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赴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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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修县出了原县委书记郑文学*案以后，当地老百姓写了副对联，上联：“郑书记不正”；下联：“德修县德休”； 横批：贪官当道。
胡晨阳是在浔阳市委组织部报到时，听组织部长秦晓阳提到这副对联的，从这副对联可以想见：德修县民怨甚重。
胡晨阳听着，记录着，很少插话。
胡晨阳的沉稳，让秦晓阳很满意，都说这位乔光荣的女婿少年老成，果然不假。
只是，要担当德修县这么一个大县的县委书记，还是年轻了些。
当然，自己要多帮他，这也是刘家麟部长郑重交待了的。这个年轻人后面站着什么人，秦晓阳很清楚，帮他也是帮自己啊。
秦晓阳对胡晨阳很是亲切，不但把德修县的情况详细做了介绍，还重点提到了几个干部，认为这是胡晨阳可以信任的，包括县委组织部长焦树志、纪委书记方学军等。
县政府那边的人，竟然一个没提。
难道整个县政府班子都掌控在县长钟建国手中？
秦晓阳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秦晓阳抓起电话简单说了几句，放下电话道：“连书记要见你。”
浔阳市委书记叫连震海。浔阳原市委书记石正源是省委常委，但连震海接任市委书记后，并没有进入省委常委，原来大家以为是省委暂时没有空出常委名额，但是。几年过去了，连震海仍然没有进入省委常委。只能说：浔阳市在省里的地位下降了。
连震海块头不小，头发乌黑，但是，在鬓角处，却是白花花的。说明，他也和汪国本一样，是染了头发的。
连震海紧紧握着胡晨阳的手，声音很是洪亮：“晨阳同志，欢迎，欢迎！”
胡晨阳恭敬地道：“连书记。胡晨阳向您报到！”
“好，好。”
秦晓阳出去后。连震海从一个金属烟盒中抽出一枝烟，又让胡晨阳也来一根？胡晨阳微笑着摇摇头。
连震海道：“不会抽烟？酒量怎么样？”
胡晨阳微笑道：“我也是当过乡长、书记的。”
“哦？好！”
当过乡长、书记的，酒量应该可以。
连震海道：“晨阳同志，德修县的情况，晓阳部长都跟你介绍了，我用四个字概括。就是‘大而不强’。”
“大而不强。”胡晨阳重复了一句
“为什么大而不强？”连震海道，“原因是多方面的，德修县至今还是全国贫困县。工业基础太差，交通不便利，招商引资的效果不明显，等等。但是，德修县的情况也不是一团糟，这几年，德修的经济也是在加快发展的，省里、市里对德修也加大了基础建设投入，公路交通基本实现了三级公路覆盖到乡镇，投资环境也在改善，也就是说，通过德修县几任班子的努力，德修县的经济还是有起色的，是有所作为的。”
胡晨阳听懂了连震海的话，诚恳地表示：“连书记，个别人出问题，不能因此而否定全县干部群众的奋斗成果。”
同样的道理，个别县出问题，也不能否定浔阳市的发展。
“对！”连震海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德修县在吏治上出了问题，县委书记郑文学买官卖官，牵扯到不少中层干部，干部队伍的形象确实很糟糕，干群关系也比较紧张，如何让干部振作精神，重塑形象，是你要面对的问题。”
胡晨阳点点头：“是。”
“新官上任，你有什么想法？”连震海问。
胡晨阳知道，考验来了。
胡晨阳沉稳地道：“连书记，从几天前得知我可能要到德修去，我就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上任以后，做什么？怎么做？今天，听了晓阳部长的介绍，刚才又听了您的介绍，我想，德修县毕竟是个大县，80多万人口，比我们庐阳市二个中等县加起来还多，谁来当这个县委书记，压力都很大，加上目前的特殊情况，但是我想，问题揭露出来了，最坏的情况已经过去了，大家也都得到了深刻的教训，下一步，我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带领这支队伍，振奋精神，把大家的注意力、精力和智慧引导到如何加快发展上来。因为德修县的主要领导出过问题，大家对我这个新书记就会更加关注，我本人也作好了准备，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做到心底无私，制定好政策，用好干部，把握好过程，尽最大努力，让德修县一天天好起来……”
连震海一直在认真地听着，然后道：“心底无私，说得好！晨阳同志，我知道，你在新峡干得不错，省委把你放到德修县，肯定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刚才，你的话，让我比较放心了。等下，晓阳部长会陪你上任，过段时间，我再去看你。”
“谢谢连书记。”
……
胡晨阳坐秦晓阳的车去了德修县，德修县距浔阳市还有100多公里，出了浔阳市，一路都是柏油路，中间还要经过一个安武县，走了近五十分钟，然后才进入德修地界。
进入德修地界后，搭了一个“门”，拉起一条横幅：“德修县人民欢迎您！”依然是柏油路，路面还好，但弯道更多了，车辆也不是太多，时速能达到50公里，二个半小时左右，应该能到达德修了。
在车上，秦晓阳偶尔介绍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不再提德修官场上的事。
从沿途看，德修县是典型的山区县，无论是近处还是远处。都是一片翠绿，不愧是全国的林业大县。林业大县，往往也是穷县，林业大县的空气都是甜的，但老百姓不能光靠空气过日子，还得吃饭。贫困县的财政，也就成了“吃饭的财政”。
德修县80多万人口，全省第一人口大县，gdp和财政收入却连全省前15名都进不了，人均产值和人均收入更是几乎全省垫底，贪官却出得最多。老百姓怎么会没有怨气？干群关系怎么会不紧张？
