女卫家中有事，回冀州老家了，她根本不可能指使其杀人。
此外，薛夫人染了风寒，昨夜她是陪着她母亲睡的，她自己也不可能作案。
三位姑娘好像都有嫌疑，但又都有看似充分的排除其嫌疑的证据。柳妙璎抓耳挠腮，对着三人的口供看了许久，也没理清头绪。
宋瑄派了暗卫千羽去核实卫、蔡、薛三女在十二月十六前后三日都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在查到更多消息以前，此案只能暂时搁置，因为没有线索可查。
千羽做事很利索，很快就向宋瑄复命，将其查得的消息呈上。
卫昕怡在十二月十六之前都被她母亲拘在府里学规矩，卫家正和溧阳侯史家议亲，卫夫人生怕女儿闯祸影响了大好姻缘，便不许其出府，派了武功高强的护卫守着院子，一步也不许她离开。
直到十二月十六。卫夫人才允许卫昕怡随父母家人至崔府赴宴。之后，卫昕怡被她表姐陈大姑娘请去了陈府，一直待在陈府。
蔡玉笙和大部分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宁安堂的西厢里弹琴绣花作画，要么就是陪崔老夫人说说话喝喝茶，几乎日日如此。
十二月十五，她派了丫鬟娟儿出了一趟门，给她买胭脂水粉和糕点，除此以外她和她身边服侍的人都没有和旁人接触过。
薛曼曼在十二月十四、十五接连两日出门访友，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大族闺秀喝茶聊天，以排遣抑郁的心情。
自从薛家收到崔家的请帖后，薛曼曼就萎靡不振，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向几家交好的夫人求助，那些夫人便让自家女儿请薛曼曼过府，陪她说笑，从旁劝慰。
崔府发生新娘失踪案之后，薛曼曼就回了薛府，当晚她母亲就染了风寒。她是个孝顺的女儿，一直在母亲身边服侍汤药，晚上也和母亲在一处歇息。
柳妙璎看了暗卫查到的消息，仍一头雾水。单从这些消息上看，三位嫌疑人似乎都没什么问题。难道他们弄错了方向，还有其他嫌疑人？
“还是给崔四哥看看吧，或许他能看出问题来。”柳妙璎对宋瑄说道。
宋瑄把千羽查来的消息递给崔啸霆看，崔啸霆浏览了一遍，皱眉道：“蔡家表妹派人去买胭脂水粉和糕点？我们家就有个胭脂铺子，每月都会给府里的夫人小姐送上好的胭脂水粉，蔡家表妹也有，哪儿还需要专门派人去买？”
“至于糕点，我记得她从不吃糕点的，一大家子人一起用膳时，她碰都不碰糕点，我三姐还曾取笑她说她不吃糕点这一点不像女孩子。”
“这么说来，她派丫鬟出府就是去做别的事情了，但具体做了什么恐怕不好打听。”崔啸云道。
“陪在蔡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应该是个练家子，从她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而且她大约有五尺三寸，与胡二姑娘身形差不多。”宋瑄回想了一番，说道。
“你怀疑胡二姑娘失踪是蔡家表妹策划的？两个陪嫁丫鬟也是她杀的？”崔啸霆皱眉问道。
“只是怀疑而已，还没有实在的证据。”宋瑄道。
“那么下一步该如何？搜查蔡家表妹的房间？”一旁的崔啸云道。
“我有个法子，就是有点儿损，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崔四哥会不会同意。”柳妙璎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
宋瑄无奈地笑了笑，问道：“小七，你又想什么损招呢？”
柳妙璎笑而不答，崔啸霆道：“请七妹妹说来听听，若是无伤大雅，我自然会同意。”
柳妙璎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低声将她的计划对众人说了一遍。
这日夜晚，崔府宁安堂的西厢房里，两个长发女鬼在窗外哭泣。月光下，可以看见她们一人着绿衣，一人着紫衣，长发四散飞舞，嘴里念念有词。
低低高高断断续续的抽泣，伴随着“拿命来”的嚎叫，将西厢房里的两个女子吓得面色惨白。
“娟儿，难道真是蜜儿和桃儿来索命了？”哆哆嗦嗦的蔡玉笙颤声说道。
“奴婢才不信世上有鬼呢，那两个贱婢是奴婢杀的，冤有头，债有主，她们就是真成了厉鬼也应该找奴婢，不会找姑娘的。”娟儿道。
“傻娟儿，若不是我让你杀，你怎会杀她们，看来她们真是难缠，活着不安分，死了变成鬼了也不老实。”蔡玉笙道。
娟儿抽出长剑，杀向房门外，道：“你们活着的时候我就不怕你们，死了难不成还会怕？今儿就让你俩再死一回！”
她身手矫捷，和两个同样身手矫捷的“女鬼”缠斗，打了十几个回合，娟儿以一对二，竟然没有落下风，可见她的武功十分高强。
