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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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太湖收割的米形状晶润饱满，口感软糯，清甜丰厚。用文火炖煮两个时辰，水便可熬煮浓稠变为米汤，再撒点盐粒即可出炉。对于长期饥饿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食物。
“一边吃一边听。”此时，天泰笑意盈盈地端着这碗米汤喂小白。多月奔波，穿过饿殍区，小白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需要米汤静养。
既然他们之前不杀我，现在肯定也不会。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小白双手拿过粥碗，像是喝酒一样，就开始小口小口，咕噜噜吞了下去。天泰又一笑，这姑娘真不似东京的丫头们，讲求什么礼数，蛮荒来的到底不同。转头拿过云纹方凳，便坐在小白身旁地看她吃食。天泰身型胖硕，身高不足，整个像是屯在椅子上，脚一晃一荡甚是悠闲。
一个不说话，一个只顾吃，这解释倒是停在半空没着落下去。小白寻思着，这妖怪也是和人不同，说话藏半截，倒也没寨子里的乡亲们爽气，扭扭捏捏。
于是嘴一抹，碗一递，小白便不客气问到：“你怎知我是谁？”
“你怎么不先问我是什么妖？”
“我第二个可以问这个问题。”
“其实，这是同一个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
“这问题在于……我要如何给你解释，才能让你没有误会。”
“什么误会？”
“误会，捉我们是你解题的关键。”
小白又一愣：“这已经是第二次表明你很清楚我的事情了。谁告诉你的？”
“这是个好问题，我们可以从这回答。告诉我的人，是你。”
天泰从矮椅上跳下，将碗放回承具。转身后，俨然换了张新脸，眼睛由圆变得狭长，间距扩大两倍，琥珀色透亮的眼睛发出萤火般的微光，鼻子又长又粗形如大象。“我是貘，被称为梦兽，你晕倒后我探寻了你的梦。”天泰坐回矮凳，继续说道：“我看到你梦里的村寨，也得悉你族的能力。你师傅说的没错，怀玉有罪。天朝法师用探天术查出你族方位，引一万大军剿灭村寨。你受师傅所托，为了报仇所以来到东京。”
小白抬起低垂的双目，眼神清澈又坚定的看着天泰，问到：“那你……会帮我吗？”
天泰一笑：“只可惜我只是貘，能看到所有人的梦，却不知道这人的决定到底是什么。你族人几乎都死了，你即便毁了这个国家也不能再换回任何的曾经。这个复仇真有意思？“
“我觉得你也很有意思。”小白回答：“妖，不都是邪恶的吗？所谓的帮助，大多数都是有条件的。譬如友好的邻里，能够帮助彼此，也是因为有个互相的限定。就像交易，你今天借米予我，明日我就可以帮你扫净地。妖，难道不这样？”
小白顿了一顿：“你从梦里看到的是我的过去，但并非全部。我从故乡走到这皇城，整整花了一年时间。这一年，我穿过的不仅是中原人引以为傲的皇权之土，也穿过了无数人性交战的时刻，他们教会我什么是交易。所以，我的决定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我能够给你一份什么样的交易。”
天泰嘿嘿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女娃好玩的紧，年纪轻轻却满口的大道理。我们妖不似你们。人和鬼，都有太多的欲望和羁绊。我们只在乎当下，修炼，继续当个人，享受这人间。姑娘，听我一声，你家族用法术送你一程，或因为是报仇，但他们在地下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会记得，重新再去投胎。报仇只会对你自己有交代。”
“太太说过，我们是鬼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承诺，这个交代必须做。”小白又顿了一声，“我自己……也不重要。”
