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梦:百合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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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一片光明。我飘荡着，终于回到了浪悠山的竹林。
九天之上，百合早已不见踪迹，这一次，我直接出现在了这一片宁静的竹林外。不远处响起的声音吸引着我朝竹林内走去，我知道，那是雪璃在修炼。
我扒着一根翠油油的竹子，歪着头看着雪璃飘浮在半空的身影，好久没有看过他了，他依然俊朗非凡，而且眉心一点朱砂越发柔美，却又不失男子之气概，仙气越发重了，却稍稍带着点妖魅之感，我想，这就是雪璃与众不同之处吧。我痴痴地看着，欣赏美男总是每个少女都少不了的必修课，心情很是愉悦。
“阿璃。”一声浅浅的呼唤在身后响起，我愣住，转眸，百合有些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我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那边雪璃正调息完毕，听得这声音，猛然睁眼，惊喜又惊诧的目光直直射向我背后的人。他张了张口，竟说不出话来，只得缓缓落地，白衣如雪，一身淡然。
“百合。”他张口，只喊出了她的名字，哦，应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
“对不起，我失约了。”百合有些疲惫的神色全然被雪璃看在眼中，他眼里满是心疼，却又无法明白表露，有些怔住，他没有说话。“你若不想见我，我现在就离开。”百合有些悻悻地看了一眼沉默的雪璃，欲转身离去，雪璃猛然朝着那道背影开口，“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他淡淡地开口，神情有些忧郁。百合的面色一变，听着这语气，转身看向他。
“你不是说要助我修仙么？”雪璃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便朝着竹林里迈步而却，百合有些发愣，低下头不知想了些什么，转念便抬脚跟上了雪璃的背影。
我看着百合，一时间有些气愤，这是在做什么，离开了御华，就来找雪璃么？突然有些同情雪璃，他的孤独和落寞那么浓郁，可是又被他隐忍地埋藏在内心。
这一回我在这个空间里徘徊了很久很久，我甚至能感受到怀中青花镜的微微发热。不知不觉，这里的时间在缓缓流逝，眼前的景象像是电影蒙太奇一般匆匆飞过，我抹了抹眼睛，再次看清这一片竹林时候已是三年之后。
雪璃在百合的帮助下终于突破了瓶颈，他的法力突飞猛进，他们朝夕相对，雪璃再也没有提起“五日之约”的事情，百合也装作忘记了那些不愉快，两人只是勤练仙法，偶然也会交谈一些轻松的话题。雪璃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身世，百合也就不问；百合不提及自己离开的原因，雪璃也假装不在意，只是他的眼中是越发炽热的深情，这深情的背后却也隐藏着深深的失落和辛酸，百合很少却看他的眼，很少去关注他的神色，眼中也只是淡淡的深情，仿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般，眼中只有众生却没有眼前之人，我却知她的眼中也很好地藏起了自己的心事，还有那一股悲伤。
我以为他们俩会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可是我心中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没有爆发，当一种情绪悄悄酝酿着，总有一天，它会爆炸，而且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平静的日子往往太短，人间的三年不过转瞬，比九天之上更是三日不到，然而对于这暴风雨的来临，它终究还是眷顾着某些人。
九天之上，距离百合离去三日已过，天君该是今日大婚了，他要娶那青丘的公主清浅，那该是美丽如雪的女子，是青丘最尊贵的仙人，是天君最得力的妻。百合轻轻阖眼，强忍住眼角的酸涩，不愿流下那些无用懦弱的液体。我静静立在她身侧，心情也有些郁闷，看了看天空，九天，离这人间的浪悠山该有多么遥远啊，虽然宫殿繁华，可是又怎比得上人间的清幽和宁静呢？
“你何时眼中才会有我呢？”雪璃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跟百合一同转身望去，雪璃的脸上有着莫名的怒气和失望。
“你在说什么？”百合疑惑地看着他。
“你说五日，我便在此等你五年，可是你可知，我在这里，等了你不止五年。”
百合有些怔住，半晌才明白原来雪璃是在说三年前的失约。她张口，却又有些局促。“对不起，当初是我失约在先，你怨我也是应该。”百合低下头，目光不知该看何处，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果然，离了九天，自己竟不知去哪。
“你当初离去应该也没算过日子吧？”雪璃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在这里等你等了五十年。”我一惊，五十年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们不过在九天上逗留了十几日，这人间已经过了半个世纪？雪璃孤单地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我看向他有些冷清的神色，不禁有些同情他。
“你一直在等我……”明明连自己都忘记在九天上逗留了多久，当初一心为着那人，从未想过自己终究是要离开九天。百合有些吃惊地抬眼，有立刻撇开眼，不想自己隐藏的情绪被发现，可是精明如雪璃又怎会忽视呢？
“算算日子，他今日也该成婚了。”雪璃淡淡地说着，神色是无尽的失落，眸光瞥向脸色有些发白的百合。
“你说谁？”百合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我以为在人间的这些年，能让你忘记那个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百合撇开眼，面色有一丝被戳破的不自然。
