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苍宁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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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在传，苍宁国新君是个奇人。
继位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便带军接连攻下西南小国人参国和南域强国完疆国，在此之前更是三战意图从西攻进侵犯苍宁的怀阿国贼寇。
屡战屡胜，无往不利。
周围各国谁也没想到，一个置锥之地的苍宁，一个被他们围在至中的苍宁，何以在一夕之间变得势如沧洪，无可匹敌？
也许，在苍宁三次打败怀阿之时，各国国君就该收起傲慢，正视苍宁，或许可以更决绝，干脆联合起来一举将其消灭瓜分是为上策。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联合，只不过所有国君都各为己先，自顾自地提出瓜分苛求，又都不想为别国让步分毫，几方僵持不下，联合之计最终瓦解。
北域延朔国和东北方的燕月国原本就有几分私交，在众国联合之策落空后，两国国君再次火速联合，想趁苍宁方与怀阿交手过后兵乏马倦之时大挫苍宁，于是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苍宁国北境边关。
巫善很快带军赶去，杀神将军袁浮也伴随君侧。
当时苍宁国只有五万军力，敌军兵力足足两倍，如此悬殊的对比，却是以最意外的结果收场。
燕月、延朔两国七万兵士溃败于望霄关，袁浮乘胜直拿对方领将首级，活擒战俘一万，剩下两万残兵跟随另一主将屁滚尿流地逃去了东域的齐桑国。
泥土成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中，一道声音沉如神祇，以最轻慢的语气下着索命诏：“我的将士，由生到死，只能臣服一个君王。”
话音一落，无数杀伐果决的战刀挥闪，成千上万的英魂顷刻祭于天地之间。
那些兵力，原本可以很好地为他效力，如果他肯招降。
此役一过，万俟巫善又迅速整顿军力，小小的苍宁国，一夜之间好似凭空而生了许多强兵悍将，军士数量依旧惊人地保持一个恒数。
其余几国皆为之一震，仓促集结之后便打算联合出军。
不久，人参国被攻下，联合众国因为未决定出迎战对方主力军的组成兵力，于是计划延缓。
又过不久，完疆国被攻下。联合众国已经失了一员重要盟友，却依旧没有决定出迎战对方主力军的组成兵力。
齐桑国王宫的一间密阁内，围在地图前的使臣们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们国君说了，只这一个要求，除了不迎战对方主力，其他一切都好说！”沣淼国的使臣激动得过分，对着花花绿绿的地图连连吼了好几声。
沣淼国位居东南，地博物丰，水产富足，路通连达，国力更是强盛无比。
这位使臣这么一吼，方才还聒噪如沸锅滚粥的密阁瞬间鸦雀无声。
远远坐在一方高座上的齐桑国国君跟着沉默了不多时，一手慢慢拂上蓬蓬的胡子，眯着眼叹道：“孤的齐桑虽为大国，却常年老幼失衡，壮丁匮缺，步于都城，几乎三步一残汉，五步一病叟。兵署甚弱，实在难挡苍宁虎狼之师……”
“不过——”他话锋一转，胡子一角轻轻扬起，“我齐桑愿意出兵三万驻候战阵大后方，这样既有可能剿袭苍宁逃兵，同时也能掩护主力。”
“齐桑王此计虽甚可行，但小使却很担心，既然齐桑兵孱军弱，到时又如何截挡苍宁之军呢？”
燕月国使臣刻意用无辜的眼神望向了齐桑国君，故作善解人意的一番话将那齐桑国国君气得两眼不住地翻白。
“诸位有所不知，我燕月军士冒死亲睹，那苍宁国国君果真如传闻中所说一般身负神力，他能召唤千万火翎降如雨落，而那些所谓的不死之士，恰是因为得那火雨瞬息之间重塑生魂，这才……”
