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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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微雨，春意阑珊。
檐角的雨水滴落，穿成了一串大珠帘。整个天空雨雾弥漫，如烟如云地笼罩着街边。
非晚慵懒地趴在窗台上，望着临街发呆。
今日天气不好，医馆也少了许多诊客。谢承昱现下不知去了哪里，早晨只同她打了声招呼，说是须离开几天办点事，便出了门。
他多半是去查探父母的事了吧？
“诶…你听说了吗？天衍山庄的少庄主，要和丞相府家的千金成亲啦！”
“真的吗？自古官府高吏结亲家，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这天衍山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攀上丞相府的高枝？”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这天衍山庄啊，可是江湖上第一大庄派，庄主许修庆，正是名扬天下的‘燕支剑’！所谓‘虎父无犬子’，这儿子继承了老子的衣钵，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柜台前传来两个小厮议论的声音。
“当值时间妄议私事，这个月的工钱，你们都不想要了吗？”
武半夏见俞非晚，听到“天衍山庄”的名号，眉峰轻蹙，脸色微寒，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立即喝止了手下。
“是，当家的！”两人讪讪地闭了口，溜到后厨去了。
“非晚，你怎么了？”武半夏关切地道：“天衍山庄办喜事，你为何忧心忡忡的？莫不是……你对天衍山庄的少庄主……有情？”
不应该呀？谢承昱那样的男子，容貌气度，惊世绝尘，文韬武略皆是世间罕有！和他朝夕相处，任哪个女子，都会为他动心吧？
武半夏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值得俞非晚惦念？
“才不是！”俞非晚已经将武半夏当做了自己的知己好友，便坦诚地道：“……是我母亲的仇，也许……也许和‘天衍山庄’有关！”
“什么？”没想到竟是这层缘故，武半夏“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桌缘的药碗都差点儿被震了下来。她愤慨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既然如此，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天衍山庄’！”
“半夏，你小点儿声！”俞非晚连忙拉着她坐下，怅然道：“可是，我也仅仅是猜测……”还没有证据……
况且，天衍山庄名冠天下，想要从内部查起，自是无从入手；如果硬闯，也无异于以卵击石。她正为着彻查此事，该从何处下手而发愁。
“不如这样，趁着大婚的机会，我们一起去山庄里面瞧瞧？或许能发现些线索！”武半夏提议道。
“大婚？这倒是个好办法。”俞非晚琢磨道：“到时候天衍山庄必定会非常热闹，宾客众多，人事杂乱，他们防备也会松懈些！”
“没错！”
“可是……我们既非帮派中人，又没有请帖，如何进得去？”想到这里，俞非晚又泄了气：难道，她又要偷偷摸摸地“坐横梁”？
“什么非‘帮派中人’？你忘了，我可是‘神农峰’的弟子！”武半夏颇为骄傲地道。
随即，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本红通通的簿子，往桌上一扒，“天衍山庄”四个大字赫然在列。她得意地道：“有这个，就行了！”
俞非晚瞠目结舌，没想到武半夏竟然有此等武林盛事的名帖，真是不简单啊不简单！
她向武半夏投去一记艳羡的目光，惊呼道：“你……你怎么会有‘天衍山庄’的请柬？”
“多半是他们……冲着我爷爷的名号递过来的呗！”武半夏也不贪功，直接了当地摊手叹道：“我还正发愁，该怎么婉拒不去呢！这下正好派上用场啦！”
两人会心一笑，决定不日去那“天下第一庄”，一探究竟！
————————————————
三日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万里无云，草木复苏。
