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岑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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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府位于皇城脚下，毗邻安京城东市。
安京东、西两座集市皆是比肩接踵，门不停宾。而这偌大的岑府，虽地处闹市，却因着岑烨将军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入幕之宾甚少，而门庭冷落，鲜人问津。
岑烨将军虽行事有些独来独往，却是战绩累累，声名赫赫。
其所率领的“震威军”，军如其名，威震四方，横扫边境，所向披靡，替天璃皇朝所有百姓，守卫了千里疆土，保护了万亩人田。
这些都是醉江楼搜集来的最新情报。
谢承昱携俞非晚亲自登门之前，将对方的底细查了个彻底。好在是他多虑了——岑烨将军既是师父多年的故交，又怎会是假仁假义的小人呢？
今日，天高云淡，金日暖阳。
岑府，麟锦堂上。
“启禀将军，断魂沙漠一带的匪寇已经肃清，大宛的士兵也已被我们驻守的震威军击退，短期之内，再难来犯！”宋扬舟立于大堂中央，正向岑烨汇报战况。
“好！”岑烨听了战报，不免觉得快意。
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从边境返程后，大宛的残余部队，以及那一带的匪徒，会去而复返，再次扰乱天璃朝边境。
如今，余孽已除，边境安定，他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对了，良顷谷那边可有消息？”
自俞敬和俞非晚失踪后，岑烨派了一队震威军精兵，驻扎在良顷谷，一直搜寻线索。好在，醉江楼递来了消息，俞非晚已被寻回，然而俞兄，却一直未有下落。
“禀将军，还未发现俞大侠的踪迹。”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将军！将军，您看谁来了？”
岑烨正待遣退宋扬舟，忽闻管家上前通传，原来是俞非晚同谢承昱，缓步走来。
“岑将军！宋副将！”一声清脆婉转的女声响起。
“俞姑娘，好久不见！”宋扬舟将俞非晚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安然无恙，心下快慰道：“你没事，太好了！良顷谷一别，我还担心，你会遭到什么不测！”
“劳宋副将费心，非晚很好！”俞非晚拱手说着，与谢承昱对视了一眼。
岑烨眼见身前一对璧人，比肩而立：男的眉如远山，目似刚星；女的媚眼含情，风姿绰约。
他亦敞开了胸怀，扬声道：
“哈哈哈……非晚……你是叫非晚对吧？我听扬舟这么叫你的！那日，他回来向我禀报，说你被掳走，不见了踪影，我便四处派人去寻！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非晚多谢岑将军挂怀……”俞非晚拱手作揖道。
“诶……不必多礼！我同你父亲是故交。他冒死托你将信函交于我手中，便是将保护你的重任交给了我，还好你平安归来，不然……我难辞其咎啊……”岑烨懊恼地道。
“是啊！可是阿爹……如今仍然下落不明……岑将军，您可有何线索？”俞非晚担忧地道。
“这……我与俞兄多年未见，亦不知从何处着手啊！”岑烨沉吟道。他再瞟了眼一旁的谢承昱，问道：“……这位是？”
“晚辈谢承昱，见过岑将军！”谢承昱躬身行礼道。
“你……你就是那个，打败天衍山庄许庄主，夺了‘武林第一’名号的谢承昱？”岑烨将军喜不自胜地道。
“是。”
“好……好！”岑烨再看这俞家姑娘，同谢承昱的关系非比寻常，心中有了眉目，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哎呀，外面都传谢公子你……不仅武功卓绝，名动江湖，更是生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如今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啊！”岑烨爽朗的赞叹声，贯穿整个大堂。
“岑将军谬赞。您才是国之栋梁，我辈学习的楷模。”
这样一番说辞，若由他人说与岑烨，他定会觉得对方有谄媚逢迎之意。但不知怎的，这姓谢的小子，却颇得他胃口！
“大宛国势力日趋壮大，还有西南各藩王虎视眈眈。而我朝兵力空虚，此次我出兵，只是侥幸得胜。边关之患，仍不可掉以轻心呐……”
“晚辈愿尽绵薄之力……”
两人很快便交谈在了一处，令俞非晚颇有些意外——岑将军堂堂三品武将，面对他们两位初出茅庐的晚辈，非旦丝毫不见将军的架子，更与传闻中，不擅交际的形容判若两人。
更诡异的是，谢承昱竟同岑将军攀谈了起来！俞非晚见他言辞恳切，态度谦卑，神色柔软，也不禁舒缓了眉眼。
果然，优秀的人都是相似的。
一阵寒暄过后，俞非晚敛了眉眼，正色道：“岑将军，晚辈此次前来，是想向您询问有关十五年前的事。我爹……还有俞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
