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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眸,天地开格局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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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人类诞生至今,人类文明称得上光辉灿烂。但光辉使人目眩,灿烂使人神迷,自大在进步中萌发,又伴随野心一同膨胀。发展和成就为人类带来更多对外部世界的认知,却也使人类渐渐因自我陶醉而迷失,进而又无知到以为自己是天地间最高级的存在和唯一的主宰,颇有些独孤求败般的自得。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只是人类、至少是绝大部分人类对此一无所知罢了。

    诞生之初的人类,在自然之力面前显得无比渺小和脆弱,那种力量是连造物主都必须尊重并且无法轻易施加影响的。为了确保人类生生不息,造物主以人类为原型,创造出外形相同但实力远为强大的种族,是为神族;又在人类世界之外开辟出与之平行而独立的领域,令其居住其中,是为神界。神族存在的意义,是在不影响人类自身发展的前提下,暗中保护人类并伴随人类共同成长。

    可是,倘若神族有朝一日反过来与人类为敌,人类又该如何自保?毕竟远少于人类的种族数量和远低于人类的生育率,并不足以完全抵消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所为神族带来的优势。高等级种族欺压低等级种族似乎是智慧生物的天性,造物主不能忽视这种情况成真的可能性。

    于是,天地间又出现了魔族和魔界。造物主煞费苦心地为魔族设定了反感神族、与之世代为敌的天性,以及略弱于神族的整体实力。如此,神、魔两大种族便不存在联手的可能,而是互为制约。魔族若伤害人类,神族足以打败对方保护人类,却又无法彻底歼灭魔族一家独大。

    这般安排的确最大限度地确保了身处夹缝中而不自知的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安全。

    后来,造物主发现人类的灵魂并不如预期中那么纯洁清澈。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他放弃了对人类能够自行摒弃污秽、向真善美修正的希望。苦思冥想之后,造物主为人类设计了转世轮回系统:生前为善者,死后灵魂为善灵,飞升入天堂,在那里度过一世快乐逍遥后,获得较好的转世投胎机会;生前作恶者,死后灵魂为恶灵,堕落入地狱,在那里忍受一世惩罚煎熬后,获得的转世投胎机会也较差。真善美该当发自内心,以人类相对较短的寿命来说,这套系统有些利诱威逼的意味,可即便是万能的造物主,除此也别无他法。

    善灵居住的天堂,被称为灵界,由神族中的死神管理。恶灵却不能交到魔族手里,以免魔族用之为害。造物主设冥界,将收纳恶灵的地狱置于冥界深处。再以第一批死神死后的肉身和部分魂魄为材料创制出鬼族,冥府以鬼吏管理冥界,冥军以鬼卒保卫冥界。

    造物主之力令人敬畏,自然之力也不遑多让。在人类千万年的进化过程中,怪、精、妖等种族在大自然的孕育下诞生于人类世界中。

    怪族原为人类,因种种原因而产生基因突变。精灵原为奇异植物或灵物,本就与众不同,又多生长在人迹罕至、灵气充盈的所在,天长日久便生出灵智。其心地之柔善、灵魂之纯净,大概为诸智慧种族之冠,深得天地认可,得赐人形。此二族外形与人类极为相近,又各有特异之处。妖族原形无外动物、植物、器物、异物四类,因天地灵气的作用而产生近似人类的意识,再经修炼而成人形。与精、怪两族不同的是,妖族可在原形与人形之间自如转换。

    此外还有仙人,最初是对人类中为得道而修行并有所成的群体的称呼。随着时间推移,历经繁衍、开枝散叶,仙人的群体数量不断增加、个体实力逐步提升,如今已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族群。

    仙人追求的或是实现自我的超越和升华,或是获得神界的认可进而得到神族的身份。在心态上,清净恬淡有利于修行,不过在立场上,仙人一直坚定不移地维护着人类的利益。精灵和怪族中的绝大多数也与人类亲善。曾与人类共居人界的种族中,唯有妖族与人类之间冲突不断。

