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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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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县长的夫人李兰住在自家的小院。

    这个小院,还是丈夫吕文德死后,她才搬入的。吕文德恐怕至死都不知道,妻子、儿子会背着他搞了这么一套独家小院。

    儿子叫吕方正,现在是德修县地税局副局长,因为是老县长的儿子,又得到钟县长器重,所以,在地税局,吕方正没怎么把局长洪启南放在眼里。

    吕县长是位老干部,在德修县为官多年,也提拔了不少人,对自己和他人要求都比较严,威望还是很高的。这些年,随着经济建设的任务越来越重,吕文德对于抓经济发展明显感觉力不从心,对于郑文学、钟建国这些年富力强的外地干部来德修县工作,他是衷心欢迎的。钟建国作为常务副县长,主抓经济,办法和魄力都是有的,相比以前,德修县的经济算是在快速发展中了,对此,吕文德是满意的,也准备“交班”了,但是,就在这时,县里有的干部向他反映:韩锦祥这些钨矿老板是用“豆腐价”拿到了钨矿的开采权。

    起初,吕文德还有些不信,后来,反映的人多了,吕文德重视了,开始调查研究,还专门到市里求教了专家,结果,吕文德确认,有些说法是有道理的。

    钨矿的事,一直是由钟建国把关的,且不说他是不是与韩锦祥有勾结,至少也是失职了。

    所以。吕县长要求钟建国给一个说法。

    钟建国道:“吕县长,什么豆腐价?那都是有人胡扯,地底下的东西,那么好开采啊?那是要冒风险的,高风险,高回报。这是市场经济。反过来,如果是高风险、低回报,谁还肯来投资?”

    听钟建国这样一说,吕文德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后来,吕文德将此归结为“经验不足”,就当是“交学费”了。

    吕文德也提出:以后。在钨矿开发这些重大事项上,一是要加强调查研究。二是要请示县里的主要领导。

    钟建国何尝听不明白?所谓“请示主要领导”,那就是要经过吕文德了。这说明,老县长对他已经不是很信任了。

    其实,钟建国有戴市长撑腰,哪里真正会把吕文德放在眼里?只是表面上尊重老县长罢了。

    所以,钟建国并没有纠正在钨矿上的做法。相反,还鼓动吕县长亲自找银行发放贷款支持钨矿发展,钟建国说:“钨矿现在刚起步。等发展起来了,实力强大了,那就是县里的摇钱树啊!”

    吕县长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亲自到县里、市里各家银行跑,终于通过县工行给云岭钨矿落实了几千万元贷款。

    当韩锦祥专门挑吕文德不在家的时候,送去了几十万元现金,吕文德回家后,得知妻子收了这笔巨款,雷霆大怒,儿子为母亲辩解了几句,还挨了他几个耳光。

    钱已经收了,要不要拿回去,吕文德也是有思想斗争的,韩锦祥送钱的理由是“劳务费”,说是“惯例”,只要能为企业争取到贷款,不管是谁,都能拿到“劳务费”。

    就算有这种惯例,这种所谓“劳务费”,自己能拿吗?他自己就常常在大小会议上强调:领导干部自己一定要硬气,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软,现在,如果他拿了这钱,以后在韩锦祥这种人面前,硬得起来吗?

    所以,吕文德对妻子、儿子宣布:“这钱明天要退回韩锦祥,韩锦祥这人喜欢搞邪门歪道,银行贷款也不能贷给他!”

    李兰与儿子面面相觑,吕方正出去打个了个电话,把这事告诉了韩锦祥。

    第二天一早,韩锦祥就堵上了门,很是诚恳地承认错误,表示这钱既然吕县长不肯收,那就全部捐给希望工程。

    吕文德觉得这样也不错,严肃教育了韩锦祥一顿,这事就算过去了。

    上班后,吕文德找来钟建国,把这事说了,道:“韩锦祥这人喜欢搞歪门邪道,你要注意,依我的脾气,银行都不能贷款给他。”

    钟建国道:“这个韩锦祥,是有些江湖习气,不过,他还是能干些事情的,只要他能把贷款用到发展生产上,这次就算了吧。”

    “恩,我也是希望他把钨矿搞好。”

    “是,发展才是硬道理啊。”

    吕文德看了钟建国一眼,道:“我还是那句话:“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软,我们做领导的,脑子里要有根弦,不能让钨矿老板牵着鼻子走。”

    钟建国笑道:“吕县长说得对,我一定会注意。”

    但是,事实证明,钟建国并没有“注意”,反而跟韩锦祥他们打得火热,吕文德看在眼里,对钟建国很失望。

    同样,钟建国对吕文德也越来越不耐烦,巴不得吕文德早点退下来。

    不久后,市委组织部领导找吕文德谈话,二层意思:“一,老同志,迟早总是要退到二线的;二:你推荐一下,谁接班比较合适?”

