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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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烟出了寺院，走不多久，便看到一家不小的茶楼。她忙奋力快走几步，进入茶楼，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坐下。马上有店小二过来上茶，她拿出碎银子，低声道：“这位大哥，我初到京城，就听说齐王府出了大事。我的姐姐是府中的侍妾，大哥可能告知我关于齐王府的消息？”
那小二一怔，疑惑地看看杨如烟，又看看她手中的碎银，一时犹豫不决。
杨如烟央求他道：“王府的消息估计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我寻亲心切，急于知道府中的消息，麻烦你行个方便吧。”说罢，将碎银硬塞入他的手中。
店小二又想了片刻，跺了跺脚，似下定了决心，凑到杨如烟面前低声道：“我看你可怜，就告诉你吧。齐王随太子谋反，已经被杀死了。他的几个儿子，也被牵连，都处决了。府中女眷都没入掖庭，为奴为婢。你若是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寻什么亲了，赶快离开吧。”
杨如烟如同五雷轰顶，未待店小二的话讲完，便已晕厥在地。旁边的人见有人晕倒，发出一阵惊呼。店家夫人见状忙过来扶起杨如烟，不停呼唤：“姑娘，姑娘。”
杨如烟醒来，想起店小二的话，只觉五脏俱焚，欲哭无泪。她喃喃道：“我没事。”勉强扶着桌椅站了起来。
店家夫人担忧地看着她道：“姑娘，你是一个人吗？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杨如烟呆滞地摇了摇头，在众人注视下，步伐不稳地朝外走去。事到如今，她生有何恋？杨如烟走出茶楼几步，便摔倒在地。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身的，她继续跌跌撞撞向前走，没有多远，竟然看到一汪湖水。
杨如烟突然想到，好像是的，从落珈寺出来不远处便是曲江池了。她上次来这里还是和…...她更觉心智不清，看到一座拱桥，便惨然一笑，用尽力气，攀到了拱桥之上，扶着桥栏站了起来。
曲江池拱桥之上，杨如烟清丽的面庞毫无半点血色，素色的裙摆凄凉地飘扬在风中，她素装素裹，缥缈地如同要消逝在人间。她抚摸着颈中的玉佩，凄然道：“我把他当做亲人，他却杀了我的至亲，我真没想到，曾经的那个人却让我看到了人间的残忍。我不够强，我受不了，这个人间，我不想再看了。”说罢，她轻盈地一跃，如果飞旋的花瓣，翩然落入水中。
赶来附近寻找的杨洛兮远远地看到一个素衣女子落水，马上惊慌地拉了拉杨思礼的胳膊：“刚才落水的，会不会是如烟？”
杨思礼正在焦急地左顾右盼，听了杨洛兮的话，忙道：“在哪儿？快走！”
一天一夜之后，杨如烟从昏睡中醒来。看着众人又喜又悲的眼睛，杨如烟的声音如同千年的寒冰：“大家都说想要我好，那为什么不让我去死，难道我现在不是生不如死？”说完，杨如烟用尽全力，拿起一个软枕，狠狠掷在地下，她整个人又瘫软在床上，掩面哭泣。
林氏哽咽唤了一声“如烟”，随后俯下身，抚摸着杨如烟的碎发道：“如烟，母亲也知道夫妻分离的苦楚，可是我已经找了你们好多年，盼了你们好多年，我们母女现在才刚刚团聚，你不为了别人，就为了母亲，好好活着好不好？”说完这些，她已泣不成声。
得悉杨如烟苏醒，杨师道匆匆赶来，他在门外就听到低低哀哀的哭声。他叹口气，步入房中对众人道，“大家先休息会，我有话和如烟讲。”
众人迟疑地缓缓散去。杨师道看一眼杨如烟，声音低沉道：“都是叔父的错，如果我早些告诉你实情，也许你不会自寻短见。”
杨如烟勉强直起身子，凝眸看着杨师道。
