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卖肉的也腐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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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胡晨阳与陈小旋正在恋爱，即将成为陈长贵的女婿，陈长贵对胡晨阳就有了“传、帮、带”的想法，很是传授了一些官场经验。
逛农贸市场，就是跟陈长贵学的，用陈长贵的话说，就是要“透过老百姓的菜蓝子、米袋子，从中了解民情民意，了解政治和经济形势的变化。”
陈长贵说：“物价涨了吗？为什么涨？是不是超出老百姓的承受能力？怎么应对？应该关心这些，至少你要心里有数，要有所准备，不能被动地等待上面采取措施，那时候可能就晚了，就出问题了。”
胡晨阳觉得，不管陈长贵这个人怎么样，他的那些官场经验，有些还是值得学习和借鉴的。
在冠城乡时，胡晨阳就会隔三差五地去农贸市场转转，问问菜价，跟老表们聊聊天，听听他们对乡里有什么意见？
现在，当了县长的胡晨阳，不能每天去市场了，但有时还是会去附近的市场转转，有时还会叫上文涛一块去转转。
文涛以前是夏才生的秘书，现在是县政府办副主任，兼胡晨阳的秘书，他是心甘情愿想给胡晨阳当秘书：“胡县长，我就是想争这个第一：我文涛是你的第一任秘书。”
这家伙。还藏着这个心思。
如果说官场人物也有“粉丝”的话，文涛就是胡晨阳的“铁杆粉丝”。胡晨阳在困境中崛起的过程，文涛一清二楚。跟着胡晨阳，别的不说，做事，做人。就能学到很多东西。
在胡晨阳看来，文涛作为秘书还有欠缺，有点粗心，有些细节方面不大注意，文笔也不怎么行，但文涛也有不少优点：虚心。肯讲真话，有正义感。这也正是夏才生对文涛满意的地方。
给胡晨阳当秘书后，文涛还真是有了很大进步，胡晨阳会随时纠正他的一些毛病，写的材料也会认真给他把关，这也让文涛明白了很多：原来，当秘书还有那么多道道。自己遇见胡晨阳这样的“师傅”，才算是开窍了。
如果现在让他给夏才生当秘书，有些做法、想法也会不一样了。
两人都是秘书出身。文涛有一次提起县委、县政府原来的几个秘书如陈一民、林青等，陈一民还不错，去了省农发行。林青却是越混越差，到现在，还在乡政府混，没人作兴他。
文涛叹道：“领导希望有个好秘书，秘书也希望跟上一个好领导啊！”
到现在为止，胡晨阳才说出了当初林青为什么在试用期会被高明亮换掉。
有一次，高明亮在办公室接了一个电话，电话中跟人说：“城东的门面肯定要升值，要抓住机会多买几套。”
声音稍大了些，林青肯定是听到了的。
随后不多久，有不少人都在城东购买门面，包括林青，一下抢了二个门面，还借了别人的钱。
后来的结果是：城东的门面迟迟没涨，亲戚朋友们反过来抱怨林青消息不可靠，林青又怪老婆不应该把消息传出去，吵得一塌糊涂，一气之下，两人闹起了离婚，后来还真离了。
林青也被高明亮换掉了，换成了胡晨阳。
文涛道：“这个消息也不一定就是林青传出去的吧？”
胡晨阳摇摇头：“问题是：高书记当时是对着空气说：城东的门面要涨价。”
“哦，”文涛这才明白：“高书记就是想考验林青？”
胡晨阳说这个故事，当然也是有用意的。
……
农贸市场的菜还是挺丰富的，这二年，大棚蔬菜也搞起来了，在冬天，也能看见一些新鲜黄瓜、辣椒、莴苣、西红柿什么的，就是价格贵了些。
还有野鸡，一问，是冠城乡人工饲养的，在县里设了一个批发点呢。
看到野鸡，胡晨阳就想起凤凰岭的蛮牯大叔，蛮牯大叔是蓝小桃的父亲，这几年，不打野鸡，改养野鸡了，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又想起蓝小桃，小桃的命运变化太大了，这个从冠城乡走出去的畲族小姑娘，以后会有怎样的前途，真是很难预测了，当然，还得看她自己如何努力了。
胡晨阳和文涛转到几个卖肉的摊子面前，有一个卖肉的，居然是个美女，看着有点眼熟，生意特别好，不少人围在她的摊子前。
另外几人的肉摊子生意就没那么好了，有的干脆在一旁吸烟，冷眼瞧着那女子。
文涛道：“鲁迅笔下有个‘豆腐西施’，我们新峡有个‘屠夫西施’。”
胡晨阳却跟那个抽烟的屠夫聊上了。
胡晨阳问道：“师傅，她的生意怎么那么好？”
抽烟的屠夫哼了一声：“为什么好？*！”
文涛差点笑出来：卖肉的也*？
胡晨阳却没笑，一拉文涛，走过去了。
胡晨阳道：“那女的生意那么好，她的肉一下就卖完了，等下再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文涛道：“买肉的也*？不可能！估计就是因为那女的长得漂亮，生意好。”
胡晨阳一哂：“你没看见，老太太都围着她呢，老太太也好色？”
文涛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
胡晨阳又跟几个菜贩子聊上了。
胡晨阳抱怨道：“菜越来越贵了。”
菜贩子道：“没办法，进价就贵，赚不到钱。”
胡晨阳道：“赚不到钱你做什么生意？”
菜贩子嘿嘿一笑：“赚饭吃。”
胡晨阳道：“这就对了。发财是发不了，总还能养活一家人，对吧？”