暮春时节，气温更暖和了。
田里到处是热闹的蛙鸣；黄鹂和杜鹃悠徐地发出婉丽的啼声；杨柳青翠欲滴，飞絮漫天洒下，秧苗茁壮生长，远山层峦叠嶂。
真是个适合办喜事的好日子！俞非晚虽心负重事，但仍不掩精神舒畅，笑意盈盈。
直至动身前，余非晚也未能等到谢承昱回来。她本想约他一道，参加此次的婚宴。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一、他武功好，行动起来更方便；二、他头脑好，可以发现自己发现不了的线索。
既然联系不上，俞非晚只能约武半夏相伴而行，谁知半路上突然冒出个星陨？
俞非晚惊讶于，像星陨这样的闷葫芦，居然肯答应跟来？武半夏只是欢喜地解释道，路上有个照应！
星陨则黑布遮眼，一路无话，比起那谢承昱，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今武林，群雄林立：以天衍山庄为首，并有金刚寺、两仪门等传统名门正派，以及凝光阁、断魂帮等新晋后起之秀。
各门派盛会难逢，这“天下第一庄”纳亲，自是引得多路英雄豪杰前来道贺。
行至山角下，山庄的轮廓隐约可见。
大名鼎鼎的“天衍山庄”，位于安京城西南郊外的崇明山顶，地势高耸入云，好在离京郊的直线距离并不远，骑行一个多时辰便到了。
三人很快便上了山，热闹的喧哗声由远及近。
“多谢…多谢！”传闻中的武林第一高手许修庆，正立于庄门口的台阶上，亲自迎接前来道喜的宾客。
但见此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五官立体，气质不凡。他身着紫红色祥云缎绣蟒袍，武功卓绝，却又含着些难得的温润儒雅之气，丝毫不见一庄之主的架子。
“恭贺许庄主！”武半夏上前，拱手恭贺道。
“哟，是‘神农峰’的武姑娘啊！”许修庆对于武半夏的出现，似乎有些意外。瞥了眼她身侧沉默不语的蒙眼男子和俞非晚后，不过一瞬间，就转了笑容道：“武姑娘太客气了！‘神农峰’肯赏脸，莅临我这天衍山庄，可真是许某人，莫大的荣幸！还请武姑娘替在下，向‘盛九仙’问安！快…里面请！”
武半夏心道：我都多久没见我爷爷了？你这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把自己给比喻成了马腿！什么破比喻……呸呸呸……
但她面上还是应了声好，奉上备好的贺礼，随即携了俞非晚和星陨迈入了大门。
天衍山庄，不愧为“天下第一庄”，即使是建在这高耸入云的山顶，依旧是清砖黛瓦，富丽堂皇。走入庄园里面，绿柳周垂，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好不精致。
此刻，山庄内处处张灯结彩，就连花树间，都系着艳丽的红绸带。家仆皆是喜气洋洋、笑脸相迎。
三人在仆从的引领下，一路穿廊绕院，行至筵席处，齐齐入了座。
————————————————
天衍山庄内宅。
花团锦簇，清泉滴石。比之院外的喧闹，这里倒显得幽深静谧了许多。
“都说出嫁的新娘子最美，我原本还不信，今日一瞧，果真如此！”许亦桐在公孙颖身后，替她绾着青丝，望着铜镜中的佳丽，揶揄道。
“桐姐，你可别取笑我了，我……我有些紧张。”公孙颖回头哂笑。只见她着一身绯罗蹙金刺五鸳吉服，头戴红珊瑚宝钗凤冠，肤如凝脂，唇似樱桃，眉眼略施粉黛，胜过满园春色。
“别紧张，颖儿……许亦枫那小子，我从小看着长大！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他呀，一定会对你好的，放心！”
许亦桐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虽然她也情窦未开。
较之寻常女子，许亦桐生得身段修长，个头颇高。她今日着一袭月玉色银丝斜襟劲装，长眉阔额，头挽花髻，虽不似公孙颖那般绝色，但言谈间落落大方，倒别有些英姿飒爽的豪情之美。
“真的么？”公孙颖成长于深闺之中，渴望外面的世界，也渴望爱情。
因着即将结亲的缘故，许亦桐怕她认生，不仅对她照拂备至，还提前将她接来天衍山庄。
从这里出嫁，丞相府对外也算是给足了许家颜面。如今，即将与素未谋面的命定之人共度一生，公孙颖不免有些忐忑。
“千真万确！我的好妹妹！”许亦桐再予她一颗定心丸。随即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可是，她的命定之人又在哪里呢？
