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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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梓萱着开车，陈煜倚在车座里，手里握着个桃核，脑子里却有些乱乱的，像是有一群蜜蜂在里面嗡嗡嗡的转个不停，他不太确定她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起了五岁前。
不过根据夏梓萱的说法，她对五岁前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包括亲生父母是谁？家乡在哪？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进孤儿院？这些特别重大的事情，她全部一无所知，却对一些很奇怪的细节莫名地印象深刻。
比如：
--她记得有人陪她放风筝，风筝是那种色彩斑斓的五彩蝴蝶样式，尾巴上还缀着长长的飘带，呼的一下子飞起好高，她跟着仰头，再仰头，终于咯咯笑着，啪的一声仰躺在地上。
--她记得以前家门口有一条长长的青石板小路，板和板的缝隙里长满了青绿色的苔藓，下雨时会有雨滴顺着高高的灰色瓦檐儿落下来，滴滴答答敲在石板上。
--她记得在孤儿院时有人跟她说，你笑起来甜得像个水蜜桃呢，所以你要多笑一些，多笑一些才会被人领走啊！
总之奇怪的视角，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对话，也许这就是小孩子的记忆，像一帖帖毫不连贯的胶片，只会倾向于记录一些小孩子可以认知的画面。
陈煜试图在脑子里梳理这些画面，可惜除了烦闷他什么都没梳理出来，心里堵的要命，也许真是脑容量不够，他无奈的揉下巴，觉得这事儿也许回去该跟沈翊晗念叨念叨。
一瞥眼，看到开车的夏梓萱，她的表情无波无澜，目视前方车子也开得四平八稳，仿佛这些事压根儿与她无关一样。
不过那紧紧抿着的唇角，不知为什么让他忽然有点儿心疼，五岁应该还是一个矮矮的小不点儿吧？就已经知道要笑，笑得好看才会被人领走···
车箱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倒是夏梓萱先察觉出来，转头冲他一笑：“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再说我爸我妈对我也挺好的。”
陈煜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说的爸妈，应该说的是她的养父母。
这点档案上倒是写得清楚，她养父母好像都是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教师，一个教小学，一个教初中，如果夏梓萱是收养的，那么当初也许是因为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去孤儿院抱养了她。
这话题涉及到人家父母，似乎就有点儿深了，陈煜也并不想把自己去调查档案，把她查个底儿掉的事儿表露出来，所以笑了笑把手伸进塑料兜，想再不动声色地啃个桃儿。
没想到他刚伸进去，啪的一声就被夏梓萱给打了：“怎么还拿？你的不是吃完了吗？”
陈煜毫无防备被她打的直吸气：“擦，你这桃儿还有数啊？”
“那当然，”夏梓萱点头：“我一共就买了六个，你一个我一个，沈翊晗、唐颜、还有陆老每人一个。”
陈煜看她说得兴致勃勃，别有深意的样儿，桃花眼一翻，故意抱怨道：“一人就给一个？我说你至于这么财迷吧？”
果然，夏梓萱白他一眼：“这怎么是财迷呢？我这是拿你们当自己人了，懂不？”
陈煜差点儿没让她那样儿给气乐了，就一个桃儿，说的像赏赐似的，你以为你这是王母娘娘那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蟠桃啊，吃了你的就得给你当自己人，你也太拿自己当根葱了。
不过随即他就愣了一下，等等···其实自己人这三个字还挺温暖亲近的，难怪她刚才跟自己说了那么多以前的事儿，她的意思难道是···
这么一想他又有点儿感动了，也对，你说她虽然有爸妈可每天也不在她身边，又隔了一层被收养的关系，在M城她更是无依无靠，身边儿天天晃来晃去的不也就是他们这几个自己人吗？陈煜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有点儿表示，于是也不计较什么桃儿不桃儿的了，手从兜里抽出来，拍拍她的肩膀，又对着她温柔一笑，做足了自己人的架势说：“懂。”