雪璃也不语，只是随手在空中画了一个镜面，那日我们和天君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我吃惊地看着这场景，百合的脸色同样不好，只是她不是吃惊，而是有些慌乱和生气。
“你竟会玄光术？”
“你离开不久，我就已经练成。”
“常人五百年也修不会这个等级的法术，你竟这么快就学会。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你现在的法力已然可以自行成仙，只要度过了大劫，便可飞升。”百合冷冷地说着，神色不快。
雪璃转身，痴痴盯着百合冷冷的脸，他的唇角有几分苦涩，“你说要助我修仙，却是丢我一人在这里苦苦守着与你的约定……你从来都不问我要的是什么。”雪璃忽然有些生气上前逼近百合，百合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这仅有半步的距离，她的脸蓦地有些发红，稍稍退开一步。
“对不起……没有亲自指导你是我这个做师傅的失职。”她的心事被窥知，语气不免有些冷淡，忽然又抬眼看那少年，“当日救你，助你修仙，这是我们俩的约定。如今你已经大成，天资聪颖，不需要我再指导了。明日，我会离开。你也可以回青丘去。”
他抬眼，神色苍凉，“又是离开。你永远都在逃避。你从没问过我的身世，你以为我还能回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么？你以为我的目的就是成仙，为何你只知道修仙？难道九天之上真那么好？还是……那个英俊的天君让你放不下？”雪璃一语道破百合的心事，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本来还在思索着雪璃的身世的疑团，此刻也被他一句话弄得自己好似无处遁行。
“你！你胡说什么！助你修仙，也不过当日看你重伤不得人形，希望你可以恢复法力。如今你既然已经大成，还有什么不满足？”百合有些慌乱地退后一步，一张小脸霎时变得毫无血色，眼中却满是遮掩不住的痛楚。
“所以，你救我不过是你神仙的同情心泛滥，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是九天玄女座下弟子，自当善待世间生灵。”
“我在你眼中不过是随手捡来的东西么？”他瞳孔一缩，眼中青光晶莹地闪过，唇角满是苦涩与心痛。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百合抬眼，他一双眼中竟是失望和难过，百合的瞳孔有些闪烁。
“那你为何回来？他不要你了，你就回来这里？你当我是什么？”百合猛然抬头，惊诧地看着他。他的嘴角一抹嘲讽和失落，还有这淡淡的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嫉妒。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你喜欢的天君今日就要大婚了，怎么，他没请你喝喜酒么？”他的语气越发地怪异，连自己都说不出这是什么情绪在作怪。我呆呆地听着他们的争吵，忽然有些想念御风、想念浪悠山庄的平静的日子，在这个梦里呆了这么久，我甚至都忘了自己这一回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没权利过问我的事情！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百合突然有些尖锐的强调拉回了我的走神，我看见她的脸红扑扑的，似乎心中怒气翻腾着，藏在袖中的右手早已握拳，那指甲正死死扣住掌心的柔嫩，我知道，这是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不免有些恼雪璃的话语。
“你跟他！你跟他……呵呵……呵呵……你跟他……他人呢？为何大婚就要将你驱逐？这就是你跟他的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怔住。雪璃也怔住，他白皙的左脸上，出现了一些红肿的痕迹，百合这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他的嘴角有丝丝血迹流出，眉心的一点朱砂与这血迹相映衬着，有些刺痛我的眼睛。
“别说了！！你闭嘴！！”百合双手抱着脑袋，胡乱摇着头，她强忍的泪水奔涌而出，雪璃的表情变得心疼起来，正欲上前，她却决绝地转身，“你既已大成，我也没必要留下来！”说罢，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雪璃一步上前，拽住了百合的衣袖，她被迫转身，面对雪璃满是怒气和懊悔的脸庞。
“你就只会逃避！为何你就不能看看我？我就站在你面前，我等了你五十年！我也可以永远等下去！他不懂得珍惜你，你还有我，我永远都在这里！为何你就是不能正眼瞧我一眼？只要你肯看我一眼，我就是灰飞烟灭也甘愿！”雪璃的话让百合彻底怔住，她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紧紧抓着自己的双臂，一时竟不能言语，少年眼中认真而又倔强的神色让我也分外震惊。
半晌，竹林内外一片寂静，我差点也要屏住呼吸了，这才听得百合冷冷开口。
“放手！”
“我不放，我永远都不放！”
雪璃没有动，死死抓扎她的胳膊，抓的她竟有些疼，这疼沿着她的掌心，慢慢渗进她的骨髓之中，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种痛，有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爱。
哎……我也叹了口气。你倒是来个痛快点的啊……真是折磨人。
又是几分钟的缄默，大家都没有说话。我站在一旁，竟有些着急。半晌，百合缓缓低头，轻轻说了一句，“我是你的师傅。你不该生出这种心思的。”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呵……有你这样的师傅么？我可从没当你是我师傅！我也不要你做我师傅！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我喜欢你！”他有些近乎疯狂地说着，将自己的心声全部吐露，双手有些颤抖地摇晃着百合的身子。
“可是我只当你是徒弟，你不该生出这种心思！我不喜欢你！”平静下来，百合冷冷地说着，一脸的清冷让雪璃有些发红的眼慢慢凉了下来，黄昏的余晖照在林中，映出少年脸上的痛楚和绝望，他的心好痛，这种痛弥漫在空气中，灌入我的鼻腔，我的肺腑，我的泪不知何时也顺着眼角悄悄流下。
