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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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时分，烈日当头，燥热难耐。
血蛛教的莲凰洞，更是阴湿潮闷。
这是一个千年寒洞。洞里终年寒湿，奇滩险壁，怪石嶙峋。石壁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青苔，随着洞口灌入的阴风，弥漫着油腻而令人窒息的味道。
寒穴深处，一双如白玉般无瑕，似青葱般稚嫩的臂膀耷拉着，顺着裸露的表肤看去，臂上沾满了斑斑血迹。液体顺着臂间一滴滴滑落，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汗水。
俞非晚被囚在这禁室里，已经不知过去几天了。
缠着她手腕的铁链，横面如碗粗，重量逾百斤。一只硕大的绿毛血蛛，正盘踞在上面，伸长着触角，挤着胸部的毒腺，腹吐银丝，见之令人作呕。
俞非晚舐了舐嘴角的血渍，脸上连带着全身的肌肤，如刀割剑划般地疼痛不已。
从小到大，除了因习武不认真，阿爹会敲上她几板子之外，她不说是娇生惯养，也是蜜罐里浸润着长大的，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现下，她倒真真切切地，体会了几分当日江前辈所受的痛楚。
正好！不怕敌人动刑，就怕敌人不现身！
如今，不用她四处去寻阿爹的下落，他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虽然这“门”是敌人的门，但俞非晚内心毫无惧意。
一想到阿爹，也可能像自己这般，受尽酷刑，她就忍不住落泪。
“小贱人，嘴还挺硬。”
一个似沙哑似尖利的声音传来，让人听了，忍不住去猜测，这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模样……
花瑟蛛点燃穴壁上的烛火，暗黑的洞内，霎时有了明光，让俞非晚忍不住眯上眼睛，别过头去。
火光映着花瑟蛛的面颊，如鬼似魅。只见他生得一副桃花脸，英眉挺额，狭长凤眼，高耸鼻梁，凉薄朱唇。可偏偏面色煞白，惨无血气。
他指尖拈了俞非晚的下巴，将她扭转头来，一双凤目盯着她的眉眼细细打量。
“瞧瞧这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模样，连我看了都动心！嗯哼……”说罢，他竟俯身朝俞非晚颈间嗅了嗅，感慨道：“真是冰肌玉骨，馥郁芬芳啊！”
花瑟蛛用尖利的指甲，沿着俞非晚的颈线徐徐滑下。好像下一秒，那指尖就要刺破她的颈动脉。
“变……变态！”俞非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自喉间溢出两个字。
她感觉……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哼！”花瑟蛛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把甩开了她的脸，指尖划过俞非晚的下巴，立刻破开了一道口子：“说！凌风刀谱和鸣月琴谱，究竟在哪里？”
呵……原来真是这个目的。俞非晚再也不愿拿正眼看他，偏过头去，恍若未闻。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
几日前，花瑟蛛应那个人的命令，蹲守在良顷谷，没想到，还真被他捡到了一条漏网之鱼！
抓了俞敬的女儿，去要挟俞敬，逼问他交代出秘籍的下落，比什么都管用！
“那只碧血蛛，瞧见了吗？”他幽幽地凑到俞非晚的耳边，哑声道：“它可是我们血蛛教的镇教之宝，专食人血充饥裹腹……你这身形，说不定，还不够它饱餐一顿呢！”
一阵静默，只闻轻微的喘息声。花瑟蛛见俞非晚没有应答，回头一看，她已经再次陷入了昏迷。
“无趣！”花瑟蛛见她完全没了意识，鄙夷道。
用尽手段，也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他已早已失了耐心。
花瑟蛛眼神扫到了铁链上的碧血蛛，脑海里灵光一现：“宝贝儿，过来！”
须臾间，他竟徒手擒了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蜘蛛，正欲逮着它，往俞非晚颈间咬去！
“住手！”洞中传来一声呵斥，妄容自黑影里出现。他一掌拂开花瑟蛛伸出的手，一个旋身，已横插在了两人中间。
