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一个来一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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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才生说得没错，许枫现在的压力是很大。
许枫不懂经济工作，他当这个县长，本就是过渡性质，当初汪国本将关栋天放到新峡县，就有通盘考虑：将李诚彬搞走，夏才生接书记，许枫任县长，一、二年后，关栋天接县长，这样，无论是从年龄结构上，还是知识结构上，新峡县一、二把手的搭配都是比较理想的。
上次，胡晨阳在与汪国本交谈时，提出了“重新定位”的思路，这个思路并不是胡晨阳一时头脑发热想出来的，而是有客观依据的。
新峡县作为庐阳市的中部县，虽然以往的工业基础差了些，但因为处在“大京九”线上，又属于‘新泰平原’，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旅游资源丰富，区位优势越来越明显，所以，新峡县的地位，就如同庐阳市在全省的地位，也是呈上升趋势的。当然，最终如何，还是要通过真抓实干将“可能”变成现实。
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今年以来，新峡县的经济发展并不理想，各项经济指标在全市排名都不理想，甚至有所下滑。
县政府是负责经济工作的，出现这种情况，许枫当然有责任，而关栋天等副县长也有责任。
在夏才生看来，许枫的责任是不懂经济，又不愿意充分放手、放权让副职去发挥，说到底，这是一个能力和方法问题。
而关栋天的问题。更复杂一些。在夏才生看来，关栋天这人不是没有能力，而是私心较重，想“接班”想得太多了，没有全力以赴投入工作，没有主动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各种资源都用在加快发展上。而是消极等待“接班”，试图等“接班”以后再扭转落后的局面，再出成绩。
关栋天在县里“拉队伍”的做法，也操之过急，很让人反感。
关栋天这种个人的“小心思”，在临近年底的时候。显得越加明显，这是最让夏才生不满意的地方。一个中青年干部。升官*太强，权谋意识太重，而将“责任”置之脑后，这是很糟糕的。
从长远来说，夏才生不愿意与关栋天这样的干部搭班子。今天关栋天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许枫，以后也可能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夏才生。
所以。得知有人要搞走关栋天，夏才生确实有点看热闹、看笑话的意思，县里领导中有他这种想法的。为数不少。
好在，关栋天已经走了，胡晨阳也来了，当务之急，就是大家齐心协力，把新峡的经济工作搞上去。
因此，夏才生最关心的就是：胡晨阳有没有信心？有没有思路？
这就是夏才生与许枫的差别，夏才生最关心的还是发展思路，而许枫最优先考虑的是换人，抓权。
胡晨阳当然有自己的思路，简单归纳为四句话：“重新定位，认清优势，项目带动，现代农业”。
这就是胡晨阳的优点，脑子清楚，表达也很到位，加上态度诚恳，很有说服力。
夏才生连连点头：“恩，很好，关栋天要是也这样做事、做人，何至于这样？”
接下来，胡晨阳还说了几件事，都与发展有关。
夏才生听了，心里踏实多了，道：“这些想法，你跟许县长说了没有？”
胡晨阳道：“没有，得先跟你汇报。”
夏才生更满意了，道：“晨阳，你的想法，我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紧接着，胡晨阳提出了许枫想换财政局长的意思。
夏才生眉头一皱：“许枫要换金波，早就有这个意思了，我没同意。”
胡晨阳道：“李诚彬一走，就动他的人，是有些操之过急。不过，现在动，也还说得过去。”
“即使动，也不能按许枫的意思，让那个白万荣接任，这个不行。”
“恩。”胡晨阳道，“解国璋提出了一个人选：县审计局局长李石生。”
“恩，老李这个人不错。”
“金波，让他到县政协搞个副主席。”
“好。”
胡晨阳道：“县长助理空出来了，是不是补上一个？”
夏才生点点头：“你觉得谁合适？”
“我觉得从乡镇书记中产生比较好，比如万钢？”
“恩，万钢不错。”
“把万钢提起来，主要是想让他协助崔县长把农业这一块搞起来。”
“好。”
随后的安排，是胡晨阳提名蓝小凤接任乡党委书记，阿炳接任乡长。
其实，按夏才生的意思，是想让倪虹接任乡长，或者代乡长主持工作，然而，由于蓝小凤、倪虹都是女干部，这种安排显然不合适，只好让阿炳当乡长了。
夏才生道：“其实，倪虹也不错，这次就算了。”
胡晨阳没有回应。
“提拔一个，带动一串”，冠城乡如此，不久前的市委政研室也是如此。
胡晨阳又提起了一件事：“夏书记，市财政局副局长刘中良最近提了财政局长。”
“哦。”
“刘中良有个儿子叫刘红旗，在市税务局工作，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他搞到新峡县来，放在审计局或税务局搞个副局长？”
“可以。”夏才生一听就明白，这是要跟市财政局搞好关系。
……
下班之前，县财政局副局长白万荣来到胡晨阳办公室，要请胡晨阳“赏光”，一起吃个饭。
胡晨阳道：“今天就算了，以后大家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多。”