“你眼中心中竟只有那人么？这些年只有我一个傻瓜这样苦苦守候着一个人么。我从未后悔，甚至是甘之如饴，我以为终有一天你会回来，看，你不是回来了么？告诉我，我的守候不是一场梦。告诉我，为何你从不回头看看在你身后的我？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的。”他的眼是血一般的红，眉心的朱砂几乎要淌出血泪似的，眼角满是苦痛，可是他不能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心里的痛只想要一股脑儿全部倒出来，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也揪出来，索性让面前的人儿直接踩碎了也就罢了。
他凄恻的语气像是藤蔓般缠绕住百合的心，一点一点地渗着，直渗入骨髓。
“我是神仙，你是妖，”她苦笑着抬眼，终究是要用上这最不愿提及的理由么，她眼角换上一抹冷意，“你比得了他么？”
雪璃的脸霎时失去了血色，他死死看着百合，眼中似要迸出血来，那震惊和不敢相信的神情让空气一度凝结。
“所以，就算我修得仙身，在你眼中也不过是妖仙么。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人么。”他忽然抬眼，“就算那人绝情如此，你也忘不了他么？”他苦涩地笑了，痴痴地笑了，继而却是一步上前揽住百合的纤细的腰，他的力气大到百合竟有些被吓到，抬眼，他瞳孔青黑渐渐转紫，泛着奇异的光芒，“我是妖！但我清楚自己的感情，我敢爱！比起你们这些神仙不敢爱不敢恨，我一点都不耻于为妖！”
百合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璃，他的眉眼那般清晰，眉心的殷虹像是要淌出血来，嘴角是一一抹决绝的笑，眼下却是痛心的苦涩。他的手心的温度贴在腰际，没有丝毫的缝隙，那掌心的温度慢慢渗入百合的衣襟，这温度一直向上蹿升，直烧遍她的全身，她鼻头一酸，忽然想哭，想要放声痛哭，看着他眼中的炽热，她的心猛然跳慢了一拍。
“何苦呢？曾经的我也如你一般，只要他肯回头，我就在那里看着他。只可惜，我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和镇定，好不容易装起来的坚强就这般被雪璃的话语冲击崩溃，有些泪眼婆娑地看着雪璃，“我真的很羡慕你，你能大胆地说出爱，可是我却是个胆小鬼。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神仙，怎么比得上青丘公主的尊贵。到最后，不过我一人在痴心妄想。”她的泪水不断涌出，唇边却是笑得凄惨。
雪璃看她这幅模样，不免满眼都是心疼，轻轻将她的青丝拥入自己的怀中，恨不能直揉入自己的胸膛中去，百合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他乌黑的发随着微风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她心中越发疼痛，既为了那九天之上的喜庆的红衣，也为了眼前这人无尽的温柔和呵护。“你何苦……”她的话还没说完，“唔……”微凉而又柔软的唇便以吻封住了她的殷桃小口，雪璃的嘴角溢出一丝霸道的笑，他终于做了内心深处压抑至深的事情，他要这个吻留在她的心间永远不能磨灭。
吻慢慢加深，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轻启薄唇的间隙，他灵活的舌一步步深入，舔过她的贝齿，缠绕着她的丁香小舌，他好闻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口中，直弥漫到她的心窝。他的唇色艳红，触感柔软，线条分明，百合被他禁锢在怀中，微微仰起头，承受着他的突如其来的吻。她两手试图抵在他们之间想要分开些距离，可是这企图最后总是失败，雪璃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丝毫不容她退缩，一只手又从她脑后托起，她觉得一股冲动在唇间窜起，直窜上头顶，心底也是一阵酥酥麻麻，心跳逐渐不规律，有什么情绪躁动不安地想要冲出胸腔。他的唇那么清凉，那么柔软，手下是男子坚忍而紧实的胸膛，带着丝丝炽烈的热度，百合不禁有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良久，他才缓缓放开她，她的唇已经有些红肿，微微低下头不语。雪璃有些苍凉的嗓音低低地响起，眼中是无奈的神色，“我心甘情愿。你在我的心中是最珍贵的珍宝，我只会呵护你、爱你，永远不会背叛你，即使你心中有他，我也会等，我会等到你忘记他，我会让自己住进你的心里。”
百合怔怔地望着鞋面，余光瞥见雪璃腰间的银色香囊，那是三年前自己送给他的，当时的借口是为了赔不是，又因为自己心情不顺，便随手编了一个，她暗暗心疼，他到现在还留着。
看百合不语，雪璃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冒犯了她，心下有些自嘲和沮丧，看来自己真是把自己在她的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高了，这样也能无动于衷么，他苦涩地抿起嘴角，“刚才是我冲动了，你若恼我，可以骂我打我，只是，千万不要不理我。”
耳边他温柔而苦涩的话语轻轻回荡着，看着这一幕，我心中不免十分感动，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历历在目，我都不免被感动了，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应该化作绕指柔了。往日的相处一点点浮上心头，百合的眼中很酸涩，泪水无声地溢出眼眶，她却始终低着头，雪璃最后的希望也似乎在破灭，他嘴角慢慢变得有些冰冷，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僵硬，眼眉之间只剩下淡淡的苦涩，终究还是先开了口，“你若恼我，我可以离开，你若讨厌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眼前，只要你别再一个人伤心，我只想你记得，我永远都在这里，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语毕，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心尖是一阵闷闷的痛意，强忍住眼中的苦涩，缓缓转身，有些不稳地迈开步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啪！”一滴晶莹的泪水滴在了她的鞋面，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我在一旁看着她的神情，我笑了，她终于明白了。