“桐姐，你说咱们女子，一生的命运，就系在父母的一句话，一段姻缘，和一个男人身上，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公孙颖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好颖儿，你就别瞎想了！”许亦桐是个直肠子，没法儿回答这么高深的问题，她耐着性子劝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开开心心地做枫儿的新娘，明白吗？”
公孙颖颔首不语，本就红润的脸颊，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叮咚”一声，清风徐来，将门檐上的风铃敲响，这一声也仿佛撞在了公孙颖的心上，吹皱了一汪春水。
————————————————
“哎……我说非晚！这天衍山庄的席面可真不赖！你也多吃点儿！”武半夏挥舞筷子，鼓囊着嘴说道：“星陨，你觉着呢？”
星陨恍若未闻，默默埋头吃饭。他虽以黑布遮眼，但举手投足间气宇不凡，引来了许多人侧目。
三人坐于婚宴席间，一时引来在场不少江湖豪杰，好奇而探究的目光，尤其是星陨。
众人皆不知晓，江湖上何时又多了这样一号人物。要是他们知道，此人便是难觅首尾、令人闻风丧胆的银瞳客，又不知会做何表情？
半夏愣了愣，又往星陨碗里添了一筷子，低声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看不见。来……你也多吃点！”
“……”俞非晚无语地望天长叹，她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
话说回来，走这一遭，武半夏还是带她见了不少世面的：
譬如，坐在他们左前侧那桌的，是两仪观少掌门戚振南，英俊潇洒，风姿特秀，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位豪杰；
又比如，最后入席的，乃嵩山金刚寺住持方鸿德。手持法杖，气定神闲，远远望去，如佛现身，祥瑞环绕。
一路上仔细寻找，俞非晚并未见到舟公的身影。正想着，待宴席结束后，找到久未谋面的许亦枫，当面道一声恭喜，再想接下来查案的事情，此际，耳边传来礼生的高呼：
“良辰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喜堂……！”
杏花微雨，春意阑珊。
檐角的雨水滴落，穿成了一串大珠帘。整个天空雨雾弥漫，如烟如云地笼罩着街边。
非晚慵懒地趴在窗台上，望着临街发呆。
今日天气不好，医馆也少了许多诊客。谢承昱现下不知去了哪里，早晨只同她打了声招呼，说是须离开几天办点事，便出了门。
他多半是去查探父母的事了吧？
“诶…你听说了吗？天衍山庄的少庄主，要和丞相府家的千金成亲啦！”
“真的吗？自古官府高吏结亲家，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这天衍山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攀上丞相府的高枝？”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这天衍山庄啊，可是江湖上第一大庄派，庄主许修庆，正是名扬天下的‘燕支剑’！所谓‘虎父无犬子’，这儿子继承了老子的衣钵，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柜台前传来两个小厮议论的声音。
“当值时间妄议私事，这个月的工钱，你们都不想要了吗？”
武半夏见俞非晚，听到“天衍山庄”的名号，眉峰轻蹙，脸色微寒，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立即喝止了手下。
“是，当家的！”两人讪讪地闭了口，溜到后厨去了。
“非晚，你怎么了？”武半夏关切地道：“天衍山庄办喜事，你为何忧心忡忡的？莫不是……你对天衍山庄的少庄主……有情？”
不应该呀？谢承昱那样的男子，容貌气度，惊世绝尘，文韬武略皆是世间罕有！和他朝夕相处，任哪个女子，都会为他动心吧？
武半夏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值得俞非晚惦念？
“才不是！”俞非晚已经将武半夏当做了自己的知己好友，便坦诚地道：“……是我母亲的仇，也许……也许和‘天衍山庄’有关！”