但是，这些话。胡晨阳可以想，却不能说。作为新任县委书记，他对德修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不可能在短期内重建一支干部队伍，还得依靠现在这支队伍，把德修县的事情做好。
胡晨阳又想起市委书记连震海的一番谈话。觉得耐人寻味。
连震海对胡晨阳的态度，也可以用四个字概括：不冷不热。这是有原因的，首先。连震海与乔光荣私交不深；其次，在这次查处德修县违纪官员的行动中，省纪委绕过市委直接行动，这让市里一些官员有了一些看法，是不是对市里不信任？更让大家担心的是，县里的问题差不多都查清了，省纪委还没有打算结案，下一步想干什么？再查下去，难免会牵扯到市一级，再有市级官员落马，连震海的脸面就更不好看了。
省委偏偏派来了乔光荣的女婿担任德修县委书记，这让浔阳市的官员们有些两难：不热情，这是对省委决策的态度有问题；太热情了，也会引起当地一些官员的“联想”……
所以，胡晨阳上任，连震海没来，市长戴长征、副书记张浔安都没来，只让组织部长秦晓阳送他上任。
……
德修县委、县政府分别建在“德修大道”的二端，有意思的是，县委的门是直接对着道路的，而县政府的门有点斜着，以避免跟县委的大门直接相对。
这个格局，倒很像是庐阳市市委、市政府的格局，也是这样处理的。市委、市政府的办公楼，分属二个不同的大院，隔着一条马路，市委的大门直接对着马路，冲着正南方；而政府的大门，是斜向赣江边的，偏向东方。据说，有位港商看到这个景象，连声称赞：“斜得好，斜得好！”为什么“斜得好”呢？二个理由：一是避免了与市委大门正对，正对的话，有些“犯冲”的意思；二是冲着赣江，香港人普遍认为：江就是水，水就是财啊。后来，搞“三讲（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教育时，有人拿这个说事，当时的市长（左达来的前任）还为此做了检讨。好在省委的“三讲”教育巡视组组长就是宋副书记，并没有深究下去。
现在，德修县党、政“官衙”的处理方式，与庐阳市竟然惊人的一致。
虽然是国家级贫困县，但德修县委和县政府的办公楼却都是六层的新楼，比新峡强多了。后来才知道，是把老办公楼的地皮卖了，建了步行街。
县长钟建国率几套班子成员在县委办公楼前迎接秦晓阳一行，钟建国45岁左右，人长得很精瘦，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那种类型，与胡晨阳握手时，虽然笑容可掬，连道“欢迎”，手却有点凉。
一个人的脸部表情可能迷惑你，但他的手是无法骗人的。
而胡晨阳与大家一一握手时，大家都感受到了，这位年轻书记的手，与他脸上的亲切笑容一样，很热！
因为下午还要开干部大会，大家简短地相互介绍了一下，就准备吃中饭了。
县委办主任叫黄励平，他汇报说：“住宿就安排在德修宾馆。”
胡晨阳道：“我就不住宾馆了，我住县委招待所。”
黄励平道：“胡书记，县里的招待所都拆除了，有客人都住德修宾馆。”
“我不是客人。哎，其他单位有没有招待所？”胡晨阳问。
“有倒是有，”黄励平道，“几家银行都有。离县委最近的是农业银行，他们有个干部学校，是市农行的干部培训基地，平时很安静。”
胡晨阳道：“这个好！麻烦你跟农行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让我这个外来户住进去？”
黄励平道：“那还能不愿意！”说罢，笑呵呵地联系去了。
新来的县委书记住哪，还真让黄励平有些为难，原有的几套房子还没空出来，其中二套正是出了问题的官员在占着，即使空出来，谁知新来的书记是不是忌讳这个？但要让胡书记一年到头住宾馆，费用也是惊人。
县委书记住到银行招待所，恐怕人家也不好意思收钱，等于白住了。白住了，人家还觉得荣幸呢。
黄励平心道：“这个年轻的书记，有意思！”
ps：又是月底了，越来越感觉到起点拉票的厉害，最搞笑的是有位作者月底、月初都过“生日”，如此神奇的生日，也是一种“拼爹”啊。
感谢大家对《官僚》的支持，感谢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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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晨阳又想起市委书记连震海的一番谈话。觉得耐人寻味。
连震海对胡晨阳的态度，也可以用四个字概括：不冷不热。这是有原因的，首先。连震海与乔光荣私交不深；其次，在这次查处德修县违纪官员的行动中，省纪委绕过市委直接行动，这让市里一些官员有了一些看法，是不是对市里不信任？更让大家担心的是，县里的问题差不多都查清了，省纪委还没有打算结案，下一步想干什么？再查下去，难免会牵扯到市一级，再有市级官员落马，连震海的脸面就更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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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脸部表情可能迷惑你，但他的手是无法骗人的。
而胡晨阳与大家一一握手时，大家都感受到了，这位年轻书记的手，与他脸上的亲切笑容一样，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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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晨阳道：“我就不住宾馆了，我住县委招待所。”
黄励平道：“胡书记，县里的招待所都拆除了，有客人都住德修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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