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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清歌为风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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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除夕,一大早柳泠泠和司剑阁的弟子就在流云境中忙碌,魔宗很少如此热闹,三位阁主也加入其中,唯独翡彧不见踪影。

    柳泠泠找了一圈没见到他人影,转头见古锦言在贴对联,她扯扯他的衣摆问道:“翡彧呢?”

    她虽不常去司剑阁,却次次都能遇到古锦言,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古锦言回头见是小师妹,脸上笑开了花,又听她开口便是问翡彧,花又谢了:“我说泠泠师妹,司剑阁那么多师兄,你那双眼睛怎么就看得见翡彧啊,你的古师兄风流倜傥,拜托你看一下。”

    柳泠泠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兄还是如此风趣。”

    她这一身红裙,配上兔毛绒领,发髻两边扣着翡翠花钗,映在白雪之中当真是赛丽红雪,五年前的小师妹清丽绝人,如今稚气褪去,更显得妩媚动人,他哀叹一声,别看翡彧古古怪怪,成天带个吓人的面具,居然无声无息的夺走了魔宗唯一的那朵花,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老天不公啊。

    他讪笑道:“师妹,师兄觉得翡彧清冷孤傲,不适合你,师兄这一款开朗擅言型的,你觉得如何?”说完朝她眨了眨眼睛。

    柳泠泠没有被电到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恶寒,她严肃地拍了拍古锦言的肩膀道:“你们两都不适合我,我还是适合一个人呆着。”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流云境。

    古锦言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两没在一起?

    自从他成为一阶弟子后,便十分不幸的和翡彧分到了一个房间,但也很“幸运”的发现了他的秘密。翡彧每天夜里都会偷溜出去,一开始他并不在意,以为他只是出去偷偷修习,可后来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他闻到了翡彧身上有一股紫芙花香。

    紫芙花树在什么位置他自然清楚,于是一天夜里假装睡着趁翡彧出门时跟着他,虽然最后被发现了,但也在机缘巧合下与翡彧成了朋友,三人因此玩在了一起。

    “哎……”他看着柳泠泠一进流云境身边瞬时围了许多男弟子,长叹一声:“总归是没我的份。”

    “你有此觉悟还不算太笨。”翡彧站在他身后,唇边噙着一抹令他十分不爽的笑意。

    “你这个嘴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古锦言见他换了个新面具,不由一愣,问道:“怎么又换面具了,天天戴面具,怎么拿下泠泠师妹?她如今炙手可热,当心被别人抢了去。”

    翡彧神色从容不迫,拂去肩头上的雪,淡淡道:“不会。”

    他如此笃定,让古锦言备受打击,他与翡彧可谓是朝夕相处,也算看过他的容貌,这人天资极高相貌出挑,他有这个自信也不奇怪,但自己的心中还是时常憋着气,也许自己只有一样能超过他,那就是——风趣幽默。

    这可是一个极大的优点,他敢肯定的是,翡彧一辈子都学不会。

    装点布置整个魔宗可不是一个小任务,全谷上下所有弟子齐齐出动,到了夜晚,一片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平时冷冷清清的魔宗变得颇具凡俗气息。

    舞了无双剑舞,唱了家乡清歌,放了灿硕花火,这个年大家都过得十分开心,连不喜这种活动的尹瑶都出来露了一手厨艺,做了很多点心,差点把柳泠泠舌头吃掉了。

    把肚子塞满后,她颇为满足地提了一壶果酒,坐在紫芙树上小口喝着,累了一日,现在真有些倦了。

    侧头看着天上,银月被厚重的铅云遮住,天空像是一片虚无境界,她将目光放在其中,只觉得天不是天了,在旋转。

    不对,是她喝的有些多了吧……

    她晃晃瓶子里的果酒,明明还有很多,可她怎么就醉了?

