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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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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叶珍藏又在那个地方见到了裴至。

    那天下午,叶珍藏趴在四楼栏杆上,看着溜冰场上的孩子们穿着漂亮的滑冰服在冰面上窜来窜去。

    有两个□□岁的女孩子,很轻松地做出了一周跳的难度动作,珍藏忍不住跟着围观的人群一起喝了一声采。

    十年了,这间真冰滑冰场一点儿没变,保养维护得很好。这里的老板是某届世界花样滑冰单人冠军,退役后她本人在这里任职总监,偶尔也兼做教练。

    十年前,珍藏也常常在这里混。一开始是纯打发时间,那时秦玉珠和老叶忙着创业,顾不上管她,又不放心让她随便跑出去疯玩,见她喜欢这里,反正离家近,就每逢周末或加班都把她丢过来,跟收银员打声招呼,帮忙盯着她别乱跑就行,秦玉珠下班了再把她接回家去。

    现在的孩子比她那个时候可幸福多了,有专门的教练手把手地教。叶珍藏那时候一直是自己单练,在冰上摔着摔着,就可以自己随便跑着玩耍了,直线步圆形步斜线步蛇形步,无师自通,有一次恰好被那位前世界冠军教练看见,觉得她形体不错,免费指点了几次,她就更得了趣味了。

    秦玉珠听说这事儿后,专门花钱请了一位教练教她,但是想成为专业运动员哪有那么容易,除了需要天分,更需要刻苦的练习,而叶珍藏是个对什么都有点漫不经心,做事全凭一时性起的人,哪儿吃得了那份苦,跟着教练学了几年之后一直没成什么气候,最好的年纪一过,秦玉珠“滑冰皇后她妈”的梦也只好认命地碎了。但“滑冰”作为珍藏的兴趣爱好,一直保持到她上大学,直到大二那年脚踝骨折,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滑冰,才很少来了。

    这时看着冰面上那些孩子们翩迁起舞,不由心生羡慕。

    十年了,这里的变化不大,而她的变化却那么大,由不识愁滋味的小姑娘,变成了失婚的半熟女,而秦玉珠和老叶也离了婚。

    室外是零下10度,商场内温暖如春,珍藏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身上穿了一条黑色的套头紧身裙,脸上难得地搽了bb霜,嘴唇涂了一层护唇膏,又涂了一层粉色的唇彩,指甲上还涂了从淘宝上买的那瓶樱粉色的指甲油。

    认识叶珍藏的人,一看就知道她在等人,等约会的人。

    是的,从那天在这里见到裴至之后,珍藏每天有事没事都会来这里转一圈,看一看,尽管她并不承认她在暗自期待,期待和裴至来一场不期而遇。

    在那里站了一个小时,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叶珍藏看看表,再过十分钟,她就得回家了,秦玉珠的男朋友今天会过家里来吃饭,她得按秦玉珠提前列好的单子把菜买好。

    她从手机上抬起头,又看了一眼星巴克那边,那张桌子空荡荡的,一直没人,她的目光却忍不住一再流连。

    在收回目光的刹那,却见室内通往露天座位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走出来,旁边跟着andy。

    正是裴至。

    珍藏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有句歌词里唱过,早一秒不会遇到,晚一秒就会走掉,遇上你,刚刚好。

    他低头和andy交代着什么,andy频频点头,不时低声作答。

    然后他从容地坐在了那张桌子上,andy帮他打开电脑,又弯腰对着电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转身进去室内了。

    叶珍藏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打量那个男人。

    他仿佛刚从某个宴会上回来,一改平时低调的着装,穿着一套定制款的深紫色阿玛尼西装,里面是浅色衬衣,考究的与外套同色的领结,坐下之前他随手脱掉了外套,里面还有一件同色系的马甲,整个人看上去不像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倒更像一位豪门贵公子,高贵,优雅,帅得令人挪不开眼。

    他坐下之后,马上单手解开了领结,随手放在桌面上,衬衣也解开第一颗纽扣,眉眼之间,几乎立刻染上了颓色,那是一种属于贵族的优雅的颓废感,令看见的人无端有些心疼。

    漂亮的女侍应生给他端来咖啡,他并未抬头,只简短道谢,那位女侍应生站在一旁呆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舍得走开。