两个“女鬼”不敢再轻敌，一个攻她下盘，一个攻上身，娟儿体力不支，逐渐落于下风，并最终败下阵来。
“姑娘好功夫，在下佩服！”紫衣“女鬼”拱手道。
院子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拿着蜡烛，将宁安堂的西厢照得亮如白昼。崔老夫人、崔阁老、崔学士、胡若钊以及崔啸霆、崔啸云、宋瑄、柳妙璎等都出现在院子里。
蔡玉笙哪儿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进了别人的套儿，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丫鬟娟儿也明白过来，恨恨瞪了两个“女鬼”一眼。
两个“女鬼”都是崔啸霆的护卫扮的，按照柳妙璎的计划，到蔡玉笙这里试探一番。
若人不是蔡玉笙杀的，她自然不会在惊恐之下道出实情。既然人是她杀的，那么胡二姑娘的失踪也必定与她有关。即便她不承认，顺着娟儿九月十五出府这条线查下去，也能查出端倪。
“胡二姑娘是奴婢藏起来的，蜜儿和桃儿两个也是奴婢杀的，与我们姑娘无关。”娟儿跪在地上说道。
崔老夫人眼里满是失望和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自己疼宠有加、比对自己亲孙女还好的表侄孙女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她一刻也待不住了，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崔阁老和崔学士不愿让家丑外扬，只让京兆府的官差带走了娟儿，蔡玉笙则被禁足在她的房间里，等蔡家的人来将其接回。
事情已经败露了，娟儿也没再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事情。在这件事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推波助澜，那人就是崔夫人罗氏。
罗氏见蔡玉笙在悄悄打听胡家送嫁队伍的情况，猜到蔡玉笙想做点什么，让崔啸霆娶不了胡二姑娘，而她也不愿让崔啸霆这个眼中钉得到一个势力强大的岳家。
于是，罗氏便让人将胡二姑娘送嫁队伍何时到达何处、住在哪个客栈等情况透露给打听消息的娟儿。
武将家出身的小姐大都会武功，罗氏姐妹也一样，因此每回闹起来都闹得鸡飞狗跳。
庶出的罗四小姐林宛柔曾与崔啸霆议过亲，只不过崔景诚无意娶罗氏女，使了点法子搅黄了。崔啸霆再出众也改变不了他庶出的身份，罗家自然不愿将嫡女许配给他，两家便没有再议亲。
“她们俩是宾客，应该就住在崔府吧？”宋瑄问道。
“对，她们住在杏园，在夫人所居的兰园旁边。”崔啸霆答道。
宋瑄和柳妙璎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这姐妹俩划为了嫌疑人。她们都会武功，在溪水中闭气应该能做到，且都爱慕崔啸霆。
若她们听说有两个陪嫁丫鬟勾引她们爱慕的崔啸霆，愤怒之下杀人抛尸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她们就住在崔府，熟悉崔府的布局，能够寻到偏僻的杀人之处。
“本姑娘昨儿用过晚膳没多久就睡了，怎么，你怀疑本姑娘杀人啊？那两个贱婢的确该死，本姑娘听说她们死了，用饭都多用了一碗，不过本姑娘是今儿早晨才听说她们狐媚惑主之事的，怎么可能昨晚杀了她们呢？”
宋瑄问话时，罗三姑娘罗宛娇高傲地说道。即便是秦王，她也不放在眼里，谁不知道她爹罗都尉是手握兵权的重臣，深得圣上倚重。
罗四姑娘罗宛柔也是差不多的说辞，并对自己被怀疑成杀人凶手非常不满，表示如果京兆府和刑部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诋毁她的名誉，她就去圣上那里告御状。
“多半就是她们两个中的一个，或者两人一起作案，越是表现得急躁愤怒，就越说明她们心里有鬼。”柳妙璎对宋瑄说道。
“但我总觉得这两位罗姑娘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她们杀人我信，但要说她们能设计一个看起来周详缜密的局，让好好的新娘平白无故失踪，我不大信。”宋瑄道。
“那就继续查名单吧。”一旁的崔啸霆道。
剔除没有作案时机、有不在场证明以及公主郡主这类不屑于作案的，名单上还剩下三个名字。
一个是对崔啸霆疯狂迷恋、扬言非他不嫁并且抛出过“谁嫁给崔啸霆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的卫国公府的嫡出五小姐卫昕怡。
卫国公也是武将，卫昕怡有一身过硬的功夫，而且卫国公府就在崔府东边，两府是邻居，但卫国公瞧不上崔啸霆的出身，因此两家从未议过亲。