“放肆！”延朔国使臣厉色打断了正绘声绘色地说着的燕月国使臣，“我联合诸国才整顿过民心，断绝了那些鬼神怪力之说，你如今在这里危言耸听，莫不是暗里在替谁煽风点火，想让我们自焦自灼，民心大乱？”
驳完燕月，延朔使臣转头又道：“燕月不可信，我延朔才是应该被委以重任的最佳军力。”
齐桑国君见缝插针：“我们方才说过，迎敌主力是最担当重任的部分。”
“不对！”延朔使臣猛得脸色大变，“方才明明在说掩护的军力，何时说了主力军？”
“我们从始至终都是在为主力军而谋划，部署其他也是为了早些决出主力军。”燕月使臣立时和齐桑国君站在了同一“战线”。
“你们不能如此欺负人吧！”
延朔使臣惊怒了半晌，两眼渐渐发红：“望霄关大战，我延朔折损了举国大半的兵力，上下一派萧条残败之势，你们，你们竟还要让我延朔仅剩的薄弱余兵去送死，你们也太……”
齐桑国君锐钩般的三角眼始终盯着延朔使臣，逼得他“太”字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样吧。”沣淼使臣终于静下气来，“由燕月的两万逃兵来担当军部主力，其余我等皆做掩护。”
“不行！”燕月使臣激动地几步冲到了沣淼国使臣的面前，“我燕月与延朔一样损失惨重，尔等深明，更应当体恤燕月！”
“那你说！让谁去？”沣淼国的暴躁使臣指着燕月使臣的鼻子恶气道。
延朔使臣突然提议：“不如我们去请盟怀阿国，让他们出兵迎战对方主力？”
“怀阿国！？”众人同时一惊。
沣淼国使臣指着燕月使臣的手迅疾顺移向延朔使臣：“且不说怀阿国比苍宁更如狼似虎，光是他曾数次进犯你延朔西境，你都能看出意图了吧？你这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沟堑？”
怀阿国是西域大国，国土领地大且民风彪悍，军兵善骑射，总是家常便饭似的骚扰中域几国西境，要不是苍宁绝地反击，战火应该很快就能烧到东域几国。
“商议就商议，你何故骂人呢？”延朔使臣委屈地嘟囔了句。
“骂你怎么了，你们这群缩头乌龟就应该被骂！”沣淼国使臣更加来劲。
“说什么呢？！”燕月使臣不觉端了几分脸色。
齐桑国君也坐不住了：“请你注意言辞，这里是我齐桑重地，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我就算在这里撒尿也值当，你们干脆躲龟壳里一辈子畏畏缩缩才好！”
沣淼国使臣说完，密阁里站着的齐桑军卫齐刷刷地拔了剑，森凛着脸怒目瞪着他。
见对方亮出了武器，沣淼使臣顿觉心虚，但是，横竖已经剑拔弩张到了这份儿上，他觉得自己断不能在此时输了气势。
于是，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正色道：“我宣布，沣淼担任主力。听清楚了吗？”
沣淼使臣如此一说，齐桑军卫们立即齐刷刷地收起了剑，国君脸上也立即堆满了笑：“原来贵使已经决定了，如此甚好啊！”
“甚好甚好！”燕月使臣立即帮腔。
延朔使臣也绕过陈铺地图的桌案，谄媚地凑了过来：“您还撒尿吗，需不需要我帮您？”
“滚！”
骂退了延朔使臣，沣淼使臣接着道：“我们国君说了，如若僵持不下，我沣淼担此重任也不是不可，但是有几个条件要与各君相商。”
“但说无妨。”齐桑国君讨好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若此战取胜，苍羽銮宫和明一城都归我沣淼。”
苍羽銮宫是苍宁宫城，明一城是苍宁都城，很明显，沣淼想得苍宁要冲。
“可以。”
“完疆国九城十二楼也归我沣淼。”沣淼使臣大口一张就是完疆大半城池，还有十二楼，完疆最富庶的贸易货通、商贾富流集地。
齐桑国君想了想，眯着眼再度点头：“可以。”
这一次谈及战后之利，齐桑国君破天荒地没有再犹豫。
燕月、延朔两国使臣虽面色犯难，最终还是答应了沣淼国的要求。
这一晚，月亮昂昂亮着。
明一城万家灯火，万道通明。
天色甚晚，苍羽宫的宫门仍旧彻底敞开着，守卫宫门的太监和侍卫在两侧站得笔直，安心等待着要在今日归来国境的君上。
与此同时，明一城最大的红阙春楼里，夜仍疯狂。