    呷了一口咖啡之后,他的视线望向冰场,默然看了片刻,咖啡微凉了,他才开始对着电脑工作。

    珍藏和他隔了大约三米左右的距离,靠着栏杆站着。这样和他不远不近,她的心奇异地安静下来,等待的焦虑消失了,只觉看着他就是一种美好。

    其实叶珍藏身边没有人穿阿玛尼,但她经常写霸道总裁小说,男主角总少不了一件这个牌子的衣服用来提高逼格。办公室那位娘炮周总监倒是对这些国际大牌如数家珍,非常热衷,他认为整间锐意唯一能听懂他的时尚的只有叶珍藏,常常向她普及那些大牌知识,叶珍藏只当做素材收集,随便听一耳朵,她总是体会不出,那些牌子到底值钱在哪里,这时,看见裴至身上的衣服,才体会到人衣一体,是件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这时,滑冰场上的一阵小小喧闹吸引了叶珍藏的注意。

    有个年纪40多岁的大叔正在练习燕式旋转,他基本功很好,尽管不再年轻,但姿势形体都堪称优美,只是这个动作确实有些难度,他练习多次总不满意,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旁观望许久,情不自禁出言指点,那大叔便逗他说让他作个示范,结果这个小孩果然是纸上谈兵的高手,说起来头头是道,一旦做起动作,就把自己重重摔在了冰上,旁边围观的好几个小孩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这样的事情叶珍藏小时候也干过,看着那个小男孩面红耳赤狼狈的样子,叶珍藏不由轻笑出声。

    笑完了,一转头,竟发现裴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对视,刹那间,珍藏竟有些恍惚。

    咖啡淡淡的香味飘过来,冰面上的冷气徐徐升腾。走廊上购物的人来来往往,冰场上的孩子们不时发出笑声。

    他并没有先开口说话,珍藏犹豫了片刻,向他走去。

    “嗨,裴……裴至!”珍藏选择了这样的称呼,是一种对他们关系亲密程度的定位。她想,如果他懂,就会选择一种适合的态度对待她。

    然而,裴至只是点点头,波澜不兴地答:“你好。”

    没有听到她想听到的,没有称呼。甚至,她怀疑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叫做“冷淡”。

    这一刻,珍藏的心底掠过一阵隐隐的失望。

    然后,是沉默,两人都再无话说。

    “你在等人吗?”终于,裴至悠闲的端起咖啡,呷了一口,随意问。

    “哦,不,我在这里工作,我得盯着现场广告执行情况……”

    这一次,裴至的脸上闪过明白无误的讥色。然后,扭过脸去看着电脑,明显流露出不想继续与她交谈的意思。

    珍藏只好咬着牙说:“那您先忙,不打扰了。”

    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没有再看她一眼。

    卧槽!装什么逼呀!你这b装的我给零分!

    珍藏的后槽牙磨了又磨,却只能转身走开,一步两步三步,离他越来越远,走过了冰场,走过了转角……

    她暗想,只要他开口叫她一声,她会立马飞奔到他身边,可惜,他没有叫住她,没有叫她小家伙,没有告诉她解除婚约的事,没有做出任何一丁点暗示——她希望的画面一个都没有出现。

    他对她冷漠如路人,甚至在嘲笑她在这里等他的傻样。是的,他肯定知道,她傻傻的化了妆,涂了指甲油涂了唇彩,傻傻的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他。

    这次她穿着很漂亮的裙子,有腰有屁.股,不再笨得像头熊,可是她想做的却并不是离去,并不是给他看她的背影。

    既然这不是她想要的,为什么不回头?最起码,她应该给他和自己一个完整的交代,而不是像上次在酒店一样当一个逃兵。

    珍藏一直是个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姑娘,但是认定想做的事情很少犹豫。比如滑冰,比如写小说。比如结婚,比如离婚。比如以前拒绝裴至。比如现在想见裴至。

    她突然飞快地转身,飞快地向他那边奔去。

    她奔进星巴克,那还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间店,在前台那里给自己买了一杯拿铁,然后径直朝露天咖啡桌走去。

    当她喘着气再次出现在裴至面前,裴至似被吓了一跳,眯起眼睛,眼神先是讶异,然后由讶异慢慢罩上一层意味不明的光芒:“还有事吗?”

