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尸横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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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片刻，郭嫣与戚枚说着话，忽然有些回过味儿来。
原本已是有了些困意，却忽然站起身道：“不好，厉宅上下忽然戒严，多半是厉承思不成了！”
或许是厉承思病危将死，也有可能是人已经死了，还瞒着死讯，学当年嬴政出巡胡亥所做之事，要待拿稳了并州，再与几人一一清算？
如今小师兄和厉承穆各自在军营中，控制着厉府的人，多半是厉承晟？他此刻压制的消息，必定是在等姻亲方以，否则此时焉有一争之力？他倒也真是敢，厉承晟原本从来不参与军中之事，借助他人之力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郭嫣骇然，只觉此刻只怕光只是等着小师兄收到消息，怕也是不妥，她还需得去瞧瞧厉承思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形。
毕竟厉承思若是被杀，能抓到丝毫的把柄，那么手足相残也变成了名正言顺的为家主复仇。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这话柄万万落在厉承穆的手里。
也不知小师兄在这件事上有无部署？唉，事发突然，他怎么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都顾上！
郭嫣心里头念头转了千番，但是又惊觉自己没有武功傍身，若是出了这扇门，只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心中好生懊恼自己没有跟着小师兄与贺九学些个什么，哪怕是学得身法轻灵些能避开人，去厉承思那里盯着也是好的......
郭嫣问道：“梅姐，你这住处周围都是谁的院子？”
戚枚皱眉道：“你想要出去？”
郭嫣急道：“我...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梅姐...此时一时也说不清楚。”
戚枚摇头忧虑道：“你也是瞧见了，此刻那些人为了封锁消息，任是哪个都是一律格杀，你此时出去，焉有幸免之理？”
郭嫣道：“我...我会想出一条最安全的路线，梅姐，求你帮我！”
戚枚踌躇了一下，见她急迫得脸色发白，只得道：“我画地图给你，凝香，你去把那件黑披风拿来！”
戚枚拿了纸笔，低声道：“这厉府占地甚广，我也不曾走过许多地方，只能把知道的都画给你。”
说罢落了笔道：“我们所在的是东北角。”
然后在周围一一扩大，画上各个独院、花园、回廊，然后将未知的部分涂黑——郭嫣还凭借印象简单添上了关于前院的几处回廊。
片刻的工夫，两个人合力，就已将整个厉宅的地图画了个六七成。
郭嫣仅凭画这会儿时间，已是记了个大概，望着地图心中有了打算——厉景韶，厉景韶此刻或者还在厉府当中，若是能求她相助，说不定还真能做些什么。
只是可惜戚枚不知厉景韶的院落在何处，郭嫣自然也不知道。
郭嫣望着纸上描黑的区域，一左一右各有较大的范围。
厉景韶会居于何处？
她是厉府的小姐，按理说自然应当是与小姐们住在一处？可她又是已嫁之身，在军中任职，若是院子置于家中的儿郎这边倒也没什么要紧。
她还能想起在厉景明的院外看见她时，她穿着的是骑装而非便服，依此实在是判断不出来些什么。
那么就只能赌上一把了。
戚枚从凝香的手中接过一件黑色的披风，给她披上，又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香囊，给她系上，叮嘱道：“走小路，一定要小心为上。”
郭嫣点头应了，见戚枚眼眶发红，在她手上用力一握，转身跑进了黑暗中。
这一回因为有地图记在心里，倒是比起方才到处乱撞有了不少底气。
郭嫣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事，不敢冒进，躲躲走走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方才见着了几处院落。
其中一处门前几株垂柳，几颗乱石错落有致，看起来别致风雅；另一处门前几株梨树，还有一带水池，看起来富丽堂皇；一处却是空空落落，只有一块刚刚萌发新芽的草地，郭嫣定睛一瞧，却能看见上面有匾额，上书“韶粹斋”。
郭嫣原本觉得小师兄那位姐姐，好似不是会喜好花团锦簇之景的女子，原本瞧见那处院子，心中已是觉得多半是，待看见了“韶”字，心中的把握就足有□□成。
郭嫣瞧了瞧，见左右都不见巡视之人，便从遮掩的假山石后面挪了出来，一个猛力冲了过去。
那韶粹斋中依稀还有些灯火，好似还有人在。
