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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蹉跎辗转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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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飘了一夜飞雪,窗外早已成了琉璃世界,雪白一片,整条安康岭,恍然变了一个天地,在这纯白无暇的世界里,竟也掩藏住了它的险恶本性,宁静祥和,好似是这冰天雪地间的世外桃源。【最新章节阅读】

    宋离与赵浅黛二人草草睡了一觉,天还未亮便又起床,立马收拾行装,不敢久做逗留。两人正欲出房,忽而听闻一阵敲门声响,宋离狐疑顿生,按刀而跽,高声问道:“是谁人?”

    门外一人笑道:“客官,小的给您送早点过来了。”

    宋离握紧长刀,悄声踱至门边,侧身而立,这才将门挑开,冷声道:“进来罢!”

    “哈哈,客官,我可在这门外敲了大半日的门了。”那伙计一面说笑,一面已跨入门中。

    宋离见他手中果真端着一盘早点,这才放下戒备,细细将那伙计打量一番,但见他身材矮小,四肢粗短,面目扭曲可怖,竟是一个侏儒童子,但听他哈哈笑问道:“两位可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可真是好雅兴,竟也敢孤身上这安康岭来赏雪。”

    宋离冷冰冰一张脸,并不理会他说什么,径自扶住赵浅黛坐到桌前。

    赵浅黛女孩儿脸皮薄,一闻此言,登时羞红了脸,又是难为情,又是忸怩羞赧,欲想辩解时,忽又想到,若不说自己与宋大哥是夫妻,又怎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若要说是夫妻,自己是一个姑娘家,岂非羞死人,正不知如何作答,忽而听得宋离冷冷说道:“我俩不是夫妻,乃是兄妹。”

    赵浅黛心头一空,呆呆朝宋离说话方向望去,只觉怅然,竟不知是何滋味,将头一低,心中自卑惭愧之感渐生,暗道:也对,宋大哥少年才俊,武功卓绝,又是大理寺大名鼎鼎的神捕,如何能说一个盲女作他的妻子呢?一念及此,只觉思潮起伏,缠绵不断,胸中不禁涌上一阵酸楚。

    那侏儒童子一面将盘中包点白粥麻溜端出,一面嘻嘻笑道:“好一对兄妹呀!郎才女貌,好的很。”

    宋离耳闻他说话大笑,眼观其行为举止,只觉十分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却又想不起来,正自沉吟思索间,但见那侏儒童子脸色忽的一变,面上凶光一闪而过,陡然将木桌一掀,身子一旋,竟去抓赵浅黛。

    宋离突遭此变,毫无防备,一桌碗碟汤水早已尽数泼洒到了身上,心头猛然一惊,那短小身影似闪电般从脑中掠过,这才幡然醒悟,喝道:“权勿用!”横刀一扫,已将那木桌劈成两半,追上前时,权勿用已抱起赵浅黛跳窗而去。

    宋离暗恨不已,当即回刀入鞘,飞身出窗。稳稳落入雪地之中,左右一顾,权勿用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那狂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肆虐嚣张,无所畏惧。

    宋离强定心神,闭上眼来凝思细听,这才确定方向,直朝西北方追去,奔出不到一里路,这才发觉山高谷深,丘壑纵横,奔走于其间,着实险之又险。只得展开绝顶轻功,飞点斜掠,攀援跳跃,刚掠出半里路,便远远望见一个瘦瘦弱弱的身影跌坐于地,神情焦急,正声声呼唤‘宋大哥’,定睛一看,正是赵浅黛。

    宋离小心翼翼,唯恐有诈,不敢冒然上前,心道权勿用必定还埋伏于附近,环顾四周,但见松林寂寂,雪海茫茫,悄静无声,却并无半个人影。凝神一望漫漫雪地,竟是连一个脚印也不曾留下,再望望赵浅黛,脸色苍白,正自胡乱摸索,只要多往前一步,便是深谷沟壑,又惊又险。看在眼中,不禁心惊肉跳。

    宋离担忧赵浅黛安危,只恐她失足跌入雪谷之中,一个箭步,已飞身上前,揽住了赵浅黛的腰。

    “宋大哥!”