    这一方面固然有妖族本身良莠不齐的原因,另一方面,人类惊人的繁殖能力以及人口增多、生产力提高所带来的对自然环境的破坏,的确在客观上造成了对妖族生存空间的蚕食和压榨。因此神族并没有设法剿灭妖族,而是与之合力开辟出妖界供妖族生活,使其与人类互不干扰,各安太平。

    数千年之后,神族和魔族之间爆发了著名的百年战争,魔族大举入侵神界,一度几乎攻破了神族的皇城。战后,为避免如此险情再度发生,神族耗费绝大力量将都城和各种权力中心机构从神界剥离出来单独设界,这个全新的、为包括皇族成员在内的权力核心人物提供更稳妥保护的领域,被称为天界。如此,各种族中最强大的神族,便拥有了神、灵、天三界之地。驻扎在神界和灵界的,是以“十镇”为主的战神部队和以灵甲军为主的死神部队,而天界防务则由东南西北四方神军和天神中央禁军负责。

    至此,今日世界的格局正式形成。倘若画一张平面图,该当是如此布局:居中的是以人类为主导,精灵、怪族、仙人混居其间的人界;自人界向上,分别是神界、灵界、天界,统称上三界;自人界向下,分别是妖界、冥界、魔界,统称下三界。

    所谓“上下”,并非神界便在天上云端,魔界便在地底深渊,而是以人界的立场而言,神族显然更值得亲近,用上下表尊卑,乃是尊神抑魔之意。

    各界彼此平行,之间的相对位置并非空间和地理概念,而是往来于人界的难易程度。以妖界和魔界为例,不能说魔界离人界更远,而是相较于妖界,自魔界进入人界的难度更大。又例如,倘若魔族陈兵人界意图再次入侵神族地界,亦不能说不攻神界直取天界便是长途跋涉劳师远征,只不过天界不通其他种族的世界,只与由神掌控的神界和灵界相连,不先拿下神界,便无法进入天界。

    神魔百年战争于三十年前以神族的惨胜而告终。这场战争以“百年”为名,真正值得关注的却并非其持续时间之长。事实上,对于拥有漫长的生命又不共戴天的神魔两族来说,自并立于天地间那天起,彼此间不知爆发过多少次武力冲突,小仗固然不断,鏖兵几十甚至上百年的大战也并非绝无仅有。唯独此战得冠“百年”之名,是因为纵观神族历史,以此战形势最危、折损最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不足以形容神族胜的惨烈。单以战损比而论,吃了败仗的魔族,损失似乎反倒稍小。

    百年来,神族中十八位顶尖高手被并称为“神族十八将”。这只是神族民间流传的、似乎是起源于军中的一种说法,并非官方授予的称呼,但在列者皆以此为荣耀,民众更是对他们无比崇敬。其中中央禁军元帅、东南西北四位四方神将、战神十镇的十位主将、十镇总统领以及镇守灵界的灵甲军主将的入围毫无争议,但第十八人却显得极为神秘。前十七位的能力和地位毋庸置疑,似乎寻遍神族也难再挑出一人足够和他们相提并论。没人说得清这最后一个名额该归属于哪一位高手,也没人说得清是当真有这样一位高手存在,还是仅仅为了叫着顺口、听着顺耳而凑齐十八之数。

    无论如何,他们就像十八根摩云巨柱般撑持着神族的天空。

    然而,在惊天动地的百年大战中,十镇的十位主将中有半数先后战殁,虽经陆续补齐,但整体实力仍略有下滑。十镇中其他副将、协将、左右将军等高手,更是伤亡惨重,连隐为神族第一高手的十镇总统领都数度重伤。危急关头自灵界开赴神界前线、堪称战略预备队的一万灵甲军,人数虽少但战力之强悍冠绝各界,战后得还灵界者却不足四千。中央禁军在主帅率领下死守都城,虽有天下第一坚城可凭借,十亭中仍去了三四亭。四方神军分守咽喉要地,战况最烈、减员最重,每方七位共二十八位星宿将军竟折损近半,四位四方神将个个带伤。拼死重创御驾亲征的魔君、使敌人军心大乱不得不退,进而为神族绝地反击、逆转取胜立下不世功勋的北方神将玄武神君,受伤更是极重,将养数年才得捡回性命,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却散去无形,自此成为废人,实力比寻常神族兵士还要不如。

