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太和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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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原本杨如烟要和李元吉一起去陪万贵妃用膳，李元吉怕杨如烟累着，特别嘱咐道：“如烟你今日不必去了，我自己去陪姨娘就好。”
杨如烟见他没完没了，撅嘴道：“不去就不去。”
万贵妃见李元吉只身前来，不由问起杨如烟。
李元吉忙道：“如烟身体不适，就没有一同过来。”他唇畔含笑道：“姨娘，如烟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
李元吉没有嫡子，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李渊和万贵妃也觉得很是遗憾。万贵妃听了李元吉的话，很是喜悦：“那太好了，如烟看着柔柔弱弱，要好生调养才是。”
万贵妃未有多想，便派人准备给杨如烟的补品。
这消息不胫而走，也传入长孙梓菡的耳中。待李世民归来，长孙梓菡轻声道：“妾身听说如烟有了身孕。”
李世民大吃一惊，胸中尤遭锤击，半日没有言语。
忘一个人本就艰难，更何况这个人还时常在你眼前出现。长孙梓菡见李世民一脸木然，不由万分心疼自己的夫君。她握住李世民的手：“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妾身准备一下，一会还要去探望如烟。”
李世民低声道：“探望是应该的。你去了少坐一会就好，免得四弟多想。”
万贵妃派人送了许多补品给杨如烟，杨如烟却已经知道这完全是个误会，看着一桌的补品，她更是羞愧之极。终于等到李元吉回来，杨如烟忙对他耳语几句，李元吉脸色突变，急问道：“真的？”
杨如烟无精打采道：“这还有假吗？”
李元吉无力地坐在一边，过了一会，他走到杨如烟面前：“这样也好。你常说你喜欢青山碧水，终南山山石奇伟，广聚幽潭，正好我可以带你多游玩几次。”他又坏笑道，“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
杨如烟嗔道：“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今日连二嫂都来探望我。我们如何善后？”
李元吉不在意道：“你不必担心，他们要笑也是笑我。”他又叹口气道，“我现在才明白刘太医话中的意思，好吧，就当给你留了个笑柄吧。”他见杨如烟笑个不住，气恼道，“难道不是因为我对你的事太过上心，才会一时糊涂？你还不停取笑我，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长心？”说完，李元吉便装作要解杨如烟的衣带。
杨如烟停住笑，轻声道：“我怎会不知道殿下对我的好呢？我之前以为殿下不会照顾人，但是殿下对我真称的上是百般呵护。我只盼望我们能长相厮守，并不在意其他。”
仗着李渊和万贵妃的袒护，前些年，李元吉的私事时常闹到宫中。因此，这次的笑话，宫人也不足为奇。万贵妃反而责怪由于自己没有沉住气，惹出这么一出闹剧，反而安慰了李元吉他们一番。李渊也大觉遗憾，嘱咐杨如烟要好好调养。
李世民听说杨如烟怀孕是误传，反倒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李渊正在查看太史令傅奕的密奏，奏本上只有寥寥数语，李渊却看了许久。他的手开始颤抖，眼中现出少有的恐慌。
杨如烟同李元吉一起到宫中求见李渊，说是求见，不过是陪李渊下棋聊天而已。若是以前，杨如烟一定不会和李元吉同去，近日，她心神不宁，不想总留在居所，倒是愿意陪李元吉同往。
传话的太监悄悄提醒李元吉道：“齐王殿下，陛下今日看了一份密奏，神色大变，奴婢也不知何故。”
李元吉低首思索片刻，坦然自若道：“我知道了，你去通报吧。”
杨如烟悄声道：“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巧？”
李元吉道：“没有什么不巧，若父亲遇到烦心事，我们正好劝解一下。若是父亲不想见人，自然会让我们回去。”
不一会，便有太监请他们进去。施礼落座后，杨如烟悄悄打量李渊，李渊如往常般眉目慈祥，只是脸上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李元吉道：“父亲，儿臣好久没有和父亲对弈了，不知父亲可有雅兴，正好让如烟见识一下父亲和儿臣的棋艺。”