白万荣有些失望，但仍然不想走，就主动给胡晨阳的茶杯里续水。
胡晨阳看看手表：“老白你还有事吗？”
白万荣装作没听见。趁续水的功夫，移到了胡晨阳办公桌旁，拉手抽屉，迅速放入了一点东西。
“哎，你干什么？”胡晨阳问。
“嘿嘿。”
胡晨阳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信封。再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信用卡。
胡晨阳原本还考虑过：白万荣既然是一个“听话”的人，不一定要当财政局长，以后用在“政府办”这个岗位或许还是合适的，但是，他今天的行为。让胡晨阳看清了这个人。
胡晨阳看了白万荣一眼：“老白，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一点心意。”
“请你拿回去。”
“嘿嘿，胡县长，这就是一点心意。”
胡晨阳正色道：“老白，你可能不了解我，这种‘心意’，我是不会接受的。拿回去。否则，我就交给力建书记了。”
听了这话，白万荣脸色都变白了。赶紧接过信用卡，道：“是我错了，胡县长，那我走了。”
白万荣走后，胡晨阳也是摇头：一个副科级干部，跟自己也不熟，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行贿。
就这样的干部，许枫为什么坚持要用他呢？
……
今晚，胡晨阳是跟许枫一起回的家。
知道胡晨阳要来家里吃饭，杜红忙里忙外的，很是高兴。
在杜红看来，关栋天走了，胡晨阳来了，许枫的县长，再多干个二、三年应该不是问题了。
胡晨阳年轻，才三十出头，再有本事，进步再快，还得在老许手下多历练几年不是？
这年头，一个县长，多干几年跟少干几年，差别太大了。
老许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太老实，尤其怕汪书记，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胡晨阳给杜红带了点礼物，全是市面上流行的妇女保健食品，至少值四、五百元。
杜红嘴上说不该带什么东西，心里还是高兴的。
杜红的口才比许枫还好，对胡晨阳是又热情又亲切，还一再说“我早就说好人有好报！”似乎她早就知道，胡晨阳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胡晨阳只好打哈哈：“许县长知道我，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呵呵。”
许枫笑道：“这年头好人坏人很难说得清，不过我知道：晨阳绝对是个聪明人。”
杜红说：“那还用说！不聪明，能有今天？”
胡晨阳道：“其实，新峡人都聪明，出过解缙这样的人物，不得了，我在新峡也呆过七、八年了，新峡人并不排外，对有本事的人，还是服的。”
杜红一拍巴掌：“你说得太对了！老许听说你要来新峡，高兴得觉都睡不着，真的！”
胡晨阳道：“谢谢！我也很高兴回来。”
杜红道：“晨阳，你来了就好了！可以帮老许减轻压力。”
胡晨阳道：“我还年轻，要跟着许县长多干点实事。”
“对啊！”杜红听了这话就更高兴了， “晨阳，你比那个关县长强多了，那个人，差劲！我都懒得说他！”
许枫咳嗽了一声，道：“提关县长干什么？”
杜红自知失言，不作声了。
胡晨阳却暗自惊心：原来，杜红都这么讨厌关栋天？
关栋天做人真的这么差？不可能啊。
说到底，是关栋天危及到了许枫的地位吧？
这样一想，胡晨阳觉得自己比关栋天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因为他也是准备来接许枫的班的。
吃饭前，许枫的儿子媳妇和女儿女婿也回来了，大家原来就认识，家里一下就热闹了许多。
许枫的儿子叫许振清，当过几年兵，退伍后分在国土局，现在当副局长了；媳妇王芸在建行工作，是原副县长王建清的女儿，而王建清还有三儿一女，都安排得不错，在县里还是很有些势力的。
许枫的女儿许乐英是嫁给了县里另一位老副书记的儿子管平，管家儿女更多，三儿二女，有几个都当了科级干部了。
几个姻亲之间，势力就不小，再加上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势力就更大了。
胡晨阳在新峡县也混了七、八年，县里这些人的关系，胡晨阳基本上都清楚，一句话：盘根错节。
吃饭时，杜红要开一瓶茅台酒，被胡晨阳拦住了：“杜阿姨，喝点红酒就挺好。”
许枫也道：“哎，晨阳这几天没少喝白的，到家里了，大家都宽松一点。”
杜红不停地给胡晨阳挟菜，胡晨阳连吃了几碗饭，笑道：“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还是今天这餐饭吃得舒服。”
杜红很高兴：“那好啊，以后常来。”
许枫也道：“改天，把管书记、王县长也请来，加上你们那些兄弟姐妹，都请来，大家好好聚一聚。”
许乐英道：“哪得多少人啊，家里怎么坐得下？不如在外面定几桌。”
杜红笑道：“对，对，在外面，在外面好。”
这是要把整个家族势力都介绍给胡晨阳了。
胡晨阳觉得：这餐饭不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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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胡晨阳在与汪国本交谈时，提出了“重新定位”的思路，这个思路并不是胡晨阳一时头脑发热想出来的，而是有客观依据的。