郭嫣扑了过去，却一时有些忐忑不敢敲门，担忧若是院中的不是厉景韶，那么她该如何解释？
或者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杀了？
郭嫣呼了口气，试探着推了一把大门上开的，日常进入的小门，原本只是试探之举，却没想到，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院中空空荡荡，好似无人，风一吹，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那响声让人有些发毛。
主屋隐隐能瞧见昏黄的灯火，摇曳不定，看起来有些诡异。
郭嫣被这氛围吓得有些腿软，有心想要叫人，又不敢出声，只得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然后，她只觉脚下好似踢到了什么异物，只一低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郭嫣原本是见过死人的，虽然难免会怕，但也不至于吓得太过失态，但她此刻在一片黑暗里瞧见一截人的残肢，却实在是吓得不得了，勉强控制着没有尖叫出来，一咬牙迈步跨了过去。
郭嫣此刻哪里还敢去推那扇房门，只得从窗纱处试探着瞧上一眼。
这一眼又是吓得她汗毛倒竖，直接坐在了地上。
尸，横，遍，地。
那，那小师兄的姐姐？！
郭嫣又怕又急，哆哆嗦嗦地还是推开了门，只一推开就发觉屋中血腥气极重，屋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都是被砍杀致死的人，还有一个头颅骨碌碌地滚在了一边，血几乎把地砖浸透了，根本就没处下脚。
郭嫣被血腥气呛得差点吐出来，捂着口鼻踩了进去。
粘腻的血液在她的脚下，让她只觉崩溃得想要蹲在地上大哭，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她知道她该做的，是看看地上的尸体里有没有厉景韶。
她隐隐觉得厉景韶或者不会轻易就毙命于此，一则是她的身份特殊，二则又是厉家子侄中难得的出色人物，杀之不如用之。再者说，依厉景韶的本事，恐怕也不会轻易地束手就擒。
郭嫣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一翻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大多面带狰狞恐惧之色，很多都还睁着眼。
郭嫣念着佛，手指发颤着一一给他们合上了眼睛。
待翻过最后一个，郭嫣一时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终于被恐惧压垮，无意识地抽噎了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把手上的血污在披风上蹭了蹭，拿手背擦擦眼泪，出了屋子，将房门重新掩上。
油灯中的灯油还剩下半盏，那些尸首触感也还是温热的。
那么就是说，要么就是厉景韶刚刚让人带走了，要么就是刚刚有人来这里杀了人，没有找见厉景韶。
郭嫣更倾向于第一种，毕竟若是没有找见人，这么许多人如何死在了同一个房间里面？
她有些脚软地在石阶上坐下，心里琢磨着若是厉景韶当真被掳走，那她好像也没什么法子救她......
她忽然生出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现在该怎么办？
她抱着膝，把脸埋在了手臂上。
就这个时候，忽然头顶有人叫道：“姑娘？”
郭嫣闻言赶忙抬起头来，见竟是方才去送信的蓝央，此刻已经归返，轻手轻脚地从屋顶跳了下来。
蓝央道：“姑娘，我传过消息了，少主要属下将您带出去，确保您的安全。”
郭嫣连忙问道：“师兄的姐姐，厉景韶...你看见她了吗？她是否也在城外军中？”
蓝央皱眉想了想道：“好像没有瞧见......”
郭嫣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师兄的姐姐好似是被人带走了。”
她回身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道：“院中的...丫鬟家丁，都让人给......”
蓝央闻言上前了两步，推开门嗅了嗅，道：“有软筋散的气味。”
郭嫣点了点头：“果然是让人算计了。”
又向蓝央恳求道：“我师兄，与那位姐姐很亲近不是？咱们至少得先救下她，才能走，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
蓝央犹豫道：“少主只说要我护送姑娘出去。”
郭嫣亦有些犹豫，担心自己帮不上忙还给小师兄惹乱子，但是又担心厉景韶出了什么事，师兄恐怕也会难过。
他素来与厉家人不算亲近，如此关系密切的只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何况听闻厉景韶挂帅不输许多所谓名将......
