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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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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不许动!”

    蒙乘风还未看清救他的来人,便眼睁睁见颜华,已被一名带刀的大宛士兵擒住,俘获在身前。

    “再动我就杀了她!”那士兵竟会汉语,眼看情形不明,只好趁乱挟持了颜华,凶恶地道。

    “你敢?”蒙乘风怒道。

    “哈哈哈,你看我敢不敢!中原人……别人怕你们,难道咱们大宛的勇士,还怕你不成?”

    说罢,他颤抖着又把刀逼近了颜华一分。

    “你去救人!”谢承昱来不及多言,与蒙乘风撂下一句话,便与图尔迪交上了手!

    蒙乘风很快反应过来,方才危急中是谢承昱救了他。他也毫不犹豫,趁乱飞身到了颜华那边。

    此时的营地已乱成了一锅粥。

    大部分士兵都在抢救失火的军帐。北地本就干旱少雨,哪里有水给他们灭火?只能用铠甲军衣扑火,和土沙掩埋这样的办法。然而火势迎着这冬末初春的寒风,不减反增,瞬间便蔓延了整个军营。

    还有少部分士兵,持刀执剑,围在了酣战中的图尔迪四周,以防他们的将军有什么不测。

    那挟持颜华的士兵倒还算勇猛,刀口向着颜华的脖颈,已经深深地烙了一道口子。

    他故作镇定地道:“别过来!再上前一步,我便砍了她的脖子!”

    蒙乘风已放倒了两个近身的士兵,然而涌上来的却如潮水般越来越多,他根本没机会接近颜华!

    眼下是稍不留神就能割破她喉咙的利刃,箍住她腹部的是力壮如牛的臂膀,颜华只能眼睁睁看着蒙乘风陷入大宛大军的泥潭,毫无还手之力!

    “都怪我……”颜华急得两眼含泪,朝蒙乘风喊道:“如果不是我冲动,你就不会来救我……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知道你还来?”蒙乘风大喝道。

    ……

    颜华没想到,蒙乘风竟然会回应她!

    自从他把自己从几个流氓地痞手中救下之后,从没有这样认真回应过她,一是因他本就事务繁忙,两国交战之际,帮内大小事务多得让他没有闲暇再来应付自己,二是因为她知道,她与他的交情没那么深。

    她的一腔热血,也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这些她都清楚,所以,她选择了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只要他不赶她走,只要她不离开断魂帮,总会有希望的。

    “我……我只是想帮你……帮断魂帮!”

    “那你也太冲动了!”蒙乘风一边对付着敌人,一边喊道。

    “这不是冲动!”颜华唤道:“我本就是天漓的郡主!大宛一直骚扰我们边城,杀了我朝那么多子民,我能为他们出一份力,也是应当的!”

    “……”蒙乘风无言以对。

    这下好了,身份暴露,人更难救了……

    “你是郡主?”挟持颜华的士兵听了,手抖了两抖,差点儿没握住刀。还好他调整及时,收紧了兵器,推搡颜华道:“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小心!右后方有人!”颜华对身后的威胁置若罔闻,提醒被包围的蒙乘风道。

    还好有惊无险!

    蒙乘风一掌放倒背后偷袭之人,回身看向颜华这边。

    两人之间隔着重重士兵,却仿佛比之前更近了一步。

    耳边是呼啸的山风,眼前是心仪之人为救自己而战,还有四周沸腾的火焰,烟雾缭绕几乎让人看不真切。

    颜华从心底里升出一股勇气,仿佛如果再不说,便会没了机会……

    只听她大喊道:“蒙乘风!我喜欢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罢,她抓住那士兵的手腕,就要把刀口往自己脖颈间一横!

    “叮”!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划过,颜华感到眼前亮如薄冰的弯刀一震,随即哗地摔在了地上。

    “啊!”身后的士兵一声惨叫,颜华定睛一看,方才他挟持她的右手,已然被一柄穿云箭给射了一个窟窿。

    “没受伤吧?”蒙乘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颜华身边。他一把扶住她瘫软的身躯,上下仔细打量着她。

    颜华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是到了天堂,才见到了蒙乘风。

    “升天的速度这么快的吗?”

    “……你说什么?”

    直到凛冽的寒风刮过来,四周的喊叫声仍不绝于耳,眼睁睁看着图尔迪还在和那个救他们的人缠斗,颜华这才看恍然大悟,原来她还活着!

    “乘风!”颜华一把抱住蒙乘风,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你!你终于肯理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呜呜……”

    “……”

    蒙乘风两臂高高地举着,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颜华自他怀中抬头,俏美的脸庞,早已蒙了一层浓浓的灰,却难掩五官秀丽,盈眸樱唇。

    “快走!再待下去,咱们都得玩完!”蒙乘风朝谢承昱那边看了一眼,携着颜华飞身离去。

    ————————————————

    “怎么会这样?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受的伤?”