    赵浅黛欣喜若狂,一闻这气息,便知是宋离来救她了。

    正在此时,忽而听得一阵猖獗笑声从树梢传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两人同时回头,正是权勿用。

    但见树梢之上,权勿用右手持钢锤,左手援着树干,呼地一声,跳下树来,登时激起满地雪浪。权勿用拍拍身上雪花,左手倏尔往下颌一揭,登时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撕下。蹭地一下,忽又跳起三丈高,蹦到宋离身前一丈远处,哈哈大笑道:“宋离,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叫我活活在那牢中挨了三日屈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话刚落地,已运上十分内力,续入掌心,锵地一声抡出钢锤,直砸雪地。

    那雪层松软,原本就有半边悬于空中,经此一掌,“嘭”地一声,登时断裂,径朝深谷之中砸下。

    宋离与赵浅黛二人本就在雪层边缘,万万不曾料到权勿用竟会用此招数,刚欲飞身掠回,身下雪层却早已崩塌,无可借力。情急之下,宋离忙一把揽过赵浅黛,护住她头脸,两人正待跌落山谷,宋离忽觉腰间一紧,人已轻飘飘飞回雪地,稳稳落下。

    赵浅黛早已吓得魂飞天外,面色如纸,双脚犹自发软,只得倚靠着宋离,紧紧抓住他衣襟。

    宋离一手扶住赵浅黛,道:“别怕!”凝神朝左首一望,但见那精瘦伙计不知何时已笑盈盈立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口菜黄的牙,手执一副长鞭,长鞭尾端,正系于自己腰间,不禁暗道:原来竟是他救了自己。把眼一瞥,那精瘦伙计身后,犹跟随着二十余名壮汉,威武非凡,如铁墙一般钉在地面,将那瘦伙计一人团团围在中央。

    权勿用计划落空,气急暴跳,直指那精瘦伙计,骂道:“我权勿用要杀的人,你为何要救。”

    那精瘦伙计倏尔收鞭,掖入腰间,嘿嘿笑道:“打狗还的看主人,何况这是在我安康岭的地盘上。”

    权勿用气急生怒,也不管他人多势众,脚一蹬地,蹭地一声跳起五丈高,高至顶点,俯冲直下,一双手爪直抓那精瘦伙计。

    精瘦伙计见权勿用面目恐怖,凶残暴戾,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早已唬回了肚中,连连后退之中踉跄一下,竟一把被权勿用擒住了脖颈。

    权勿用咧嘴一笑,状似疯魔,咔嚓一声,将那伙计脖子拧断,猛口一张,已咬住那精瘦伙计颈下大动脉,吸吮他颈中热血。

    那二十余名壮汉见此骇人情形,早已吓的变了脸色,纷纷退后开来。权勿用身材矮小,尚不及那壮汉身长一半,却残忍凶悍,狠辣蛮横,左冲右突,但凡抓住一人,看也不看,咔嚓一声便将他脖子拗断,吸血弃尸。

    赵浅黛躲在宋离身后,但闻呼号之声不绝于耳,凄厉恐怖,忙抓住宋离衣袖,问道:“宋大哥,他们怎么了?”

    宋离眉头深锁,面色阴沉,道:“没事,你躲在我身后,不要乱动就是。”

    此时,那十余名大汉,早已奔逃散尽,余下八人,皆已成了权勿用手中亡魂,横七竖八,歪躺在雪地之中。

    权勿用嘴角犹挂着鲜血,口喘粗气,骤然回首,盯死宋离,哈哈笑道:“你知道橘子洲地牢中关押的可都是些什么人吗?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我权勿用被关那么久,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人。如今竟被你这黄口小儿施计擒住,在牢中受那屈辱,你这小子比那风行云尚且可恶百倍,该死!”一言未了,人已蹿起三丈高,居高临下,直压宋离。

    宋离见他面目狠厉,来势汹汹,忙一把将赵浅黛推开,拔刀对敌。

    权勿用亦亮出铁锤,道:“小子,那日在丹江口破庙前,你施诡计,胜之不武。如今你我单打独斗,你耍不了花招,且受死罢。”

    宋离已知权勿用凶残暴虐,出手毒辣,如今更是杀红了眼,是以只得专心致志,全神应敌,不敢有丝毫疏忽。

    权勿用竟也不怕受伤,只攻不守,连连抢招,一只百斤重的铁锤挥舞在他手中,竟好似有千斤威势,迫得宋离无法近他身。

    宋离紧握长刀,只觉刀锤相绞,火光四射,震得嗡嗡作响,虎口也更是发麻酸痛。正自凝神对敌,忽闻身后一人焦急唤道:“宋大哥!”宋离分神一瞥,只见赵浅黛就伏在自己身后三尺处,刀来锤往,好不惊险。