新峡县作为庐阳市的中部县，虽然以往的工业基础差了些，但因为处在“大京九”线上，又属于‘新泰平原’，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旅游资源丰富，区位优势越来越明显，所以，新峡县的地位，就如同庐阳市在全省的地位，也是呈上升趋势的。当然，最终如何，还是要通过真抓实干将“可能”变成现实。
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今年以来，新峡县的经济发展并不理想，各项经济指标在全市排名都不理想，甚至有所下滑。
县政府是负责经济工作的，出现这种情况，许枫当然有责任，而关栋天等副县长也有责任。
在夏才生看来，许枫的责任是不懂经济，又不愿意充分放手、放权让副职去发挥，说到底，这是一个能力和方法问题。
而关栋天的问题。更复杂一些。在夏才生看来，关栋天这人不是没有能力，而是私心较重，想“接班”想得太多了，没有全力以赴投入工作，没有主动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各种资源都用在加快发展上。而是消极等待“接班”，试图等“接班”以后再扭转落后的局面，再出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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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栋天这种个人的“小心思”，在临近年底的时候。显得越加明显，这是最让夏才生不满意的地方。一个中青年干部。升官*太强，权谋意识太重，而将“责任”置之脑后，这是很糟糕的。
从长远来说，夏才生不愿意与关栋天这样的干部搭班子。今天关栋天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许枫，以后也可能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夏才生。
所以。得知有人要搞走关栋天，夏才生确实有点看热闹、看笑话的意思，县里领导中有他这种想法的。为数不少。
好在，关栋天已经走了，胡晨阳也来了，当务之急，就是大家齐心协力，把新峡的经济工作搞上去。
因此，夏才生最关心的就是：胡晨阳有没有信心？有没有思路？
这就是夏才生与许枫的差别，夏才生最关心的还是发展思路，而许枫最优先考虑的是换人，抓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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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晨阳道：“没有，得先跟你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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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晨阳道：“县长助理空出来了，是不是补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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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万钢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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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安排，是胡晨阳提名蓝小凤接任乡党委书记，阿炳接任乡长。
其实，按夏才生的意思，是想让倪虹接任乡长，或者代乡长主持工作，然而，由于蓝小凤、倪虹都是女干部，这种安排显然不合适，只好让阿炳当乡长了。
夏才生道：“其实，倪虹也不错，这次就算了。”
胡晨阳没有回应。
“提拔一个，带动一串”，冠城乡如此，不久前的市委政研室也是如此。
胡晨阳又提起了一件事：“夏书记，市财政局副局长刘中良最近提了财政局长。”
“哦。”
“刘中良有个儿子叫刘红旗，在市税务局工作，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他搞到新峡县来，放在审计局或税务局搞个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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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干什么？”胡晨阳问。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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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晨阳看了白万荣一眼：“老白，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一点心意。”