妄容今日着一身水青色蹙银缎面长袍，长发斜挽，柳眉横鬓，丝毫不像恶贯满盈的杀手，倒似一位王公贵族中的翩翩佳公子。
可惜这“贵族公子”，同花瑟蛛一类邪魔歪道沆瀣一气，也难怪被世人封为，杀人不眨眼的“绝”了。
妄容警告道：“花瑟蛛，你别胡来！我留着她还有用，你休要自作主张！”
“……是……”花瑟蛛不情不愿地应承着，被妄容遣退了下去。
禁室内恢复了宁静。碧血蛛在角落里，一下一下地敲着步足，仿佛蛰伏等待猎物的猎人。
妄容微眯双眼，细细看去，只见眼前昏迷的人儿眼眸轻合，眉尖紧蹙，上齿咬着下唇，仿佛于晕厥中，也承受着难耐的苦楚。
他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竟难得地存着一丝不忍。
万景千秋无绝色，赏心悦目是佳人。
他一定是太久没有接触到女人了，才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子心动。
隐匿在角落里的花瑟蛛，看着妄容似怜悯似犹疑的表情，和执起又放下去的手，嘴角攸沉，眼神愈发阴鸷。
次日午时，乌云敝日，山岚倾轧，雷鸣声声，风雨欲来。
“咽下去！”禁室里，花瑟蛛再次潜了进来。
他一把箍住俞非晚的下颌，将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意识迷离间，俞非晚抵死不从，含了毒药想一口吐出来，正挣扎着，花瑟蛛一个手刀直劈她的后颈，将那琼梦引给种了下去。
“琼梦引”，药如其名，服食后药效不会即刻发作，而是先将陷入沉睡，于睡梦中，经历内心深处最盼望的一番景象。
当然，梦便是梦。等酣梦醒来后，伴随的便是这世间最深入骨髓的痛苦，一如刻骨铭心的“琼梦”。
“你在干什么？！”妄容本想进来查看，俞非晚是否苏醒，谁知又碰见花瑟蛛在缠着她。
他当即祭出烈枭掌，竟将花瑟蛛一掌打飞，甩在了洞壁上。
花瑟蛛按住受伤的左肩，未料到妄容竟然会向自己动手，一时间即委屈又伤感。
他怅然道：“怎么，你心疼了？”
“我没有！”妄容断然道。
“没有？呵呵……”花瑟蛛用指腹拭去嘴角的血渍，恨声道：“‘没有’，你会不舍得杀了她？‘没有’，你会三番两次地来禁室找她？别忘了，你可是五绝之一的妄容！什么时候也学会‘怜香惜玉’了？”
花瑟蛛一连串发问，怼得妄容哑口无言，他只好怒吼道：“我说过，她还不能死！我们还需要从她嘴里，问出秘籍的下落！”
“我们已经抓到了俞敬！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又如何？”花瑟蛛质问道：“更何况，连那个人也未曾交代，要留她活口，只说任凭咱们处置！她是杀是剐，全在你！”
“我……我没有……”
“明明是你，已经对她动了情，只是你不敢承认！”
“……”
一阵诡异的沉默。
妄容并不想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见俞非晚并无异样，转身便欲离开。
“妄容……”见他走得决绝，头也不回，花瑟蛛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仿佛情人间的低语：“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练功的情形吗？”
他似是想起了过往，陷入回忆当中，连一度愤恨的脸色，都柔和了下来。
而背身对着他的妄容，则如丢了魂魄一般，眼神失焦，愣在了原地。
“‘欢羽神功’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却阴差阳错，落在了咱们手里！我本以为……这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等练成了神功，在这世上，便再无人可欺，血蛛教的人，也再不会被人看低了去……”
妄容僵直着脊梁，一言不发，宛如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花瑟蛛独自陷入回忆中，怅惘但：“妄容，你知道么？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欢羽至极登仙境’，诗里说的果然是真的……”
“你闭嘴！”妄容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厌恶地推出一掌，将花瑟蛛整个人掀翻再地，怒道：“你再多说一句，我便杀了你！”
“呵呵……你杀啊！”左肩的胛骨已经裂开了，花瑟蛛亦毫不在意。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原来人的血，果真是苦的。
