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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守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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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二十,西兹国理王的大军抵达幽州,但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将整个城池团团包围,一连围了数日。幽州城内人心惶惶。

    理王的上将军独孤寅忍了几日,今日再也忍不住,叫上理王麾下的另几员大将,气冲冲的来到中军大帐,“王爷,为何迟迟不攻城?我们有四门铁炮,即便不发兵,轰它一两个时辰,拿下幽州好比探囊取物。”

    “是啊王爷,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为何只围不攻?”另几员大将纷纷附和道。

    耶律鹰棘斜靠在君座上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笑,七分戏谑、三分无奈。

    “将军们稍安,幽州虽小,却是强攻不得。”勤王的谋士李拓恭敬行了一礼,接话道。

    “怎么强攻不得,架上铁炮,拿下幽州轻而易举,都不必王爷发兵,我率先锋营即可攻下幽州。”独孤寅豪气万丈地说道。

    “独孤将军稍安勿躁,幽州城内有很多西兹同胞,这次大王能顺利挥师中原,少不得他们的慷慨相助,若是强行攻城,幽州的死伤先且不计,我们当如何面对自己的同胞?”李拓慢条斯理地接着道:“将军拿下幽州,功劳自然是头等,但城破之后几日便要点算死伤,到那时候,幽州只剩下一座废墟,西兹同胞只剩下遍地尸首,勤王的性子,想必将军有所耳闻,而且,若被大王知道了,怕是免不了怪罪。”

    独孤寅的脸色变了变,他曾听闻勤王手下有一员猛将,战功赫赫,却是有个屠城的怪癖。前几年攻打西兹北部几个部族的时候,这员猛将故伎重演,最后虽有忠王出面力保,仍是被勤王手刃于大草原上。李拓说得不错,若是用铁炮强行攻克幽州,照勤王的性子,必会找他秋后算账,而且看大王对勤王的倚仗,怕是会由着他的性子。

    帐中的几员大将互相对视一眼,皆不搭话。

    “幽州只得智取,不能强攻,勤王之所以留在此地没有北上,就是想以最小的死伤拿下幽州郡,还请几位将军体谅王爷的苦心,三……思。”李拓边说边向着几位将军作揖行礼。

    “李大人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我王兄最是容不得对无辜百姓不义之人。”耶律鹰棘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传本王的令,加强戒备,连只鸟都不能飞出去。”

    “若有人伺机突围怎么处置?”独孤寅阴恻恻地笑问道。

    耶律鹰棘也笑,“本王允你先斩后奏。”

    “是,王爷。”

    待几位将军退出大帐,耶律鹰棘斜眼看着李拓,“李大人,但愿你方才所说,确是王兄的意思,不然幽州一役,你同几位将军的梁子就结大发了。”

    李拓一笑,不卑不亢道:“我虽是汉人,但既然跟了王爷,必对得起道义、对得起头顶三尺神明。”

    耶律鹰棘笑着点头,“李大人今日说的话,本王都记下了,他日你若做出什么不义之事,本王可要宰了你。”

    “若真有那一天,在下自行了断,不敢劳驾王爷。”

    “你也退下吧。”

    耶律鹰棘早就听闻勤王身边有位汉人谋士,深得他的信任,为了保护这位谋士,勤王甚至将他安置在西兹国之外,平常都是密信往来,就连他父王的隼校卫队竟也寻他不着。此次挥师大凉,这位谋士竟随他的大军东征,而并未跟随在勤王左右,他觉得很有意思。虽说他压根就看不上一个只会动嘴皮子的文臣,且还是个汉人,但碍于勤王的面子,他一路都忍着。

    幽州城只围不打,这几日他也忍的火气大,只待李拓有个什么行差踏错,他就手起刀落宰了他,即刻发兵攻城。只可惜这个李拓,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端正的不能再端正,愣是一丁点儿把柄也没让他捞着。他有些郁结攻心。

    此时,耶律鹰革正在八里乡面见前来和谈的幽州太守尉迟晋德。

    “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太守大人。”耶律鹰革见尉迟晋德走进院子,大声喊道。

    尉迟晋德绷着脸走进竹舍,在耶律鹰革对面坐了下来,“勤王,久仰大名。”

    “本王之前提的条件,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尉迟晋德肃脸看着耶律鹰革,冷冷回道:“勤王可真能说笑。”

    “说笑?怎么太守大人以为本王拿幽州城几千条人命同你说笑?”

    尉迟晋德脸色不虞,“小女已有婚约,恕难从命。”

    耶律鹰革哈哈大笑,“我们西兹民风彪悍,对于形式不甚看重,阿宝郡主尚未过门,不打紧,不过,即便过了门,也没什么关系啊。”

    尉迟晋德脸色铁青,猛得站起身,怒道:“可恶的西蛮子,要杀便杀,休想辱我女儿清誉。”

    耶律鹰革好整以暇的靠进椅背,盯着尉迟晋德慢条斯理的说道:“太守大人,本王要提醒你,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我父王和两个妹妹的大军过几日就到,到时可就不是和谈这么简单了,你作为幽州太守,难道为了女儿的清誉便要拿幽州几千百姓的性命做抵吗?你真是……枉为一方父母官,亏你还是土生土长的幽州人。”