杨师道缓缓将室内纱幔放下，站在外面，徐徐道：“如烟，我并不是想帮谁说话，我说出这些，我只是为了让你明白真相，也是为了你能好受些。”他见杨如烟凝神在听，便道，“太子、齐王的子嗣，几位年长者确实被处死了，但是，其余的已经离开了京城。太子、齐王手握重权，他们兄弟走到这一步，这样的伤亡真的已经是最轻的了。诏书上说，太子、齐王之子都被诛杀，这也是为了防范两宫余部效忠幼主，杀到京城，到了那时，天下间又是一片杀戮之声，如烟想必也不愿看到那天。可是年长者都有了记性，放他们出去恐怕也会成为别人的棋子，即使□□，恐怕也会惶惶不可终日。而年幼一些的，已永远离开长安，之前的事，他们完全不会记得，他们在新的地方，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离开了恐惧，离开了纷争，这对他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太子、齐王的女儿，她们也无须害怕被兄弟牵连，反而可以坦然地活着。现在她们没入掖庭，只是权宜之计，她们迟早会被放出来。”
杨如烟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叔父，这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杨师道转身看着她：“我愿对我杨氏列祖列宗发誓，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杨如烟仔细想想，杨师道所说似乎也合情合理，她突然觉得再无半年力气，缓缓倒下。这两日她如同做梦一般，初闻惊天噩耗，难以承受，杨师道的一席话多少给了她一些慰籍，这像是在绝望之时别人她抓住了一根稻草，又生出许多的勇气和希望。
杨师道见她躺下，又劝道：“如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保重自己，太多的事要你去做。齐王遗孤，本就没有了父亲，若嫡母再有意外，她们又会怎样恐惧不安？齐王生前风光无限，他身后之事又怎能草草了解？如烟，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但是你是我弘农杨氏的女子，观王一方的后人，我杨氏自前朝便手握朝廷大权，几经沉浮，我杨家的子孙，可以悲痛，可以流血，但决不可退缩，决不可怯懦。而我杨家，会倾合府之力助你一臂之力，你一定要早起振奋精神，去担负你应当承担之重责。”
杨如烟紧紧咬着下唇，她努力克制着欲要流出的泪水，唇畔都流出了血。她已哭了太多太久，不能再哭了，她要好起来，她要见到两府的女眷。从今日起，她不能再是要别人照顾的女子，不能再是顾影自怜的女子，她必须要面对这场生死之劫，这场合府之痛。
杨如烟出了寺院，走不多久，便看到一家不小的茶楼。她忙奋力快走几步，进入茶楼，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坐下。马上有店小二过来上茶，她拿出碎银子，低声道：“这位大哥，我初到京城，就听说齐王府出了大事。我的姐姐是府中的侍妾，大哥可能告知我关于齐王府的消息？”
那小二一怔，疑惑地看看杨如烟，又看看她手中的碎银，一时犹豫不决。
杨如烟央求他道：“王府的消息估计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我寻亲心切，急于知道府中的消息，麻烦你行个方便吧。”说罢，将碎银硬塞入他的手中。
店小二又想了片刻，跺了跺脚，似下定了决心，凑到杨如烟面前低声道：“我看你可怜，就告诉你吧。齐王随太子谋反，已经被杀死了。他的几个儿子，也被牵连，都处决了。府中女眷都没入掖庭，为奴为婢。你若是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寻什么亲了，赶快离开吧。”
杨如烟如同五雷轰顶，未待店小二的话讲完，便已晕厥在地。旁边的人见有人晕倒，发出一阵惊呼。店家夫人见状忙过来扶起杨如烟，不停呼唤：“姑娘，姑娘。”
杨如烟醒来，想起店小二的话，只觉五脏俱焚，欲哭无泪。她喃喃道：“我没事。”勉强扶着桌椅站了起来。
店家夫人担忧地看着她道：“姑娘，你是一个人吗？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杨如烟呆滞地摇了摇头，在众人注视下，步伐不稳地朝外走去。事到如今，她生有何恋？杨如烟走出茶楼几步，便摔倒在地。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身的，她继续跌跌撞撞向前走，没有多远，竟然看到一汪湖水。
杨如烟突然想到，好像是的，从落珈寺出来不远处便是曲江池了。她上次来这里还是和…...她更觉心智不清，看到一座拱桥，便惨然一笑，用尽力气，攀到了拱桥之上，扶着桥栏站了起来。