花瑟蛛绝望地道：“反正我早已是一副残破之躯，死在你手上又何妨？”
“你……！”妄容觉得他不可理喻，拂了拂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呵呵……哈哈哈……”绝望的笑声回荡在禁室里，却再也无人问津。
————————————————
黄昏，黑幕压阵，风卷云涌，电闪雷鸣。
谢承昱一路纵马疾驰，片刻不歇，在临路的驿站换了好几匹快马，才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莲凰洞。
到了跟前，他反而不那么心急了。
血蛛教，虽作恶多端，但好歹是武林中叫得上名号的门派，前任教主孟莲华，甚至是能与纯钧剑一敌的高手。如果硬闯，他尚且能应付自如，但如果带上非晚，他无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谢承昱！……吁……”尾随而至的星陨直呼他的名字，勒了马绳。
临行前，谢承昱径直去了趟扶芳馆。他的本意，是向武半夏打听有关血蛛教的情况。只因这邪教，养蛊制毒最是擅长。武半夏懂医术，兴许有破解之法，他好早做防备。
星陨得知了俞非晚被掳的消息，决定搭把手，一起前来营救。谢承昱思量之后，没有拒绝。
“怎么样？确定是在这里么？”星陨将驭马的缰绳栓在树干上，凛声问道。
这一路，他可是使上了全部的身家功夫，才堪堪跟上了谢承昱，再多一个时辰，他便追不上他的人影儿了……
“嗯。”谢承昱目光自洞口上收回，转身道：“你留在这里，我先进去。”
“不行！”星陨怕谢承昱太心急，反而容易误事，只好嘱咐道：“洞里视线太暗，我耳力比你好。这样，我先去周围绕一圈，探探虚实，你且等在这里，别轻举妄动！”
话音一落，星陨使出罗摩步，闪身消失在了树林间。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轰鸣，贯穿天际。万里长空如黑絮沉顶，狂风呼啸，吹得树杈乱摆，沙飞石走，片叶翻掀，眼看暴雨就要来临。
劲风吹起谢承昱的衣袂，簌簌翻飞。他双拳紧握，骨节泛白，指尖嵌进了掌心，也未有察觉。
谢承昱微眯双眸，一双漆黑墨瞳，幽深如寒潭，凛冽似薄冰。他眼风再次扫向石壁上的“莲凰洞”三个字，恨不能将其射穿两个窟窿。
等？他等不了了！
大暑时分，烈日当头，燥热难耐。
血蛛教的莲凰洞，更是阴湿潮闷。
这是一个千年寒洞。洞里终年寒湿，奇滩险壁，怪石嶙峋。石壁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青苔，随着洞口灌入的阴风，弥漫着油腻而令人窒息的味道。
寒穴深处，一双如白玉般无瑕，似青葱般稚嫩的臂膀耷拉着，顺着裸露的表肤看去，臂上沾满了斑斑血迹。液体顺着臂间一滴滴滑落，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汗水。
俞非晚被囚在这禁室里，已经不知过去几天了。
缠着她手腕的铁链，横面如碗粗，重量逾百斤。一只硕大的绿毛血蛛，正盘踞在上面，伸长着触角，挤着胸部的毒腺，腹吐银丝，见之令人作呕。
俞非晚舐了舐嘴角的血渍，脸上连带着全身的肌肤，如刀割剑划般地疼痛不已。
从小到大，除了因习武不认真，阿爹会敲上她几板子之外，她不说是娇生惯养，也是蜜罐里浸润着长大的，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现下，她倒真真切切地，体会了几分当日江前辈所受的痛楚。
正好！不怕敌人动刑，就怕敌人不现身！
如今，不用她四处去寻阿爹的下落，他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虽然这“门”是敌人的门，但俞非晚内心毫无惧意。
一想到阿爹，也可能像自己这般，受尽酷刑，她就忍不住落泪。
“小贱人，嘴还挺硬。”
一个似沙哑似尖利的声音传来，让人听了，忍不住去猜测，这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模样……
花瑟蛛点燃穴壁上的烛火，暗黑的洞内，霎时有了明光，让俞非晚忍不住眯上眼睛，别过头去。
火光映着花瑟蛛的面颊，如鬼似魅。只见他生得一副桃花脸，英眉挺额，狭长凤眼，高耸鼻梁，凉薄朱唇。可偏偏面色煞白，惨无血气。
他指尖拈了俞非晚的下巴，将她扭转头来，一双凤目盯着她的眉眼细细打量。
“瞧瞧这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模样，连我看了都动心！嗯哼……”说罢，他竟俯身朝俞非晚颈间嗅了嗅，感慨道：“真是冰肌玉骨，馥郁芬芳啊！”
