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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惊天密闻泄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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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生烟一双小手已然伸入暗门,暗门之中,黑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阴森诡异。【最新章节阅读】

    玉生烟一半身子处于光亮之中,一半身子湮没于暗门阴影中,一只小手停于光亮与黑暗之间,踯躅不定。

    她没有动,因为她还不确定,这扇暗门到底是不是出口。

    正自思索,陡然间,玉生烟猛觉手中一冰,身不由己,一股巨大力量已将自己强行拉入狭小暗门之中。

    不见天日,黑暗无光,宛如地狱。

    “你是谁?是风行云派你来折磨我们的吗?”

    “快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了,我将武当派‘松溪白虹剑’心法口诀悉数告知你。”

    “将‘蜀山剑法心诀’也统统拿去罢,快给我解药,求求你了……”

    “啊……我的头快要裂开了,你让我去死吧。”

    黑暗之中,仿佛有千万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盯着玉生烟,面目扭曲,张牙舞爪,仿佛已遭受种种非人待遇般,痛苦不堪,嘶吼哀嚎。

    玉生烟只觉一只粗糙腌臜的手已死死扣住自己右手,手腕被抓的生疼,慌乱之中,反手取出玉箫轻轻一格,将那可怖的大手打掉,本能闪到一边,握紧玉箫,靠墙而立,护住空门,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亦油然而生。

    尖声凄厉的喊叫,铁链锒铛的碰击,黑暗且未知的环境,无不让玉生烟脊背发寒,头皮发麻。

    玉生烟浑身冰冷,直从手心冷到脚尖,眼前虽然一片漆黑,却能感受到周围俱是呼吸之声,黑影晃动,宛如恶鬼,可恶鬼怎么会有呼吸呢?

    玉生烟强定心神,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

    黑暗之中,一人凄声反问道:“我们是何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虽嘶哑恐怖,有如鬼叫,可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

    玉生烟听是活人答话,心中稍定,道:“我自然不知道。”

    另一个公鸭嗓子抢道:“你不是风行云的下属?”

    玉生烟道:“不是!”

    那人言语激动,又问道:“那你是被抓进来的?”

    玉生烟道:“不是!”

    “公鸭嗓子”顿时欣喜若狂,大笑几声,叫道:“那你是来救我们的?”此言一出,四周登时喧嚷起来。

    玉生烟道:“也不是。”

    黑暗中瞬时一片怅然,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捶胸顿足,唯独那“公鸭嗓子”却大笑了几声。

    玉生烟虽看不见众人面貌,却也听得出他们语气中的失魂落魄。

    但听“公鸭嗓子”轻轻“噢”了一声,仍旧不依不饶问道:“那你是如何进这地牢的?进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又没甚好玩的。”

    玉生烟听他说得“地牢”二字,心中登时一片雪亮,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误入了风行云的密牢。理了理思绪,回道:“我是误闯此地的。”

    “噢?你竟破了风行云的‘五行八卦百镜阵’?”一人奇道。

    这是一个沉着而厚重的声音,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不卑不亢,不忧不喜,虽然苍老,却中气十足,敦庄端严,俨然是一个内力极高之人。

    玉生烟心中一凛,便觉此人不俗,绝非池中之物,轻轻点头道:“是。”

    此时,玉生烟双眼已适应黑暗,顺着说话之人方向望去,隐约可见他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虽然看不清面貌,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宛若暗夜中的一点寒星。

    玉生烟收势卸防,将玉箫笼入袖中,道:“你们如何会被关于橘子洲地牢之中?”

    众人登时一片哗然,炸开了锅。

    “原来这里是橘子洲。”

    “橘子洲又是什么鸟地方?”