既然已经确立了自己人这层关系，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就顺畅多了，陈煜一路给她答疑解惑，生怕讲得不够清楚明白。
什么沈翊晗为什么不开车啊？为什么不摸枪啊？唐颜为什么会对致幻剂那么敏感啊？虽然他给的答案也大多都是非官方小道消息，但总比夏梓萱那一片空白，来的要精彩绚烂不少。
据陈煜给出的解释，沈翊晗不开车的原因，不是不会，也不是没本儿，而是他根本就开不了车，因为他的脑袋里有一颗子弹，并且经常会剧痛。
夏梓萱当时的反应是嘴巴张的比瓢还大，“这怎么可能？听说过人脑袋里长瘤子的还真没听说过脑袋里长子弹的。”
陈煜立刻就批评了她的没见识，很严肃的给她指出：“那能是长的吗？你以为是机器人啊？脑袋里长子弹，钢铁侠也没这本事啊！所以沈翊晗作为人类，他脑袋里那颗子弹一定是被枪打进去的。”
夏梓萱明显不服：“你以为我傻吗？人类的脑袋被子弹打个洞，那叫爆头好不好？你玩没玩过穿越火线，那还能活吗？”
关于这个陈煜其实也是听说，当时沈翊晗有没有被爆头，他也没亲眼看过，但是传闻的确如此，而且他见到过那个伤疤，位置在沈翊晗的耳后，呈星芒状一个深深的小洞，看着就疼。
所以，他很怀疑，沈翊晗留长发的目的，也许并不是为了臭美，很可能只是想遮掩伤疤。
夏梓萱听完愣了半天，虽然心理上觉得接受有些困难，主要是她觉得子弹打进脑袋却还能活蹦乱跳这个事儿，从科学的角度有点儿不好解释，可是既然陈煜说得证据确凿，她也不好跟他辩驳，干脆自己推理了一下第二个问题：“那他不摸枪了，是不是因为被抢打了脑袋，所以就决定远离枪械了？那他这样其实是心里有阴影了吧？”
“你才有阴影了。”陈煜没好气儿，其实那件事儿他也是听说，并没有亲历，可是内心里对沈翊晗，他还是有些下意识地崇拜，所以如果说沈翊晗是被吓的不敢摸抢，打死他都不信，不过看夏梓萱一脸等待下文的表情他还是给她讲了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因为那件事儿并不是发生在研究所，好像是说大约五年前，头儿还在别的部门，出了一次事故，当时似乎还死了一个人，那之后头儿才被调到研究所的，来了之后他也确实没再摸过枪。”
对他这个潦草的答案，夏梓萱倒是并没像刚才一样紧追不舍，只是喃喃重复了一句：“五年前···”
陈煜已经接着说：“对，就是五年前，不知道五年前是流年不利，还是太阳黑子爆炸，反正我听陆老说，唐颜也是从五年前开始对致幻剂过敏的，不过他好像是因为一个外校的学姐···”说到这儿他烦躁的抓抓头发：“哎呀，唐颜那个木头脑袋，就是倔，什么事儿都钻牛角尖儿，我也搞不清楚他的。”
******
同一时间，唐颜正带着手套坐在沈翊晗的办公室里，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拿着粉刷，仔仔细细刷着手里的纸盒，他正试图从盒子上找出指纹，哪怕只有一枚也是好的。
鼻子忽然有些痒，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弯了胳膊用袖子揉揉鼻子，心里嘀咕一句，不知是谁又在背后骂我。
既然已经停下来了，他索性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沈翊晗，他现在面色已经平静下来，也正带着手套，用粉刷试图从那张纸上提取出指纹。
想起那张纸唐颜又忍不住好奇地想，纸上那八个字“思之念之，愿汝类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单从字面翻译这几个字的意思直白的说就是“我想你念你，希望你也想念我。”，如果再加上盒子上的收货人写着沈翊晗，那么这纸条想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沈翊晗的某一个旧友非常想念他，希望他也没有忘记他或者是她。
可为什么沈翊晗见到这个内容可称温馨的纸条，会突然面色大变，仿佛见鬼一样，却让唐颜越来越想不通了。
******
车缓缓驶进D中学的大门，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因为是上课时间，学校里学生不少，连门前操场都站了一堆儿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
看到陈煜这辆无比风骚的路虎极光，有几个学生还好奇地伸长脖子向车里瞧。
陈煜赶紧一整表情，指挥着夏梓萱三拐两拐把车停进学校停车场。
几分钟后，夏梓萱就已经跟着他走到了，郭成那间办公室外面。
这里的地形和丁荣描述的一样，顺着楼梯上来，面前是一排三间办公室。
现在第一间和第三间的门虽然也关着，可从外面透过磨砂玻璃，还是能看到门后有人影晃动，应该是里面还有人办公。