提起俞敬，岑将军这才收敛了神色，凝眉蹙目，宛如降世战神。他肃然道：“十五年前之事，是个禁忌。现在想来，多半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宋扬舟早已退了下去。岑烨折回身落了座，示意二人也入座，吩咐了下人沏茶后，开始了漫长的回忆：
“我同俞兄，相识于微时。那时，他只是一位云游四海的侠客。他一生行侠仗义，古道热肠，却唯独嗜武。特别是有了‘凌风刀谱’和‘鸣月琴谱’之后，他更是一心扑在了武学之上，期望达成更高的造诣。”
但若不是那两本绝世秘籍，也就不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了……
“将军，为何您刚刚称，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俞非晚追问道。
“因为，就在俞家遭遇毒手的前几日，我的另一位故友，也遭到不明人士的追杀，被屠了满门！”
“哐当”一声，提及此事，岑烨将军双拳虚握，重重地砸向桌几，震得桌上的茶盏脆声作响。
而对面的那个人，神色自若，不发一言，但捏紧茶杯的手，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我这位故友，正是‘常越侯’谢祁山将军。你们尚且年轻，可能未曾听说过有关他的事迹，谢将军，才是真真正正的用兵如神，有万夫莫敌之勇！”
“他曾以一人之力，率领五千震威军，将大宛侵犯我朝边境的二十万大军，尽数剿灭，最后御外敌于西北，使对方十多年都不敢再犯！”
“你们别看如今的我，功名加身，风光无限，比之谢兄当年的风采，那是连其中万一也不及啊！”
听到这里，俞非晚不禁关切地望向谢承昱。只见他侧过了脸，将整个正影埋进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岑将军，那谢将军夫妇……他们……他们如今还活着吗？”俞非晚替谢承昱问出了这个问题。
岑烨叹息道：“这……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只是军中的一名副将，事故发生时，正领命在蜀地戍边。远水难救近火，等我收到噩耗时，唉……一切都晚啦！可怜谢兄和嫂夫人，还有我那乖巧的侄儿，全都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岑烨将军说到激愤处，情难自制，他却不知，他口中的乖巧侄儿，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杳无音讯……”俞非晚以手托腮，陷入沉思。
没有消息，是否就意味着，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俞非晚不敢盲目乐观，免得叫人空欢喜一场。她再次问道：“将军，这两起事故，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两起事故，相距甚远，一个出生于江湖草莽，一个又身属朝廷命官，看似毫无关联，可是细想起来，仍有许多相似之处！”岑烨斟酌道。
“都是为了武功秘籍。”谢承昱突然开口道。
“没错！”岑烨不由得对谢承昱所知之事如此详尽，而感到惊讶：“这真是应了那句诗——‘欢羽至极登仙境，江湖归一定天元’！”
“习武之人，大多只执迷于风月二谱，希望修得武学的最高境界，而这‘欢羽心经’，则更是让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如鬼迷了心窍一般，思之如狂。”
俞非晚心道：当日在文渊阁，那太监说，连皇帝都在一门心思修炼这武功。没想到，十多年前，这欢羽心经，已然在朝廷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岑烨又道：“身为三神之一的长叶真人，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写进了这本秘籍里。他原本是想传给他的女儿和女婿。不曾想，却也为他们引来了杀身之祸。”
“岑将军，你是说……谢将军是长叶真人的……女婿？”
俞非晚惊讶的目光带向谢承昱，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但看对面那人，坐如磐石，岿然不动。
“不错。据我所知，当年谢将军因身居朝廷要职，又常年征战在外，久难归家。长叶真人本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奈何他拗不过女儿真心喜欢，两人又情投意合，心意相通，长叶真人这才答应了嫂夫人，将她嫁进了谢家……”
俞非晚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语，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所有的信息。