    “我被风行云施计陷害时,尚在漠北,未尝听说过漠北有个叫橘子洲的地方。”

    “此地不是漠北,是长江以南。”

    “橘子洲便是湘江中的一座小洲。”

    “好姑娘,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快要发疯了,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在这里三年零八个月,每逢梅雨雷暴,腰背日日疼痛难忍,生又不得生,死又不得死……你若不能放我出去,便做做好事,一刀结果了我。”

    “风行云那厮狗贼,我恨不能饮其血,寝其皮,我若得见天日,不折磨他至死,就难泄我心头之恨……”

    一呼百应,霎时之间,怨毒咒骂之声不绝于耳,人人都恨不能将风行云碎尸万段。

    玉生烟一言不发,竖耳倾听,只盼能在这漫天的谩骂声中找到点线索。

    无论是谁,既然被关在这样一个潮湿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总是需要发泄怨恨的。

    待到骂声渐止,玉生烟这才开口问道:“各位不知此地乃橘子洲?”

    那“公鸭嗓子”叫道:“我等被抓进来之前,早已没了意识,醒来时,便身处牢中了。”

    玉生烟点了点头,眼波一转,道:“各位可知风行云为何将你们抓来此地?”

    这时,那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开口了,他一开口,其他人便住了口。

    但听他沉声说道:“这地牢之中,俱是七大门派中人,且武功皆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玉生烟聪敏灵慧,又听得方才有人提及“交出蜀山剑法心诀”、“松溪白虹剑心法口诀”之类的话,心中便猜到了一二,道:“他欲逼迫各位前辈交出七大门派武功秘录,独揽大家?”

    那中年人微微摇头,道:“其志不在此。”

    他摇头的时候,身上的镣铐亦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玉生烟低头思索片刻,忽而扬眉一轩,道:“他若得知各门派内家心法,便有法子牵制众人,凌驾于七大门派之上,如此一来,武林岂非唯他独尊?他野心可真不小。”

    中年人正色道:“野心大的恐怕不是他。”

    玉生烟道:“前辈的意思是,风行云背后另有其人?”

    中年人道:“不错。”

    玉生烟面容一凛,已知事态严重,若有所思,心中暗道:风行云将当世高手囚禁于此,必是想从众位口中探知各门派之武功机密,从而将七大门派各个击破,这俨然计划周密,筹谋已久。若非今日我误闯橘子洲,这地牢之密不知还要藏到几时,也不知还有多少江湖众人要受此祸害。风行云密谋惊天,若未成势尚好,若已成必行之势,再想力挽狂澜便难矣。想到此处,不禁暗暗心惊。

    正当沉默之际,忽听一个声音冷冷道:“你当真不是风行云的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玉生烟睁大一双眼眸,似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疑心自己,道:“我若是风行云下属,现在如何还能这般安然自若与诸位攀谈?”

    昏暗中,角落里,那人的声音又如鬼魅般飘来,道:“谁知你是不是风行云派来奸细?从前这种事,风行云并没有少做。”这句话如刀一般锋利犀锐,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继而又道:“风行云为探得本门秘籍,无所不用其极,从前若是遇到这种细作,我早将他的心挖出来嗫碎了吃,将他的皮揭了当毯子盖。”

    另一人附和道:“是极,是极,那人的肉可不好吃,腥的很,心也黑的很。”

    “对,对,对,若不是老子几年没占荤腥,才不吃那烂肉,现在想来,当真是恶心,呸……”

    那鬼魅一般冷冰冰的人这才缓缓说道:“所以你呢?你这细作是想做我们的腹中之物,还是打算滚出去?”

    玉生烟笑道:“我既不是细作,亦不是风行云的属下,既不想留下来,也不愿让你们吃了。”

    那人显然不相信玉生烟竟是误打误撞,破八卦阵误入地牢,鬼魅一般的声音又飘过来,冷冷道:“那你就滚吧。”简简单单一句话,冷的像冰块,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地上。

    玉生烟不怒反笑,道:“我当然要滚,不过要和你一起滚。”眉头一舒,又道:“我若不将你救出地牢,岂非要被你冤枉死?”一句话化解尴尬。

    “鬼魅”一样的人还待开口时,那内力浑厚的中年人却止住了他,道:“马二先生,不必审了,她不是风行云手下的人。”转而对玉生烟道:“姑娘,风行云奸猾狡诈,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以防范奸细混入,还请姑娘莫要见怪。”一句话未说完,人已咳成一片。

    玉生烟道:“哪里,前辈顾虑周全,也是应该的。”

    那中年人缓了口气,道:“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师从何人?是何门派?”