花瑟蛛用尖利的指甲，沿着俞非晚的颈线徐徐滑下。好像下一秒，那指尖就要刺破她的颈动脉。
“变……变态！”俞非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自喉间溢出两个字。
她感觉……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哼！”花瑟蛛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把甩开了她的脸，指尖划过俞非晚的下巴，立刻破开了一道口子：“说！凌风刀谱和鸣月琴谱，究竟在哪里？”
呵……原来真是这个目的。俞非晚再也不愿拿正眼看他，偏过头去，恍若未闻。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
几日前，花瑟蛛应那个人的命令，蹲守在良顷谷，没想到，还真被他捡到了一条漏网之鱼！
抓了俞敬的女儿，去要挟俞敬，逼问他交代出秘籍的下落，比什么都管用！
“那只碧血蛛，瞧见了吗？”他幽幽地凑到俞非晚的耳边，哑声道：“它可是我们血蛛教的镇教之宝，专食人血充饥裹腹……你这身形，说不定，还不够它饱餐一顿呢！”
一阵静默，只闻轻微的喘息声。花瑟蛛见俞非晚没有应答，回头一看，她已经再次陷入了昏迷。
“无趣！”花瑟蛛见她完全没了意识，鄙夷道。
用尽手段，也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他已早已失了耐心。
花瑟蛛眼神扫到了铁链上的碧血蛛，脑海里灵光一现：“宝贝儿，过来！”
须臾间，他竟徒手擒了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蜘蛛，正欲逮着它，往俞非晚颈间咬去！
“住手！”洞中传来一声呵斥，妄容自黑影里出现。他一掌拂开花瑟蛛伸出的手，一个旋身，已横插在了两人中间。
妄容今日着一身水青色蹙银缎面长袍，长发斜挽，柳眉横鬓，丝毫不像恶贯满盈的杀手，倒似一位王公贵族中的翩翩佳公子。
可惜这“贵族公子”，同花瑟蛛一类邪魔歪道沆瀣一气，也难怪被世人封为，杀人不眨眼的“绝”了。
妄容警告道：“花瑟蛛，你别胡来！我留着她还有用，你休要自作主张！”
“……是……”花瑟蛛不情不愿地应承着，被妄容遣退了下去。
禁室内恢复了宁静。碧血蛛在角落里，一下一下地敲着步足，仿佛蛰伏等待猎物的猎人。
妄容微眯双眼，细细看去，只见眼前昏迷的人儿眼眸轻合，眉尖紧蹙，上齿咬着下唇，仿佛于晕厥中，也承受着难耐的苦楚。
他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竟难得地存着一丝不忍。
万景千秋无绝色，赏心悦目是佳人。
他一定是太久没有接触到女人了，才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子心动。
隐匿在角落里的花瑟蛛，看着妄容似怜悯似犹疑的表情，和执起又放下去的手，嘴角攸沉，眼神愈发阴鸷。
次日午时，乌云敝日，山岚倾轧，雷鸣声声，风雨欲来。
“咽下去！”禁室里，花瑟蛛再次潜了进来。
他一把箍住俞非晚的下颌，将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意识迷离间，俞非晚抵死不从，含了毒药想一口吐出来，正挣扎着，花瑟蛛一个手刀直劈她的后颈，将那琼梦引给种了下去。
“琼梦引”，药如其名，服食后药效不会即刻发作，而是先将陷入沉睡，于睡梦中，经历内心深处最盼望的一番景象。
当然，梦便是梦。等酣梦醒来后，伴随的便是这世间最深入骨髓的痛苦，一如刻骨铭心的“琼梦”。
“你在干什么？！”妄容本想进来查看，俞非晚是否苏醒，谁知又碰见花瑟蛛在缠着她。
他当即祭出烈枭掌，竟将花瑟蛛一掌打飞，甩在了洞壁上。
花瑟蛛按住受伤的左肩，未料到妄容竟然会向自己动手，一时间即委屈又伤感。
他怅然道：“怎么，你心疼了？”
“我没有！”妄容断然道。
“没有？呵呵……”花瑟蛛用指腹拭去嘴角的血渍，恨声道：“‘没有’，你会不舍得杀了她？‘没有’，你会三番两次地来禁室找她？别忘了，你可是五绝之一的妄容！什么时候也学会‘怜香惜玉’了？”
花瑟蛛一连串发问，怼得妄容哑口无言，他只好怒吼道：“我说过，她还不能死！我们还需要从她嘴里，问出秘籍的下落！”
“我们已经抓到了俞敬！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又如何？”花瑟蛛质问道：“更何况，连那个人也未曾交代，要留她活口，只说任凭咱们处置！她是杀是剐，全在你！”
“我……我没有……”
“明明是你，已经对她动了情，只是你不敢承认！”
“……”
