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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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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之初,本没有五界之分。娲皇造人之后,天地开始分分为人、鬼、神三界,三界为争夺扩张各自的疆域,时有征伐,娲皇不满于三界纷争,遂拟定了天地轮回之道以示惩戒,即神坠为人、人死为鬼、鬼殃则灭,三界安生。

    后娲皇不慎将其修炼所得的精魄-静夜珠遗失,三界纷争再起,且出现了新的异界-邪。邪原是娲皇失去静夜珠后的忧思忧心所聚,比起三界更为嗜血好杀。娲皇眼看大错已成,再难挽回,生下昊天之后,以灵思再造了七位公主助昊天执掌天地,自己则以母神之身创出西天梵境以净化四界怨魂离魄。谁知后来静夜珠竟被邪神所得,他遂即大开杀戒,涂炭生灵。

    西天梵境之内怨魂离魄遍布,自行凝成怨魔离妖,后邪神被昊天大帝与七公主所灭,邪界遂分分为妖、魔二界,怨魔、离妖反出西天梵境,自封妖神、魔神定都西蛮、冥山,誓与昊天大帝血战到底。

    五界的出现,标志着□□期的终结和混沌期的开始。

    上古混沌期,是天地之间,五界众生的大混战时期。昊天大帝率五神山上的几位帝君,奔走调和五界众生,旨在共创天地和谐。无奈妖、魔二界阳奉阴违,共同策划了一场旷日之战。旷日一役后,昊天大帝重伤,青华帝君和长生帝君化作灰飞,魔神被灭、穷奇被封印,妖神被打得魂飞魄散,尸身落入凡间。昊天大帝归于混沌前,告诫两位帝君,当全力阻止普天之劫的出现,若五界未能躲过此劫,必将重返混沌,到时生灵涂炭,五界凋零。

    上古混沌期结束之后,静夜珠便没了下落,谁也不知道它的去向。这颗拥有毁天灭地之力的娲皇精魄,从此销声匿迹。时光流失,岁月变迁,知道静夜珠的人一个个离去,五界之内,真正识得此珠者,少之又少,不过在这少之又少的人中,恰恰就有浮屠。

    自青孜将静夜珠交托给浮屠保管已多日,浮屠的心绪波动极大,大的难以维持人形,只能以原身在谷内活动。浮屠的原身似麒麟,通体雪白,双眼赤红,肋生四翼,日行千里而不受结界所限。他每行走一步,必带起旋风阵阵,谷中这几日皆是狂风大作,夹杂着各式花瓣草屑,凌乱的很不像样。

    彼时,少泽帝君正带着青孜在终南山作客。少泽帝君本不想带青孜来终南山,考虑了几日还是将她带了来,在送她去西天梵境之前,他觉得,青孜应该有很多想知而未知的事情,正好可以一并向终南山的土地公问一问,权当是他这个师傅给她的临别礼物吧。

    终南山位于天界的西南方,是一座极有仙根善缘的名山,山顶住着少泽帝君的好友-苍离神君。居于终南山的小仙小神很多,历来都是修仙得道者的首选修行之地,特别是那些初登天界者的首选修行之地,尤其是那些初登天界女修行者的首选之地。天界的帅哥不算多,五神山就一下占去了两个,但五神山可不是初登天界者可以觊觎的。剩下的几位声名远播的帅哥分别是居于瑶台的锦炎上神、居于苍峨山的朱雀神君、居于瀛州的紫青上神、居于蓬莱仙岛的坤若神君,还有就是居于终南山的这位苍离神君。

    锦炎上神喜静已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除了他的药花药草,瑶台之上竟是容不下任何一个修行之人,再加上他与无双公主的那段恩怨情仇,千万年来,瑶台之上只他一人居住。因此是位只可远观的上神。

    再说朱雀神君,虽说苍峨山并未下过任何禁令,但朱雀神君曾不止一次表示想要拜入苍峨山,必须凭借一己之力登顶,在那之前,他决不会出手相扶相助,少泽帝君座下婢女尚且花了一百多年的时间登上苍峨山,初登天界者去登顶,大家一致认同是找死,因此是位让人望而却步的神君。