    玉生烟听他言谈谦和,端严敦厚,心中便十分敬重他,道:“我叫玉生烟,无门无派,师傅便是我姥姥。”

    众皆惊疑,那“公鸭嗓子”更是插嘴叫道:“哦?那你姥姥姓甚名谁?又是何门派呢?”

    玉生烟迟疑片刻,这才道:“峨眉山,舍身崖,莫愁湖畔,独孤子。”

    中年人奇道:“她姓独孤?”

    玉生烟道:“正是。”

    中年人又追问道:“她可是叫做独孤遗世?”

    提及“独孤遗世”四个字时,众皆肃然。

    当年武功卓绝,风采才华正盛的剑仙——独孤遗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玉生烟道:“姥姥只告诉我她姓独孤,其余之事,我一概不知。”

    “公鸭嗓子”忽而嘎嘎大笑起来,道:“我说小姑娘,你连你姥姥叫什么姓名都不知,还敢出入江湖?这谎话要是扯远了,可就圆不回去了。”

    另一人亦哂笑道:“我乃峨眉弟子,在峨眉山上二十余年,从不知舍身崖下有个叫莫愁湖的地方。”

    玉生烟也笑了,但她却是苦笑,她知道此时此境,很难与各位解释清楚,如此一来,沉默最好。

    那中年人听玉生烟言谈态度,举止行径,便觉她涵养气度甚好,心中不禁起了爱才之心,示意众人噤声,自己缓缓开口道:“也罢!玉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小小年纪,即是误入此地牢,如今当速速离去,万不可牵扯是非。”

    玉生烟心头一热,温颜道:“前辈,我自然是要出去的,但却要与你们一同出去。”

    中年人苦笑道:“你可以出去,我们却不能。”

    玉生烟奇道:“为何?”

    中年人苦笑一声,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马二先生冷冷接道:“权勿用,点灯。”

    说话间,忽闻“哧”的一声响,黑暗中倏尔燃起了一盏昏黄的灯,飘忽不定,冥冥灭灭,温暖却渺茫。

    整座地牢登时一览无余,暴露在玉生烟眼前,湿滑的墙壁,爬满青苔,青苔之上,犹吸附着密密麻麻的水蛭,扭曲着身子,恶心恐怖,令人作呕。

    凝神四顾,两侧皆是至纯精钢锻造而成的囚牢,碗口粗的钢柱,接天插地,环环死扣,巍然不动,纵有天生神力,也难逃脱升天。锁乃是鲁班锁,极尽九九八十一种变化,穿插八道锁孔,若非合齐八柄钥匙,无人能解。牢笼之中,惨森森挂着条条死尸,干柴一般,荡来晃去,阴阴瘆瘆,蓬头垢面,满身血污,仔细一看,却并非死尸,呀,竟是活生生的人!

    这哪是牢笼,竟是人间炼狱!

    玉生烟蓦地退后一步,只觉一股寒意直从脚底升起,传遍周身,瞬时僵住。纵使泰然如她,也不免动容。

    那中年人干咳一声,惊醒玉生烟,语气沉重,道:“你瞧瞧我们这副样子,还出不出得去?”

    烛火掩映下,玉生烟透过一排排足有小腿粗铁栅栏,定睛一看,心中一惊,手脚皆凉,不禁失色,眼前的这个人哪里还是活人,俨然就是一具僵尸了,骨瘦如柴,满身是血。

    一根精钢锁链直穿琵琶骨,继而又从肩胛骨穿出,直从足底打入,穿过脚背,连入掌心。被打穿的部位,早已血肉模糊,腐烂发臭,动辄化脓发溃,满身皆是被打穿的血洞,连一块好肉也没有。

