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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一枝独秀傲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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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峨眉派众僧面露愠怒,心道君宝天性慈悲,呆头呆脑,又敬玉虚子为长辈,谦恭有礼,从无害人之心,未料玉虚子竟阴险狡诈,重伤于他。不禁咬牙啮齿,恨不能替君宝教训这老道。如今见他竟得寸进尺,又欺侮这白衣少女,不欲她用兵刃,更是怒火难忍,义愤填膺。

    武当掌门叶孤鸿双拳紧握,脸颊抽搐,一阵青一阵白,难看之极。众门人弟子面上皆不光彩,暗道玉虚子先时偷袭君宝,暗中伤人,已属不义,如今若与这手无寸铁的白衣女子比试,岂非更显心胸狭隘,毫无长者风范。

    其余一众门派,黯然不语,却欣欣然等着看好戏。

    君宝在台下更是面露忧色,不顾伤势,竭力喊道:“姑娘,使不得呀!”

    少女转身朝君宝一笑,灿若明霞,柔声道:“小师傅,不妨事。”君宝一触及少女目光,如遭电击,面上一热,心头猛跳,连忙低下头来。

    一众男弟子见少女回眸一笑,恰如三月春花,暖风拂柳,明眸善睐,温婉动人,兼之轻言软语,如晓风拂云,微雨浸山,舒适惬意,皆是如痴如醉。台下一众女子,原来颇有姿色者,顿觉脸上黯淡无光,无半分姿色者,更是又怨又妒,怒火中烧,如打翻了醋坛子般,心中不悦,却又不便发作出来。

    叶孤鸿刚欲发声阻止玉虚子,叫他莫要失了大家风范。忽听得乌压压武当众弟子中,一人举剑朗声道:“小妹妹,我的长剑借你一用,武当名门正派,并非欺人之辈。”这句话浑厚悠长,轩郎明亮,在场之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足见其内力深厚。

    少女循声定睛一看,但见芸芸武当派一众弟子中,一名少年白衣青衫,眉目清秀,手举长剑,临风而立。凝神细看时,只见那少年卓尔不群,洒脱逍遥,立于风中,更显神采飞扬,少年英雄。

    白衣少女心中陡然一跳,脸上微微泛起红色,眼中羞涩神情一闪而过,立马又收束心神,笑道:“大哥哥,多谢啦!我既然答应了不用兵刃,那便不用。”

    这少年名叫萧风,乃是武当派第五代弟子,素厌玉虚子心胸狭隘。他借剑给少女,一来不愿众人道武当派弟子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辱及师门颜面;二来,萧风天性顽皮,自然想借机教训一下这老道。

    少女长身立于高台之上,衣袂飘飘,纵目环顾四周,只见僧舍墙角处的醉蝶花开得如火如荼,朵朵小花宛若蝴蝶翩翩起舞,甚是好看,笑对台下君宝说:“君宝小师傅,这墙角的醉蝶花借我几枝可好?”

    君宝慌然不知所措,忙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我替你去折……”

    一语未了,少女早已飞身飘至花丛,落落站定,身法飘逸灵动,翩若惊鸿。众人只见白影一闪而过,却并未瞧清楚她是如何过去的,不禁暗暗称奇!

    但见那少女俯身于花间,轻闭双目闻了闻花香,面容一展,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折下一枝醉蝶花,旋即一转身,倏尔掠回高台,并不拖泥带水。

    玉虚子也不顾什么君子之风,未待少女足尖落地,便又祭出鱼肠剑,疾攻上来,恰如狂风暴雨,骤然而至,将少女逼于高台一角,辣手无情。众人皆暗暗心惊,为少女捏了一把汗。

    少女以花枝作剑,手执花枝一端,护住周身要穴,任意挥洒,随心而动,顷刻间便将玉虚子的剑招一一化解,寻了个空隙,飞身跃回至高台中央。

    其身法之快,轻功之绝,如清风一般,令人咋舌。

    叶孤鸿远远观战,一见少女出手,便知玉虚子远非她敌手,想来此次武当派的颜面,是要被玉虚子丢尽了,冷哼一声,心中烦闷郁躁。

    但看场上,花枝虽柔软无锋,却被少女使得出神入化,攻中带守,守中有攻。玉虚子无法攻进半分,求胜心切,心中一急,便将自己最得心应手的“疾风快剑三十六式”一一使出来,这三十六式,每一式中又衍生出上百种变化,非但求快,亦求狠准,当真快如疾风,变幻莫测,令人目眩神迷。

    了空见少女神态自若,出招随意,虚虚实实,信手拈来,看似毫无力道,实则内劲十足。无意进攻,防守却极严,竟无半点空隙可循,其武功之高,实所未见。冷眼反观玉虚子,招招毒辣,来势汹涌,置人于死地,看似攻得少女无还手之力,实则心浮气躁,外强中干,败象早浮。

    玉虚子将武当疾风快剑三十六式使尽,却仍未占得半分便宜,不禁气急败坏。但仗有鱼肠剑在手,心中一沉,容色一敛,又如疾风劲雨般抢攻上来。鱼肠剑锋锐无比,顿时青芒大盛,激起剑花朵朵。台下众人皆暗自为少女揪心,只道少女的花枝如何抵挡得住鱼肠剑之锋。

    君宝更是焦急不已,一见玉虚子直刺少女要害,心中就是一阵紧张,一见少女以巧劲化解老道进攻,心中又稍稍宽慰,手心中涔涔的全是冷汗,心中暗自下决心:只要一见少女有性命危险,宁可不要了自己的性命,也要立马冲上去救她。

    局外人倒比局中人更痴!

