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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犹恐相逢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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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玉生烟陡遭血尸围攻,性命难保,千钧一发之际,却忽逢大雨,这才幸免于难。【风云小说阅读网】方要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时,胸腔却猛然一痛,如遭一阵飓风席卷,肺腑震荡。

    原来,赵枕琴眼见玉生烟命悬一线,立时就要命丧血尸之爪,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搅乱计划,心中愤慨不甘,未待玉生烟站起,已动了杀心,竟狠狠劈来一掌,直击玉生烟胸腔。

    玉生烟吃劲不住,方一起身,已被掌风挟起,轻飘飘荡开五丈,毫无还手余地。

    赵枕琴飞身上前,见玉生烟伏倒于地,奄奄一息,这才舒心一笑,吩咐道:“人来!将她架入地牢。”

    一人垂首上前,应承一声,当即将玉生烟扶起,却径自往江边走去。

    赵枕琴一捋胡须,把眼一瞥,但见这下属四肢粗短,衣衫褴褛,眼生得很,不禁纳罕,道:“你往那边去做什么?地牢在这边。”

    那人一手扶住玉生烟,却忽而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放肆,越笑越猖狂,笑声刹时一收,敛容道:“我自然知道地牢在那边,所以我才带她往这边走。”

    赵枕琴见那人忽地转身,不禁大惊失色,喝道:“你……你是……权勿用!”

    权勿用将玉生烟往一旁轻轻一放,挺直身子,抓耳挠腮道:“哈哈哈哈,想不到我权勿用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日,赵枕琴,你想要如何死法?”

    赵枕琴面色一青,跌足暗暗道:不好,密牢只怕已破!右指一弹,忽地从袖中弹出一支响箭,冲天飞去,炸开一簇烟火,这正是密牢失守的信号。

    此时,风行云也已由人用藤椅抬着出来,插口诘问道:“你是如何出的地牢?”

    权勿用一见风行云,笑得更加开怀,道:“我就说这小玉姑娘好本事,必能将你们打得落花流水。风行云,想不到你平日举止风流,竟也有狼狈至此的时候,哈哈哈哈,好笑至极。”笑声未止,人却忽地闪身而上,平地连转数十圈,好似一阵小旋风,呼的一声,已闪电般擒住风行云藤椅。

    权勿用身材虽矮小,气力却奇大,把手一探,左右一挥,扔小鸡似的将那两名随从扔到两边。藤椅失了重心,风行云又负伤在身,登时滚落下地。

    权勿用嘿嘿一笑,蹿地一跳,骑到那随从身上,咔嚓一声,将他脖子拧断,露出森森然一排牙,想也不想,直朝那随从脖颈咬去,吸吮片刻,这才罢手,呸地一声,吐去杂沫,啧嘴舔舌道:“就吃这口热血!”抬脚一踢,将那软塌塌的尸体踢到一旁。

    另一名随从见此情形,唬得屁滚尿流,双脚一软,竟跪倒在地,哀嚎哭叫着爬走。

    权勿用凶态毕露,双脚一踏,登时蹿起三丈高,直扑向那人,双手一掰,咔嚓一声,又将那人脖子拧断,去吸他血管那一口热血。

    那随从面目扭曲,一张脸早已惨白僵硬,状如死灰,双脚挣扎着蹬出一个土坑,捣得灰尘漫天,这才死透。

    权勿用将鲜红的舌头一舔,猛然回首,一双眼睛更是赤红,却是死死盯住了风行云。

    风行云只觉背脊一阵发凉,一手扶住藤椅,忙唤:“赵前辈,助我!”

    赵枕琴提剑在手,森然冷笑,无意上前搭救风行云,反倒回身直奔玉生烟,高声道:“权勿用,你若胆敢轻举妄动,我便杀了这女娃儿。”一语未了,掌中已蓄起十分劲力。

    权勿用身子一僵,“啊”地大叫一声,双目圆睁,横眉倒竖,平地一转,立时弃了风行云,旋身来救玉生烟。

    赵枕琴斜着嘴一笑,猛然将一掌拍出,掌风过处,轰轰然有如雷奔。

    权勿用与玉生烟相去甚远,此时要救,已是来不及了。

    玉生烟早已没了知觉,身子更是动弹不得,此时生受这一掌,闷哼一声,身子竟朝湘江飞去。

    权勿用飞身来拦,却又被赵枕琴一手扣住右肩,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瞧着玉生烟跌入湘水。不禁怒火烧心,气的呀呀直叫,反手一抓,竟要来拧赵枕琴脖子。

    赵枕琴早有防备,举剑斜削,觑准时机,轻轻巧巧削去权勿用手掌上一片皮肉。

    权勿用吃痛,猛然回身抽手,旋风似的转到一旁,刚欲再战,忽瞥见一条人影跌跌撞撞摸着树枝撞来,回头一看,竟是赵枕琴的妹子赵浅黛,心头一喜,蹿地一声跳起三丈,顺手一捞,将赵浅黛捞入手中,飞也似的奔去。

    赵枕琴大惊,待到要追时,权勿用已擒了赵浅黛跳出十余丈远,耳边犹闻权勿用哈哈大笑道:“老贼,若想保这女娃儿性命,便将密牢钥匙悉数交出,否则,休怪我拧断她脖子!”