“吻了我，就要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么？”百合清凉的声音飘出去，雪璃猛地顿住步伐，他的背影在渐渐显现出的皎洁的月色下微微颤抖着，突然他转身了，有些惊讶而又欣喜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这一抹娇小的身影，他红唇微启，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你……你说……要我负责任么？你说的是这个么？”他激动的神情让我有些忍俊不禁。可是看见这边百合闭口不语，他不禁有些自嘲地喃喃自语：“……竟然出现幻听了……你怎么会说这种话……呵呵……。”
百合蹙了蹙眉，心道这人还有这么傻的么？转而又有些心疼，嘴角挂上一抹温暖的笑，她几步上前，站定在他眼前，抬起眼认真地看他。“傻瓜！大傻瓜！”她的唇角缓缓勾起，鼻头酸酸的，面对这个少年，她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雪璃有些呆呆地看着巧笑倩兮的百合，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你要对我负责。怎么可以亲了人家扭头就走呢？”百合有些顽皮的神情让雪璃愣住了，她撅起小嘴，故意生气地看着呆傻的雪璃，伸出小手拍了拍他发呆的脸颊，“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到没？”百合看他还在发愣，蹙了蹙眉，一跺脚，扭头作势就要走开。雪璃这才反应过来，一步拉住百合瘦弱的手臂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中，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百合的脸蛋稍稍有些发烫。
“你说的可是真话？要我对你负责，那便是永远，你不可以反悔。”他轻轻抵上她的额头，口鼻间顿时充满了女子的馨香，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被攥在大掌中，阵阵温热从掌心传递到掌心。
“没见过你这么痴傻的人……”百合淡淡的眉眼间全是笑意，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地抬眸。说罢，又缓缓低下头去，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仙女也不过如此。
雪璃的俊颜慢慢展开了笑容，他眸中散发出宠溺的光芒，轻轻拥紧了怀中的人儿，伏在她耳边缓缓吐气：“我永远都不会伤你，我会永远对你好。答应我，试着爱上我好么？”百合眼中一酸，泪水又无声地滑落，他轻轻吻上那些晶莹的泪，用舌尖拭去这咸咸的泪，她有些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又悄悄抬眸看着眼前英俊的少年，唇边微微颤抖着尝试去碰触那两片薄唇，雪璃似乎有所感应，稍稍偏下头，吻住了那正欲抬起的红唇，百合心中一阵颤抖，这次的感觉似乎又不一样了，心砰砰砰直跳，直到呼吸有些困难，他才稍稍离开了她的唇，她倚在他的怀中轻轻地喘着。
小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半晌，她微微抬头，无比认真地看着那人的眸子，“不用尝试了。”听到这句，雪璃的面色顿时有些苍凉，百合的眉角却有一丝顽皮，她看着他面色逐渐凉了下去，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雪璃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着，慢慢放开她的手臂，百合心中一惊，轻轻拉住了他欲放开的手，抬眼道：“我想，我可能，已经……爱上你了。我的心交给你，你可不能负我。”雪璃的嘴角挂上了幸福的笑意，他有些惊诧又很是欣喜，傻傻地笑着，笑的无比开心，稍稍使力，环抱住了百合瘦弱的身躯在怀中，这一次抱得更紧了，他发誓永远都不放手，“你的心我会好好收着，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负你。”
听着这郑重的诺言，百合心底腾起一股暖意，酥酥麻麻的，直钻到心底最深处，勾起往日的回忆。百合用指尖轻轻描摹少年的轮廓，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好一幕幕涌上心头，自己又不是铁石心肠，之前的狠话也不过是恼恨他戳破心事，又怎么忍心伤他呢？“我之前说的，不是有意伤你。”
“我不介意。”雪璃缓缓开口，还有什么比她终于能在自己怀中更重要呢。
“傻瓜！”百合笑了，伸手回拥着他的宽厚的背部，感受着少年安全而温暖的臂弯，她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很幸福。
“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傻瓜。”他也幸福地笑了，还好，这幸福来得还不晚，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幸福下去。
忽然感觉眼角湿湿的，我伸手一抹，突然笑开了，不知何时，他们两人的幸福也感染到了我，不知不觉也淌了些泪。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真的好美，真希望这时间可以永久地静止在这一刻。百合和雪璃相视一笑，转身朝着竹林深处走去，我依然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怀中的青花镜又开始隐隐发热，我低头拿出它，距离上次神奇的对话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等了半晌，它又慢慢退了颜色，温度也冰凉了下去。突然，我的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脑海中有一些东西在蠢蠢欲动，可是我却说不上来那里有古怪，正欲抬步，整个空间忽然像是幻灯片中的螺旋动画一般，被某个无形的大手猛地一扭，全部的东西都开始扭曲缩小，直到我的身体也随之消失在虚无之中……