“天泰，你别逗这小孩了，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懂什么人间乐趣。”脚边的黄花狸猫爬起，弓起背张开长毛大嘴打了个哈欠，虎眼圆睁地看着小白：“这梦貘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喵，你才睡了一天，梦里大多都是小时候的光景，他也没读多少喵。只是在梦的最后，看到满目火光喵，你的家人……嗯，喵。”
“哈哈哈哈，阿斑，你也不要这么快露我底好吗？”天泰爽朗笑道，“身为我族的调查员，不要给点时间盘查盘查？”
“吾看你怎是盘查？一心不顾任务，尽是劝这孩子放弃报仇。吾看你是恻隐之心大动喵。”阿斑舔着猫爪转头嗔怪道。
小白不禁扑哧一声，哈哈哈笑了出来：“一只大花猫和一只大鼻象吵架，真是有趣有趣。吵得还都是我的事，关心到底要不要报仇。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小白终于狠狠哭了出来。
天泰，差点，也哭出来（我不是大鼻象……不是……不是……）。
天清月净，蟋鸣鸟息，月光轻柔投在庭院里的梧桐上，弄出斑驳树影，一切静默安宁。
阿斑轻跃下床，跳至承台，又继续说道：“我们妖但随心意喵，交易什么也是。和人做交易不划算，越是大的买卖，他们越不会信守承诺喵。”
“阿斑也是家养的老猫，见过的事比你更多。讲道理，我也是说不过它的。”天泰正言道：“小白，你说，需要我们帮什么？能行，我们便帮；不成，你就休息好从这里离开。”
小白移了移身子，坐正道：“我想用一个秘密，交换你们妖族才知道的秘密。”
天泰和阿斑听到此，互看对方一眼，脸色端正继续看着小白。
“师傅临终之前，知我族无力抗敌，于是施行了禁术，以鬼族族长余后寿命为交易，向沧溟鬼殿要了一份机密。”小白顿了顿，“这份机密有关宋朝气运，提到它并非由天运自成，而是由人硬造，用的不是神力，是妖力。”
天泰一笑，答到：“确实不错，但你师傅竟然花了老命去换这个消息，未免太亏，我们京城里的妖怪都知道这事。”
“确实。”小白语气渐带悲悯，“但为什么只有京城的妖怪才知？因为你们便是这四海八荒、百余年来唯一被囚于此的妖族。”
“不尽对，应该说是妖王。”阿斑打了个哈欠，慵懒补充道。
九月太湖收割的米形状晶润饱满，口感软糯，清甜丰厚。用文火炖煮两个时辰，水便可熬煮浓稠变为米汤，再撒点盐粒即可出炉。对于长期饥饿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食物。
“一边吃一边听。”此时，天泰笑意盈盈地端着这碗米汤喂小白。多月奔波，穿过饿殍区，小白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需要米汤静养。
既然他们之前不杀我，现在肯定也不会。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小白双手拿过粥碗，像是喝酒一样，就开始小口小口，咕噜噜吞了下去。天泰又一笑，这姑娘真不似东京的丫头们，讲求什么礼数，蛮荒来的到底不同。转头拿过云纹方凳，便坐在小白身旁地看她吃食。天泰身型胖硕，身高不足，整个像是屯在椅子上，脚一晃一荡甚是悠闲。
一个不说话，一个只顾吃，这解释倒是停在半空没着落下去。小白寻思着，这妖怪也是和人不同，说话藏半截，倒也没寨子里的乡亲们爽气，扭扭捏捏。
于是嘴一抹，碗一递，小白便不客气问到：“你怎知我是谁？”
“你怎么不先问我是什么妖？”
“我第二个可以问这个问题。”
“其实，这是同一个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
“这问题在于……我要如何给你解释，才能让你没有误会。”
“什么误会？”
“误会，捉我们是你解题的关键。”
小白又一愣：“这已经是第二次表明你很清楚我的事情了。谁告诉你的？”
“这是个好问题，我们可以从这回答。告诉我的人，是你。”
天泰从矮椅上跳下，将碗放回承具。转身后，俨然换了张新脸，眼睛由圆变得狭长，间距扩大两倍，琥珀色透亮的眼睛发出萤火般的微光，鼻子又长又粗形如大象。“我是貘，被称为梦兽，你晕倒后我探寻了你的梦。”天泰坐回矮凳，继续说道：“我看到你梦里的村寨，也得悉你族的能力。你师傅说的没错，怀玉有罪。天朝法师用探天术查出你族方位，引一万大军剿灭村寨。你受师傅所托，为了报仇所以来到东京。”