“请你拿回去。”
“嘿嘿，胡县长，这就是一点心意。”
胡晨阳正色道：“老白，你可能不了解我，这种‘心意’，我是不会接受的。拿回去。否则，我就交给力建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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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万荣走后，胡晨阳也是摇头：一个副科级干部，跟自己也不熟，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行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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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胡晨阳是跟许枫一起回的家。
知道胡晨阳要来家里吃饭，杜红忙里忙外的，很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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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晨阳年轻，才三十出头，再有本事，进步再快，还得在老许手下多历练几年不是？
这年头，一个县长，多干几年跟少干几年，差别太大了。
老许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太老实，尤其怕汪书记，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胡晨阳给杜红带了点礼物，全是市面上流行的妇女保健食品，至少值四、五百元。
杜红嘴上说不该带什么东西，心里还是高兴的。
杜红的口才比许枫还好，对胡晨阳是又热情又亲切，还一再说“我早就说好人有好报！”似乎她早就知道，胡晨阳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胡晨阳只好打哈哈：“许县长知道我，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呵呵。”
许枫笑道：“这年头好人坏人很难说得清，不过我知道：晨阳绝对是个聪明人。”
杜红说：“那还用说！不聪明，能有今天？”
胡晨阳道：“其实，新峡人都聪明，出过解缙这样的人物，不得了，我在新峡也呆过七、八年了，新峡人并不排外，对有本事的人，还是服的。”
杜红一拍巴掌：“你说得太对了！老许听说你要来新峡，高兴得觉都睡不着，真的！”
胡晨阳道：“谢谢！我也很高兴回来。”
杜红道：“晨阳，你来了就好了！可以帮老许减轻压力。”
胡晨阳道：“我还年轻，要跟着许县长多干点实事。”
“对啊！”杜红听了这话就更高兴了， “晨阳，你比那个关县长强多了，那个人，差劲！我都懒得说他！”
许枫咳嗽了一声，道：“提关县长干什么？”
杜红自知失言，不作声了。
胡晨阳却暗自惊心：原来，杜红都这么讨厌关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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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枫的儿子叫许振清，当过几年兵，退伍后分在国土局，现在当副局长了；媳妇王芸在建行工作，是原副县长王建清的女儿，而王建清还有三儿一女，都安排得不错，在县里还是很有些势力的。
许枫的女儿许乐英是嫁给了县里另一位老副书记的儿子管平，管家儿女更多，三儿二女，有几个都当了科级干部了。
几个姻亲之间，势力就不小，再加上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势力就更大了。
胡晨阳在新峡县也混了七、八年，县里这些人的关系，胡晨阳基本上都清楚，一句话：盘根错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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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枫也道：“哎，晨阳这几天没少喝白的，到家里了，大家都宽松一点。”
杜红不停地给胡晨阳挟菜，胡晨阳连吃了几碗饭，笑道：“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还是今天这餐饭吃得舒服。”
杜红很高兴：“那好啊，以后常来。”
许枫也道：“改天，把管书记、王县长也请来，加上你们那些兄弟姐妹，都请来，大家好好聚一聚。”
许乐英道：“哪得多少人啊，家里怎么坐得下？不如在外面定几桌。”
杜红笑道：“对，对，在外面，在外面好。”
这是要把整个家族势力都介绍给胡晨阳了。
胡晨阳觉得：这餐饭不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