“什么？”没想到竟是这层缘故，武半夏“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桌缘的药碗都差点儿被震了下来。她愤慨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既然如此，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天衍山庄’！”
“半夏，你小点儿声！”俞非晚连忙拉着她坐下，怅然道：“可是，我也仅仅是猜测……”还没有证据……
况且，天衍山庄名冠天下，想要从内部查起，自是无从入手；如果硬闯，也无异于以卵击石。她正为着彻查此事，该从何处下手而发愁。
“不如这样，趁着大婚的机会，我们一起去山庄里面瞧瞧？或许能发现些线索！”武半夏提议道。
“大婚？这倒是个好办法。”俞非晚琢磨道：“到时候天衍山庄必定会非常热闹，宾客众多，人事杂乱，他们防备也会松懈些！”
“没错！”
“可是……我们既非帮派中人，又没有请帖，如何进得去？”想到这里，俞非晚又泄了气：难道，她又要偷偷摸摸地“坐横梁”？
“什么非‘帮派中人’？你忘了，我可是‘神农峰’的弟子！”武半夏颇为骄傲地道。
随即，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本红通通的簿子，往桌上一扒，“天衍山庄”四个大字赫然在列。她得意地道：“有这个，就行了！”
俞非晚瞠目结舌，没想到武半夏竟然有此等武林盛事的名帖，真是不简单啊不简单！
她向武半夏投去一记艳羡的目光，惊呼道：“你……你怎么会有‘天衍山庄’的请柬？”
“多半是他们……冲着我爷爷的名号递过来的呗！”武半夏也不贪功，直接了当地摊手叹道：“我还正发愁，该怎么婉拒不去呢！这下正好派上用场啦！”
两人会心一笑，决定不日去那“天下第一庄”，一探究竟！
————————————————
三日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万里无云，草木复苏。
暮春时节，气温更暖和了。
田里到处是热闹的蛙鸣；黄鹂和杜鹃悠徐地发出婉丽的啼声；杨柳青翠欲滴，飞絮漫天洒下，秧苗茁壮生长，远山层峦叠嶂。
真是个适合办喜事的好日子！俞非晚虽心负重事，但仍不掩精神舒畅，笑意盈盈。
直至动身前，余非晚也未能等到谢承昱回来。她本想约他一道，参加此次的婚宴。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一、他武功好，行动起来更方便；二、他头脑好，可以发现自己发现不了的线索。
既然联系不上，俞非晚只能约武半夏相伴而行，谁知半路上突然冒出个星陨？
俞非晚惊讶于，像星陨这样的闷葫芦，居然肯答应跟来？武半夏只是欢喜地解释道，路上有个照应！
星陨则黑布遮眼，一路无话，比起那谢承昱，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今武林，群雄林立：以天衍山庄为首，并有金刚寺、两仪门等传统名门正派，以及凝光阁、断魂帮等新晋后起之秀。
各门派盛会难逢，这“天下第一庄”纳亲，自是引得多路英雄豪杰前来道贺。
行至山角下，山庄的轮廓隐约可见。
大名鼎鼎的“天衍山庄”，位于安京城西南郊外的崇明山顶，地势高耸入云，好在离京郊的直线距离并不远，骑行一个多时辰便到了。
三人很快便上了山，热闹的喧哗声由远及近。
“多谢…多谢！”传闻中的武林第一高手许修庆，正立于庄门口的台阶上，亲自迎接前来道喜的宾客。
但见此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五官立体，气质不凡。他身着紫红色祥云缎绣蟒袍，武功卓绝，却又含着些难得的温润儒雅之气，丝毫不见一庄之主的架子。
“恭贺许庄主！”武半夏上前，拱手恭贺道。
“哟，是‘神农峰’的武姑娘啊！”许修庆对于武半夏的出现，似乎有些意外。瞥了眼她身侧沉默不语的蒙眼男子和俞非晚后，不过一瞬间，就转了笑容道：“武姑娘太客气了！‘神农峰’肯赏脸，莅临我这天衍山庄，可真是许某人，莫大的荣幸！还请武姑娘替在下，向‘盛九仙’问安！快…里面请！”
武半夏心道：我都多久没见我爷爷了？你这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把自己给比喻成了马腿！什么破比喻……呸呸呸……
但她面上还是应了声好，奉上备好的贺礼，随即携了俞非晚和星陨迈入了大门。