李渊不由笑道：“好，好。”
杨如烟便在一旁观看他们父子对弈，也许在入主大兴宫之前，他们父子就是这样的情景。
李渊放下一枚棋子：“你们兄弟三人，你最小，来看望我最多，看来武德殿没有白白留给你。”
武德殿紧邻大兴宫，李元吉是住所离李渊最近的嫡子。李元吉笑道：“儿臣以为，父亲赐儿臣居于武德殿，就是想让儿臣常到宫中看望父亲。”
李渊朗声笑道：“你这话说得也没错。虽然我李家开创大唐基业，我却不想效仿历代帝王，与骨肉生疏，还是想多留你们在身边。”
李渊开始谈骨肉之情，李元吉不由想到那份密奏，莫非这份密奏又与他们兄弟有关？他随手放下一枚棋子：“只要父亲不嫌烦，儿臣会和往常一样，常常去宫中打扰父亲。”
李渊道：“只要不是你来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烦过？我现在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朝政大事逐渐力不从心。”
李渊最后一句颇具深意，李元吉不由抬眼望了望父亲，转而想到李渊这话既然不避讳杨如烟，也许只是随口一提。
杨如烟也觉得李渊的话令人意外。她看了一眼棋局，这盘棋父子二人下得平平无奇，看来李渊心中一定有事，且是大事。
李元吉说好带杨如烟在终南山四处看看，偏偏又突然有事。杨如烟只好带着觅梅在园中闲逛，忽觉鬓边有些松了，伸手去理，才发觉珠花掉了。这支珠花只用几颗珍珠点缀一朵浅蓝色绢花，精美非常，杨如烟也很中意，丢了实在可惜。
她便和觅梅折返去寻珠花，觅梅在前面仔细查看，走了不远，觅梅忽指着前面道道：“在这里。”在一个叠好的汗巾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置着杨如烟掉落的珠花，觅梅诧异道，“不知是谁，还帮王妃好好收在一边了。”说罢俯下身去捡那珠花，并将汗巾也呈给杨如烟。
杨如烟也觉得纳闷，她拿起汗巾翻看一番，突然恍然大悟，忙将汗巾递给觅梅：“放到原处吧。”她刚转身欲走，恰好遇到李元吉回来，忙定了定神，迎上前去。
李元吉带杨如烟到了终南山一处盛景，青山之间，隐着一处碧潭，潭水不过到人膝盖，却呈碧绿色，远看如同一块碧玉一般，柔和静谧。
杨如烟道：“我最喜欢这深谷幽潭，有了这山，水更显得柔美，有了这水，山便不再呆板。”
杨如烟在潭边找个石头坐下，李元吉也靠近她坐下：“我们在荒山上的那个清晨，我见你对着泉水梳妆，就觉得你一定是个爱美的女子，一定喜欢照镜子。”
杨如烟笑道：“殿下留意到了？怪不得殿下为我准备了一面大镜子。”她握住李元吉的手道，“我们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李元吉摩挲她的手道：“原来如烟这么容易满足，看来绝色女子也不一定有骇人的要求。”
杨如烟本就没什么奢求，更何况现在他们兄弟剑拔弩张，她还敢有什么要求，只敢求一个各自平安而已。她的笑容突然淡去，“昨日，陛下的话听着让人很伤心啊。”
李元吉看着她道：“父亲六岁丧父，兄弟姐妹又大多夭折，故而对手足亲情很是看重。在我幼时，父亲身居要职，还时常亲自督导我们功课，常把我们带在身边。父亲即位之初，也留我们兄弟三人都在宫中居住，这在帝王之中实属罕见，就算在普通人家也难能可贵。”他叹口气道，“只是，你也明白，现在父亲也是力不从心。昨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并且令父亲有所震动。”
杨如烟垂下眼脸：“我只求殿下平安就好。”
李元吉拥住她：“你放心，我会处处小心。你也不要总想着这些，多想也无益.。”
杨如烟点点头，轻轻靠在李元吉的肩上。
过了片刻，李元吉缓缓道：“我们迟早会离开武德殿，有一日也许还会离开长安。大哥对我虽好，毕竟不能和父亲相比。在兴化坊，也有我们的府邸。我们大婚的时候，我命人将那里也打理了一下，有机会带你去看一看。”这是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藏在心底的一些话，随着他们兄弟之间的水火不容，他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李渊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信任袒护他的人，若是李渊不在了，若是李建成登基，即使李建成向来与他亲厚，但若他舍不得放手手中的权势，李建成身旁的谋士若是再推波助澜，怕李建成与他慢慢也会不再当初；若是不幸李建成失利，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杨如烟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我不在意在那里。就像这里，景致虽好，但是最重要的，是陪在我身边的人。”
