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清歌为风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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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寒梅霁雪，柔红染枝，冬日的凛冽寒气倏然而至，花川谷中景色盛时，为花和月，现临深冬，百花凋零，月色烟胧，倒显得孤冷沉寂，一片静无。
流云境前，柳泠泠手持大红灯笼，身形一展落在屋檐上，刚把灯笼上头的线拴好，下头便来了一人，笑道：“师妹，接着。”
又是一个灯笼抛了上来，柳泠泠连忙飞身向前，一把接住：“翡彧，你就不能上来帮帮忙吗？”
“师兄都不叫了？”话音一落，他脚下一点飞上屋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灯笼道：“就这几个灯笼挂了半天，快下去，碍事。”
还是如此毒舌，柳泠泠腹诽一声，看着他蹲在檐上认真地拴着线，后脖子一片光洁，心中突生恶意，悄悄捏了把雪，一下塞到他的后领中。
翡彧被冻得皱眉，阴恻恻回头道：“这几年胆子渐长，敢整师兄了！”说完回手一抓，只碰到罗纨一角，柳泠泠早就退到了二楼上，冲他吐了吐舌头：“总是被你欺负，还不能欺负你一回了？”
“不能。”翡彧面具下的唇微微勾起，纵身一跃，指弯如勾，一把朝着柳泠泠袭来。
自神魔两派休战之后魔宗的事务越来越少，玄忧便日日督促柳泠泠修习，她白日得玄忧指点，夜里与翡彧切磋，如今已一跃成了司音阁一阶弟子，自是不会被翡彧轻易抓住。
二人在流云境中你追我赶，襟袂惊风过，搅起了漫漫飞雪。
“这是魔尊住所，你二人在此打闹成什么样子？下来！”
玄忧一身玄衣立于风雪之中，孤傲冷峻，他望着翡彧与柳泠泠在流云境的屋脊之上追逐打闹，额头的青筋不断跳动。
“师傅！”柳泠泠惊喝一声，连忙收手，朝翡彧使了个眼色，二人从屋脊上飞身落下。
翡彧拱手行礼：“阁主。”
玄忧拧眉，面上冷然道：“司剑阁里的规矩本比司音阁多上许多，但葛炎偏护于你，你自可视为无物，可泠泠与你不同，她自来到我司音阁便是个沉静娴柔的好孩子。你二人私下修习，力求上进，我本不欲多言，可你性子张狂不羁，桀骜难驯，我对你没有丝毫好感，望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刺耳，竟是一点情面也没留给翡彧，柳泠泠连忙摆手，解释道：“师傅你错怪师兄了……是我……”
“阁主教训的是，但恕我难以从命。”翡彧语气坚定从容，没有一丝退让。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沉冷的寒气冻住，一根枯枝“嘎吱”一声断掉，一枚闪烁着银光的冰针破空而驰，穿雪而过，直击翡彧的面门。
柳泠泠惊呼一声，心下骇然，还未来得及出手，只听“叮”地一声，碧色长剑横在了翡彧的面前，内力激荡，冰针在玄忧的控制之下向前进压，离翡彧的脸越来越近。
翡彧猛然抬手，一把握住碧空剑剑柄，两指抚上剑身，双眼开合之际，冰针竟被震碎，落在了厚厚的积雪中，不见了踪迹。
黑色的面具在碧空的嗡鸣声中裂成了两半，翡彧额间的刺青似火焰般灼烈耀眼，玄忧眯起眼睛，诧然道：“你这刺青……”
“明日就是除夕，你怎么跟小辈动起手来？”
江千琰一身黑衣立于流云境牌匾下，眉目如雪，俊逸轩邃。
玄忧回身行礼：“魔尊。”
翡彧与柳泠泠对视一眼，急忙跪下，恭敬行揖：“魔尊。”
江千琰唇边噙着笑意，颔首道：“起来吧。”他看了看没入雪中的面具，手未触及，面具的其中一半便到了他手中。
玄忧默然不语，翡彧向前一步，轻道：“阁主想看看我新学的剑法是否有所精进，故而出手试探。”
玄忧冷哼一声，将柳泠泠往自己身边一带：“泠泠，听师傅的话，离这种邪佞之人远点，以后也不准和他有所来往。”
翡彧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师傅！”柳泠泠一把拽住玄忧的胳膊，柔声道：“师傅……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师兄他……”