    宋离唯恐赵浅黛受牵连,连出三招,忙将权勿用往左面引。

    权勿用不吃这一套,嘿嘿一笑,忽地抽出铁锤,径朝赵浅黛面门砸去。赵浅黛虽目不视物,闻声辩位的功夫却了得,忽觉当面劲风扑至,势气难当,心知不妙,慌忙往右一滚。

    那铁锤气势汹汹,猛然砸下,虽未碰着赵浅黛,却将她身上衣襟碾得粉碎。那雪地松散,又本是在一个斜坡之上,经此一锤,更是层层垮塌,如泥浆一般朝低处倾泻而去。

    宋离见那铁锤贴着赵浅黛身子砸下,狠辣凶蛮,毫不留情,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又见那斜坡雪层“嘭”地一声崩塌,径朝赵浅黛身上压去,忙飞身去救。

    “休想!”权勿用狞笑一声,蹿地一下,竟也飞身而起,右掌一扣,已擒住了宋离脚踝。宋离身至半空,陡然刹住,只觉脚踝猛然一痛,身子竟又不由自主被权勿用硬生生拉回去。

    两人同时落地,回身看时,赵浅黛却早已不见了,仅留下一片平平坦坦的松雪,连一丝挣扎痕迹也没有。

    宋离唯恐赵浅黛久埋雪中窒息身亡,疾欲上前去救时,却又被权勿用阻拦。宋离见他嬉笑自若,涎皮着一张脸,只觉心烦意乱,心一乱,招也乱,不知不觉间,刀法凌散,竟被权勿用牵制住。

    权勿用见宋离神思恍惚,心浮气躁,一招更比一招急,方寸大乱,心中更是欢喜,身躯一抖,蓄气入掌,忽地凌空掠起,一鼓作气,直劈而下。

    宋离横刀硬接,刀锤相抵,锵地一声,登时迸发出一串火星。权勿用居高临下,气势迫人,借着下坠之力,竟将宋离压制得无还手余地。

    宋离骤遭权勿用如此自上而下一压,小腿以下早已陷入雪中,只觉耳中嗡嗡作响,手腕生疼,虎口也震出鲜血来。权勿用闻着鲜血气息,更是兴奋不已,鼓起臂力,凝注于锤,“呀”地一声狂叫,又重重压制而下。宋离一个支撑不住,人已跪倒于地,刀背也已被迫着抵住了肩头,肩骨欲碎。

    权勿用气焰高涨,狂笑不止,骂道:“贼竖子,若论单打独斗,你只有送死的份!”

    宋离忍住肩头剧痛,忽而抽身撤刀,径朝右侧一滚。权勿用铁锤落地,只听得“锵”的一声巨响,山林震荡,百年巨树之上的积雪纷纷抖落,斜坡上的雪层更是节节断裂,崩塌滚落。

    倾泻而下的雪层之中,白雪流动如水银,忽而浮现出半个身子,从漫漫雪浪中滚落而出,孱孱弱弱,瘦瘦小小,正是赵浅黛。

    宋离喜出望外,拍地而起,忽地朝赵浅黛一扑,抓住她手腕,轻轻扳过她身子一瞧,但见她面色冰冷苍白,闭气多时,却是早已昏厥,不省人事了。

    权勿用眼睛一瞟,见两人所站的雪地松松垮垮,摇摇欲坠,心中狂喜不禁,立时连抡钢锤,直朝那雪层断面狠狠砸去,如此连抡七八锤,雪面承受不住,忽又巍巍然颤动起来,有欲崩塌之势。

    宋离立足不稳,如踩棉花,忙抱起赵浅黛往上飞奔,奔出不到三步,脚下雪层已开始塌陷滚落,一双腿也不知不觉陷入雪中,动弹不得。

    权勿用在雪地之中跳来跃去,兴奋狂喜,连挥钢锤,将那坡面积雪全全震松。

    宋离半个身子已埋入雪中,双手却仍抱着赵浅黛,万分情急之中,忽聚内力,凝于掌心,将心一横,手肘一送,竟将赵浅黛抛了出去。这一抛之下,赵浅黛重重跌到高处,却是被跌醒了,“咳”地一声吐出口中雪水,慌忙叫道:“宋大哥,宋大哥!”