山谷复又安静，只留下潺潺的水声，幽谷碧波，佳侣如画。
第二日，原本杨如烟要和李元吉一起去陪万贵妃用膳，李元吉怕杨如烟累着，特别嘱咐道：“如烟你今日不必去了，我自己去陪姨娘就好。”
杨如烟见他没完没了，撅嘴道：“不去就不去。”
万贵妃见李元吉只身前来，不由问起杨如烟。
李元吉忙道：“如烟身体不适，就没有一同过来。”他唇畔含笑道：“姨娘，如烟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
李元吉没有嫡子，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李渊和万贵妃也觉得很是遗憾。万贵妃听了李元吉的话，很是喜悦：“那太好了，如烟看着柔柔弱弱，要好生调养才是。”
万贵妃未有多想，便派人准备给杨如烟的补品。
这消息不胫而走，也传入长孙梓菡的耳中。待李世民归来，长孙梓菡轻声道：“妾身听说如烟有了身孕。”
李世民大吃一惊，胸中尤遭锤击，半日没有言语。
忘一个人本就艰难，更何况这个人还时常在你眼前出现。长孙梓菡见李世民一脸木然，不由万分心疼自己的夫君。她握住李世民的手：“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妾身准备一下，一会还要去探望如烟。”
李世民低声道：“探望是应该的。你去了少坐一会就好，免得四弟多想。”
万贵妃派人送了许多补品给杨如烟，杨如烟却已经知道这完全是个误会，看着一桌的补品，她更是羞愧之极。终于等到李元吉回来，杨如烟忙对他耳语几句，李元吉脸色突变，急问道：“真的？”
杨如烟无精打采道：“这还有假吗？”
李元吉无力地坐在一边，过了一会，他走到杨如烟面前：“这样也好。你常说你喜欢青山碧水，终南山山石奇伟，广聚幽潭，正好我可以带你多游玩几次。”他又坏笑道，“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
杨如烟嗔道：“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今日连二嫂都来探望我。我们如何善后？”
李元吉不在意道：“你不必担心，他们要笑也是笑我。”他又叹口气道，“我现在才明白刘太医话中的意思，好吧，就当给你留了个笑柄吧。”他见杨如烟笑个不住，气恼道，“难道不是因为我对你的事太过上心，才会一时糊涂？你还不停取笑我，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长心？”说完，李元吉便装作要解杨如烟的衣带。
杨如烟停住笑，轻声道：“我怎会不知道殿下对我的好呢？我之前以为殿下不会照顾人，但是殿下对我真称的上是百般呵护。我只盼望我们能长相厮守，并不在意其他。”
仗着李渊和万贵妃的袒护，前些年，李元吉的私事时常闹到宫中。因此，这次的笑话，宫人也不足为奇。万贵妃反而责怪由于自己没有沉住气，惹出这么一出闹剧，反而安慰了李元吉他们一番。李渊也大觉遗憾，嘱咐杨如烟要好好调养。
李世民听说杨如烟怀孕是误传，反倒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李渊正在查看太史令傅奕的密奏，奏本上只有寥寥数语，李渊却看了许久。他的手开始颤抖，眼中现出少有的恐慌。
杨如烟同李元吉一起到宫中求见李渊，说是求见，不过是陪李渊下棋聊天而已。若是以前，杨如烟一定不会和李元吉同去，近日，她心神不宁，不想总留在居所，倒是愿意陪李元吉同往。
传话的太监悄悄提醒李元吉道：“齐王殿下，陛下今日看了一份密奏，神色大变，奴婢也不知何故。”
李元吉低首思索片刻，坦然自若道：“我知道了，你去通报吧。”
杨如烟悄声道：“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巧？”
李元吉道：“没有什么不巧，若父亲遇到烦心事，我们正好劝解一下。若是父亲不想见人，自然会让我们回去。”
不一会，便有太监请他们进去。施礼落座后，杨如烟悄悄打量李渊，李渊如往常般眉目慈祥，只是脸上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李元吉道：“父亲，儿臣好久没有和父亲对弈了，不知父亲可有雅兴，正好让如烟见识一下父亲和儿臣的棋艺。”
李渊不由笑道：“好，好。”
杨如烟便在一旁观看他们父子对弈，也许在入主大兴宫之前，他们父子就是这样的情景。
李渊放下一枚棋子：“你们兄弟三人，你最小，来看望我最多，看来武德殿没有白白留给你。”
武德殿紧邻大兴宫，李元吉是住所离李渊最近的嫡子。李元吉笑道：“儿臣以为，父亲赐儿臣居于武德殿，就是想让儿臣常到宫中看望父亲。”