一片黑暗，一片光明。我飘荡着，终于回到了浪悠山的竹林。
九天之上，百合早已不见踪迹，这一次，我直接出现在了这一片宁静的竹林外。不远处响起的声音吸引着我朝竹林内走去，我知道，那是雪璃在修炼。
我扒着一根翠油油的竹子，歪着头看着雪璃飘浮在半空的身影，好久没有看过他了，他依然俊朗非凡，而且眉心一点朱砂越发柔美，却又不失男子之气概，仙气越发重了，却稍稍带着点妖魅之感，我想，这就是雪璃与众不同之处吧。我痴痴地看着，欣赏美男总是每个少女都少不了的必修课，心情很是愉悦。
“阿璃。”一声浅浅的呼唤在身后响起，我愣住，转眸，百合有些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我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那边雪璃正调息完毕，听得这声音，猛然睁眼，惊喜又惊诧的目光直直射向我背后的人。他张了张口，竟说不出话来，只得缓缓落地，白衣如雪，一身淡然。
“百合。”他张口，只喊出了她的名字，哦，应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
“对不起，我失约了。”百合有些疲惫的神色全然被雪璃看在眼中，他眼里满是心疼，却又无法明白表露，有些怔住，他没有说话。“你若不想见我，我现在就离开。”百合有些悻悻地看了一眼沉默的雪璃，欲转身离去，雪璃猛然朝着那道背影开口，“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他淡淡地开口，神情有些忧郁。百合的面色一变，听着这语气，转身看向他。
“你不是说要助我修仙么？”雪璃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便朝着竹林里迈步而却，百合有些发愣，低下头不知想了些什么，转念便抬脚跟上了雪璃的背影。
我看着百合，一时间有些气愤，这是在做什么，离开了御华，就来找雪璃么？突然有些同情雪璃，他的孤独和落寞那么浓郁，可是又被他隐忍地埋藏在内心。
这一回我在这个空间里徘徊了很久很久，我甚至能感受到怀中青花镜的微微发热。不知不觉，这里的时间在缓缓流逝，眼前的景象像是电影蒙太奇一般匆匆飞过，我抹了抹眼睛，再次看清这一片竹林时候已是三年之后。
雪璃在百合的帮助下终于突破了瓶颈，他的法力突飞猛进，他们朝夕相对，雪璃再也没有提起“五日之约”的事情，百合也装作忘记了那些不愉快，两人只是勤练仙法，偶然也会交谈一些轻松的话题。雪璃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身世，百合也就不问；百合不提及自己离开的原因，雪璃也假装不在意，只是他的眼中是越发炽热的深情，这深情的背后却也隐藏着深深的失落和辛酸，百合很少却看他的眼，很少去关注他的神色，眼中也只是淡淡的深情，仿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般，眼中只有众生却没有眼前之人，我却知她的眼中也很好地藏起了自己的心事，还有那一股悲伤。
我以为他们俩会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可是我心中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没有爆发，当一种情绪悄悄酝酿着，总有一天，它会爆炸，而且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平静的日子往往太短，人间的三年不过转瞬，比九天之上更是三日不到，然而对于这暴风雨的来临，它终究还是眷顾着某些人。
九天之上，距离百合离去三日已过，天君该是今日大婚了，他要娶那青丘的公主清浅，那该是美丽如雪的女子，是青丘最尊贵的仙人，是天君最得力的妻。百合轻轻阖眼，强忍住眼角的酸涩，不愿流下那些无用懦弱的液体。我静静立在她身侧，心情也有些郁闷，看了看天空，九天，离这人间的浪悠山该有多么遥远啊，虽然宫殿繁华，可是又怎比得上人间的清幽和宁静呢？
“你何时眼中才会有我呢？”雪璃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跟百合一同转身望去，雪璃的脸上有着莫名的怒气和失望。
“你在说什么？”百合疑惑地看着他。
“你说五日，我便在此等你五年，可是你可知，我在这里，等了你不止五年。”
百合有些怔住，半晌才明白原来雪璃是在说三年前的失约。她张口，却又有些局促。“对不起，当初是我失约在先，你怨我也是应该。”百合低下头，目光不知该看何处，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果然，离了九天，自己竟不知去哪。
“你当初离去应该也没算过日子吧？”雪璃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在这里等你等了五十年。”我一惊，五十年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们不过在九天上逗留了十几日，这人间已经过了半个世纪？雪璃孤单地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我看向他有些冷清的神色，不禁有些同情他。
“你一直在等我……”明明连自己都忘记在九天上逗留了多久，当初一心为着那人，从未想过自己终究是要离开九天。百合有些吃惊地抬眼，有立刻撇开眼，不想自己隐藏的情绪被发现，可是精明如雪璃又怎会忽视呢？
“算算日子，他今日也该成婚了。”雪璃淡淡地说着，神色是无尽的失落，眸光瞥向脸色有些发白的百合。
“你说谁？”百合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我以为在人间的这些年，能让你忘记那个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百合撇开眼，面色有一丝被戳破的不自然。
雪璃也不语，只是随手在空中画了一个镜面，那日我们和天君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我吃惊地看着这场景，百合的脸色同样不好，只是她不是吃惊，而是有些慌乱和生气。
“你竟会玄光术？”
“你离开不久，我就已经练成。”