    “我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对锐意工作的认可。”真是莫名其妙的开场白,可是他那样的眼神,让珍藏将涌到喉口的话吞了回去,除了以工作开头,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

    “哦,不用谢我,你们确实很用心。”他冷淡的说,没有请她坐下。

    “我可以坐下吗?”她只好自己问出口。侍者将她的咖啡送了过来。

    裴至不置可否。

    看她僵僵地站着,片刻,他终于轻轻点头。

    珍藏赶紧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你常常来这里喝咖啡吗?”她问。

    “嗯。四年前常常来,后来有一段时间来得少了,最近半年又开始来。”裴至合上电脑屏幕。还好,他不是没有风度的男人,没有边跟她说话边对着电脑工作。

    四年前?珍藏想了想,那时她刚上大学,各种不适应,然后父母开始昏天暗地的吵架,她那段时间倒是每周有四五个晚上消磨在这里。

    她偏了偏头,在他们坐的位子和冰场之间放着一排绿色植物,她从来不知道,从这个位置看出去原来可以将整个冰场看得清清楚楚,从冰场看这边却只能看见一排木质栅栏和植物。

    裴至顺着珍藏的视线,目光也投向了冰场,缓缓地说:“十年前,我常常坐在这个位置上喝咖啡,经常看见一个穿粉红色裙子的女孩在这里滑冰。”

    “粉红色裙子啊,我小时候也有一条,”珍藏忍不住有些兴奋地在身上比划,“短短的,这里还印着一颗白色的心……”

    他转眸,深深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下,眼里涌动着某些珍藏看不懂的情绪。

    “不过那条裙子现在已经很旧了,褪了色,丢在衣柜角落里,一直没舍得扔。”

    说起滑冰的事情,珍藏有了话题,话开始多了起来,“我小时候很喜欢滑冰,大概从十二岁开始来这里玩儿吧,有一次我做一个跳接旋转的动作,没站稳摔倒了,哪,就摔在差不多这个位置,”她指指绿色植物前面的一块冰面,“当时有个人坐在这里喝咖啡,一点都不懂艺术,看我摔倒就笑出了声,我当时是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否则真想站起来,把他也拉出来走两步。”说到这里,她笑了,“当时觉得这边有家开放式咖啡馆超级讨厌,被人围观很不自在……”

    裴至竟也露出笑意,薄唇微弯,眉眼都跟着变得柔和了,商场璀璨的灯光之下,看起来格外的迷人。

    珍藏说得更起劲了,“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运动员是浅田真央,那曲《人生的旋转木马》让我整个青春期都在迷恋她,整天听久石让这首歌听得不要不要的……”

    说起来这家咖啡馆也开了好多年啊。

    “还有一次,我跟教练吵架了,也算不上吵架,就是跟她顶嘴,我记得,当时一生气,我一个人跑到这边练习,一边练习一边哭,也是站在这个位置,揪掉了盆栽的好几片叶子,有个人坐在这边,对,就是我们坐的这张桌子上,还教训我来着,说让我不要破坏公物……”

    想起为那件事生气的理由,珍藏不禁笑了,当时她已经15岁了,教练非要她穿滑冰服的时候脱掉内.衣内.裤,说专业运动员都是不穿的,要不然做动作的时候露出内衣的边角和形状来很难看。她身体发育得晚,但当时也已经初具规模,让她直接在薄薄的衣下露出两只尖尖,还不穿小裤裤,自然是死活都不肯的,结果为这事跟教练闹脾气……她坚持,不穿内衣的是专业运动员,她做业余的不就行了吗……

    裴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看她回忆起往事渐渐地微笑,左唇边漾起一个浅浅的梨涡,额头光洁白净,发顶一圈毛茸茸的碎发在灯下闪着金光,整个人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生动和灵性。

    和许多年前的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