这样一号人物，若是枉死小人之手，未免太过可惜。
想到此处，她狠了狠心道：“事后我与师兄解释便是。”
又软了口气恳求道：“我来此处就是为了寻那位姐姐，原本是想着怕把柄落了别人之手，如今人被掳走了，却是比什么都要紧的大事，请你帮我救出她！”
蓝央闻言有些被她说动，问道：“那依姑娘说，该如何去救？”
待得片刻，郭嫣与戚枚说着话，忽然有些回过味儿来。
原本已是有了些困意，却忽然站起身道：“不好，厉宅上下忽然戒严，多半是厉承思不成了！”
或许是厉承思病危将死，也有可能是人已经死了，还瞒着死讯，学当年嬴政出巡胡亥所做之事，要待拿稳了并州，再与几人一一清算？
如今小师兄和厉承穆各自在军营中，控制着厉府的人，多半是厉承晟？他此刻压制的消息，必定是在等姻亲方以，否则此时焉有一争之力？他倒也真是敢，厉承晟原本从来不参与军中之事，借助他人之力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郭嫣骇然，只觉此刻只怕光只是等着小师兄收到消息，怕也是不妥，她还需得去瞧瞧厉承思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形。
毕竟厉承思若是被杀，能抓到丝毫的把柄，那么手足相残也变成了名正言顺的为家主复仇。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这话柄万万落在厉承穆的手里。
也不知小师兄在这件事上有无部署？唉，事发突然，他怎么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都顾上！
郭嫣心里头念头转了千番，但是又惊觉自己没有武功傍身，若是出了这扇门，只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心中好生懊恼自己没有跟着小师兄与贺九学些个什么，哪怕是学得身法轻灵些能避开人，去厉承思那里盯着也是好的......
郭嫣问道：“梅姐，你这住处周围都是谁的院子？”
戚枚皱眉道：“你想要出去？”
郭嫣急道：“我...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梅姐...此时一时也说不清楚。”
戚枚摇头忧虑道：“你也是瞧见了，此刻那些人为了封锁消息，任是哪个都是一律格杀，你此时出去，焉有幸免之理？”
郭嫣道：“我...我会想出一条最安全的路线，梅姐，求你帮我！”
戚枚踌躇了一下，见她急迫得脸色发白，只得道：“我画地图给你，凝香，你去把那件黑披风拿来！”
戚枚拿了纸笔，低声道：“这厉府占地甚广，我也不曾走过许多地方，只能把知道的都画给你。”
说罢落了笔道：“我们所在的是东北角。”
然后在周围一一扩大，画上各个独院、花园、回廊，然后将未知的部分涂黑——郭嫣还凭借印象简单添上了关于前院的几处回廊。
片刻的工夫，两个人合力，就已将整个厉宅的地图画了个六七成。
郭嫣仅凭画这会儿时间，已是记了个大概，望着地图心中有了打算——厉景韶，厉景韶此刻或者还在厉府当中，若是能求她相助，说不定还真能做些什么。
只是可惜戚枚不知厉景韶的院落在何处，郭嫣自然也不知道。
郭嫣望着纸上描黑的区域，一左一右各有较大的范围。
厉景韶会居于何处？
她是厉府的小姐，按理说自然应当是与小姐们住在一处？可她又是已嫁之身，在军中任职，若是院子置于家中的儿郎这边倒也没什么要紧。
她还能想起在厉景明的院外看见她时，她穿着的是骑装而非便服，依此实在是判断不出来些什么。
那么就只能赌上一把了。
戚枚从凝香的手中接过一件黑色的披风，给她披上，又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香囊，给她系上，叮嘱道：“走小路，一定要小心为上。”
郭嫣点头应了，见戚枚眼眶发红，在她手上用力一握，转身跑进了黑暗中。
这一回因为有地图记在心里，倒是比起方才到处乱撞有了不少底气。
郭嫣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事，不敢冒进，躲躲走走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方才见着了几处院落。
其中一处门前几株垂柳，几颗乱石错落有致，看起来别致风雅；另一处门前几株梨树，还有一带水池，看起来富丽堂皇；一处却是空空落落，只有一块刚刚萌发新芽的草地，郭嫣定睛一瞧，却能看见上面有匾额，上书“韶粹斋”。
郭嫣原本觉得小师兄那位姐姐，好似不是会喜好花团锦簇之景的女子，原本瞧见那处院子，心中已是觉得多半是，待看见了“韶”字，心中的把握就足有□□成。
郭嫣瞧了瞧，见左右都不见巡视之人，便从遮掩的假山石后面挪了出来，一个猛力冲了过去。
那韶粹斋中依稀还有些灯火，好似还有人在。
郭嫣扑了过去，却一时有些忐忑不敢敲门，担忧若是院中的不是厉景韶，那么她该如何解释？
或者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杀了？