第二个是崔老夫人的表侄孙女蔡玉笙，她的祖父是崔老夫人的表兄，她从小就常来崔府玩儿，早早就认识了崔啸霆，并对这位俊美无匹的表哥芳心暗许。
这事儿在崔府人人皆知，但蔡玉笙是淮阴侯府的嫡出姑娘，淮阴侯觉得崔啸霆配不上他的嫡女，因此也从未有过与崔府结亲的意思。
蔡玉笙也住在崔府，就住在崔老夫人的宁安堂。
第三个是御史薛佐之女薛曼曼，薛曼曼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且长得明丽动人，虽未曾习武，但薛御史早早就放了武功高强的女卫在女儿身边随身保护。
薛曼曼的兄长薛长风与崔啸霆是同窗，某次崔啸霆应邀去薛府比试投壶时被薛曼曼瞧上，从此这位薛姑娘就害了相思病，常常写了饱含情意的诗词让贴身丫鬟送去给崔啸霆。
可惜薛家早早给薛曼曼定了娃娃亲，她自然是不可能嫁给崔啸霆的。薛曼曼关注着崔啸霆的一举一动，要得知蜜儿和桃儿勾引之事派身边的女卫去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且薛府就在山羊胡同里，和崔府只隔了一条街，无论是打听消息还是杀人，都能做得到。
宋瑄和吵着要帮忙的崔啸云对三位有嫌疑的姑娘进行了询问，柳妙璎负责在旁记录，崔啸霆旁观。
三位姑娘见崔啸霆在场，都非常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卫昕怡性情豪爽，不喜拐弯抹角，坦诚地表示她的确说过要让嫁给崔啸霆的女子死无葬身之地这种话，但她是个正直善良的人，那话也就是图个嘴巴快活，说说而已，不可能真做下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并且，昨日夜里她并不在卫府，而是在其表姐府上，这件事有多人可作证。
蔡玉笙是个娇羞文静的姑娘，问话时她头都不敢抬起来，声音也小得和蚊子嗡嗡一般。
她得知自己被怀疑杀了人，眼圈儿立即就红了，连连表示她连杀虫子杀老鼠都不敢，又怎么敢杀人，且昨晚她做了噩梦，被吓醒了几回，院子里服侍的下人都知道，并没有作案时机。
薛曼曼看向崔啸霆的神色很复杂，爱慕中夹杂着苦楚，憧憬中夹杂着绝望。她表示，她并不知道崔府的事情，且这几日她身边的女卫家中有事，回冀州老家了，她根本不可能指使其杀人。
此外，薛夫人染了风寒，昨夜她是陪着她母亲睡的，她自己也不可能作案。
三位姑娘好像都有嫌疑，但又都有看似充分的排除其嫌疑的证据。柳妙璎抓耳挠腮，对着三人的口供看了许久，也没理清头绪。
宋瑄派了暗卫千羽去核实卫、蔡、薛三女在十二月十六前后三日都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在查到更多消息以前，此案只能暂时搁置，因为没有线索可查。
千羽做事很利索，很快就向宋瑄复命，将其查得的消息呈上。
卫昕怡在十二月十六之前都被她母亲拘在府里学规矩，卫家正和溧阳侯史家议亲，卫夫人生怕女儿闯祸影响了大好姻缘，便不许其出府，派了武功高强的护卫守着院子，一步也不许她离开。
直到十二月十六。卫夫人才允许卫昕怡随父母家人至崔府赴宴。之后，卫昕怡被她表姐陈大姑娘请去了陈府，一直待在陈府。
蔡玉笙和大部分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宁安堂的西厢里弹琴绣花作画，要么就是陪崔老夫人说说话喝喝茶，几乎日日如此。
十二月十五，她派了丫鬟娟儿出了一趟门，给她买胭脂水粉和糕点，除此以外她和她身边服侍的人都没有和旁人接触过。
薛曼曼在十二月十四、十五接连两日出门访友，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大族闺秀喝茶聊天，以排遣抑郁的心情。
自从薛家收到崔家的请帖后，薛曼曼就萎靡不振，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向几家交好的夫人求助，那些夫人便让自家女儿请薛曼曼过府，陪她说笑，从旁劝慰。
崔府发生新娘失踪案之后，薛曼曼就回了薛府，当晚她母亲就染了风寒。她是个孝顺的女儿，一直在母亲身边服侍汤药，晚上也和母亲在一处歇息。
柳妙璎看了暗卫查到的消息，仍一头雾水。单从这些消息上看，三位嫌疑人似乎都没什么问题。难道他们弄错了方向，还有其他嫌疑人？
“还是给崔四哥看看吧，或许他能看出问题来。”柳妙璎对宋瑄说道。
宋瑄把千羽查来的消息递给崔啸霆看，崔啸霆浏览了一遍，皱眉道：“蔡家表妹派人去买胭脂水粉和糕点？我们家就有个胭脂铺子，每月都会给府里的夫人小姐送上好的胭脂水粉，蔡家表妹也有，哪儿还需要专门派人去买？”