“常人五百年也修不会这个等级的法术，你竟这么快就学会。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你现在的法力已然可以自行成仙，只要度过了大劫，便可飞升。”百合冷冷地说着，神色不快。
雪璃转身，痴痴盯着百合冷冷的脸，他的唇角有几分苦涩，“你说要助我修仙，却是丢我一人在这里苦苦守着与你的约定……你从来都不问我要的是什么。”雪璃忽然有些生气上前逼近百合，百合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这仅有半步的距离，她的脸蓦地有些发红，稍稍退开一步。
“对不起……没有亲自指导你是我这个做师傅的失职。”她的心事被窥知，语气不免有些冷淡，忽然又抬眼看那少年，“当日救你，助你修仙，这是我们俩的约定。如今你已经大成，天资聪颖，不需要我再指导了。明日，我会离开。你也可以回青丘去。”
他抬眼，神色苍凉，“又是离开。你永远都在逃避。你从没问过我的身世，你以为我还能回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么？你以为我的目的就是成仙，为何你只知道修仙？难道九天之上真那么好？还是……那个英俊的天君让你放不下？”雪璃一语道破百合的心事，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本来还在思索着雪璃的身世的疑团，此刻也被他一句话弄得自己好似无处遁行。
“你！你胡说什么！助你修仙，也不过当日看你重伤不得人形，希望你可以恢复法力。如今你既然已经大成，还有什么不满足？”百合有些慌乱地退后一步，一张小脸霎时变得毫无血色，眼中却满是遮掩不住的痛楚。
“所以，你救我不过是你神仙的同情心泛滥，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是九天玄女座下弟子，自当善待世间生灵。”
“我在你眼中不过是随手捡来的东西么？”他瞳孔一缩，眼中青光晶莹地闪过，唇角满是苦涩与心痛。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百合抬眼，他一双眼中竟是失望和难过，百合的瞳孔有些闪烁。
“那你为何回来？他不要你了，你就回来这里？你当我是什么？”百合猛然抬头，惊诧地看着他。他的嘴角一抹嘲讽和失落，还有这淡淡的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嫉妒。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你喜欢的天君今日就要大婚了，怎么，他没请你喝喜酒么？”他的语气越发地怪异，连自己都说不出这是什么情绪在作怪。我呆呆地听着他们的争吵，忽然有些想念御风、想念浪悠山庄的平静的日子，在这个梦里呆了这么久，我甚至都忘了自己这一回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没权利过问我的事情！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百合突然有些尖锐的强调拉回了我的走神，我看见她的脸红扑扑的，似乎心中怒气翻腾着，藏在袖中的右手早已握拳，那指甲正死死扣住掌心的柔嫩，我知道，这是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不免有些恼雪璃的话语。
“你跟他！你跟他……呵呵……呵呵……你跟他……他人呢？为何大婚就要将你驱逐？这就是你跟他的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怔住。雪璃也怔住，他白皙的左脸上，出现了一些红肿的痕迹，百合这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他的嘴角有丝丝血迹流出，眉心的一点朱砂与这血迹相映衬着，有些刺痛我的眼睛。
“别说了！！你闭嘴！！”百合双手抱着脑袋，胡乱摇着头，她强忍的泪水奔涌而出，雪璃的表情变得心疼起来，正欲上前，她却决绝地转身，“你既已大成，我也没必要留下来！”说罢，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雪璃一步上前，拽住了百合的衣袖，她被迫转身，面对雪璃满是怒气和懊悔的脸庞。
“你就只会逃避！为何你就不能看看我？我就站在你面前，我等了你五十年！我也可以永远等下去！他不懂得珍惜你，你还有我，我永远都在这里！为何你就是不能正眼瞧我一眼？只要你肯看我一眼，我就是灰飞烟灭也甘愿！”雪璃的话让百合彻底怔住，她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紧紧抓着自己的双臂，一时竟不能言语，少年眼中认真而又倔强的神色让我也分外震惊。
半晌，竹林内外一片寂静，我差点也要屏住呼吸了，这才听得百合冷冷开口。
“放手！”
“我不放，我永远都不放！”
雪璃没有动，死死抓扎她的胳膊，抓的她竟有些疼，这疼沿着她的掌心，慢慢渗进她的骨髓之中，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种痛，有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爱。
哎……我也叹了口气。你倒是来个痛快点的啊……真是折磨人。
又是几分钟的缄默，大家都没有说话。我站在一旁，竟有些着急。半晌，百合缓缓低头，轻轻说了一句，“我是你的师傅。你不该生出这种心思的。”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呵……有你这样的师傅么？我可从没当你是我师傅！我也不要你做我师傅！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我喜欢你！”他有些近乎疯狂地说着，将自己的心声全部吐露，双手有些颤抖地摇晃着百合的身子。
“可是我只当你是徒弟，你不该生出这种心思！我不喜欢你！”平静下来，百合冷冷地说着，一脸的清冷让雪璃有些发红的眼慢慢凉了下来，黄昏的余晖照在林中，映出少年脸上的痛楚和绝望，他的心好痛，这种痛弥漫在空气中，灌入我的鼻腔，我的肺腑，我的泪不知何时也顺着眼角悄悄流下。