“主侍大人，君上还未出来吗？”护将脸上带着急色，轻步踏过了万紫千红的锦毯，走近了一间漆边秾艳的阁房。
房门旁站得笔直的大侍监魏颜没有丝毫慌乱，只压低了声冷然道：“莫管此事。”
世人都在传，苍宁国新君是个奇人。
继位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便带军接连攻下西南小国人参国和南域强国完疆国，在此之前更是三战意图从西攻进侵犯苍宁的怀阿国贼寇。
屡战屡胜，无往不利。
周围各国谁也没想到，一个置锥之地的苍宁，一个被他们围在至中的苍宁，何以在一夕之间变得势如沧洪，无可匹敌？
也许，在苍宁三次打败怀阿之时，各国国君就该收起傲慢，正视苍宁，或许可以更决绝，干脆联合起来一举将其消灭瓜分是为上策。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联合，只不过所有国君都各为己先，自顾自地提出瓜分苛求，又都不想为别国让步分毫，几方僵持不下，联合之计最终瓦解。
北域延朔国和东北方的燕月国原本就有几分私交，在众国联合之策落空后，两国国君再次火速联合，想趁苍宁方与怀阿交手过后兵乏马倦之时大挫苍宁，于是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苍宁国北境边关。
巫善很快带军赶去，杀神将军袁浮也伴随君侧。
当时苍宁国只有五万军力，敌军兵力足足两倍，如此悬殊的对比，却是以最意外的结果收场。
燕月、延朔两国七万兵士溃败于望霄关，袁浮乘胜直拿对方领将首级，活擒战俘一万，剩下两万残兵跟随另一主将屁滚尿流地逃去了东域的齐桑国。
泥土成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中，一道声音沉如神祇，以最轻慢的语气下着索命诏：“我的将士，由生到死，只能臣服一个君王。”
话音一落，无数杀伐果决的战刀挥闪，成千上万的英魂顷刻祭于天地之间。
那些兵力，原本可以很好地为他效力，如果他肯招降。
此役一过，万俟巫善又迅速整顿军力，小小的苍宁国，一夜之间好似凭空而生了许多强兵悍将，军士数量依旧惊人地保持一个恒数。
其余几国皆为之一震，仓促集结之后便打算联合出军。
不久，人参国被攻下，联合众国因为未决定出迎战对方主力军的组成兵力，于是计划延缓。
又过不久，完疆国被攻下。联合众国已经失了一员重要盟友，却依旧没有决定出迎战对方主力军的组成兵力。
齐桑国王宫的一间密阁内，围在地图前的使臣们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们国君说了，只这一个要求，除了不迎战对方主力，其他一切都好说！”沣淼国的使臣激动得过分，对着花花绿绿的地图连连吼了好几声。
沣淼国位居东南，地博物丰，水产富足，路通连达，国力更是强盛无比。
这位使臣这么一吼，方才还聒噪如沸锅滚粥的密阁瞬间鸦雀无声。
远远坐在一方高座上的齐桑国国君跟着沉默了不多时，一手慢慢拂上蓬蓬的胡子，眯着眼叹道：“孤的齐桑虽为大国，却常年老幼失衡，壮丁匮缺，步于都城，几乎三步一残汉，五步一病叟。兵署甚弱，实在难挡苍宁虎狼之师……”
“不过——”他话锋一转，胡子一角轻轻扬起，“我齐桑愿意出兵三万驻候战阵大后方，这样既有可能剿袭苍宁逃兵，同时也能掩护主力。”
“齐桑王此计虽甚可行，但小使却很担心，既然齐桑兵孱军弱，到时又如何截挡苍宁之军呢？”
燕月国使臣刻意用无辜的眼神望向了齐桑国君，故作善解人意的一番话将那齐桑国国君气得两眼不住地翻白。
“诸位有所不知，我燕月军士冒死亲睹，那苍宁国国君果真如传闻中所说一般身负神力，他能召唤千万火翎降如雨落，而那些所谓的不死之士，恰是因为得那火雨瞬息之间重塑生魂，这才……”
“放肆！”延朔国使臣厉色打断了正绘声绘色地说着的燕月国使臣，“我联合诸国才整顿过民心，断绝了那些鬼神怪力之说，你如今在这里危言耸听，莫不是暗里在替谁煽风点火，想让我们自焦自灼，民心大乱？”
驳完燕月，延朔使臣转头又道：“燕月不可信，我延朔才是应该被委以重任的最佳军力。”