岑将军补充道：“本将军几乎可以断定，有人盯上了欢羽心经，还不惜动用朝廷兵力，灭了谢家全家！这等谋略和手段，非常人所能及。一是欢羽心经，二是风月二谱，这两起案子，也定然有所勾连！”
“可是，谢将军是朝廷命官，谢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和圣上都不管吗？”俞非晚感觉自己就快要知道，核心矛盾点所在了。
“丫头，我问你，自古以来，皇帝最忌惮的事是什么？”岑烨背过身来，亲切地唤道。
“这……”
“莫过于功高盖主，彪炳千秋！”岑烨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议论起当朝皇帝也是毫无惧色：“谢将军威名在外，已经收伏了多少百姓的心！那皇位上的人，还如何坐得安稳？表面上对谢将军封赏不断，心里指不定已是想‘除之而后快’！说句讨逆的话，广陵道之变，无异于帮他除掉了心头大患！”
“所以……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霍乱给掩埋了过去？”俞非晚猜测道。
岑将军所说，看似字字惊心动魄，句句匪夷所思，细想起来，确实在理，并非妄言。
“没有切实的证据，我无法下定论。曾经我也试着去找寻一些线索，但时隔太久，当时的我又在朝中势单力薄，再加上公务缠身，查案之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我虽知晓其中原委，却也只能把这一切吞进肚子里……如今见到丫头你，才想起来这些陈年往事……刚才是我多言了，抱歉！”
“岑将军，您为百姓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晚辈实在是受不起您这声‘抱歉’……”俞非晚恭敬地道。
“自古‘忠义难两全’，我既然选择了为‘天璃朝’尽忠，便难全故友深交之义啊！”岑烨猛地拍向身侧的扶椅，惋惜地道。
此时，沉默了许久的谢承昱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只听他问道：“岑将军，您是否知晓，曾经的俞家和谢家，有无有共同的仇家？”
“这……”谢承昱这一问，仿佛提醒了岑烨，他认真思索道：“让我想想……俞兄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得罪一些为非作歹的极恶之徒，定是有的。但谢将军……他是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大英雄，连朝廷中人，也不得不倚仗他的功绩……本将军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想要置他于死地呀？”
岑府位于皇城脚下，毗邻安京城东市。
安京东、西两座集市皆是比肩接踵，门不停宾。而这偌大的岑府，虽地处闹市，却因着岑烨将军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入幕之宾甚少，而门庭冷落，鲜人问津。
岑烨将军虽行事有些独来独往，却是战绩累累，声名赫赫。
其所率领的“震威军”，军如其名，威震四方，横扫边境，所向披靡，替天璃皇朝所有百姓，守卫了千里疆土，保护了万亩人田。
这些都是醉江楼搜集来的最新情报。
谢承昱携俞非晚亲自登门之前，将对方的底细查了个彻底。好在是他多虑了——岑烨将军既是师父多年的故交，又怎会是假仁假义的小人呢？
今日，天高云淡，金日暖阳。
岑府，麟锦堂上。
“启禀将军，断魂沙漠一带的匪寇已经肃清，大宛的士兵也已被我们驻守的震威军击退，短期之内，再难来犯！”宋扬舟立于大堂中央，正向岑烨汇报战况。
“好！”岑烨听了战报，不免觉得快意。
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从边境返程后，大宛的残余部队，以及那一带的匪徒，会去而复返，再次扰乱天璃朝边境。
如今，余孽已除，边境安定，他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对了，良顷谷那边可有消息？”
自俞敬和俞非晚失踪后，岑烨派了一队震威军精兵，驻扎在良顷谷，一直搜寻线索。好在，醉江楼递来了消息，俞非晚已被寻回，然而俞兄，却一直未有下落。
“禀将军，还未发现俞大侠的踪迹。”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将军！将军，您看谁来了？”
岑烨正待遣退宋扬舟，忽闻管家上前通传，原来是俞非晚同谢承昱，缓步走来。
“岑将军！宋副将！”一声清脆婉转的女声响起。
“俞姑娘，好久不见！”宋扬舟将俞非晚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安然无恙，心下快慰道：“你没事，太好了！良顷谷一别，我还担心，你会遭到什么不测！”
“劳宋副将费心，非晚很好！”俞非晚拱手说着，与谢承昱对视了一眼。
岑烨眼见身前一对璧人，比肩而立：男的眉如远山，目似刚星；女的媚眼含情，风姿绰约。
他亦敞开了胸怀，扬声道：