只有被黄色警戒线拦着，贴了封条的第二间办公室，里面黑漆漆的，无声无息，还没开门，就让人平白生出一种瘆的慌的感觉。
夏梓萱着开车，陈煜倚在车座里，手里握着个桃核，脑子里却有些乱乱的，像是有一群蜜蜂在里面嗡嗡嗡的转个不停，他不太确定她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起了五岁前。
不过根据夏梓萱的说法，她对五岁前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包括亲生父母是谁？家乡在哪？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进孤儿院？这些特别重大的事情，她全部一无所知，却对一些很奇怪的细节莫名地印象深刻。
比如：
--她记得有人陪她放风筝，风筝是那种色彩斑斓的五彩蝴蝶样式，尾巴上还缀着长长的飘带，呼的一下子飞起好高，她跟着仰头，再仰头，终于咯咯笑着，啪的一声仰躺在地上。
--她记得以前家门口有一条长长的青石板小路，板和板的缝隙里长满了青绿色的苔藓，下雨时会有雨滴顺着高高的灰色瓦檐儿落下来，滴滴答答敲在石板上。
--她记得在孤儿院时有人跟她说，你笑起来甜得像个水蜜桃呢，所以你要多笑一些，多笑一些才会被人领走啊！
总之奇怪的视角，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对话，也许这就是小孩子的记忆，像一帖帖毫不连贯的胶片，只会倾向于记录一些小孩子可以认知的画面。
陈煜试图在脑子里梳理这些画面，可惜除了烦闷他什么都没梳理出来，心里堵的要命，也许真是脑容量不够，他无奈的揉下巴，觉得这事儿也许回去该跟沈翊晗念叨念叨。
一瞥眼，看到开车的夏梓萱，她的表情无波无澜，目视前方车子也开得四平八稳，仿佛这些事压根儿与她无关一样。
不过那紧紧抿着的唇角，不知为什么让他忽然有点儿心疼，五岁应该还是一个矮矮的小不点儿吧？就已经知道要笑，笑得好看才会被人领走···
车箱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倒是夏梓萱先察觉出来，转头冲他一笑：“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再说我爸我妈对我也挺好的。”
陈煜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说的爸妈，应该说的是她的养父母。
这点档案上倒是写得清楚，她养父母好像都是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教师，一个教小学，一个教初中，如果夏梓萱是收养的，那么当初也许是因为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去孤儿院抱养了她。
这话题涉及到人家父母，似乎就有点儿深了，陈煜也并不想把自己去调查档案，把她查个底儿掉的事儿表露出来，所以笑了笑把手伸进塑料兜，想再不动声色地啃个桃儿。
没想到他刚伸进去，啪的一声就被夏梓萱给打了：“怎么还拿？你的不是吃完了吗？”
陈煜毫无防备被她打的直吸气：“擦，你这桃儿还有数啊？”
“那当然，”夏梓萱点头：“我一共就买了六个，你一个我一个，沈翊晗、唐颜、还有陆老每人一个。”
陈煜看她说得兴致勃勃，别有深意的样儿，桃花眼一翻，故意抱怨道：“一人就给一个？我说你至于这么财迷吧？”
果然，夏梓萱白他一眼：“这怎么是财迷呢？我这是拿你们当自己人了，懂不？”
陈煜差点儿没让她那样儿给气乐了，就一个桃儿，说的像赏赐似的，你以为你这是王母娘娘那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蟠桃啊，吃了你的就得给你当自己人，你也太拿自己当根葱了。
不过随即他就愣了一下，等等···其实自己人这三个字还挺温暖亲近的，难怪她刚才跟自己说了那么多以前的事儿，她的意思难道是···
这么一想他又有点儿感动了，也对，你说她虽然有爸妈可每天也不在她身边，又隔了一层被收养的关系，在M城她更是无依无靠，身边儿天天晃来晃去的不也就是他们这几个自己人吗？陈煜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有点儿表示，于是也不计较什么桃儿不桃儿的了，手从兜里抽出来，拍拍她的肩膀，又对着她温柔一笑，做足了自己人的架势说：“懂。”
既然已经确立了自己人这层关系，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就顺畅多了，陈煜一路给她答疑解惑，生怕讲得不够清楚明白。