    吕文德态度很明确:“我退下来,没意见;至于谁接班?我不想推荐,但我坚决反对让钟建国来接县长。”

    反对的理由,当然是说钟建国这人不正派,阳奉阴违,甚至可能还勾结某些钨矿老板做了些见不得人的沟当。

    那位领导表示:一定会将吕文德的意见向市委主要领导汇报。

    谈话内容,钟建国当天就知道了,很是震惊,没想到,吕文德竟然要阻止自己接班,这他妈的也太过份了!

    不久之后,吕文德在带着秘书刘文学下乡时,出了车祸。

    钟建国表现得很悲痛。县里为吕文德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郑书记主持追悼会,代县长钟建国致悼词,几度梗咽,念不下去。

    ……

    发生在吕文德与钟建国之间的这些情况,除了极少数人。外人是不知道的。

    吕文德的妻子和儿子应该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他们选择了沉默。

    他们为自己的沉默也获得了回报。

    韩锦祥送了这栋小院给李兰,吕方正也被提拔为县地税局副局长,钟建国还承诺:差不多了就让他当局长。

    这几年,吕方正没少从韩锦祥那里得到好处。

    父亲死了,但吕方正反而觉得轻松了。家里有个成天板着黑面孔教训人的老爷子,挺让他烦心的。

    ……

    胡书记在辛荣带领下。来到李兰家,这让李兰有些意外,一边热情地招呼客人,一边揣测着胡书记的来意。

    胡晨阳呵呵笑道:“早就想来看望一下李主任。”

    李兰道:“谢谢胡书记。”

    “李主任身体还好吧?”

    “马马虎虎,血压一直偏高。”

    胡晨阳道:“没事,有些女同志。身体看似不是很强壮,但照样长寿。”

    这话李兰很爱听,笑道:“谢谢胡书记。”

    胡晨阳道:“我来德修县工作以后。听到很多同志提起老县长吕文德同志,称赞他为人正直,两袖清风,是难得的好领导。”

    李兰道:“我们家老吕,人是很正派的,就是脾气急,容易得罪人。”

    辛荣一直在观察,胡书记提起了吕文德,而李兰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悲伤。

    李兰又招呼辛荣:“来,辛秘书,吃个桔子。”

    辛荣忙道:“谢谢李主任。”

    李兰道:“辛荣是个人才,你那个夏……小夏,跟我们家方正在一个单位,要不,我让方正做做小夏的工作,你们还是复婚算了,那么漂亮的税花,你就舍得她跟了别人啊?”

    辛荣苦笑:“李主任,不是我舍得舍不得,当初,我也是不愿意离婚的,是人家硬要离的。”

    “哦,那是她不对了。不过,年轻人难免一时糊涂,你们虽然是离婚了,但人家小夏也没有急着去找人,可能,她心里还是有你的,是吧?”

    辛荣不好说什么,觉得自己不应该来,怎么让李兰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

    辛荣不由得看了看胡书记。

    胡晨阳倒是一点不急,笑眯眯地看着、听着,还悠闲地喝了几口茶。

    辛荣心里有底了,索性接过话题:“李主任,就算吕局长肯帮忙做工作,那个夏尤芬也未必就会回心转意呢,你不知道,当初,她要离婚的态度是多么坚决,真是让我伤透了心。”

    “这样啊?”李兰也没把握了,道:“我跟方正说说,让他好好做做小夏的工作,实在不行,就算了,我负责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胡晨阳笑道:“辛荣,还不谢谢李主任?”

    “谢谢李主任!”辛荣还真就顺杆爬。

    胡晨阳道:“我也要谢谢李主任,辛荣是个单身,长期这样也不是个事,有合适的,还是要成个家才好。”

    “是啊!”李兰道,“以辛荣这么好的条件,再找一个是没问题的,医生、护士、老师,尽你挑,只是,再要找小夏这么漂亮的,德修县五朵金花之一,那就有点难了。”

    “啊?德修县还有五朵金花?”胡晨阳故作不知。

    李兰道:“这个,也是有些人闲得无聊,编出来的。”

    “是那五个呢?”胡晨阳问。

    李兰道:“第一个,是县电视台的播音员丽娅,叫台花;第二个,是位女警察,叫警花;第三位就是小夏,叫税花;第四位,是我们妇联的晏晓敏,她以前当过老师,所以叫校花;第五位是银行的,所以叫行花。”

    辛荣特意提到:“警花名叫张琪,她原来的男朋友叫刘文明,是吕县长的秘书,可惜,跟吕县长一起,遇到了车祸。”

    “哦,太可惜了!”胡晨阳有些动容:“李主任,对不起,我不应该问。”

    “没什么,都过去几年了。”李兰的语气依然有些平淡。

    ……

    从李兰家出来,胡晨阳问辛荣:“你有什么感觉?”

    辛荣道:“我在她家里都没看到有挂吕文德的遗像,按道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应该会挂在客厅的,至少做做样子,让人家觉得她还很怀念吕县长嘛。”

    “恩,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不愿意谈吕县长,所以,才会把话题转到我身上,什么跟我介绍女朋友,真有这个想法,平时怎么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