    “住口!你这可恶的西蛮子!”耶律鹰革一席话,戳到尉迟晋德的痛处,激的他暴跳如雷。

    “不过,本王若是做了你的女婿,幽州便可毫发无损,虽说是降,但终归不算太难看,大人对幽州、对百姓,也总算有个交代,孰轻孰重,大人可要想明白了。”耶律鹰革十分笃定地看着尉迟晋德,补上最后一刀:“说句难听的,大人根本没有资格同本王讨价还价,本王给幽州百姓的这条活路,还剩三天期限。”

    尉迟晋德万没想到他会围城不攻,他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准备,到时再发动幽州百姓一起,就算鱼死网破,也落个心安理得。可西兹大军围城多日不发兵,幽州城内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已毫无斗志可言,这一仗还没打,他已经输了,区别不过是怎么个输法罢了。

    “三日后辰时,本王要看见勤王妃坐着大红花轿从幽州城里出来,若是见不到她,本王就下令攻城。”耶律鹰革笑眯眯地看着尉迟晋德,“来人,送大人回去。”

    尉迟晋德走后,弘烈不解道:“王爷真的要娶他女儿?”

    耶律鹰革笑而不答,他想娶的女人,全天下只有袁子卿而已。

    第二日,勤王要娶阿宝郡主的流言就在幽州城里传开了,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尉迟瑾依在府里闹的不可开交,甚至以死相逼,但尉迟晋德没有让步。晚上,几乎是将她绑着去袁府退亲。

    忠义堂内,袁啸牧父子、尉迟晋德父女四人都在正堂中间站着。

    “老袁,对不住啊。”

    “大人哪里的话,这也是……万不得已。”

    “我这当爹的没本事,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

    “大人高义,什么都别说了。”袁啸牧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满意的,谁料想,西蛮子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瑾依,你有何话要同尚卿说吗?”尉迟瑾依的心思,尉迟晋德自然是知道的,但就像耶律鹰革说的,他不能拿幽州几千百姓的性命做抵。

    尉迟瑾依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无神地看着某处,咬着嘴唇不说话,说什么?还有什么话好说?还有什么话可说?

    “尚卿,你有何话同郡主说吗?”袁啸牧看尉迟瑾依的样子,心里委实不忍。

    忠义堂的大门被猛得推开,袁子卿走了进来。

    “子卿,你来这里做什么?回房去。”袁啸牧斥道。

    “大伯父,太守大人,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袁啸牧问。

    袁子卿走到尉迟瑾依身边,伸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尉迟瑾依,看着叫人好生心疼,“由我,代瑾依出嫁。”

    “子卿,你胡说什么,回房去。”袁尚卿急怒道。

    袁子卿一笑,“哥,我不是胡说,由我代替瑾依出嫁,既能解了围城之困,又能全了瑾依的清誉,这难道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那你自己的名声呢,子卿。”袁尚卿眼中的惊痛之色一闪而逝。

    袁子卿“咯咯咯”笑了起来,“哥,你记性不好,我的名声,在原田都已经毁完了。”

    “不行。”袁尚卿怒而回绝,“我绝不答应,我去原田接你回来的时候,曾对天起誓,这辈子都要好好照顾你,我绝不答应。”

    袁子卿一边笑一边落泪,“哥,西兹兵临城下,眼看幽州的百姓危在旦夕,我们都已没有资格计较得失,你是个好哥哥,我感激你,瑾依便是我的回报,她既是我未过门的嫂子,我定然要为你守护她的。”

    尉迟瑾依还回不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大伯父,太守大人,你们都不要说了,我意已决,请为我准备嫁衣吧。”袁子卿漠然的扭头离去,耶律鹰革,你真真好手段,这就是你说的法子吗?我绝不会让你如意。

    “子卿!你回来。”袁尚卿转身要追,被袁啸牧一把拉住,“尚卿,你冷静点,你妹妹如此高义,你一个做哥哥的,怎么还没她懂事。”

    “爹!”

    “行了,就按子卿说的,替她准备嫁衣吧。”

    “拿着我的太守令,找城里最好的绣坊,为袁小姐定做一件最好的嫁衣。”

    袁尚卿看着令牌不接,他从原田接回子卿的那日,下着瓢泼大雨,子卿扑在他肩头哭,问她什么都不肯说,反反复复的念叨,哥哥,你总算来了。今时今日,想不到她因为他,又要背井离乡,只是这一去,怕是再无还乡之日。这叫他,情何以堪?

    袁啸牧接过令牌,“此事我亲自去办,大人放心回去吧。”

    “不!爹,我不要子卿代我出嫁。”尉迟瑾依回过神,惊叫道,“我们不是来退亲的吗?”

    “阿宝,你别闹,这都什么节骨眼了。”

    “不!我不要子卿代我出嫁,我不要她代我出嫁……”尉迟瑾依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以袁尚卿对袁子卿的在乎,她若是真的代自己出嫁,她和袁尚卿之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彻彻底底。袁尚卿不会原谅她,更不会接受她。尉迟瑾依被绑了回去,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袁子卿离开忠义堂后,一路往静香斋疾步快走,心下怆然,若是当初不曾跟随袁尚卿回到幽州,回到袁府,她的处境会有不同吗?可会遇到知心之人,替她赎身,许她将来呢?她笑,笑自己浅薄,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将来,不是吗?无论在原田,还是在幽州,一个青楼女子哪有什么将来。这样也好,总算成全了堂哥和瑾依,只要他们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她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