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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雍州灭门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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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头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不时便有货船在这里卸货,来来往往的苦役将包裹扛在肩上,来换取微薄的物资以度平日。许多小贩会沿着码头叫卖,这里多有南来北往的富商,或者是外出赴任、进京述职的权贵,一日下来便收入颇丰。

    雍州以雍容华贵得名,这里因为是天子皇城的门户,所以居住有诸多京中权贵们的本家亲眷。这里原是太祖皇帝第四子雍王的藩地,只因为太祖皇帝最喜爱这第四子,不忍雍王远离京城,所以封于此地,然而这雍王仗着太祖皇帝的喜爱,竟然动了夺嫡谋储的心思。

    当时的太子叫李琛,也就是后来大胤朝的太宗皇帝,听闻弟弟雍王有谋反之意,便连同自己的舅父卫起,与宫禁之中设下伏兵,将雍王刺死在宣平门后,又命东宫卫将雍王一家满门斩尽,后因怕太祖皇帝责难,于是便协同舅父发动兵谏,逼迫太祖皇帝退位,后世史称“夺门案”。

    李凤歌从船上下来,一旁的吴内侍倒是可以松口气,赵轲正命人将船上的东西一一卸到马车上,又付了此行雇佣船只的银两。迎面走来一位红袍玉带的大人,看模样品阶还不低,身后站着一众侍卫神情肃穆秩序井然。

    “吴常侍此行辛苦”那名身穿红袍玉带的大人赶忙将吴常侍扶住“常侍怎么走水路来,若是乘坐马车岂不是不用受这么些苦?”

    “咱家没有娇惯的命,一切还是要以广陵王世子殿下为主,世子是江南人,一路从广陵过来若是走陆路怕是不适应,走水路倒是还可以沿江赏景,闲暇时还可以在湖心垂钓”吴常侍长长的吸了口气,似乎晕眩的感觉好了许多“方侍中不在京城刑部待着,怎么跑到雍州来了,莫非是特意赶来接咱家和世子的?”。

    “吴常侍说笑了,只因为雍州前几天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死者又是魏千岁的干儿子,陛下龙颜大怒,命令刑部和大理寺彻查,又交代此番进京的藩王和勋贵世子多会在雍州聚集,所以要我等在此守着,凡是有到达雍州的藩王或勋贵世子,必定要赶紧护送进京师,不可在雍州耽搁”方侍中对着吴常侍说完便转过头望向李凤歌“见过广陵王世子!”

    “方大人客气了,不知道这死的到底是谁?”李凤歌笑着望着吴侍中“若是此事甚为机密,大人不能言说也无妨,就当凤歌没问”。

    “世子殿下说笑了,这几日整个雍州都在传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机密了”吴侍中又走近了几步并压低了声音“死的是骠骑大将军杜献临及其家小一百三十五口人,皆是一刀毙命”。

    简单叙过话,方侍中便连忙安排了人马送李凤歌一行人赶往京城,从雍州到京城差不多也就三个时辰就能到,倒是能赶得及在天黑关城门前进入皇城。只是苦了李侍中,他本想着在雍州休整一日也好缓口气,不过既然发生了这样的灭门惨案,皇帝又特意下了旨意交办,那么也只能硬着头皮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

    李凤歌和云娘单坐在一辆马车内,望着马车穿行在雍州热闹的街道,李凤歌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接着转过头望着云娘说道:“这魏常侍倒是个奇人,竟能在文武百官中大肆招揽义子,我记得那些朝臣不是最讨厌这帮阉人的吗?什么时候竟然能好到穿一条裤子,倒是白受了十年寒窗之苦,金戈铁马之罪”。

    “这魏忠是个厉害的角色,这几年把持着南北都抚衙门,便是平常没有犯事的官员,见到南北都抚衙门里的那帮煞星也是要绕着走,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便是如今这位内相的权柄”云娘倚在李凤歌怀中说道:“这次雍州的灭门惨案,或许是敲打这位权臣,也在敲打那位久居深宫的皇帝陛下,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位少将军的手笔”。