    翡彧站在远处,看着她蹬掉了脚上的鞋袜,将一双柔白如玉的脚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握着酒瓶的手垂在树下,另一只手接着从枝丫间隙落下的雪花。

    这一幕,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多年后,他再回想起这一幕,才发现脑海中回忆起的只有些许画面,真正刻在的却是心里,一触便隐隐泛着疼。

    一只带着灼意的手握住了她的脚,柳泠泠微微一颤,将脚收了回来。

    “师兄不在堂中喝酒,出来做什么。”

    “堂中的酒,没有师妹手中的酒香。”说完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饮了几口,果然甘冽醇香,关键是,瓶口唇脂魅人,喝下去,更像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

    “不冷吗?”翡彧今日没穿弟子服,换了一身苍色长衣,如此灰扑扑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也有一种超脱出尘的味道。

    柳泠泠带着醉意的双眸定在了他身上,他没有戴面具,额间的刺青露了出来,唇丰而无欲,孤冷的像只鹰。

    她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翡彧的额间刺青:“翡彧……你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看……”随即又用指尖沾了沾他留在唇上的酒,喃喃抱怨道:“这嘴巴也这么好看……就是……太坏了……”

    翡彧轻笑一声,拉下她的手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个问题得问我娘。”

    娘……

    这个字仿佛触及了她的心伤,让她难受不已,她蓦然抓住心口的位置,大口喘气。

    翡彧突然有些慌,将她从树上抱了下来,柔声道:“怎么了?”本以为怀中的人必定要大哭一场,但她却十分意外的安静了下来。

    “我想我娘。”话语凄凉,语气却有些平淡。

    不知为何,皇宫与小竹村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在她的心中既没有翻起波澜,也没有留下过多的悲伤,每每回忆,都像是看了一场戏,戏中的她却是个戏外人,那种感觉当真是奇怪至极。

    “我想回家看看……”她抓住翡彧衣服,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摇摇头,又道:“不,我的家不在了……”她复又抬头,睁着弥漫着氤氲水汽的双眸对翡彧道:“我的家在哪……”

    反复念叨了几句,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翡彧抱着她坐在树下,面上浮起一抹红晕,他捂着微微疼痛的额头,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怀中的人,他也有些醉了。

    家在哪,如今的他也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没有家,没有亲人,又如何?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所求的是什么,也就够了。人生在世,什么是最后能留住的?

    唯有心而已。

    守住心,便守住了一切。

    他低头,凉凉的唇印在她的面颊上,柳泠泠突然睁开了双眼,酒意醒了几分,眼神却怔怔地看着他。

    “年后出谷,我陪你回小竹村吧……”翡彧轻声道。

    柳泠泠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用了……”那个家并不是真正的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回不回去,又有何意义。

    她挣了挣,想要起来,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酒意过去她才觉得不好意思,想着刚才翡彧一直抱着她,心中突然生出几许慌乱。

    他们虽处一门,却相识相守多年,她一直以为翡彧就像是一个朋友,陪着她,能够替她除去许多寂寞,这样就够了,可现在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们真的不该这样。

    “别动。”他冷冷的说,然后用双手扣住她的腿,柳泠泠使不上力,只能与他干瞪着眼。

    柳泠泠盯着他,见他皱着眉,眉目之间夹杂一丝不耐,面上却是越来越红,连眼皮和耳朵都是红的,她突然低低笑了起来,翡彧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冷道:“笑什么。”

    柳泠泠掐了掐他的面颊,道:“你一喝酒脸就泛红,红的像……猴子屁股,哈哈哈哈。”

    翡彧心中又气又好笑,他的酒量确实不行,而且还有个一喝酒就脸红的毛病。没想到,小师妹居然用这种事情打趣他,让他男性尊严受到了一丝丝打击。

    他用力在她额上一弹,佯怒道:“看来是我对你太好,竟然敢调侃师兄了,讨打。”

    月隐隐,夜气沈沈。日暮出,晨光寂寂。

    紫芙树下雪霁风停,鸟兽噤若,只于远处传来一人清唱:愿新年,胜旧年,只愿心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