“你眼中心中竟只有那人么？这些年只有我一个傻瓜这样苦苦守候着一个人么。我从未后悔，甚至是甘之如饴，我以为终有一天你会回来，看，你不是回来了么？告诉我，我的守候不是一场梦。告诉我，为何你从不回头看看在你身后的我？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的。”他的眼是血一般的红，眉心的朱砂几乎要淌出血泪似的，眼角满是苦痛，可是他不能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心里的痛只想要一股脑儿全部倒出来，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也揪出来，索性让面前的人儿直接踩碎了也就罢了。
他凄恻的语气像是藤蔓般缠绕住百合的心，一点一点地渗着，直渗入骨髓。
“我是神仙，你是妖，”她苦笑着抬眼，终究是要用上这最不愿提及的理由么，她眼角换上一抹冷意，“你比得了他么？”
雪璃的脸霎时失去了血色，他死死看着百合，眼中似要迸出血来，那震惊和不敢相信的神情让空气一度凝结。
“所以，就算我修得仙身，在你眼中也不过是妖仙么。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人么。”他忽然抬眼，“就算那人绝情如此，你也忘不了他么？”他苦涩地笑了，痴痴地笑了，继而却是一步上前揽住百合的纤细的腰，他的力气大到百合竟有些被吓到，抬眼，他瞳孔青黑渐渐转紫，泛着奇异的光芒，“我是妖！但我清楚自己的感情，我敢爱！比起你们这些神仙不敢爱不敢恨，我一点都不耻于为妖！”
百合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璃，他的眉眼那般清晰，眉心的殷虹像是要淌出血来，嘴角是一一抹决绝的笑，眼下却是痛心的苦涩。他的手心的温度贴在腰际，没有丝毫的缝隙，那掌心的温度慢慢渗入百合的衣襟，这温度一直向上蹿升，直烧遍她的全身，她鼻头一酸，忽然想哭，想要放声痛哭，看着他眼中的炽热，她的心猛然跳慢了一拍。
“何苦呢？曾经的我也如你一般，只要他肯回头，我就在那里看着他。只可惜，我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和镇定，好不容易装起来的坚强就这般被雪璃的话语冲击崩溃，有些泪眼婆娑地看着雪璃，“我真的很羡慕你，你能大胆地说出爱，可是我却是个胆小鬼。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神仙，怎么比得上青丘公主的尊贵。到最后，不过我一人在痴心妄想。”她的泪水不断涌出，唇边却是笑得凄惨。
雪璃看她这幅模样，不免满眼都是心疼，轻轻将她的青丝拥入自己的怀中，恨不能直揉入自己的胸膛中去，百合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他乌黑的发随着微风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她心中越发疼痛，既为了那九天之上的喜庆的红衣，也为了眼前这人无尽的温柔和呵护。“你何苦……”她的话还没说完，“唔……”微凉而又柔软的唇便以吻封住了她的殷桃小口，雪璃的嘴角溢出一丝霸道的笑，他终于做了内心深处压抑至深的事情，他要这个吻留在她的心间永远不能磨灭。
吻慢慢加深，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轻启薄唇的间隙，他灵活的舌一步步深入，舔过她的贝齿，缠绕着她的丁香小舌，他好闻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口中，直弥漫到她的心窝。他的唇色艳红，触感柔软，线条分明，百合被他禁锢在怀中，微微仰起头，承受着他的突如其来的吻。她两手试图抵在他们之间想要分开些距离，可是这企图最后总是失败，雪璃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丝毫不容她退缩，一只手又从她脑后托起，她觉得一股冲动在唇间窜起，直窜上头顶，心底也是一阵酥酥麻麻，心跳逐渐不规律，有什么情绪躁动不安地想要冲出胸腔。他的唇那么清凉，那么柔软，手下是男子坚忍而紧实的胸膛，带着丝丝炽烈的热度，百合不禁有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良久，他才缓缓放开她，她的唇已经有些红肿，微微低下头不语。雪璃有些苍凉的嗓音低低地响起，眼中是无奈的神色，“我心甘情愿。你在我的心中是最珍贵的珍宝，我只会呵护你、爱你，永远不会背叛你，即使你心中有他，我也会等，我会等到你忘记他，我会让自己住进你的心里。”
百合怔怔地望着鞋面，余光瞥见雪璃腰间的银色香囊，那是三年前自己送给他的，当时的借口是为了赔不是，又因为自己心情不顺，便随手编了一个，她暗暗心疼，他到现在还留着。
看百合不语，雪璃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冒犯了她，心下有些自嘲和沮丧，看来自己真是把自己在她的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高了，这样也能无动于衷么，他苦涩地抿起嘴角，“刚才是我冲动了，你若恼我，可以骂我打我，只是，千万不要不理我。”
耳边他温柔而苦涩的话语轻轻回荡着，看着这一幕，我心中不免十分感动，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历历在目，我都不免被感动了，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应该化作绕指柔了。往日的相处一点点浮上心头，百合的眼中很酸涩，泪水无声地溢出眼眶，她却始终低着头，雪璃最后的希望也似乎在破灭，他嘴角慢慢变得有些冰冷，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僵硬，眼眉之间只剩下淡淡的苦涩，终究还是先开了口，“你若恼我，我可以离开，你若讨厌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眼前，只要你别再一个人伤心，我只想你记得，我永远都在这里，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语毕，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心尖是一阵闷闷的痛意，强忍住眼中的苦涩，缓缓转身，有些不稳地迈开步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啪！”一滴晶莹的泪水滴在了她的鞋面，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我在一旁看着她的神情，我笑了，她终于明白了。