    相较之下,魔族的损失便要小些。一来他们是主攻一方,占了异地作战较少顾虑的便宜;二来他们威逼利诱地拉来妖、鬼两族当炮灰,分担了己方的伤亡。

    百年战争的影响颇为深远,除直接导致天界的出现外,便是神魔两族之间的实力对比发生了短期内难以扭转的变化。

    谁知,外敌方退内乱又起。

    神族穷十年之功创造出天界后不久,十镇统领竟意图弑君自立,先买通御医下毒,再亲入寝宫行刺,被众侍卫合力擒拿打入天牢。同入天牢者还有中央禁军元帅,身为元帅乃诸将之首,属下心生异志、犯上作乱却无知无觉,是为不察;身负拱卫京畿、保护皇宫之责,刺客直入深宫刺王杀驾竟不能挡,是为不力……这渎职之罪是坐得实了。元帅自知罪重,忧愧交加,不数日便急火攻心死于天牢之中。

    十镇统领自立未果,弑君倒做到了,奈何嫁衣裳作与他人。神皇伤重不治,因膝下无子,念及玄武神君伤魔君、退魔兵之功,驾崩前传帝位于他,并留有遗命从此永不设十镇统领之职,再令玄武选贤能之人接掌禁军元帅大印。于是此后近二十年,战神十镇群龙无首,遇事只好各自为战。至于禁军元帅,似乎理所应当自“神族十八将”中选拔,但四方神将和灵甲军主将最是要职,不能轻动,十镇主将皆为前统领部属,不能轻信,玄武只好另觅人选。此人“贤”则贤矣,“能”却未必,致使中央禁军战力下滑军心涣散,再不复昔日近卫铁军之勇。

    神皇晏驾当日,统领之妻欲趁乱劫天牢,最终功亏一篑,倒先夫君一步而去。统领被处极刑那日,一向与他交好的第十镇主将再劫法场。主将并非不知自己绝无成功可能,却履行了二人结交时“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此后不久,对神族现状感到心灰意冷的四方神将之西方白虎神君,突然挂印而去,选择了遁世隐居的生活。白虎麾下的七大星宿将一向唯他马首是瞻,除一位留守白虎城外,其余几位在百年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宿将亦从神族的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番大乱下来,“神族十八将”的声威急转直下,这称呼很快便在神族中难得听闻。继任第十镇主将不再意味着无上的荣光,反而会带来沉重的负担和压力。本来无论实力抑或威望,第十镇副将都是不二人选,可他竟坚辞不就,十镇战神士气之低落由此可见一斑。为保战力,其余九镇主将联袂主张以比武为主考核为辅的方法选拔主将,结果堂堂十镇主将的大印竟落入一无名小卒之手,只因此人武艺出众,校场上无人是他敌手。既然山中无老虎,只好由猴子称大王,矮子里面拔将军也是无可奈何。

    有道是此消则彼长,创造天界的惊人消耗和顶尖高手的不断损失,让神族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现面对魔族他们已毫无优势可言。二三十年,对人类也不算太长,在神族看来,百年战争的尘埃只不过刚刚落定。然而,和平的现实并不能让神族放松警惕,而要守护这份和平,更让神族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好在魔族战后亦是元气大伤,险些命丧玄武之手的魔君更是用了十年时间伤势才得痊愈,卷土重来并非易事。可是,所谓和平,不过是两个高手决斗到筋疲力竭后的局间休息,无论哪一个率先缓上一口气举起手中剑,接下来的恶斗仍不可避免。以现状而言,倒似魔族更有希望先喘上这口气来。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即将到来的必然是危机,而这危机,绝对前所未有。