菜贩子道：“是。赚辛苦钱，早上三、四点钟就要起来。”
转了一圈，再回到肉摊，那“屠夫西施”果然收摊走人了。
胡晨阳又走到那吸烟的屠夫面前，问道：“那女的就走啦？”
吸烟屠夫道：“她的肉不花钱来的，当然便宜了。”
“不花钱来的？”胡晨阳不信。“还有不花钱的肉？”
听了吸烟屠夫的诉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县里成立了生猪屠宰管理办公室，搞了定点屠宰场，规定县里所有的生猪都要送到定点屠宰场宰杀，因为收费一条龙：宰杀费、屠宰税、检疫费放在一块收。宰杀一头猪要收人家50多元，还要排队等。一些老表就不愿意将生猪送到定点屠宰场宰杀，还是请以前的个体屠宰批发户宰杀，然后将肉直接销售给城里的一些企业、单位、学校食堂。定点屠宰办公室也来了狠的，每天派人、派车专门拦在进城的路口，抓住未经定点屠宰场宰杀的，没收猪肉。私下里将肉处理给几个卖肉的，基本上是对半“分赃”，那“屠夫西施”的肉就是这样来的。所以，她的肉价格虽然一样，秤却是足足的、高高的，顾客都喜欢买她的肉。
胡晨阳明白了：“定点屠宰本是件好事，是为了保障人民身体健康，却在执行过程中出了问题，让卖肉的也成了‘*分子’，其实，真正*的，还是政府中某些人。”
上班以后，胡晨阳把此事跟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万钢说了。
万钢一听，有些惭愧：“胡县长，这件事我一定处理好。”
经过调查，屠夫们反映的“*问题”完全属实。
万钢是新任副县长，生猪屠宰早就出了问题，主要责任应该还是崔金泉的，但是，崔金泉走了，责任就得由万钢承担了。
万钢还不错，在县长办公会上主动承担了责任，作了检讨。
接下来，就是怎么处理了。
真要处理，才发现问题不少，处理起来远不是那么简单。
生猪定点屠宰工作推行不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定点屠宰场收费标准确实偏高。与原来的个体屠宰费用相比，费用增加了将近一倍，老表们意见比较大。当然，有些个休屠宰户故意造谣，夸大事实，误导了老表。
二、个体屠宰户比较活跃，流窜在广大乡村地区，他们其实就是在逃避屠宰税和检疫费，这是他们的生存空间，如果能取消屠宰税和检疫费，将定点屠宰的费用压下来，个体屠宰户就没法混了。
三、乡镇没有建立定点屠宰场，老表宰杀一头猪还要送到城里来，不划算。
四、对违规屠宰的稽查是必要的，但要加强管理，对于少数人员私自处理没收违规屠宰猪肉的，要严肃处理。
五、宣传力度不够。
总之，生猪定点屠宰是件好事，但执行起来问题不少，现在搞得是“杀猪的不满意，养猪的也不满意”。
胡晨阳道：“只要找出了问题，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胡晨阳还说：“有问题，说不定还隐藏着发展机会，要把解决问题与新峡的长远发展结合起来。”
结果，胡晨阳和万钢、县商业局长韩端及定点屠宰办公室的人员一道来到县里的定点屠宰场调研。
定点屠宰场的老板姓彭，大家却开玩笑叫他“屠总”，谁让他干上这一行呢？
“屠总”一见胡晨阳就叫苦道：“胡县长，我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胡晨阳问道：“你后悔什么？”
“屠总”长叹一声：“投资这个屠宰场，亏得一塌糊涂！”
听了“屠总”的介绍，才知道，“屠总”是被崔金泉“忽悠”来的，算是招商引资来的，办了这个机械化生猪屠宰场，按当初设计，屠宰场正常情况下每天要屠宰到1200头生猪，至少要屠宰300头生猪才能维持不亏不赚，结果，每天实际屠宰的生猪还不到200头，最低时一天才屠宰了15头，怎么能不亏损？
崔金泉也觉得有点对不起朋友，要求“屠宰办”加大力度查处逃避定点屠宰的个体屠宰户，还增加了人手，配了辆车，上路围堵，效果是有一些，但也出了私分猪肉的问题。
胡晨阳注意到了屠宰场的冷库，问道：“你的冷库有没有开？”
“屠总”道：“没有生猪，基本上也没开，要开冷库，更要亏损了。”
胡晨阳道：“那你这个冷库空着也是可惜了。”
“就是啊！胡县长，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们新峡，拉我们投资时，说得天花乱坠，到现在，什么都落实不了，谁还敢来投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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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为止，胡晨阳才说出了当初林青为什么在试用期会被高明亮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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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不多久，有不少人都在城东购买门面，包括林青