    “杜献临是在黑云铁骑覆灭之后才被封做骠骑大将军的,当初驻守在黑云铁骑后方的,正有他所带领的浮屠营,细细想来这黑云之祸他也是有功劳的,被那位死里逃生的少将军惦记上倒也不奇怪”李凤歌一只手轻拈着云娘的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等到了京城,记得让人打听打听大理寺和刑部都查处什么来了”。

    马车在雍州城内疾驰,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前面还有刑部的官员开道,街面上的行人和商贩们纷纷避开,五百名甲士就像是正在冲锋的兵士,急促的马蹄并着盔甲和兵刃摩擦的声音,一时间总有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

    三个时辰后,终于可以看见京城的城门,许多胡人的商队牵着驮有货物的骆驼,正在等候城门下的官吏勘验,一些看着便是达官显贵乘坐的车马,仅是亮出一块鱼符,便能畅通无阻地先一步进入皇城。

    胡人商队和一些行人,在看见了身后手里拿着兵戈的一群甲士,便纷纷将路让开,城门下的官吏赶忙跑了上前,一改方才桀骜的神情,颇为亲切地上前询问。吴常侍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倒是连鱼符也不用掏,那名官吏便几乎弯着身子上前与吴常侍说话。

    “常侍这一路辛苦,此番可还顺利?”那名小吏谦卑地望着吴常侍“这广陵王世子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这……”话还没说完吴常侍便打断问道:“这什么?按照大胤律例,藩王世子的随行甲士一向是五百人,有什么不妥吗?”

    吴常侍的面色有些不好看,赶了这么长时间的水路,到雍州又没来得及休息,谁能想到,到了皇城还被城门下的小吏给拦住了,不由得面色铁青。接着便从城门下又走来了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锦衣鱼服,品级一看就是南都抚衙门的千户。

    “吴常侍有所不知,这几日藩王和勋贵世子,已经将京城闹得不可开交,陛下也大为头疼,于是便下旨让每一位世子,只能留三十名甲士在身前,其余的返回封地”那名南都抚衙门的千户走上前来朝着吴常侍行礼“南北都抚衙门已经在各家藩王或勋贵世子的府邸,驻扎了一些弟兄,以保护贵人们的安全,麻烦常侍大人向广陵王世子言明”。

    听到这里,吴常侍的面色才稍微有些和缓,于是便转身朝着身后的马车走去“世子,目下有些情况要与世子商议,这皇帝陛下刚刚下了旨,让各家只能留三十名甲士在身前听用,其余需要返回封地”。

    吴常侍的话刚说完,李凤歌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南都抚衙门的千户和那名城门小吏赶忙朝着李凤歌行礼。一旁的赵轲明显神色不悦,便赶忙对李凤歌说道:“世子,这藩王世子向来可以带五百甲士随行,这是大胤宗室律例上规定的,咱们应当去见宗正大人,问问他咱们广陵何时被削了藩王爵位”。

    赵轲话音刚落,那名南都抚司的千户和吴常侍便面露难色,若是平常公侯家的世子,到没那么麻烦,只是各地藩王又归宗正寺管,正要是闹起来虽说有皇帝的圣旨,但毕竟是违反大胤的律例在先,到时候凤慈宫的太后便会借机生事。

    “世子殿下,这陛下已经派了南北都抚衙门的人护卫府邸的安全,还请世子不要担心”吴常侍赶忙笑着向李凤歌解释“皇城里都有各衙门昼夜巡查,殿下这五百甲士倒也确实是,没有都留用的必要,况且这旨意也不是独独针对世子,其余诸位世子也是一样的”。

    李凤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倒是没流露出什么神情,他望着吴常侍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我们广陵王府自然是要遵守的,只是这些人返回封地所需要的银两……吴常侍是知道的,我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吴常侍和那名千户,到底是没想到李凤歌会直接要银子,毕竟在诸藩王中唯有广陵王是家大业大,要说最不缺的怕就是钱了。于是那名千户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对着李凤歌说道:“世子,这钱卑职还需要禀明魏公才可以……”。

    “那就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一路舟车劳顿,不妨站在城门下欣赏一番皇城的气派”李凤歌倒是没有再看那名千户,而是转过头望着吴常侍说道:“常侍一路也辛苦了,不妨先在这里歇一歇,且等这位千户大人先将银子替我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