    神族要做到未雨绸缪,除了本族的领域外,人界的守备更是重中之重。人界,从来都是平衡神州各界的关键所在,人界的安全稳定既是真正迎来和平的先决条件,也是不破坏和平的最后底线。

    要知道,魔族觊觎人界久矣,历史上的神魔大战也多是由魔族进攻人界而起。其实,百年战争中魔族破天荒地直取神界,图的也是人界。攻神界自然比攻人界艰难得多,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但魔君看得清楚,不彻底打败神族染指人界只是痴心妄想,能下定历代魔族君王难下的决心倾尽举族之力进攻神界,他倒也称得上是杀伐决断的一代雄主。可惜他功亏一篑。当然,于他是“可惜”,于神族、人族便是“天幸”。

    从神族自身安危的角度看,耗巨力单设天界和重设结界的积极结果是魔族直接进入神族地界的途径变少、通道变窄、难度变大,再想大举入侵,最好的办法是以人界为跳板。毕竟保护人类是神族的责任,神族必须时刻保持往来人界的便利性,即使受到威胁也不能关闭神、人两界间的通道。而这份责任,也是神族与生俱来的使命,他们不能忍受人类被魔族伤害,如果这伤害属于神族自身与魔族冲突中的“殃及池鱼”,则更加不能忍受。

    问题是,神族作战力量的耗损让他们的排兵布阵捉襟见肘,而人界面积广大、人族数量众多,神族无力在人界守备中做到面面俱到。于是,一向高傲的神族难得地抛开面子、放低身段,第一次面向神州各界招募能战之士加入到守护人类的阵线中与神族并肩作战。幸运的是,各界各族中明白人界安全之于最终获得长久和平的重要性的有识之士并不少,其中不乏愿意为了理想中的和平而战的,甚至连魔族中都有人自愿来投。

    如此,神族得以组建了多支特别部队进驻人界。当中最强的一支,便驻扎在一座叫做灵城的人类城市。

    灵城,在人类世界里人口数量中等、城市规模中等、经济水平中等,绝不落后,可也算不上多繁华,除了郊外的风景当得起“山清水秀”的评价外,连灵城本地人也说不清自己的城市还有什么特别之处。若是被人告知灵城对于他们乃至整个人界的重要意义,他们定然会大吃一惊。

    结界,是以高深的阵法为基础、海量的资源为支撑,以精绝的法术强行制造出的原本不存在的空间隔离。几千年前,神族掌握了这门技艺之初,第一次应用便是将结界设置在人界和魔界之间,此后,每当该结界上某处出现漏洞或整体强度衰减,神族便会以法术弥补或投入更多的能量源以增强。结界在本质上是一种能量场或一种空间裂缝,无色、无形、无质,不过,它可以被想象成一堵高墙,生活在墙内的人类借此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它也可以被想象成一张大网,拦阻住绝大多数试图进入人界的魔族。

    然而,纵然结界被设置得无可挑剔、功效发挥得淋漓尽致,也做不到真正的无懈可击。绝对的极致和完美是不存在的,这是大自然的法则,不论是人还是神,都无法违背。坏消息是:任何时候,结界上都存在漏洞。好消息是:只有一些低级别的魔族能够利用这些漏洞进入人界,而越是实力强大、魔气充沛的魔族越是无法通过。这就如同再坚固的城墙也难免出现缝隙,蛇虫鼠蚁或许可以加以利用打洞穿行,而强横如狮虎、威猛如犀象却只能望墙兴叹。又如同再密实的渔网也绝非滴水不漏,小鱼小虾或许可以脱网而出,而力大如白鲨、体大如蓝鲸却只能徒然挣揣。

    控制人间结界的神族法阵,以若干阵眼支持,其中极重要的一处便设在灵城。这也正是最强的特别部队驻扎于灵城的原因——除了清除那些来到人界为害的魔族“漏网之鱼”外,他们亦要协助战神守卫阵眼,使其免遭敌对势力的破坏。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做得到吗?

    (小可不才,以文会友。拙作初表,万望垂眷。

    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一字之贬,虚心纳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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