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夫人培训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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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市委书记范茂林对待倪虹的不公，让不少知情人都对他很反感，胡晨阳更是失去了和范茂林结交的兴趣，虽然范茂林几次主动打电话约胡晨阳“聚聚”，胡晨阳都借口有事，推脱了。
后来，范茂林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约了。
这天，胡晨阳去了趟市里，在市委盛厚林秘书长那里坐了会。
两人都是汪书记身边最亲近的人了，差不多无话不谈了。
胡晨阳也没多绕弯子，直接打听上次市委推荐后备干部的事，为什么会推荐范茂林？
胡晨阳只知道范茂林的岳父现任省民政厅厅长，年龄也偏大，属于有权势但又不算背景太硬的那种，按理说，整个庐阳市县级干部中，跟范茂林一样有关系、背景的也不少，向省委推荐的干部，虽然不一定马上就提拔，但其中的分量谁都明白，有想法的人应该不少，难道别人都搞不过范茂林？
盛厚林说，范茂林是周萍市长提名的，当然，周市长也说了，第一个是推荐胡晨阳，第二个才是推荐范茂林。
胡晨阳点点头，表示明白。周萍提名范茂林并得到通过，这说明，周萍在市里说话很管用啊，汪书记很给她面子了。
那么。周萍为什么会推荐范茂林呢？盛厚林说，大概是因为范茂林的岳父曾经在章贡市当过领导，帮过周萍？
盛厚林果然是块“老姜”啊。
所以，范茂林急于讨好何副省长，是不难理解的。
胡晨阳又问：“盛秘书长，范茂林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盛厚林道：“能力还行，但是，比他强的，也有。他年轻啊，学历也不低，这是他最大的优势。要不，也不一定轮到他。”
胡晨阳道：“是。‘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最重要，能力作参考’，范茂林四条都挨上了。”
盛厚林又道：“范茂林这个人，会来事。乖巧。论城府，比你差远了。”
胡晨阳嘿嘿一笑。
盛厚林道：“城府这个东西，怎么说呢。放在有些人身上，是优点；放在有些人身上，又是缺点。我看人，主张看本质。本质是好的，有点城府，那叫成熟；本质不好的，越有城府，越属于奸诈之徒，嘿嘿。”
胡晨阳也笑：“嘿嘿。精辟！”
盛厚林道：“范茂林这个人，还要看。”
胡晨阳深以为然。
随后，胡晨阳把倪虹的事说了。
盛厚林听了，改口了：“这样啊？范茂林这个人，不用看了。”
“不用看了”，就是已经看死了。
随后，盛厚林道：“其实，还有一件事，范茂林做得也不好。什么事呢？他在当金川县副县长时，引进了一个化工企业，产值是上去了，害苦了附近的村子。”
“污染？”
“对。污染相当严重。附近村子农民得癌症的都明显多了。农民得癌症，哪有钱治？就在家里等死啊。”
胡晨阳道：“那这个企业有没有关掉？”
盛厚林道：“没有关，后来是政府下令整改了，这是后来的事了，范茂林已经走了，提拔到市里当团市委书记了。”
“哦。”
细究起来，范茂林的提拔，恐怕也跟周萍有点关系了？
官场上的提拔，很微妙的，并不是说，汪国本是市委书记，市里所有被提拔的干部就都算是汪书记提拔的，都是他的人，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提拔干部，其实往往是各方力量平衡的结果。也许，被提拔的那个人，可能是你最不想提拔的人，但是，为了平衡，为了保证自己这一方钟意的人能顺利提拔起来，就不得不做出妥协。
用这个方法，可以解释官场上很多看似荒谬、错误的人事安排，上到中央，下到村组，都解释得通。
所以，听了盛厚林的介绍，胡晨阳就明白了，范茂林肯定不是汪书记的人。
这让胡晨阳心里踏实了一些。
有些事，可以放手去做了。
……
本来，胡晨阳还想去周萍那坐坐，想了一下，还是去了袁兆林那里。
袁兆林现在是市委专职副书记，论实际权力，其实不比原来的常务副市长强多少。
见到胡晨阳，袁兆林还是高兴的，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连声道：“不错，不错，新峡县的发展势头不错。”
胡晨阳嘿嘿笑道：“谢谢袁书记。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袁书记批评。”
袁兆林却道：“哎，有件事我还真要批评你。”
“什么事？我一定虚心接受。”胡晨阳认真地道。
袁兆林道：“我听范茂林说，团市委他们搞的那个驻村指导员试点工作，原来是想在新峡县试点的，你不同意？”
袁兆林提出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在试探胡晨阳的态度。
刚才，胡晨阳还从盛厚林那得知，在推荐后备干部时，袁兆林是想提名遂南县女县长帅芸的，为此事还找过汪书记和阎部长，结果，周萍提名范茂林了，袁兆林只好作罢。
大概，袁兆林也对范茂林有些不满意吧？
所以，胡晨阳道：“袁书记，是这样，我并没有反对在新峡县试点，我只是说：新峡县的驻村指导员工作基础比较好，搞不出什么新意，换一个地方，更容易出成效。”