曲江池拱桥之上，杨如烟清丽的面庞毫无半点血色，素色的裙摆凄凉地飘扬在风中，她素装素裹，缥缈地如同要消逝在人间。她抚摸着颈中的玉佩，凄然道：“我把他当做亲人，他却杀了我的至亲，我真没想到，曾经的那个人却让我看到了人间的残忍。我不够强，我受不了，这个人间，我不想再看了。”说罢，她轻盈地一跃，如果飞旋的花瓣，翩然落入水中。
赶来附近寻找的杨洛兮远远地看到一个素衣女子落水，马上惊慌地拉了拉杨思礼的胳膊：“刚才落水的，会不会是如烟？”
杨思礼正在焦急地左顾右盼，听了杨洛兮的话，忙道：“在哪儿？快走！”
一天一夜之后，杨如烟从昏睡中醒来。看着众人又喜又悲的眼睛，杨如烟的声音如同千年的寒冰：“大家都说想要我好，那为什么不让我去死，难道我现在不是生不如死？”说完，杨如烟用尽全力，拿起一个软枕，狠狠掷在地下，她整个人又瘫软在床上，掩面哭泣。
林氏哽咽唤了一声“如烟”，随后俯下身，抚摸着杨如烟的碎发道：“如烟，母亲也知道夫妻分离的苦楚，可是我已经找了你们好多年，盼了你们好多年，我们母女现在才刚刚团聚，你不为了别人，就为了母亲，好好活着好不好？”说完这些，她已泣不成声。
得悉杨如烟苏醒，杨师道匆匆赶来，他在门外就听到低低哀哀的哭声。他叹口气，步入房中对众人道，“大家先休息会，我有话和如烟讲。”
众人迟疑地缓缓散去。杨师道看一眼杨如烟，声音低沉道：“都是叔父的错，如果我早些告诉你实情，也许你不会自寻短见。”
杨如烟勉强直起身子，凝眸看着杨师道。
杨师道缓缓将室内纱幔放下，站在外面，徐徐道：“如烟，我并不是想帮谁说话，我说出这些，我只是为了让你明白真相，也是为了你能好受些。”他见杨如烟凝神在听，便道，“太子、齐王的子嗣，几位年长者确实被处死了，但是，其余的已经离开了京城。太子、齐王手握重权，他们兄弟走到这一步，这样的伤亡真的已经是最轻的了。诏书上说，太子、齐王之子都被诛杀，这也是为了防范两宫余部效忠幼主，杀到京城，到了那时，天下间又是一片杀戮之声，如烟想必也不愿看到那天。可是年长者都有了记性，放他们出去恐怕也会成为别人的棋子，即使□□，恐怕也会惶惶不可终日。而年幼一些的，已永远离开长安，之前的事，他们完全不会记得，他们在新的地方，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离开了恐惧，离开了纷争，这对他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太子、齐王的女儿，她们也无须害怕被兄弟牵连，反而可以坦然地活着。现在她们没入掖庭，只是权宜之计，她们迟早会被放出来。”
杨如烟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叔父，这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杨师道转身看着她：“我愿对我杨氏列祖列宗发誓，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杨如烟仔细想想，杨师道所说似乎也合情合理，她突然觉得再无半年力气，缓缓倒下。这两日她如同做梦一般，初闻惊天噩耗，难以承受，杨师道的一席话多少给了她一些慰籍，这像是在绝望之时别人她抓住了一根稻草，又生出许多的勇气和希望。
杨师道见她躺下，又劝道：“如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保重自己，太多的事要你去做。齐王遗孤，本就没有了父亲，若嫡母再有意外，她们又会怎样恐惧不安？齐王生前风光无限，他身后之事又怎能草草了解？如烟，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但是你是我弘农杨氏的女子，观王一方的后人，我杨氏自前朝便手握朝廷大权，几经沉浮，我杨家的子孙，可以悲痛，可以流血，但决不可退缩，决不可怯懦。而我杨家，会倾合府之力助你一臂之力，你一定要早起振奋精神，去担负你应当承担之重责。”
杨如烟紧紧咬着下唇，她努力克制着欲要流出的泪水，唇畔都流出了血。她已哭了太多太久，不能再哭了，她要好起来，她要见到两府的女眷。从今日起，她不能再是要别人照顾的女子，不能再是顾影自怜的女子，她必须要面对这场生死之劫，这场合府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