    权勿用听闻赵浅黛醒来,狞笑起来,闪身上前,一把抓起赵浅黛身子,便要去拧她脖子。

    宋离见赵浅黛受难,一颗心猛跳不止,几乎要飞到天外,心急如焚之际,忽见权勿用背后空门大露,灵光一闪,竟使尽浑身气力,一把将长刀甩脱而出。

    长刀似电,如飞闪过,瞬也不瞬,嗤的一声,直插权勿用背心,贯胸而入。权勿用身子一抖,登时血流如注,软倒在地。

    宋离面目惨白,冷汗涔涔,只觉后怕不已,两眼发昏,挣扎着身子爬出雪层,身上却连一丝气力也没有了,好容易从积雪中爬出,这才踉跄着奔向赵浅黛。

    走近权勿用一看,但见他双目紧闭,早已没了血色,胸口衣襟上鲜红一片,异常可怖,一只手却仍死死扼住赵浅黛脖颈。

    宋离昏昏沉沉,忙将权勿用双手扳开,将他身子推到一旁。去看赵浅黛时,但见她面色青白,却是早已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宋离强定心神,将赵浅黛抱入怀中,一面轻拍她脸颊,一面呼唤道:“赵姑娘,赵姑娘!”

    赵浅黛悠悠醒转,一听是宋离声音,这才哭出声来。

    宋离摇摇晃晃,立足不稳,忙安慰赵浅黛:“莫要怕,权勿用已死了!”

    赵浅黛听宋离声音虚浮,气喘不已,只道他受了伤,一摸他双手,冰冰凉凉,不禁一怔,道:“宋大哥,你双手为何这样凉?是不是受伤了?”

    宋离方才与权勿用恶斗一场,又眼见赵浅黛死里逃生,情绪起伏不定,气血上涌,加之此时气力已竭,勉强说道:“我不曾受伤,过一会儿便好了。”

    赵浅黛从未见过宋离这般慌然失措,心中自是万分担忧,只觉四面八方皆是凶险黑暗,忙将宋离扶起,颤声道:“宋大哥,此地太危险了,咱们……且先离去。”

    两人相互搀扶,同时转身,登觉眼前一黑,一条恶鬼般的人影已扑了上来,宋离大惊失色,忙抱住赵浅黛朝旁边一跃,回头看时,但见一人佝偻着身子站于雪地之中,以手撑刀,胸口犹淌着鲜血,脚下雪地早已染成鲜红一片,面目如鬼,笑声狠厉,正是权勿用!

    宋离死死盯住权勿用,一张脸苍白如纸,面上肌肉亦忍不住抽动。赵浅黛扶住宋离,右臂往后一探,只觉宋离后背一片湿热,鲜血狂涌,登时大惊失色,叫道:“宋大哥,你受伤了?”

    宋离摇摇欲倒,伸手将赵浅黛往后一推,道:“你让开!”

    赵浅黛浑身发颤,忽一咬牙,下定决心,将宋离抓得更紧,道:“宋大哥,你同我一起走,你若不走,我也不走!”说时,眼中泪珠已滚落下来。

    宋离又急又气,又是怜惜,不想赵浅黛平日乖巧听话,如今危急关头,竟不听自己劝告。

    两人正自纠缠,忽闻嘭地一声,权勿用人却已直绷绷倒下。

    宋离微微一怔,见权勿用倒地,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双脚一软,竟也跪倒在地。

    赵浅黛眼前一片漆黑,不知发生何事,只觉宋离身子一倒,心内更加惶急,道:“宋大哥,你如何了?”

    宋离急急喘气,平息良久,这才回道:“不用怕,没事了!”

    赵浅黛抽泣不止,与宋离跪坐于雪地之中,脑海之中,却仍旧惊心动魄。

    当时是,已是正午,大雪初停,暖阳直照而下,整片森林清新明亮,在逆光之中,恍若仙境。

    两人呆坐半晌,正自怔怔出神,忽而听闻窸窣一声,一个微弱声音叫道:“救我……”

    赵浅黛受此惊吓,早已草木皆兵,如今听闻此声,更是唬得浑身哆嗦。

    宋离循声望去,但见权勿用瘫倒于地,身子却仍旧微微挪动,嘴中犹哼哧哼哧唤道:“救我……救我……”观其神色,痛苦万分,甚是可怜,双目涣散无神,早已奄奄一息。

    宋离心中憎恶之情登时减了大半,恻隐之心陡生,忙道:“赵姑娘,你扶我起来。”

    赵浅黛摸索着爬到宋离身旁,扶住他右臂,道:“宋大哥,你要做什么?”

    宋离平心静气道:“去救他。”

    赵浅黛登时脸色大变,手一软,将宋离放下,心中念及权勿用狡诈诡谲,凶狠残暴,不禁后怕,颤声道:“宋大哥,你当真要救他?”

    宋离面不改色,见权勿用痛苦如斯,道:“扶我去!”