    赵枕琴心中焦愤,忽而听得权勿用这一句,却又放宽心来,暗道:“想来密牢之中就单权勿用一人逃脱,他才以浅妹相挟,企欲再救他人。玉生烟虽想救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单单救了这三寸钉谷树皮,量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如此想来,心中大慰,当即整顿人马,追擒权勿用。

    且说玉生烟生受赵枕琴一掌,跌入湘水,迷蒙混沌之间,只觉冷水灌入衣襟,冰凉刺骨,难以经受。胸腔之间,更是鼓鼓荡荡,疼痛难当,几欲撕裂绞碎。

    也不知飘荡多时,更不知是生是死,虚无缥缈之间,忽地听闻有人切切呼唤:“小玉儿,小玉儿。”

    玉生烟记得这声音,指尖一颤,竟被一只温厚的手掌轻轻握住,勉力微微张开眼皮,但见一张脸温暖关切,带着笑意,问道:“小玉儿,你醒来啦!”

    玉生烟还当是做梦,复又凝神细看。

    只见眼前这一张脸眉目清秀,洒脱轩疏,不是萧风却是谁人。

    玉生烟心神激荡,难以抑制,登时红了眼眶,颤声道:“萧风哥哥,我只道自己再也见不着你啦!你不知道……”

    萧风一双手掌轻轻拍着玉生烟背脊,安慰道:“我知道……小玉儿,你莫要哭,莫要哭啦。”

    玉生烟强自止住眼泪,一见萧风,满面委屈皆化为乌有,柔肠百转却又更觉心酸,哽咽道:“萧风哥哥,你如何救得我脱险,我分明已坠入湘水了。”

    萧风长叹一口气,面色忽转哀凄,道:“玉儿呀玉儿,我早已是我师傅的剑下亡魂了,如今来见你,只因你有难啦!”

    玉生烟不敢相信,犹道是做梦,但见萧风面色苍白,毫无人气,这才信以为真,一时之间,思潮起伏,各中滋味涌上心头,不禁神思郁结,气闷胸堵,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道:“那日在苗疆,我实不该负气与你诀别!我若与你一路同行至武当,也当护你周全,必不教你……”

    萧风转过面去,低眉道:“小玉儿,你为何负气先去,却要抛下我一人?”

    玉生烟话噎心头,百转千回郁结成思,重重一声,唤道:“萧风哥哥……”

    萧风又长叹一口凉气,道:“玉儿,苗疆一别,你我已是最后一面了……你实不该……”

    玉生烟将萧风一双手握住,却只觉冷冷冰冰,这才说道:“我不忍见你与那苗疆女子……是以不愿与你同行!你与青萝姑娘彻夜言欢,与你小师妹并辔而行,却将我置于何地……”

    萧风道:“你早说便好,你不是不知道……”

    玉生烟扭过头去,道:“我若形于色,岂非让你看轻!”默然良久,又念及萧风待自己终究与旁人不同,心中顿生怜惜,自己实不该如。忽而转过面时,眼前空无一人,萧风却已不见了身影。

    玉生烟只觉脑中一空,伸手一抓,忽的叫道:“萧风哥哥!”猛然睁开眼时,但见湘水漫漫,波光粼粼,一轮红日好似一片胭脂,已摇摇欲坠,远处村舍稀疏,正飘起袅袅炊烟,犬吠柴扉,老农已牵着黄牛迟迟而归。

    颔首四顾,头顶是一片乌篷织竹,左右两头敞着,一片光明通透,自己竟置身于渔船之上。残破血衣早已退去,换上了一身农家粗布衣服,身上盖着一层棉被,温暖而干燥,床边正架着一只炉子,咕噜咕噜煮着草药,药香和着蒸汽氤氲开来,眼前一片安静祥和,哪还有血腥杀伐之象。

    玉生烟神思恍惚,游离物外,犹在半梦半醒之间,忽见一条天青色人影缓缓踱到床边,当即慌忙拉住她手,道:“萧风哥哥呢?萧风哥哥是不是死了……”

    迷茫之中,但听那人缓缓安慰道:“萧少侠无事!他在武当山上。”

    玉生烟唏嘘一声,这才松下一口气,原来竟是大梦一场。身子一软,又绵绵躺下,念及萧风梦中所言,心中犹自突突乱跳。

    虚空有无间,又听那人惊奇道:“咦,玉儿姑娘,你哭啦?”

    玉生烟勉里睁开双眼,强定心神,这才发觉,泪痕满面,早已沾湿衣裳。细细回想梦中情景,心中怅然若有所思,不禁暗叹:我只道自己心胸广大,雅量容人,原来梦中,心量竟也这般窄。可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嘴上虽未说,心里却是另一番境况!也不知萧风哥哥受了责罚,如今在武当山上如何了?

    思索一番,更觉身乏头痛,四肢漂浮,只得暂且将忧思搁置一旁,摇摇荡荡之中,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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