天衍山庄，不愧为“天下第一庄”，即使是建在这高耸入云的山顶，依旧是清砖黛瓦，富丽堂皇。走入庄园里面，绿柳周垂，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好不精致。
此刻，山庄内处处张灯结彩，就连花树间，都系着艳丽的红绸带。家仆皆是喜气洋洋、笑脸相迎。
三人在仆从的引领下，一路穿廊绕院，行至筵席处，齐齐入了座。
————————————————
天衍山庄内宅。
花团锦簇，清泉滴石。比之院外的喧闹，这里倒显得幽深静谧了许多。
“都说出嫁的新娘子最美，我原本还不信，今日一瞧，果真如此！”许亦桐在公孙颖身后，替她绾着青丝，望着铜镜中的佳丽，揶揄道。
“桐姐，你可别取笑我了，我……我有些紧张。”公孙颖回头哂笑。只见她着一身绯罗蹙金刺五鸳吉服，头戴红珊瑚宝钗凤冠，肤如凝脂，唇似樱桃，眉眼略施粉黛，胜过满园春色。
“别紧张，颖儿……许亦枫那小子，我从小看着长大！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他呀，一定会对你好的，放心！”
许亦桐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虽然她也情窦未开。
较之寻常女子，许亦桐生得身段修长，个头颇高。她今日着一袭月玉色银丝斜襟劲装，长眉阔额，头挽花髻，虽不似公孙颖那般绝色，但言谈间落落大方，倒别有些英姿飒爽的豪情之美。
“真的么？”公孙颖成长于深闺之中，渴望外面的世界，也渴望爱情。
因着即将结亲的缘故，许亦桐怕她认生，不仅对她照拂备至，还提前将她接来天衍山庄。
从这里出嫁，丞相府对外也算是给足了许家颜面。如今，即将与素未谋面的命定之人共度一生，公孙颖不免有些忐忑。
“千真万确！我的好妹妹！”许亦桐再予她一颗定心丸。随即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可是，她的命定之人又在哪里呢？
“桐姐，你说咱们女子，一生的命运，就系在父母的一句话，一段姻缘，和一个男人身上，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公孙颖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好颖儿，你就别瞎想了！”许亦桐是个直肠子，没法儿回答这么高深的问题，她耐着性子劝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开开心心地做枫儿的新娘，明白吗？”
公孙颖颔首不语，本就红润的脸颊，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叮咚”一声，清风徐来，将门檐上的风铃敲响，这一声也仿佛撞在了公孙颖的心上，吹皱了一汪春水。
————————————————
“哎……我说非晚！这天衍山庄的席面可真不赖！你也多吃点儿！”武半夏挥舞筷子，鼓囊着嘴说道：“星陨，你觉着呢？”
星陨恍若未闻，默默埋头吃饭。他虽以黑布遮眼，但举手投足间气宇不凡，引来了许多人侧目。
三人坐于婚宴席间，一时引来在场不少江湖豪杰，好奇而探究的目光，尤其是星陨。
众人皆不知晓，江湖上何时又多了这样一号人物。要是他们知道，此人便是难觅首尾、令人闻风丧胆的银瞳客，又不知会做何表情？
半夏愣了愣，又往星陨碗里添了一筷子，低声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看不见。来……你也多吃点！”
“……”俞非晚无语地望天长叹，她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
话说回来，走这一遭，武半夏还是带她见了不少世面的：
譬如，坐在他们左前侧那桌的，是两仪观少掌门戚振南，英俊潇洒，风姿特秀，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位豪杰；
又比如，最后入席的，乃嵩山金刚寺住持方鸿德。手持法杖，气定神闲，远远望去，如佛现身，祥瑞环绕。
一路上仔细寻找，俞非晚并未见到舟公的身影。正想着，待宴席结束后，找到久未谋面的许亦枫，当面道一声恭喜，再想接下来查案的事情，此际，耳边传来礼生的高呼：
“良辰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