一阵诡异的沉默。
妄容并不想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见俞非晚并无异样，转身便欲离开。
“妄容……”见他走得决绝，头也不回，花瑟蛛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仿佛情人间的低语：“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练功的情形吗？”
他似是想起了过往，陷入回忆当中，连一度愤恨的脸色，都柔和了下来。
而背身对着他的妄容，则如丢了魂魄一般，眼神失焦，愣在了原地。
“‘欢羽神功’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却阴差阳错，落在了咱们手里！我本以为……这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等练成了神功，在这世上，便再无人可欺，血蛛教的人，也再不会被人看低了去……”
妄容僵直着脊梁，一言不发，宛如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花瑟蛛独自陷入回忆中，怅惘但：“妄容，你知道么？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欢羽至极登仙境’，诗里说的果然是真的……”
“你闭嘴！”妄容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厌恶地推出一掌，将花瑟蛛整个人掀翻再地，怒道：“你再多说一句，我便杀了你！”
“呵呵……你杀啊！”左肩的胛骨已经裂开了，花瑟蛛亦毫不在意。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原来人的血，果真是苦的。
花瑟蛛绝望地道：“反正我早已是一副残破之躯，死在你手上又何妨？”
“你……！”妄容觉得他不可理喻，拂了拂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呵呵……哈哈哈……”绝望的笑声回荡在禁室里，却再也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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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黑幕压阵，风卷云涌，电闪雷鸣。
谢承昱一路纵马疾驰，片刻不歇，在临路的驿站换了好几匹快马，才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莲凰洞。
到了跟前，他反而不那么心急了。
血蛛教，虽作恶多端，但好歹是武林中叫得上名号的门派，前任教主孟莲华，甚至是能与纯钧剑一敌的高手。如果硬闯，他尚且能应付自如，但如果带上非晚，他无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谢承昱！……吁……”尾随而至的星陨直呼他的名字，勒了马绳。
临行前，谢承昱径直去了趟扶芳馆。他的本意，是向武半夏打听有关血蛛教的情况。只因这邪教，养蛊制毒最是擅长。武半夏懂医术，兴许有破解之法，他好早做防备。
星陨得知了俞非晚被掳的消息，决定搭把手，一起前来营救。谢承昱思量之后，没有拒绝。
“怎么样？确定是在这里么？”星陨将驭马的缰绳栓在树干上，凛声问道。
这一路，他可是使上了全部的身家功夫，才堪堪跟上了谢承昱，再多一个时辰，他便追不上他的人影儿了……
“嗯。”谢承昱目光自洞口上收回，转身道：“你留在这里，我先进去。”
“不行！”星陨怕谢承昱太心急，反而容易误事，只好嘱咐道：“洞里视线太暗，我耳力比你好。这样，我先去周围绕一圈，探探虚实，你且等在这里，别轻举妄动！”
话音一落，星陨使出罗摩步，闪身消失在了树林间。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轰鸣，贯穿天际。万里长空如黑絮沉顶，狂风呼啸，吹得树杈乱摆，沙飞石走，片叶翻掀，眼看暴雨就要来临。
劲风吹起谢承昱的衣袂，簌簌翻飞。他双拳紧握，骨节泛白，指尖嵌进了掌心，也未有察觉。
谢承昱微眯双眸，一双漆黑墨瞳，幽深如寒潭，凛冽似薄冰。他眼风再次扫向石壁上的“莲凰洞”三个字，恨不能将其射穿两个窟窿。
等？他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