“吻了我，就要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么？”百合清凉的声音飘出去，雪璃猛地顿住步伐，他的背影在渐渐显现出的皎洁的月色下微微颤抖着，突然他转身了，有些惊讶而又欣喜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这一抹娇小的身影，他红唇微启，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你……你说……要我负责任么？你说的是这个么？”他激动的神情让我有些忍俊不禁。可是看见这边百合闭口不语，他不禁有些自嘲地喃喃自语：“……竟然出现幻听了……你怎么会说这种话……呵呵……。”
百合蹙了蹙眉，心道这人还有这么傻的么？转而又有些心疼，嘴角挂上一抹温暖的笑，她几步上前，站定在他眼前，抬起眼认真地看他。“傻瓜！大傻瓜！”她的唇角缓缓勾起，鼻头酸酸的，面对这个少年，她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雪璃有些呆呆地看着巧笑倩兮的百合，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你要对我负责。怎么可以亲了人家扭头就走呢？”百合有些顽皮的神情让雪璃愣住了，她撅起小嘴，故意生气地看着呆傻的雪璃，伸出小手拍了拍他发呆的脸颊，“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到没？”百合看他还在发愣，蹙了蹙眉，一跺脚，扭头作势就要走开。雪璃这才反应过来，一步拉住百合瘦弱的手臂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中，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百合的脸蛋稍稍有些发烫。
“你说的可是真话？要我对你负责，那便是永远，你不可以反悔。”他轻轻抵上她的额头，口鼻间顿时充满了女子的馨香，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被攥在大掌中，阵阵温热从掌心传递到掌心。
“没见过你这么痴傻的人……”百合淡淡的眉眼间全是笑意，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地抬眸。说罢，又缓缓低下头去，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仙女也不过如此。
雪璃的俊颜慢慢展开了笑容，他眸中散发出宠溺的光芒，轻轻拥紧了怀中的人儿，伏在她耳边缓缓吐气：“我永远都不会伤你，我会永远对你好。答应我，试着爱上我好么？”百合眼中一酸，泪水又无声地滑落，他轻轻吻上那些晶莹的泪，用舌尖拭去这咸咸的泪，她有些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又悄悄抬眸看着眼前英俊的少年，唇边微微颤抖着尝试去碰触那两片薄唇，雪璃似乎有所感应，稍稍偏下头，吻住了那正欲抬起的红唇，百合心中一阵颤抖，这次的感觉似乎又不一样了，心砰砰砰直跳，直到呼吸有些困难，他才稍稍离开了她的唇，她倚在他的怀中轻轻地喘着。
小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半晌，她微微抬头，无比认真地看着那人的眸子，“不用尝试了。”听到这句，雪璃的面色顿时有些苍凉，百合的眉角却有一丝顽皮，她看着他面色逐渐凉了下去，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雪璃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着，慢慢放开她的手臂，百合心中一惊，轻轻拉住了他欲放开的手，抬眼道：“我想，我可能，已经……爱上你了。我的心交给你，你可不能负我。”雪璃的嘴角挂上了幸福的笑意，他有些惊诧又很是欣喜，傻傻地笑着，笑的无比开心，稍稍使力，环抱住了百合瘦弱的身躯在怀中，这一次抱得更紧了，他发誓永远都不放手，“你的心我会好好收着，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负你。”
听着这郑重的诺言，百合心底腾起一股暖意，酥酥麻麻的，直钻到心底最深处，勾起往日的回忆。百合用指尖轻轻描摹少年的轮廓，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好一幕幕涌上心头，自己又不是铁石心肠，之前的狠话也不过是恼恨他戳破心事，又怎么忍心伤他呢？“我之前说的，不是有意伤你。”
“我不介意。”雪璃缓缓开口，还有什么比她终于能在自己怀中更重要呢。
“傻瓜！”百合笑了，伸手回拥着他的宽厚的背部，感受着少年安全而温暖的臂弯，她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很幸福。
“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傻瓜。”他也幸福地笑了，还好，这幸福来得还不晚，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幸福下去。
忽然感觉眼角湿湿的，我伸手一抹，突然笑开了，不知何时，他们两人的幸福也感染到了我，不知不觉也淌了些泪。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真的好美，真希望这时间可以永久地静止在这一刻。百合和雪璃相视一笑，转身朝着竹林深处走去，我依然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怀中的青花镜又开始隐隐发热，我低头拿出它，距离上次神奇的对话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等了半晌，它又慢慢退了颜色，温度也冰凉了下去。突然，我的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脑海中有一些东西在蠢蠢欲动，可是我却说不上来那里有古怪，正欲抬步，整个空间忽然像是幻灯片中的螺旋动画一般，被某个无形的大手猛地一扭，全部的东西都开始扭曲缩小，直到我的身体也随之消失在虚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