，一下抢了二个门面，还借了别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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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晨阳问道：“师傅，她的生意怎么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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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烟屠夫道：“她的肉不花钱来的，当然便宜了。”
“不花钱来的？”胡晨阳不信。“还有不花钱的肉？”
听了吸烟屠夫的诉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县里成立了生猪屠宰管理办公室，搞了定点屠宰场，规定县里所有的生猪都要送到定点屠宰场宰杀，因为收费一条龙：宰杀费、屠宰税、检疫费放在一块收。宰杀一头猪要收人家50多元，还要排队等。一些老表就不愿意将生猪送到定点屠宰场宰杀，还是请以前的个体屠宰批发户宰杀，然后将肉直接销售给城里的一些企业、单位、学校食堂。定点屠宰办公室也来了狠的，每天派人、派车专门拦在进城的路口，抓住未经定点屠宰场宰杀的，没收猪肉。私下里将肉处理给几个卖肉的，基本上是对半“分赃”，那“屠夫西施”的肉就是这样来的。所以，她的肉价格虽然一样，秤却是足足的、高高的，顾客都喜欢买她的肉。
胡晨阳明白了：“定点屠宰本是件好事，是为了保障人民身体健康，却在执行过程中出了问题，让卖肉的也成了‘*分子’，其实，真正*的，还是政府中某些人。”
上班以后，胡晨阳把此事跟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万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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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调查，屠夫们反映的“*问题”完全属实。
万钢是新任副县长，生猪屠宰早就出了问题，主要责任应该还是崔金泉的，但是，崔金泉走了，责任就得由万钢承担了。
万钢还不错，在县长办公会上主动承担了责任，作了检讨。
接下来，就是怎么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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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违规屠宰的稽查是必要的，但要加强管理，对于少数人员私自处理没收违规屠宰猪肉的，要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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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晨阳道：“只要找出了问题，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胡晨阳还说：“有问题，说不定还隐藏着发展机会，要把解决问题与新峡的长远发展结合起来。”
结果，胡晨阳和万钢、县商业局长韩端及定点屠宰办公室的人员一道来到县里的定点屠宰场调研。
定点屠宰场的老板姓彭，大家却开玩笑叫他“屠总”，谁让他干上这一行呢？
“屠总”一见胡晨阳就叫苦道：“胡县长，我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胡晨阳问道：“你后悔什么？”
“屠总”长叹一声：“投资这个屠宰场，亏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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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金泉也觉得有点对不起朋友，要求“屠宰办”加大力度查处逃避定点屠宰的个体屠宰户，还增加了人手，配了辆车，上路围堵，效果是有一些，但也出了私分猪肉的问题。
胡晨阳注意到了屠宰场的冷库，问道：“你的冷库有没有开？”
“屠总”道：“没有生猪，基本上也没开，要开冷库，更要亏损了。”
胡晨阳道：“那你这个冷库空着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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