玄忧抬手打断她，捋了捋她发间的纨带，遥遥风雪，只惊鬓霜，从前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姿容轻媚，昳丽无暇的美人了。余光触及翡彧，玄忧心情颇为复杂，翡彧入门的第一日，他便看出此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魔宗不如神宗一般约束弟子的心性，但毕竟不是什么妖邪门派，他不能阻止魔尊收翡彧入门，却一定要阻止他对自己的徒弟有所染指。
“玄忧……”江千琰淡然一笑道：“泠泠如今也大了，若是连分辨邪佞善恶的能力都没有，日后魔宗的一些事务，怕是无法交给她了。”
江千琰口中的事务，柳泠泠原本是不知晓的，后来有一日听翡彧说，魔宗里的弟子，满了五年便要出谷去巡查各个分部，协助分部的执掌人处理魔宗事务，她和翡彧作为一阶弟子，自然是要去的。
这就意味着，她能出谷去玩了，想想就很期待。
“魔尊，泠泠生性纯善单纯，让她去处理魔宗事务怕是……”说完顿了顿，又道：“尹瑶这几年教了她不少，她医术天赋不错，让她留在谷中跟随尹瑶修习医术……想必更为合适。”
啊，师傅怎么随便帮人做决定啊……柳泠泠扯了扯玄忧的衣袖，却被他一个眼杀顶了回来。
“阁主的话，我不敢苟同。”翡彧突然插言道：“泠泠日夜苦学，勤于修习就是为了能够上得博名录，名载天下，光耀魔宗，阁主却要泠泠放弃修习留在谷中学习医术，未免太过自私。”
“你！”玄忧拂袖，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吗？你是为了能让她与你一同出谷，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纠缠她！你想都不要想！”
柳泠泠望望玄忧和翡彧，面上露出一丝难色……
一个是师傅，待她极好，事事亲力，用心教导，一个是师兄，夜夜陪她切磋练功，两人对她都很好，可这他们两人一旦碰在一起就要吵架……
她每次只能夹在中间，十分难受。
“你们二人啊……”江千琰揉了揉额角，无奈朝柳泠泠望去：“此事年后再议……”他转向玄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除夕，陪我饮酒。”
五年后。
寒梅霁雪，柔红染枝，冬日的凛冽寒气倏然而至，花川谷中景色盛时，为花和月，现临深冬，百花凋零，月色烟胧，倒显得孤冷沉寂，一片静无。
流云境前，柳泠泠手持大红灯笼，身形一展落在屋檐上，刚把灯笼上头的线拴好，下头便来了一人，笑道：“师妹，接着。”
又是一个灯笼抛了上来，柳泠泠连忙飞身向前，一把接住：“翡彧，你就不能上来帮帮忙吗？”
“师兄都不叫了？”话音一落，他脚下一点飞上屋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灯笼道：“就这几个灯笼挂了半天，快下去，碍事。”
还是如此毒舌，柳泠泠腹诽一声，看着他蹲在檐上认真地拴着线，后脖子一片光洁，心中突生恶意，悄悄捏了把雪，一下塞到他的后领中。
翡彧被冻得皱眉，阴恻恻回头道：“这几年胆子渐长，敢整师兄了！”说完回手一抓，只碰到罗纨一角，柳泠泠早就退到了二楼上，冲他吐了吐舌头：“总是被你欺负，还不能欺负你一回了？”
“不能。”翡彧面具下的唇微微勾起，纵身一跃，指弯如勾，一把朝着柳泠泠袭来。
自神魔两派休战之后魔宗的事务越来越少，玄忧便日日督促柳泠泠修习，她白日得玄忧指点，夜里与翡彧切磋，如今已一跃成了司音阁一阶弟子，自是不会被翡彧轻易抓住。
二人在流云境中你追我赶，襟袂惊风过，搅起了漫漫飞雪。
“这是魔尊住所，你二人在此打闹成什么样子？下来！”
玄忧一身玄衣立于风雪之中，孤傲冷峻，他望着翡彧与柳泠泠在流云境的屋脊之上追逐打闹，额头的青筋不断跳动。
“师傅！”柳泠泠惊喝一声，连忙收手，朝翡彧使了个眼色，二人从屋脊上飞身落下。
翡彧拱手行礼：“阁主。”
玄忧拧眉，面上冷然道：“司剑阁里的规矩本比司音阁多上许多，但葛炎偏护于你，你自可视为无物，可泠泠与你不同，她自来到我司音阁便是个沉静娴柔的好孩子。你二人私下修习，力求上进，我本不欲多言，可你性子张狂不羁，桀骜难驯，我对你没有丝毫好感，望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刺耳，竟是一点情面也没留给翡彧，柳泠泠连忙摆手，解释道：“师傅你错怪师兄了……是我……”