“哈哈哈……非晚……你是叫非晚对吧？我听扬舟这么叫你的！那日，他回来向我禀报，说你被掳走，不见了踪影，我便四处派人去寻！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非晚多谢岑将军挂怀……”俞非晚拱手作揖道。
“诶……不必多礼！我同你父亲是故交。他冒死托你将信函交于我手中，便是将保护你的重任交给了我，还好你平安归来，不然……我难辞其咎啊……”岑烨懊恼地道。
“是啊！可是阿爹……如今仍然下落不明……岑将军，您可有何线索？”俞非晚担忧地道。
“这……我与俞兄多年未见，亦不知从何处着手啊！”岑烨沉吟道。他再瞟了眼一旁的谢承昱，问道：“……这位是？”
“晚辈谢承昱，见过岑将军！”谢承昱躬身行礼道。
“你……你就是那个，打败天衍山庄许庄主，夺了‘武林第一’名号的谢承昱？”岑烨将军喜不自胜地道。
“是。”
“好……好！”岑烨再看这俞家姑娘，同谢承昱的关系非比寻常，心中有了眉目，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哎呀，外面都传谢公子你……不仅武功卓绝，名动江湖，更是生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如今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啊！”岑烨爽朗的赞叹声，贯穿整个大堂。
“岑将军谬赞。您才是国之栋梁，我辈学习的楷模。”
这样一番说辞，若由他人说与岑烨，他定会觉得对方有谄媚逢迎之意。但不知怎的，这姓谢的小子，却颇得他胃口！
“大宛国势力日趋壮大，还有西南各藩王虎视眈眈。而我朝兵力空虚，此次我出兵，只是侥幸得胜。边关之患，仍不可掉以轻心呐……”
“晚辈愿尽绵薄之力……”
两人很快便交谈在了一处，令俞非晚颇有些意外——岑将军堂堂三品武将，面对他们两位初出茅庐的晚辈，非旦丝毫不见将军的架子，更与传闻中，不擅交际的形容判若两人。
更诡异的是，谢承昱竟同岑将军攀谈了起来！俞非晚见他言辞恳切，态度谦卑，神色柔软，也不禁舒缓了眉眼。
果然，优秀的人都是相似的。
一阵寒暄过后，俞非晚敛了眉眼，正色道：“岑将军，晚辈此次前来，是想向您询问有关十五年前的事。我爹……还有俞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
提起俞敬，岑将军这才收敛了神色，凝眉蹙目，宛如降世战神。他肃然道：“十五年前之事，是个禁忌。现在想来，多半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宋扬舟早已退了下去。岑烨折回身落了座，示意二人也入座，吩咐了下人沏茶后，开始了漫长的回忆：
“我同俞兄，相识于微时。那时，他只是一位云游四海的侠客。他一生行侠仗义，古道热肠，却唯独嗜武。特别是有了‘凌风刀谱’和‘鸣月琴谱’之后，他更是一心扑在了武学之上，期望达成更高的造诣。”
但若不是那两本绝世秘籍，也就不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了……
“将军，为何您刚刚称，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俞非晚追问道。
“因为，就在俞家遭遇毒手的前几日，我的另一位故友，也遭到不明人士的追杀，被屠了满门！”
“哐当”一声，提及此事，岑烨将军双拳虚握，重重地砸向桌几，震得桌上的茶盏脆声作响。
而对面的那个人，神色自若，不发一言，但捏紧茶杯的手，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我这位故友，正是‘常越侯’谢祁山将军。你们尚且年轻，可能未曾听说过有关他的事迹，谢将军，才是真真正正的用兵如神，有万夫莫敌之勇！”
“他曾以一人之力，率领五千震威军，将大宛侵犯我朝边境的二十万大军，尽数剿灭，最后御外敌于西北，使对方十多年都不敢再犯！”
“你们别看如今的我，功名加身，风光无限，比之谢兄当年的风采，那是连其中万一也不及啊！”
听到这里，俞非晚不禁关切地望向谢承昱。只见他侧过了脸，将整个正影埋进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岑将军，那谢将军夫妇……他们……他们如今还活着吗？”俞非晚替谢承昱问出了这个问题。
岑烨叹息道：“这……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只是军中的一名副将，事故发生时，正领命在蜀地戍边。远水难救近火，等我收到噩耗时，唉……一切都晚啦！可怜谢兄和嫂夫人，还有我那乖巧的侄儿，全都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岑烨将军说到激愤处，情难自制，他却不知，他口中的乖巧侄儿，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杳无音讯……”俞非晚以手托腮，陷入沉思。