    从手足、到腰背、再到脖颈……皆被千斤重的锁链锁住,丝毫动弹不得,更不用说逃出地牢了。

    玉生烟胸中一酸,脸色霎时变得苍白,颤声道:“前辈……这样的酷刑,你如何受得住。风行云简直……”

    那“公鸭嗓子”忽而抢声道:“简直不是人,是畜生。”

    此人便是方才点灯之人,权勿用。

    玉生烟回过头来,但见他四肢短小,面目滑稽,身长五尺,却是手脚张开,贴墙而站,细看时才知道,原来他四肢百骸皆被钢钉死死钉入铁墙,既不能转身,也无法行动,痛绝欲死。

    玉生烟难以想象,一个活生生人若是被钉在墙上,一辈子不能动弹,那又是种怎样的难熬滋味,如若真是如此,岂非形同残废。

    但见权勿用双脚点地,踮着脚尖,既不能落地,也不能移动,如若一动,那打穿脚板的钢钉便牵动筋脉,痛彻心扉,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手上两枚钢钉亦是打入手腕,直擦动脉而过,稍若一动,便有性命之忧。手腕一侧,挂着一盏油灯,油灯的长嘴恰好对准权勿用手心,滚烫的热油正一滴一滴滴到他手上,此时他手上俨然起了一溜水泡,他却仍旧咧着嘴笑。

    玉生烟见他受此折磨,却仍旧笑得出来,心中一酸,更加难受。

    权勿用虽处境尴尬,却仍旧喜笑颜开,嘻嘻哈哈道:“风行云这法子可真够狠,我若一动,便是死,若是不动,那热油的滋味却也不好受,侬看看,侬看看,如今老子身上都长草了,这热油也将老子的手滴出了一个洞。”

    玉生烟这才知道,权勿用方才为点上这盏灯,竟受了这般苦楚,心中不忍,随手拈起一枚石子,径朝权勿用手边的灯盏打去。但闻咻的一声,石子命中,热油没有乱洒,灯亦没有熄灭,灯盏长嘴却被打偏了一个方向,乌黑的灯油正一滴一滴的滴到湿滑的地面。

    权勿用哈哈大笑,道:“好姑娘,好姑娘,多谢你啦,这下可舒服多了。”

    隔着铁门,玉生烟沉吟片刻,但见那四枚钢钉,斜钉入墙,手法虽精巧诡异,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取出来,微微一笑,对权勿用道:“前辈,我助你出来。”

    还未动手,忽听得他大声惊叫起来:“好姑娘,别,别,别……千万别,风行云手法奇特,稍若一动,我便死无葬身之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想留着性命好好活几年。”

    玉生烟笑道:“你信不过我?”

    权勿用嘟嘟囔囔连连摇头,直言:“信不过,信不过。”

    玉生烟听他直言不讳,憨态可掬,忍不住嫣然一笑。

    那内力浑厚的中年人此时也发话了,但听他说道:“玉姑娘,凭你孤身一人,实难救得我们出这地牢。”

    玉生烟一扬眉,道:“凭我一人之力,自然就不出你们,可我却有法子让你们逃出来。”

    身子一转,玉手一扬,一条白练倏尔飞出衣袖,宛若白龙出海,长虹贯日。玉生烟振臂一抖,那白练“嗖”的一声穿过铁栏,一卷,一收,倏又收回。

    但闻“叮”的连声脆响,四枚钢钉落地,权勿用身子一软,扑的一声跪倒在地,嗬,手脚四肢已得自由,他既没有死,亦未被钢钉划断经脉。

    事出突然,权勿用脑中一嗡,迟钝片刻,不禁大喜过望,忽地一声跳起一丈高,又扑通一声跪倒在玉生烟面前,筛糠似的一阵乱挠,这才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口无遮拦,叫道:“我的姑奶奶,我的亲娘,我得自由啦!”说着,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忽又大哭,一时之间,又哭又笑,宛若疯癫。其情其状,与孙悟空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骤然被放无异。

    玉生烟脸上一红,竟有些不好意思。

    众人见玉生烟有如此神通,不禁愕然,争先恐后,祈盼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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