“阁主教训的是，但恕我难以从命。”翡彧语气坚定从容，没有一丝退让。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沉冷的寒气冻住，一根枯枝“嘎吱”一声断掉，一枚闪烁着银光的冰针破空而驰，穿雪而过，直击翡彧的面门。
柳泠泠惊呼一声，心下骇然，还未来得及出手，只听“叮”地一声，碧色长剑横在了翡彧的面前，内力激荡，冰针在玄忧的控制之下向前进压，离翡彧的脸越来越近。
翡彧猛然抬手，一把握住碧空剑剑柄，两指抚上剑身，双眼开合之际，冰针竟被震碎，落在了厚厚的积雪中，不见了踪迹。
黑色的面具在碧空的嗡鸣声中裂成了两半，翡彧额间的刺青似火焰般灼烈耀眼，玄忧眯起眼睛，诧然道：“你这刺青……”
“明日就是除夕，你怎么跟小辈动起手来？”
江千琰一身黑衣立于流云境牌匾下，眉目如雪，俊逸轩邃。
玄忧回身行礼：“魔尊。”
翡彧与柳泠泠对视一眼，急忙跪下，恭敬行揖：“魔尊。”
江千琰唇边噙着笑意，颔首道：“起来吧。”他看了看没入雪中的面具，手未触及，面具的其中一半便到了他手中。
玄忧默然不语，翡彧向前一步，轻道：“阁主想看看我新学的剑法是否有所精进，故而出手试探。”
玄忧冷哼一声，将柳泠泠往自己身边一带：“泠泠，听师傅的话，离这种邪佞之人远点，以后也不准和他有所来往。”
翡彧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师傅！”柳泠泠一把拽住玄忧的胳膊，柔声道：“师傅……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师兄他……”
玄忧抬手打断她，捋了捋她发间的纨带，遥遥风雪，只惊鬓霜，从前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姿容轻媚，昳丽无暇的美人了。余光触及翡彧，玄忧心情颇为复杂，翡彧入门的第一日，他便看出此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魔宗不如神宗一般约束弟子的心性，但毕竟不是什么妖邪门派，他不能阻止魔尊收翡彧入门，却一定要阻止他对自己的徒弟有所染指。
“玄忧……”江千琰淡然一笑道：“泠泠如今也大了，若是连分辨邪佞善恶的能力都没有，日后魔宗的一些事务，怕是无法交给她了。”
江千琰口中的事务，柳泠泠原本是不知晓的，后来有一日听翡彧说，魔宗里的弟子，满了五年便要出谷去巡查各个分部，协助分部的执掌人处理魔宗事务，她和翡彧作为一阶弟子，自然是要去的。
这就意味着，她能出谷去玩了，想想就很期待。
“魔尊，泠泠生性纯善单纯，让她去处理魔宗事务怕是……”说完顿了顿，又道：“尹瑶这几年教了她不少，她医术天赋不错，让她留在谷中跟随尹瑶修习医术……想必更为合适。”
啊，师傅怎么随便帮人做决定啊……柳泠泠扯了扯玄忧的衣袖，却被他一个眼杀顶了回来。
“阁主的话，我不敢苟同。”翡彧突然插言道：“泠泠日夜苦学，勤于修习就是为了能够上得博名录，名载天下，光耀魔宗，阁主却要泠泠放弃修习留在谷中学习医术，未免太过自私。”
“你！”玄忧拂袖，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吗？你是为了能让她与你一同出谷，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纠缠她！你想都不要想！”
柳泠泠望望玄忧和翡彧，面上露出一丝难色……
一个是师傅，待她极好，事事亲力，用心教导，一个是师兄，夜夜陪她切磋练功，两人对她都很好，可这他们两人一旦碰在一起就要吵架……
她每次只能夹在中间，十分难受。
“你们二人啊……”江千琰揉了揉额角，无奈朝柳泠泠望去：“此事年后再议……”他转向玄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除夕，陪我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