什么沈翊晗为什么不开车啊？为什么不摸枪啊？唐颜为什么会对致幻剂那么敏感啊？虽然他给的答案也大多都是非官方小道消息，但总比夏梓萱那一片空白，来的要精彩绚烂不少。
据陈煜给出的解释，沈翊晗不开车的原因，不是不会，也不是没本儿，而是他根本就开不了车，因为他的脑袋里有一颗子弹，并且经常会剧痛。
夏梓萱当时的反应是嘴巴张的比瓢还大，“这怎么可能？听说过人脑袋里长瘤子的还真没听说过脑袋里长子弹的。”
陈煜立刻就批评了她的没见识，很严肃的给她指出：“那能是长的吗？你以为是机器人啊？脑袋里长子弹，钢铁侠也没这本事啊！所以沈翊晗作为人类，他脑袋里那颗子弹一定是被枪打进去的。”
夏梓萱明显不服：“你以为我傻吗？人类的脑袋被子弹打个洞，那叫爆头好不好？你玩没玩过穿越火线，那还能活吗？”
关于这个陈煜其实也是听说，当时沈翊晗有没有被爆头，他也没亲眼看过，但是传闻的确如此，而且他见到过那个伤疤，位置在沈翊晗的耳后，呈星芒状一个深深的小洞，看着就疼。
所以，他很怀疑，沈翊晗留长发的目的，也许并不是为了臭美，很可能只是想遮掩伤疤。
夏梓萱听完愣了半天，虽然心理上觉得接受有些困难，主要是她觉得子弹打进脑袋却还能活蹦乱跳这个事儿，从科学的角度有点儿不好解释，可是既然陈煜说得证据确凿，她也不好跟他辩驳，干脆自己推理了一下第二个问题：“那他不摸枪了，是不是因为被抢打了脑袋，所以就决定远离枪械了？那他这样其实是心里有阴影了吧？”
“你才有阴影了。”陈煜没好气儿，其实那件事儿他也是听说，并没有亲历，可是内心里对沈翊晗，他还是有些下意识地崇拜，所以如果说沈翊晗是被吓的不敢摸抢，打死他都不信，不过看夏梓萱一脸等待下文的表情他还是给她讲了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因为那件事儿并不是发生在研究所，好像是说大约五年前，头儿还在别的部门，出了一次事故，当时似乎还死了一个人，那之后头儿才被调到研究所的，来了之后他也确实没再摸过枪。”
对他这个潦草的答案，夏梓萱倒是并没像刚才一样紧追不舍，只是喃喃重复了一句：“五年前···”
陈煜已经接着说：“对，就是五年前，不知道五年前是流年不利，还是太阳黑子爆炸，反正我听陆老说，唐颜也是从五年前开始对致幻剂过敏的，不过他好像是因为一个外校的学姐···”说到这儿他烦躁的抓抓头发：“哎呀，唐颜那个木头脑袋，就是倔，什么事儿都钻牛角尖儿，我也搞不清楚他的。”
******
同一时间，唐颜正带着手套坐在沈翊晗的办公室里，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拿着粉刷，仔仔细细刷着手里的纸盒，他正试图从盒子上找出指纹，哪怕只有一枚也是好的。
鼻子忽然有些痒，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弯了胳膊用袖子揉揉鼻子，心里嘀咕一句，不知是谁又在背后骂我。
既然已经停下来了，他索性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沈翊晗，他现在面色已经平静下来，也正带着手套，用粉刷试图从那张纸上提取出指纹。
想起那张纸唐颜又忍不住好奇地想，纸上那八个字“思之念之，愿汝类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单从字面翻译这几个字的意思直白的说就是“我想你念你，希望你也想念我。”，如果再加上盒子上的收货人写着沈翊晗，那么这纸条想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沈翊晗的某一个旧友非常想念他，希望他也没有忘记他或者是她。
可为什么沈翊晗见到这个内容可称温馨的纸条，会突然面色大变，仿佛见鬼一样，却让唐颜越来越想不通了。
******
车缓缓驶进D中学的大门，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因为是上课时间，学校里学生不少，连门前操场都站了一堆儿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
看到陈煜这辆无比风骚的路虎极光，有几个学生还好奇地伸长脖子向车里瞧。
陈煜赶紧一整表情，指挥着夏梓萱三拐两拐把车停进学校停车场。
几分钟后，夏梓萱就已经跟着他走到了，郭成那间办公室外面。
这里的地形和丁荣描述的一样，顺着楼梯上来，面前是一排三间办公室。
现在第一间和第三间的门虽然也关着，可从外面透过磨砂玻璃，还是能看到门后有人影晃动，应该是里面还有人办公。
只有被黄色警戒线拦着，贴了封条的第二间办公室，里面黑漆漆的，无声无息，还没开门，就让人平白生出一种瘆的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