“至于糕点，我记得她从不吃糕点的，一大家子人一起用膳时，她碰都不碰糕点，我三姐还曾取笑她说她不吃糕点这一点不像女孩子。”
“这么说来，她派丫鬟出府就是去做别的事情了，但具体做了什么恐怕不好打听。”崔啸云道。
“陪在蔡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应该是个练家子，从她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而且她大约有五尺三寸，与胡二姑娘身形差不多。”宋瑄回想了一番，说道。
“你怀疑胡二姑娘失踪是蔡家表妹策划的？两个陪嫁丫鬟也是她杀的？”崔啸霆皱眉问道。
“只是怀疑而已，还没有实在的证据。”宋瑄道。
“那么下一步该如何？搜查蔡家表妹的房间？”一旁的崔啸云道。
“我有个法子，就是有点儿损，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崔四哥会不会同意。”柳妙璎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
宋瑄无奈地笑了笑，问道：“小七，你又想什么损招呢？”
柳妙璎笑而不答，崔啸霆道：“请七妹妹说来听听，若是无伤大雅，我自然会同意。”
柳妙璎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低声将她的计划对众人说了一遍。
这日夜晚，崔府宁安堂的西厢房里，两个长发女鬼在窗外哭泣。月光下，可以看见她们一人着绿衣，一人着紫衣，长发四散飞舞，嘴里念念有词。
低低高高断断续续的抽泣，伴随着“拿命来”的嚎叫，将西厢房里的两个女子吓得面色惨白。
“娟儿，难道真是蜜儿和桃儿来索命了？”哆哆嗦嗦的蔡玉笙颤声说道。
“奴婢才不信世上有鬼呢，那两个贱婢是奴婢杀的，冤有头，债有主，她们就是真成了厉鬼也应该找奴婢，不会找姑娘的。”娟儿道。
“傻娟儿，若不是我让你杀，你怎会杀她们，看来她们真是难缠，活着不安分，死了变成鬼了也不老实。”蔡玉笙道。
娟儿抽出长剑，杀向房门外，道：“你们活着的时候我就不怕你们，死了难不成还会怕？今儿就让你俩再死一回！”
她身手矫捷，和两个同样身手矫捷的“女鬼”缠斗，打了十几个回合，娟儿以一对二，竟然没有落下风，可见她的武功十分高强。
两个“女鬼”不敢再轻敌，一个攻她下盘，一个攻上身，娟儿体力不支，逐渐落于下风，并最终败下阵来。
“姑娘好功夫，在下佩服！”紫衣“女鬼”拱手道。
院子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拿着蜡烛，将宁安堂的西厢照得亮如白昼。崔老夫人、崔阁老、崔学士、胡若钊以及崔啸霆、崔啸云、宋瑄、柳妙璎等都出现在院子里。
蔡玉笙哪儿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进了别人的套儿，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丫鬟娟儿也明白过来，恨恨瞪了两个“女鬼”一眼。
两个“女鬼”都是崔啸霆的护卫扮的，按照柳妙璎的计划，到蔡玉笙这里试探一番。
若人不是蔡玉笙杀的，她自然不会在惊恐之下道出实情。既然人是她杀的，那么胡二姑娘的失踪也必定与她有关。即便她不承认，顺着娟儿九月十五出府这条线查下去，也能查出端倪。
“胡二姑娘是奴婢藏起来的，蜜儿和桃儿两个也是奴婢杀的，与我们姑娘无关。”娟儿跪在地上说道。
崔老夫人眼里满是失望和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自己疼宠有加、比对自己亲孙女还好的表侄孙女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她一刻也待不住了，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崔阁老和崔学士不愿让家丑外扬，只让京兆府的官差带走了娟儿，蔡玉笙则被禁足在她的房间里，等蔡家的人来将其接回。
事情已经败露了，娟儿也没再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事情。在这件事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推波助澜，那人就是崔夫人罗氏。
罗氏见蔡玉笙在悄悄打听胡家送嫁队伍的情况，猜到蔡玉笙想做点什么，让崔啸霆娶不了胡二姑娘，而她也不愿让崔啸霆这个眼中钉得到一个势力强大的岳家。
于是，罗氏便让人将胡二姑娘送嫁队伍何时到达何处、住在哪个客栈等情况透露给打听消息的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