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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幽篁会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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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成大陆南地,有这样一座建筑——

    它最初修建于前朝天成国末年,建成后不足两年,便经历了天成大陆上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动乱,两百余年前的那场——九王之乱。

    它经历了那场战乱,被无情的战火毁去了三分之一的建筑。但是在战乱平息后,又被世人按照其原形修建。如今,它就坐落在大梁国京都绉平城东区的南街上。

    它坐东朝西,规模宏大,占地面积约为六千平方米。沿中轴线有正门、照壁、接水亭、仪门、前戏台、大殿、后戏台、后殿、前后厢房、耳房及附属用房等建筑。

    它的建筑装饰采用砖雕、石雕和朱金木雕等传统工艺。修建有一千多件朱金木雕,二百多件砖雕、石雕艺术品。历两百余年寒暑仍不失奇妙光彩,充分体现了“三雕”工艺技术的至高水平,观赏价值极高。

    其中,朱金木雕,主要使用在建筑各类构件上,以民间故事,戏曲人物为主,大多采用高浮雕和镂空雕相结合的工艺技法。经过油漆、贴金、拔朱、上彩,显得富丽堂皇、高贵典雅……

    它,就是幽篁馆。是天成大陆上迄今为止,占地面积最大、建筑群最多、雕刻艺术品最多的一座会馆。

    幽篁馆虽修建得富丽堂皇、高贵典雅,但幽篁馆的规矩并不算森严。

    平常的日子里,无论是达官显赫还是平民百姓,皆可以自由进出幽篁馆。不过幽篁馆里面的那些盈利场所,就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了——

    幽篁馆内的区区一盏清茶,就要售价整整一百纹钱,而一百纹钱对于一般的平民百姓而言,是一个三口之家半个月的花销。连区区一盏清茶都售价如此昂贵了,可以想见,幽篁馆里的糕点、饭菜什么的,那更是天价!

    因为幽篁馆那动则几百纹钱甚至几十两、几百两的消费,所以,幽篁馆虽不限制其进出的人的身份高低,但一般能进入幽篁馆的,都是有底气的花得起银子的达官显赫。至于穷苦的平民百姓什么的,大都是站在幽篁馆门前望而生叹。

    又因为今天是九月初九,正是一年中赏菊的好日子,幽篁馆如今的主人在会馆内举办了赏菊大会的关系,所以今日进入幽篁馆的规矩又与平常不同了——

    今日进入幽篁馆的规矩是:只要能对得出守在幽篁馆正门外的小厮出的三首诗词歌赋,或是愿意交纳一锭白银者,就能进入幽篁馆赏菊。并且,今日幽篁馆内还提供了免费茶点,所有可以进入幽篁馆的人,都能免费享用那些茶点,且不限量。

    上述这些消息,都是在前往幽篁馆的一路上,梁笙潇告诉冷晴的。

    起先梁笙潇一直走在冷晴前面,而冷晴碍于身上的伤势,行走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梁笙潇便只能走走停停地等冷晴。后来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变成梁笙潇和冷晴并肩而行了。又许是路途无聊,梁笙潇便将幽篁馆的情况与冷晴大致说了一番。

    等到梁笙潇唇畔含笑地收住话音时,梁笙潇和冷晴也正好在一座修建得富丽堂皇、高贵典雅的建筑——幽篁馆对面的街面上停住了脚步。

    隔着一条宽阔敞亮的街面,以及街面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看过去,冷晴一眼便看见幽篁馆的正门两侧,蹲守着一对呲牙怒目的石狮子。门楣上方高悬着一块由砖雕而成的圣旨状的匾额,双龙戏珠浮雕围绕着“幽篁馆”三个朱红的大字,匾额的周围镶嵌着许多精美的砖雕。

    在“幽篁馆”的匾额下,是一扇大开着的两扇开的单是看上去就无比厚重的黑漆大门,门上嵌着鎏金狮头的辅首。门后有几层向下的阶梯,阶梯过去,是一扇长方形的雕刻着浮云海浪浮雕的石屏(照壁),堪堪遮挡住了门内的风景,让人无法从门外窥探到半分。