郭嫣呼了口气，试探着推了一把大门上开的，日常进入的小门，原本只是试探之举，却没想到，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院中空空荡荡，好似无人，风一吹，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那响声让人有些发毛。
主屋隐隐能瞧见昏黄的灯火，摇曳不定，看起来有些诡异。
郭嫣被这氛围吓得有些腿软，有心想要叫人，又不敢出声，只得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然后，她只觉脚下好似踢到了什么异物，只一低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郭嫣原本是见过死人的，虽然难免会怕，但也不至于吓得太过失态，但她此刻在一片黑暗里瞧见一截人的残肢，却实在是吓得不得了，勉强控制着没有尖叫出来，一咬牙迈步跨了过去。
郭嫣此刻哪里还敢去推那扇房门，只得从窗纱处试探着瞧上一眼。
这一眼又是吓得她汗毛倒竖，直接坐在了地上。
尸，横，遍，地。
那，那小师兄的姐姐？！
郭嫣又怕又急，哆哆嗦嗦地还是推开了门，只一推开就发觉屋中血腥气极重，屋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都是被砍杀致死的人，还有一个头颅骨碌碌地滚在了一边，血几乎把地砖浸透了，根本就没处下脚。
郭嫣被血腥气呛得差点吐出来，捂着口鼻踩了进去。
粘腻的血液在她的脚下，让她只觉崩溃得想要蹲在地上大哭，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她知道她该做的，是看看地上的尸体里有没有厉景韶。
她隐隐觉得厉景韶或者不会轻易就毙命于此，一则是她的身份特殊，二则又是厉家子侄中难得的出色人物，杀之不如用之。再者说，依厉景韶的本事，恐怕也不会轻易地束手就擒。
郭嫣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一翻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大多面带狰狞恐惧之色，很多都还睁着眼。
郭嫣念着佛，手指发颤着一一给他们合上了眼睛。
待翻过最后一个，郭嫣一时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终于被恐惧压垮，无意识地抽噎了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把手上的血污在披风上蹭了蹭，拿手背擦擦眼泪，出了屋子，将房门重新掩上。
油灯中的灯油还剩下半盏，那些尸首触感也还是温热的。
那么就是说，要么就是厉景韶刚刚让人带走了，要么就是刚刚有人来这里杀了人，没有找见厉景韶。
郭嫣更倾向于第一种，毕竟若是没有找见人，这么许多人如何死在了同一个房间里面？
她有些脚软地在石阶上坐下，心里琢磨着若是厉景韶当真被掳走，那她好像也没什么法子救她......
她忽然生出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现在该怎么办？
她抱着膝，把脸埋在了手臂上。
就这个时候，忽然头顶有人叫道：“姑娘？”
郭嫣闻言赶忙抬起头来，见竟是方才去送信的蓝央，此刻已经归返，轻手轻脚地从屋顶跳了下来。
蓝央道：“姑娘，我传过消息了，少主要属下将您带出去，确保您的安全。”
郭嫣连忙问道：“师兄的姐姐，厉景韶...你看见她了吗？她是否也在城外军中？”
蓝央皱眉想了想道：“好像没有瞧见......”
郭嫣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师兄的姐姐好似是被人带走了。”
她回身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道：“院中的...丫鬟家丁，都让人给......”
蓝央闻言上前了两步，推开门嗅了嗅，道：“有软筋散的气味。”
郭嫣点了点头：“果然是让人算计了。”
又向蓝央恳求道：“我师兄，与那位姐姐很亲近不是？咱们至少得先救下她，才能走，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
蓝央犹豫道：“少主只说要我护送姑娘出去。”
郭嫣亦有些犹豫，担心自己帮不上忙还给小师兄惹乱子，但是又担心厉景韶出了什么事，师兄恐怕也会难过。
他素来与厉家人不算亲近，如此关系密切的只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何况听闻厉景韶挂帅不输许多所谓名将......
这样一号人物，若是枉死小人之手，未免太过可惜。
想到此处，她狠了狠心道：“事后我与师兄解释便是。”
又软了口气恳求道：“我来此处就是为了寻那位姐姐，原本是想着怕把柄落了别人之手，如今人被掳走了，却是比什么都要紧的大事，请你帮我救出她！”
蓝央闻言有些被她说动，问道：“那依姑娘说，该如何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