李渊朗声笑道：“你这话说得也没错。虽然我李家开创大唐基业，我却不想效仿历代帝王，与骨肉生疏，还是想多留你们在身边。”
李渊开始谈骨肉之情，李元吉不由想到那份密奏，莫非这份密奏又与他们兄弟有关？他随手放下一枚棋子：“只要父亲不嫌烦，儿臣会和往常一样，常常去宫中打扰父亲。”
李渊道：“只要不是你来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烦过？我现在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朝政大事逐渐力不从心。”
李渊最后一句颇具深意，李元吉不由抬眼望了望父亲，转而想到李渊这话既然不避讳杨如烟，也许只是随口一提。
杨如烟也觉得李渊的话令人意外。她看了一眼棋局，这盘棋父子二人下得平平无奇，看来李渊心中一定有事，且是大事。
李元吉说好带杨如烟在终南山四处看看，偏偏又突然有事。杨如烟只好带着觅梅在园中闲逛，忽觉鬓边有些松了，伸手去理，才发觉珠花掉了。这支珠花只用几颗珍珠点缀一朵浅蓝色绢花，精美非常，杨如烟也很中意，丢了实在可惜。
她便和觅梅折返去寻珠花，觅梅在前面仔细查看，走了不远，觅梅忽指着前面道道：“在这里。”在一个叠好的汗巾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置着杨如烟掉落的珠花，觅梅诧异道，“不知是谁，还帮王妃好好收在一边了。”说罢俯下身去捡那珠花，并将汗巾也呈给杨如烟。
杨如烟也觉得纳闷，她拿起汗巾翻看一番，突然恍然大悟，忙将汗巾递给觅梅：“放到原处吧。”她刚转身欲走，恰好遇到李元吉回来，忙定了定神，迎上前去。
李元吉带杨如烟到了终南山一处盛景，青山之间，隐着一处碧潭，潭水不过到人膝盖，却呈碧绿色，远看如同一块碧玉一般，柔和静谧。
杨如烟道：“我最喜欢这深谷幽潭，有了这山，水更显得柔美，有了这水，山便不再呆板。”
杨如烟在潭边找个石头坐下，李元吉也靠近她坐下：“我们在荒山上的那个清晨，我见你对着泉水梳妆，就觉得你一定是个爱美的女子，一定喜欢照镜子。”
杨如烟笑道：“殿下留意到了？怪不得殿下为我准备了一面大镜子。”她握住李元吉的手道，“我们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李元吉摩挲她的手道：“原来如烟这么容易满足，看来绝色女子也不一定有骇人的要求。”
杨如烟本就没什么奢求，更何况现在他们兄弟剑拔弩张，她还敢有什么要求，只敢求一个各自平安而已。她的笑容突然淡去，“昨日，陛下的话听着让人很伤心啊。”
李元吉看着她道：“父亲六岁丧父，兄弟姐妹又大多夭折，故而对手足亲情很是看重。在我幼时，父亲身居要职，还时常亲自督导我们功课，常把我们带在身边。父亲即位之初，也留我们兄弟三人都在宫中居住，这在帝王之中实属罕见，就算在普通人家也难能可贵。”他叹口气道，“只是，你也明白，现在父亲也是力不从心。昨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并且令父亲有所震动。”
杨如烟垂下眼脸：“我只求殿下平安就好。”
李元吉拥住她：“你放心，我会处处小心。你也不要总想着这些，多想也无益.。”
杨如烟点点头，轻轻靠在李元吉的肩上。
过了片刻，李元吉缓缓道：“我们迟早会离开武德殿，有一日也许还会离开长安。大哥对我虽好，毕竟不能和父亲相比。在兴化坊，也有我们的府邸。我们大婚的时候，我命人将那里也打理了一下，有机会带你去看一看。”这是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藏在心底的一些话，随着他们兄弟之间的水火不容，他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李渊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信任袒护他的人，若是李渊不在了，若是李建成登基，即使李建成向来与他亲厚，但若他舍不得放手手中的权势，李建成身旁的谋士若是再推波助澜，怕李建成与他慢慢也会不再当初；若是不幸李建成失利，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杨如烟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我不在意在那里。就像这里，景致虽好，但是最重要的，是陪在我身边的人。”
山谷复又安静，只留下潺潺的水声，幽谷碧波，佳侣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