小白抬起低垂的双目，眼神清澈又坚定的看着天泰，问到：“那你……会帮我吗？”
天泰一笑：“只可惜我只是貘，能看到所有人的梦，却不知道这人的决定到底是什么。你族人几乎都死了，你即便毁了这个国家也不能再换回任何的曾经。这个复仇真有意思？“
“我觉得你也很有意思。”小白回答：“妖，不都是邪恶的吗？所谓的帮助，大多数都是有条件的。譬如友好的邻里，能够帮助彼此，也是因为有个互相的限定。就像交易，你今天借米予我，明日我就可以帮你扫净地。妖，难道不这样？”
小白顿了一顿：“你从梦里看到的是我的过去，但并非全部。我从故乡走到这皇城，整整花了一年时间。这一年，我穿过的不仅是中原人引以为傲的皇权之土，也穿过了无数人性交战的时刻，他们教会我什么是交易。所以，我的决定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我能够给你一份什么样的交易。”
天泰嘿嘿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女娃好玩的紧，年纪轻轻却满口的大道理。我们妖不似你们。人和鬼，都有太多的欲望和羁绊。我们只在乎当下，修炼，继续当个人，享受这人间。姑娘，听我一声，你家族用法术送你一程，或因为是报仇，但他们在地下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会记得，重新再去投胎。报仇只会对你自己有交代。”
“太太说过，我们是鬼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承诺，这个交代必须做。”小白又顿了一声，“我自己……也不重要。”
“天泰，你别逗这小孩了，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懂什么人间乐趣。”脚边的黄花狸猫爬起，弓起背张开长毛大嘴打了个哈欠，虎眼圆睁地看着小白：“这梦貘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喵，你才睡了一天，梦里大多都是小时候的光景，他也没读多少喵。只是在梦的最后，看到满目火光喵，你的家人……嗯，喵。”
“哈哈哈哈，阿斑，你也不要这么快露我底好吗？”天泰爽朗笑道，“身为我族的调查员，不要给点时间盘查盘查？”
“吾看你怎是盘查？一心不顾任务，尽是劝这孩子放弃报仇。吾看你是恻隐之心大动喵。”阿斑舔着猫爪转头嗔怪道。
小白不禁扑哧一声，哈哈哈笑了出来：“一只大花猫和一只大鼻象吵架，真是有趣有趣。吵得还都是我的事，关心到底要不要报仇。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小白终于狠狠哭了出来。
天泰，差点，也哭出来（我不是大鼻象……不是……不是……）。
天清月净，蟋鸣鸟息，月光轻柔投在庭院里的梧桐上，弄出斑驳树影，一切静默安宁。
阿斑轻跃下床，跳至承台，又继续说道：“我们妖但随心意喵，交易什么也是。和人做交易不划算，越是大的买卖，他们越不会信守承诺喵。”
“阿斑也是家养的老猫，见过的事比你更多。讲道理，我也是说不过它的。”天泰正言道：“小白，你说，需要我们帮什么？能行，我们便帮；不成，你就休息好从这里离开。”
小白移了移身子，坐正道：“我想用一个秘密，交换你们妖族才知道的秘密。”
天泰和阿斑听到此，互看对方一眼，脸色端正继续看着小白。
“师傅临终之前，知我族无力抗敌，于是施行了禁术，以鬼族族长余后寿命为交易，向沧溟鬼殿要了一份机密。”小白顿了顿，“这份机密有关宋朝气运，提到它并非由天运自成，而是由人硬造，用的不是神力，是妖力。”
天泰一笑，答到：“确实不错，但你师傅竟然花了老命去换这个消息，未免太亏，我们京城里的妖怪都知道这事。”
“确实。”小白语气渐带悲悯，“但为什么只有京城的妖怪才知？因为你们便是这四海八荒、百余年来唯一被囚于此的妖族。”
“不尽对，应该说是妖王。”阿斑打了个哈欠，慵懒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