没有消息，是否就意味着，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俞非晚不敢盲目乐观，免得叫人空欢喜一场。她再次问道：“将军，这两起事故，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两起事故，相距甚远，一个出生于江湖草莽，一个又身属朝廷命官，看似毫无关联，可是细想起来，仍有许多相似之处！”岑烨斟酌道。
“都是为了武功秘籍。”谢承昱突然开口道。
“没错！”岑烨不由得对谢承昱所知之事如此详尽，而感到惊讶：“这真是应了那句诗——‘欢羽至极登仙境，江湖归一定天元’！”
“习武之人，大多只执迷于风月二谱，希望修得武学的最高境界，而这‘欢羽心经’，则更是让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如鬼迷了心窍一般，思之如狂。”
俞非晚心道：当日在文渊阁，那太监说，连皇帝都在一门心思修炼这武功。没想到，十多年前，这欢羽心经，已然在朝廷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岑烨又道：“身为三神之一的长叶真人，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写进了这本秘籍里。他原本是想传给他的女儿和女婿。不曾想，却也为他们引来了杀身之祸。”
“岑将军，你是说……谢将军是长叶真人的……女婿？”
俞非晚惊讶的目光带向谢承昱，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但看对面那人，坐如磐石，岿然不动。
“不错。据我所知，当年谢将军因身居朝廷要职，又常年征战在外，久难归家。长叶真人本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奈何他拗不过女儿真心喜欢，两人又情投意合，心意相通，长叶真人这才答应了嫂夫人，将她嫁进了谢家……”
俞非晚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语，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所有的信息。
岑将军补充道：“本将军几乎可以断定，有人盯上了欢羽心经，还不惜动用朝廷兵力，灭了谢家全家！这等谋略和手段，非常人所能及。一是欢羽心经，二是风月二谱，这两起案子，也定然有所勾连！”
“可是，谢将军是朝廷命官，谢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和圣上都不管吗？”俞非晚感觉自己就快要知道，核心矛盾点所在了。
“丫头，我问你，自古以来，皇帝最忌惮的事是什么？”岑烨背过身来，亲切地唤道。
“这……”
“莫过于功高盖主，彪炳千秋！”岑烨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议论起当朝皇帝也是毫无惧色：“谢将军威名在外，已经收伏了多少百姓的心！那皇位上的人，还如何坐得安稳？表面上对谢将军封赏不断，心里指不定已是想‘除之而后快’！说句讨逆的话，广陵道之变，无异于帮他除掉了心头大患！”
“所以……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霍乱给掩埋了过去？”俞非晚猜测道。
岑将军所说，看似字字惊心动魄，句句匪夷所思，细想起来，确实在理，并非妄言。
“没有切实的证据，我无法下定论。曾经我也试着去找寻一些线索，但时隔太久，当时的我又在朝中势单力薄，再加上公务缠身，查案之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我虽知晓其中原委，却也只能把这一切吞进肚子里……如今见到丫头你，才想起来这些陈年往事……刚才是我多言了，抱歉！”
“岑将军，您为百姓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晚辈实在是受不起您这声‘抱歉’……”俞非晚恭敬地道。
“自古‘忠义难两全’，我既然选择了为‘天璃朝’尽忠，便难全故友深交之义啊！”岑烨猛地拍向身侧的扶椅，惋惜地道。
此时，沉默了许久的谢承昱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只听他问道：“岑将军，您是否知晓，曾经的俞家和谢家，有无有共同的仇家？”
“这……”谢承昱这一问，仿佛提醒了岑烨，他认真思索道：“让我想想……俞兄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得罪一些为非作歹的极恶之徒，定是有的。但谢将军……他是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大英雄，连朝廷中人，也不得不倚仗他的功绩……本将军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想要置他于死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