    幽篁馆那大开的正门外两侧的墙壁下,各摆了一张朱漆的长案,两张长案后分别端坐着一名头戴逍遥巾,脚踩青色平头千层底布鞋,穿一身青色裋褐服的小厮。

    不同的是,左边那名青衣小厮身前的长案上摆着一套齐整的文房四宝,外加案头一叠厚厚的筏纸和一只沙漏。而右边那名青衣小厮身前的长案上虽也摆着一套齐整的文房四宝,但案上却只有一本厚厚的册子,外加他脚边多了一只半米高的箩筐。

    “冷姑娘,走罢。”如此朝冷晴笑语了一句,梁笙潇率先迈步,穿过街面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走向了街对面的幽篁馆。

    事已至此,幽篁馆近在眼前,冷晴除了跟上梁笙潇的脚步,似乎也别无它法。

    不过,冷晴在几步追上走在她前面的梁笙潇后,面上稍微犹豫了一下,冷晴还是出言问道:“梁公子,您身上带银子了吗?”

    “没有。”回答冷晴的,是梁笙潇那言简意赅的浅笑低语。

    然而,一听梁笙潇这言简意赅、语气随意的两个字,冷晴却是当时就急了。

    冷晴可是记得梁笙潇才说过,今天想要进入幽篁馆,要么对出守在幽篁馆正门外的小厮出的三首诗词歌赋,要么交纳一锭白银才能进入幽篁馆赏菊。

    如果是让冷晴背诵诗词歌赋,就凭冷晴那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冷晴绝对妥妥的倒背如流。可是让冷晴“对”诗词歌赋……呵呵,还是别开玩笑了!

    如此一来,梁笙潇和冷晴今天要进这幽篁馆,就只剩下交钱这条路了。

    可是冷晴一个自来到这个异世就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在朱梓陌身边时,冷晴的吃喝住用朱梓陌全包了;到了炎子明身边,冷晴的吃喝住用炎子明又全包了;现在到了成亦影身边,冷晴的吃喝住用成亦影又全包了的人……冷晴哪来的银子?

    原本冷晴还指望着梁笙潇身上能有银钱,不说百八十两,能有二两银子付得起门票也是好的啊!现在可好,梁笙潇竟然直接干脆利落地回了她两个字“没有”……

    两个人,谁身上都没钱,难道要翻墙进幽篁馆吗?!!

    如此思索了一番,在走到幽篁馆正门前的石阶下时,冷晴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地朝梁笙潇道了一句:“那怎么办?我也没有啊!”

    正欲抬脚踏上石阶的梁笙潇闻言回头,朝冷晴低声一笑,温声回了冷晴一句:“冷姑娘忘了?除此之外,还可对诗词歌赋。”

    迎着梁笙潇那含笑的视线,冷晴有些尴尬的低声道了一句:“我不会……”

    古人常言“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道:善琴者通达从容,善棋者筹谋睿智,善书者至情至性,善画者至善至美,善诗者韵至心声,善酒者情逢知己,善花者品性怡然,善茶者陶冶情操。

    这八样事物,冷晴因嵇康而爱琴,因蒙爸爸喜爱书法而学书,因工作需要而懂酒、品茶,唯独棋,只因冷晴爱而善。至于画、诗、花……冷晴全然不会……

    那方,许是冷晴那一句“我不会”让梁笙潇感到惊讶,所以梁笙潇闻言后,挑眉看了冷晴好一会儿,看的冷晴脸上的尴尬之色越发溢于言表。

    在冷晴尴尬得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时,梁笙潇忽然含笑道了一句:“无妨。”

    然后,在冷晴还没反应过来梁笙潇吐出的那两个字是何意时,梁笙潇已经悠然转身,不疾不徐地踏上幽篁馆正门前的石阶,目不斜视地走到摆在正门左边的那张朱漆长案前,如此温声询问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请问这位小哥,可以代为作答吗?”

    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先是朝梁笙潇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回道:“可以。不过代答是翻倍的,就是六首诗词歌赋。”

    梁笙潇又温声询问道:“请问对答可有时限等规矩?”