    “听蒙乘风说,是在和图尔迪打斗的过程中,被射中了毒箭。”星陨来不及与俞非晚多说,拉着武半夏进了屋。

    “图尔迪这个小人!战场上打不赢就放暗箭!”武半夏边走愤怒地道,旋即放柔了语调回头对俞非晚道:“非晚……你在这儿等着,有我在,人死不了……啊……”

    “……”

    如果是平日里,武半夏这么说话,俞非晚定是要好好应承一番的。

    然而,此刻,这个人是谢承昱!她没法儿再做到“事不关己”!

    俞非晚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只见谢承昱横躺在床上,脸色乌青,嘴唇惨白,额头上不断渗着冷汗,胳膊上的衣服,已被不断涌出的血水,染成了深墨色,一支乌黑透亮的黑羽箭,正笔直地插在了他的伤口处,箭尾还在打着颤!

    到底是谁?这世上竟还有人能伤他至此!

    俞非晚瞬间红了眼眶,后悔没与他一道去闯军营。但她心知,现在还不是寒暄的时候,只能呆呆地立在一旁,看武半夏他们为他治伤。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谢承昱的情景。那是一个雪天……

    他也是像现在这般,因中了剧毒,全身都在颤抖,冰天雪地里,明明痛得难受,也不见他发出一点儿声音。

    过去的他与现在的身影重叠,让俞非晚如坠冰窖,几乎分不清想象与现实……

    武半夏唤了好半天,才使得俞非晚回过神来:

    “非晚!你可知他以前中过什么毒?”

    “……什么?”

    “我是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以前中过什麽毒!”

    “什麽毒?……”

    “是啊!”武半夏理了理思路,冷静地道:“现在,有股气流在他体内乱窜,我分不清是真气还是毒气,这毒来得凶猛,好像他身体已经有了应激机制,已经非我能够控制的了!”

    “毒……难道是……难道是炎冰火毒?”

    “炎冰火毒?……这毒已经在中原消失多年,原是西域中陆地区传过来的一种剧毒,你怎么会知道?他……他又怎么会中这个毒?难道……难道是图尔迪勾结了西域外邦?”

    “我不知道!”俞非晚摇了摇头,示意武半夏现在不是纠结火毒来历的时候。她掐着武半夏的手臂,严肃道:“半夏……这毒,你当真毫无办法吗?”

    “我……”武半夏撇开了头,无奈地道:“我只能尽力一试,但需你和星陨二人,同时在旁边,以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否则,随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好……”

    “好……”

    俞非晚和星陨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眼看战事迫在眉睫,谢承昱如果倒下了,边关的形势将急转直下。

    户尔律城,今晚将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哼!竟然又让他给逃了!”一个粗噶的声音喝道。

    帐内烛火跳跃,明明灭灭,映着雪白营帐上的两个黑影,越发诡秘莫测。

    “军事莫急。”图尔迪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将身子整个儿陷在柔软的地毯上,慵懒地道:“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你们中原人怎么形容来着?愣……对了……愣头青……我说得没错吧?他一个人,对咱们的大局,起不了什么作用。”

    “哦?”那老者又道:“大王,这一点你可想错了。他一个人,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军事这话当真?”

    “大王,你不是与他交过手了么?如果不是我放出那一箭,大王有把握,能打得过他么?”

    “……”

    图尔迪这才猛地坐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请的这个军师,还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数日来,他们连战连捷,攻克了不少城池,就连那一日,他被那中原男子缠住,差点儿命丧他手,也是这个“军师”救了他一命。

    说是“请”,其实他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不请自来的”。

    身为一国将领,他当然对他的身份和不明来路有所怀疑。但他自信,在大宛没有人能打得过他,更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地下,耍任何心眼儿。

    因此,他将这个自荐为“军师”的人,留在了身边。而目前“军师”的表现,也并未令他失望。

    “诶,军师严重啦!”一想到留着这个人还有用,图尔迪便试图在他跟前,挽回一些做主子的颜面,便随口说道:“我不过是被那名中原女子的美色所惑,那晚喝了不少酒,这才不小心……”

    “那女子是天漓的‘颜华郡主’。”

    “……”

    “大王若当日能擒住那女子,咱们这仗,早就可以不用打了。”

    “……”

    “怎么?大王不相信?”老者冷冷地道。

    图尔迪正在思索消化这个讯息的真实性,又听他道:

    “你交手的那个所谓‘愣头青’,便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

    “……”

    “当然……”这粗噶的声音又缓缓地道:“大王您与他过了数招,未见落于下风,可见大王武力之强盛,非一般人可以匹敌。”

    图尔迪一时分不清,这最后一句究竟是赞美还是讽刺。他看着眼前这个老者,五官威猛凌厉,尤其一双眼眸如若寒星泛光,虽上了年纪,但丝毫没有颓态。

    他不禁严肃地道:“一个是郡主,一个是武林第一,这等秘事,你是如何知道的?他们的身份,你都如此了如指掌。”

    ……

    “那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