“哦，”袁兆林道。“这我就理解了，有道理！咳，这个小范，没说清楚么，我还以为你有别的想法。”
这话一说，两人都心里有数。范茂林这小子，说话、做事不地道啊。
……
回到新峡县，胡晨阳跟新华社记者驻赣源分社记者田恒信联系上了。
田恒信原来跟胡晨阳在省电视台的老同学李德建关系更熟，后来几次到新峡县采访，跟胡晨阳有了交情。
田恒信有个舅舅在赣源省，普通工人。家里挺困难的，尤其是子女就业。真是难，几个儿女，没一个好单位，后来，胡晨阳得知后，帮了田恒信一些忙。
年初新峡县召开“两会”。以及后来的“诚信新峡”、“平安新峡”建设，田恒信都作了报道，都是正面报道。尤其是采写了长篇通讯《一方平安——“平安新峡”建设记实》，颇有分量，感动了不少人，也使京城有些“左派”开始关注这个伍成铸的外孙女婿。
在许多“左派”人士心中，对伍成铸绝对忠于*并被某些权贵打压的事情，也是了然于心的。
而田恒信与京城的“左派”是有些联系的，这是后话了。
胡晨阳跟田记者客套了几句，说到自己为什么这个星期没回省里？是因为县里出了点事。然后感叹道：“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啊。前二天有个老表打电话向县里反映环境污染问题，说是有个化工企业造成严重污染，村里得癌症的多了七、八个，吓我一跳！后来让人一了解，说是搞错了，那家污染企业不是我们新峡县的，是隔壁金川县的。”
田恒信笑道：“不是新峡县就好，我也不希望在你治下发生这样的事。”
“是，如果有，请你老兄不要客气，人命关天的事，不能为了gdp，不顾老百姓死活嘛。”
“对啊！哎，胡县长，方便告诉我那家企业的名字么？”
胡晨阳沉吟了一下：“好像是叫什么惠隆化工？”
“哦。谢谢。”
“哎，要谢谢你老兄对我的支持，有空来新峡县？”
“一定来。”
……
接到胡晨阳的电话，田恒信心里有数：胡晨阳主动打这个电话，肯定是希望他去了解、揭露金川县的这起化工污染。
这也是新闻记者的职责所在。
田恒信跟胡晨阳也有一个从认识到熟悉再到成为知交的过程。
田恒信第一次来新峡县采访，是为了报道“诚信新峡”建设，那一次，他就觉得新峡的做法很有新意，对胡晨阳这个年轻县长产生了兴趣。后来，几次跟胡晨阳本人接触，更是有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从李德建那里了解到了胡晨阳更多的背景，以及他也曾经跌入谷底的故事，让田恒信也是感慨不已，而田恒信本人，也是经历过一些坎坷的，他大学毕业时，因为没有关系，也只是在一家小报做起，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熬出来的，而当他成为新华社记者后，天地、视野都开阔许多了，接触的官员也多起来了，自然会有个比较，感觉真正象胡晨阳这样有创新思维又脚踏实地的官员，真的不多。
有一次，采访完后，胡晨阳说：“田记者，今天，我私人请你喝酒，我们去吃土鸡去，怎么样？”
田恒信爽快地答应了。
那次，二人都喝了不少酒，也说了不少掏心窝子的话。
胡晨阳道：“我大学毕业时，以我的成绩，考研究生一点没问题，但是，我放弃了，就是想早点参加工作啊，实在是不想拖累父母了，那个时候，没想过当官啊，就是希望找点参加工作，拿国家工资。”
“是。”田恒信笑道：“我也是从小报社混出来的。英雄不问出身。”
两人干了一杯，胡晨阳接着道：“现在，我胡晨阳大小也算是个官了，当官做什么？这个问题不是没想过，想过很多次，其实，也不用多想，就是三个字：不忘本。只要不忘本，就知道自己当官应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要是忘了本，那就真的在官场上迷失了。”
“不忘本”，这话给田恒信的印象很深！
现在，胡晨阳主动给田恒信反映污染问题，应该也是“不忘本”的表现吧？
……
这天，范茂林又给胡晨阳来电话了，很是兴奋地道：“晨阳，听说了吧？”
胡晨阳道：“听说什么了？”
“培训班的事。”
“培训班？什么培训班？”
“嘿嘿，夫人培训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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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污染相当严重。附近村子农民得癌症的都明显多了。农民得癌症，哪有钱治？就在家里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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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厚林道：“没有关，后来是政府下令整改了，这是后来的事了，范茂林已经走了，提拔到市里当团市委书记了。”
“哦。”
细究起来，范茂林的提拔，恐怕也跟周萍有点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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