    在梁笙潇问出这个问题时,站在幽篁馆正门前的石阶下的冷晴也抬脚,踏上石阶,走到了梁笙潇身边,和梁笙潇一起站在了那张朱漆长案前。

    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冷晴,继续面无表情地朝梁笙潇说着:“有。每一首诗词歌赋,只有一次对答机会,若在规定时间内对不出就算失败,就请打道回府。按照规矩,对诗失败的人,就是交纳十倍的银子,也不能进幽篁馆。”

    话音一转间,但见那名青衣小厮伸手指着他面前那张长案上的沙漏,如此面无表情地朝梁笙潇道:“每首诗词歌赋限时在这个沙漏漏完之前答出,超时者就算失败。并且每首诗词歌赋必须连贯作答,除了对答时的誊写外,期间不可有任何停歇,否则也算作失败。”

    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的话才说完,站在梁笙潇身边的冷晴就忍不住蹙眉道了一句:“这么严苛?”

    这个异世是个十分落后的世界,其方方面面的水平跟华夏古代唐宋时期是差不多的。在这个异世呆了半年,冷晴早就知道,这个异世还没有玻璃这种东西,自然也就没有那种用玻璃制作的密封型沙漏了。

    因此,那个青衣小厮指着的沙漏,其实就是一个悬在架子上的金属漏斗,看色泽应该是青铜的。漏斗下面放了一个装了大半盒沙子的金属盒子,应该也是青铜的。沙漏旁边还有一个空金属盒子,冷晴想那应该是用来替换装沙子的。

    那个沙漏的金属漏斗最大的那面只有成人的巴掌大,漏斗底部的孔到是不大,可是漏斗下面的那个金属盒子里才那么点沙子。冷晴估算了一下,如果流速正常的话,那盒沙子倒进漏斗里面不出两分钟就漏完了。

    两分钟答一首诗词歌赋,答不出来就算失败;除了对答时的誊写外还不给停歇的时间,不然也算失败;对答诗词歌赋失败的,就是交纳十倍的银子也不能进幽篁馆……这规定岂止是严苛!!简直是变态好嘛!!!

    然而,回答冷晴那略带不满的疑问的,却是那名坐在朱漆长案后的面无表情的青衣小厮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若姑娘觉得规矩严苛了,可以去隔壁那位小哥那儿交纳一锭白银,自可进幽篁馆。”

    一听那名青衣小厮这话,冷晴立即就闭嘴了:她要是有那个银子,还会站在这儿?

    在冷晴暗暗翻白眼的时候,梁笙潇却是温和有礼的如此问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请问这对诗的题目是由小哥择定,还是由在下自行择定?”

    但闻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面无表情地答道:“若是这位公子自己对答,可以自行择定三首。若是代答,则由鄙人来择定六首。”

    这方,梁笙潇朝那名坐在长案后的青衣小厮温和一笑,温声道:“那烦请小哥帮在下择定六首,在下自己再择三首。”

    那方,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面无表情地朝梁笙潇一点头,然后从他面前长案案头上搁着的那叠厚厚的筏纸里挑选出了六张筏纸,余下的全部推到了梁笙潇面前。

    “梁公子,您行不行啊?”在梁笙潇埋首挑选那叠厚厚的筏纸的时候,冷晴倾身凑到梁笙潇耳边,如此低声询问。

    那方,正埋首挑选诗词歌赋的梁笙潇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随即就见梁笙潇朝冷晴微微一笑,温声道了一句:“若不试一试,怎知行或不行?”

    这方的冷晴闻言,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感情这位皇子大爷其实自己也没谱?!

    在冷晴无语的时候,梁笙潇已经从那叠厚厚的筏纸里挑选出了三张筏纸。

    将手中挑选出的筏纸递给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梁笙潇温和有礼依旧的道了一句:“在下已经择好了,请问是否现在就作答?”

    坐在长案后的那名青衣小厮没有接梁笙潇的话,而是默然接下了梁笙潇手中的那三张筏纸,然后将梁笙潇面前那叠厚厚的筏纸移回原位,又收拾好了笔墨纸砚。最后,那名青衣小厮将他手中的九张筏纸在腾空了的长案上分两排一字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