    少女与玉虚子斗了一百多招,神情倦怠,无心恋战,微微一笑,心想:还是速战速决罢,这道长既要和我比快,好,那我就比你更快。忽的如一阵风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出数丈,飞身跃起,绕着老道疾转开来。转到无凭借之力时,足尖只一点地,又借力而转。手中拈起一枚醉蝶花,径直朝老道打去,老道吃痛,一声惊叫。

    少女疾转不停,反复点跃,手中拈花,激射不止。

    老道左冲右突皆出不了少女的包围,向左移一步,少女所绕之圈亦向左移一步,玉虚子仿佛置身于一阵旋风之中,摇摆不定。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只见白影从眼前闪到身后,又从身后飘至眼前,快如疾风,倏如脱兔,哪里还看得清楚她如何出招。惶急之间,十几枚醉蝶花已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如蝴蝶飞舞,流星齐坠,好看至极。

    这十几枚醉蝶花几乎是同时掷出,白衣少女拈花一笑,一面弹指,一面念道:“百会穴、太阳穴、鸠尾穴、巨阙穴、乳根穴……中!”白衣少女点穴手法奇准,每念处一个穴道,便打中一处穴道,分毫不差。

    玉虚子心念电转,若被打中这几处大穴,登时就要毙命,惶然失措之际,更是惊怖交加。“吾命休矣”这一句话几欲脱口而出之时,却只觉那十几枚醉蝶花无丝毫力道,竟是软绵绵打在身上。玉虚子这才知那少女手下留情,心中羞愧难当。

    台下一片喝彩,掌声如雷鸣,玉虚子在包围之中狼狈不堪。少女如一阵轻风,说行即行,要止便止,随心而动,没有丝毫滞涩。忽而站定,似一朵白莲婷婷而立,笑道:“你输了!”

    蜀山掌门周若愚神情激荡,忽的一声站起身来,连木椅也被踢倒,高声喊道:“姑娘好俊的功夫!”心想自己习了一辈子武功,也从未见过如此绝顶轻功,今日一见,真是畅快至极,当真山外青山楼外楼,台下群豪也跟着称赞叫好!

    了空见少女身法飘逸,一招一式从未见闻,如此迅如闪电的轻功只怕在座各位无一能及。又观察少女眉目之间神情淡淡,并无惹是生非之意,因道:“女施主好快的身手!却不知姑娘师从何人?是何门派?今日又为何会来到这试剑大会上?”

    白衣少女飘身下台,众人早已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但见她行至君宝身前,示意君宝转过身去,原来竟替他疗伤。君宝依言转身盘坐在地,心中却是慌如打鼓,少女并指点住君宝百会大穴,嫣然一笑,道:“大师,我无门无派,亦没有师傅,若说有师傅,那便是我姥姥。我这一身武功便是姥姥所传。今日无意间误闯入试剑大会,全属机缘巧合,并无他意,大师不必挂怀于心。”

    白衣少女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不疾不徐,温和清灵,自有一股力量令人信服。

    君宝五脏六腑皆被玉虚子震伤,肺中又积了淤血,经白衣少女这一指,竟觉有一股内力,恰似山林清泉,从指上传来,由背部蔓延至周身。这股内力绵长不绝,温和柔煦,肺腑之间也渐渐地暖了起来,说不出的舒适安详。

    众人见君宝衣衫褴褛,其貌不扬,却得白衣少女如此眷顾,一时之间,不禁哑然。

    白衣少女望一眼君宝,笑对了空道:“大师,这位小师傅仁慈善良,三年前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今日见他身受重伤,故出手相救。”了空心如明镜,早已明白其中缘由,微微一点头,道:“阿弥陀佛,施主善心。”

    君宝吐出几口淤血,顿觉气息通畅,不似先前难受了。白衣少女将君宝交予寺中小僧,又从怀中取出一个一寸高的羊脂白玉瓶,交到君宝手中,轻轻笑道:“小师傅,这是治伤复原的灵药白玉伽南丸,每日一丸,就水送服,待胸口不痛、呼吸顺畅了,便不用服啦。你拿着罢。好好养伤,我这就去了……”

    君宝心中感激不已,但见玉瓶贵重,不似凡品,待要说什么时,那少女却早已转身对方丈道:“大师,无意打扰,告辞了。”了空点头一笑,少女亦点头一笑,白影一掠,竟径直飘身下山而去。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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