    赵浅黛秀眉一颦,道:“要去也当我去!”说时,人已转身,摸索着声音朝权勿用方向走去,走出不到十步,脚下便绊到一物,正是权勿用的手臂。

    赵浅黛心中虽害怕,但也只得壮着胆子俯下身来,双手一摸,忽而碰到权勿用伤口鲜血,又滑又腻,不禁失声尖叫,但又怕宋离替自己担忧,只得立马噤声。强定心神,这才问道:“宋大哥,我要如何做?”

    宋离只道赵浅黛目不视物,无法替权勿用止血,但还是抱着一试的心态,说道:“你可知如何封他穴道,替他止血?”

    赵浅黛微一点头,道:“我知道,我这就替他封穴止血。”

    原来,赵浅黛虽不曾学武功,但身为华山派掌门之女,耳濡目染,竟也颇识得些点穴治伤之法。

    赵浅黛硬着头皮,强忍心中恐惧,这才咬牙将权勿用的头摆正,从头往下是肩,自肩而下,又摸到颈,自颈往下,这才摸到权勿用胸前刀伤。赵浅黛轻轻褪下权勿用衣襟,小心翼翼确认刀口宽度长度,双指一并,这才替权勿用封穴止血。

    宋离原来只道赵浅黛是个闺阁小姐,孱弱怯懦,眼睛又盲,受不得一丝苦楚,如今看来,竟是自己小瞧了人。

    赵浅黛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问道:“宋大哥,还需做什么?”

    宋离轻咳一声,点头道:“可以了。”

    赵浅黛听闻这一句,这才缓缓起身,循着宋离声音摸来,谁知脚下刚挪出半步,却猛然被一只手爪死死扣住。赵浅黛吓得魂飞天外,身子向前一扑,人已跌入雪中,但闻一个声音狞笑道:“咳……小妹妹,你且留下罢,若是不能将我权勿用救活,你好留着陪葬!”

    赵浅黛心慌意乱,却又挣脱不得,眼前又一片漆黑,更觉诡异恐怖,只觉权勿用那手爪冷冷冰冰,竟好似一双鬼爪粘附于自己脚踝之上,如何甩也甩不脱。

    宋离不料权勿用奸诈狡猾如斯,气急攻心,刚欲起身,背心却猛然一痛,伤口越裂越开。

    权勿用胸口遭受重创,求生心切,只是抓着赵浅黛不肯放手,嘿嘿笑道:“你们得救我,你们得救我……我若是死了,自当拉你们二人垫背,你们休想独活。”赵浅黛拼命挣扎,纠缠之间,竟与权勿用两人滚到山谷边缘,惊险万分。

    宋离又惊又怕,又恼又急,勉力一跃,竟扑到赵浅黛身前,一把揽住她腰身,死命将她往回拉。

    权勿用唯恐两人弃自己而去,面目狰狞,死死拽住赵浅黛不放,一口一口喘着气喝道:“不准走。不准走……你们一个也不准走。”

    宋离此时才知权勿用无可救药,忽悔自己当初心软救他,登时将心一横,劈出一掌,直击权勿用。权勿用神智虽乱,却还知道如何闪避,身子一腾,竟躲过那一掌,直跳到宋离身上。

    宋离本就有伤在身,经权勿用猛力一压,顿觉痛彻心肺,低呼一声,几欲昏厥。赵浅黛听闻宋离低呼之声,知他遇难,心中慌乱,手足无措间,竟拔出发簪,壮起胆量,循声直朝权勿用刺去。

    权勿用正与宋离扭在一处,但闻“嗤”地一声,左眼猛然一阵刺痛,眼中登时弥漫出一阵液体,竟不知是泪是血。权勿用疼痛难道,嘶嚎一声,蜷曲起身子,滚到一边,摊开手掌一看,但见五指全是鲜血,左眼一片漆黑,这才知道,竟是那赵浅黛刺瞎了自己左眼。心头怒火不可抑制,狂吼一声,竟朝赵浅黛扑来,欲掐她脖颈。

    宋离见他面目可怖,好似一只中了箭的野兽,胡乱冲撞,不禁汗毛倒竖,双足一蹬,人已跃上前去阻拦权勿用。

    三人正自纠缠不休,忽闻“嘣”一声,身旁雪层竟突然断裂崩塌,直朝山谷中滑去。

    赵浅黛处在最边缘处,此时半个身子早已悬于半空。权勿用惜命怕死,眼见雪层崩断,慌忙撒手退后,谁知刚退一步,身下雪层竟也开始松动下滑。

    权勿用面目扭曲,狂叫不止,狂蹬拽拉之间,抓住宋离死死不放。

    三人纠缠扭拉,只闻“嘭嘭”巨响之声不绝于耳,身下一空,人已齐齐跌入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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