齐桑国君见缝插针：“我们方才说过，迎敌主力是最担当重任的部分。”
“不对！”延朔使臣猛得脸色大变，“方才明明在说掩护的军力，何时说了主力军？”
“我们从始至终都是在为主力军而谋划，部署其他也是为了早些决出主力军。”燕月使臣立时和齐桑国君站在了同一“战线”。
“你们不能如此欺负人吧！”
延朔使臣惊怒了半晌，两眼渐渐发红：“望霄关大战，我延朔折损了举国大半的兵力，上下一派萧条残败之势，你们，你们竟还要让我延朔仅剩的薄弱余兵去送死，你们也太……”
齐桑国君锐钩般的三角眼始终盯着延朔使臣，逼得他“太”字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样吧。”沣淼使臣终于静下气来，“由燕月的两万逃兵来担当军部主力，其余我等皆做掩护。”
“不行！”燕月使臣激动地几步冲到了沣淼国使臣的面前，“我燕月与延朔一样损失惨重，尔等深明，更应当体恤燕月！”
“那你说！让谁去？”沣淼国的暴躁使臣指着燕月使臣的鼻子恶气道。
延朔使臣突然提议：“不如我们去请盟怀阿国，让他们出兵迎战对方主力？”
“怀阿国！？”众人同时一惊。
沣淼国使臣指着燕月使臣的手迅疾顺移向延朔使臣：“且不说怀阿国比苍宁更如狼似虎，光是他曾数次进犯你延朔西境，你都能看出意图了吧？你这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沟堑？”
怀阿国是西域大国，国土领地大且民风彪悍，军兵善骑射，总是家常便饭似的骚扰中域几国西境，要不是苍宁绝地反击，战火应该很快就能烧到东域几国。
“商议就商议，你何故骂人呢？”延朔使臣委屈地嘟囔了句。
“骂你怎么了，你们这群缩头乌龟就应该被骂！”沣淼国使臣更加来劲。
“说什么呢？！”燕月使臣不觉端了几分脸色。
齐桑国君也坐不住了：“请你注意言辞，这里是我齐桑重地，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我就算在这里撒尿也值当，你们干脆躲龟壳里一辈子畏畏缩缩才好！”
沣淼国使臣说完，密阁里站着的齐桑军卫齐刷刷地拔了剑，森凛着脸怒目瞪着他。
见对方亮出了武器，沣淼使臣顿觉心虚，但是，横竖已经剑拔弩张到了这份儿上，他觉得自己断不能在此时输了气势。
于是，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正色道：“我宣布，沣淼担任主力。听清楚了吗？”
沣淼使臣如此一说，齐桑军卫们立即齐刷刷地收起了剑，国君脸上也立即堆满了笑：“原来贵使已经决定了，如此甚好啊！”
“甚好甚好！”燕月使臣立即帮腔。
延朔使臣也绕过陈铺地图的桌案，谄媚地凑了过来：“您还撒尿吗，需不需要我帮您？”
“滚！”
骂退了延朔使臣，沣淼使臣接着道：“我们国君说了，如若僵持不下，我沣淼担此重任也不是不可，但是有几个条件要与各君相商。”
“但说无妨。”齐桑国君讨好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若此战取胜，苍羽銮宫和明一城都归我沣淼。”
苍羽銮宫是苍宁宫城，明一城是苍宁都城，很明显，沣淼想得苍宁要冲。
“可以。”
“完疆国九城十二楼也归我沣淼。”沣淼使臣大口一张就是完疆大半城池，还有十二楼，完疆最富庶的贸易货通、商贾富流集地。
齐桑国君想了想，眯着眼再度点头：“可以。”
这一次谈及战后之利，齐桑国君破天荒地没有再犹豫。
燕月、延朔两国使臣虽面色犯难，最终还是答应了沣淼国的要求。
这一晚，月亮昂昂亮着。
明一城万家灯火，万道通明。
天色甚晚，苍羽宫的宫门仍旧彻底敞开着，守卫宫门的太监和侍卫在两侧站得笔直，安心等待着要在今日归来国境的君上。
与此同时，明一城最大的红阙春楼里，夜仍疯狂。
“主侍大人，君上还未出来吗？”护将脸上带着急色，轻步踏过了万紫千红的锦毯，走近了一间漆边秾艳的阁房。
房门旁站得笔直的大侍监魏颜没有丝毫慌乱，只压低了声冷然道：“莫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