    再说坤若神君,生的最为貌美,五界之中,他若是排了第二,便没人敢自称第一。但这位神君据说是昊天大帝的仰慕者,只可惜他入主蓬莱的时候,昊天大帝早已归于混沌,他只能日日看着昊天大帝的画像以解相思。是位让人无从下手的神君。

    剩下的瀛洲和终南山便成了初登天界者的必争之地。若不能留在此二处修行,便必须前往玉皇大帝管辖的四重天修行,等历了天劫,封了仙班之后,再正式确定去处,位于四重天的修练场所,据说是极其枯燥乏味、了无生趣的地方。相较苍离神君,紫青上神是个颇为严肃较真的人,因此终南山便成了初登天界者抢夺的香饽饽,每次都是争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也不时发生。苍离神君知道了,也就是淡淡一笑,“人丁兴旺没什么不好。”

    有时连少泽帝君都会看不下去,比如这次带着青孜来做客,他便又向苍离神君委婉的提了一提,终南山的居民,多的有点不象样了,您老是不是悠着点啊。苍离神君无所谓的一笑了之,看着远处正和土地公套近乎的青孜说道:“帝君为何收她为徒?这不是帝君的风格。”

    少泽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我洗耳恭听。”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少泽端起茶杯,泯了一口,“土地公看样子心情欠佳。”

    苍离神君一笑,“前几日他的拐杖找不着了,我新做了一根送他,他连正眼也不带瞧的,一直郁郁寡欢。”

    “那……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没破口大骂已是看了帝君的面子,还想问。”

    少泽帝君叹了口气,她的身世,他却是无法亲口告知的。但不告诉她实情就将她送去西天梵境,总觉得对不住她。

    “不过天界的事,怕是鲜有帝君不知道的,何须看这糟老头的脸色。”

    少泽帝君看着远处二人,也罢,不知道便不知道吧,或许对她是桩好事也不一定。

    “帝君何事烦忧?”

    “再过几日,我便要将她送去西天梵境。”

    苍离神君吃了一惊,“西天梵境?怎么,这个小徒弟平常思虑过甚,以至心魔窦生?”

    少泽帝君摇了摇头,“比这严重的多。”

    “比这还严重?”苍离神君一脸惊讶,“她小小年纪,又拜在帝君门下,这是招惹了什么麻烦得送去西天梵境净化魂智这么严重。”

    “玉皇大帝呈了折子上来,说她是普天之劫,同元戎君商议之后,我觉得此种可能性很大。”

    “普天之劫?”苍离神君的眉头蹙到了一起。但凡有个神君、上神、上仙封号的都晓得此劫,更晓得此劫的严重性,“何以见得?”

    “她承下靳无言和云姬的内元,如今已是半妖半魔之身,玉帝一副除之而后快的模样,我也不好给妖魔二界留下进军三界的借口。”

    “三元归一……”苍离神君喃喃道。

    “是。”

    苍离神君细想了一会儿,“若是记得不错,半妖半魔,是为邪吧。”

    少泽帝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苍离神君说的一点不错,半妖半魔是为邪,假使任由青孜发展,他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如今她三元归一,已冲破了魔族禁术九天魔音,倘若再把妖族禁术落日霓裳一并参透,他担心她会成为下一个邪神,到时就不是送她去西天梵境这么简单了。

    “那还是应当送她去西天梵境,总好过你亲自动手。”

    少泽帝君又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果然还是苍离了解他。

    “正巧,我埋在后山的几坛子酒到时候开封了,说起来,还是朱雀神君所赠,我就拿来借花献佛了。”

    “好。”

    这晚,苍离神君喝了不少酒,越喝越有兴致,越喝心情越好,直夸朱雀神君的手艺绝。少泽帝君酒喝的不多,却是越喝越烦闷,越喝心情越沉重,看着红光满面的苍离神君不住叹气。

    朱雀神君的这几坛子酒都是照着苍离神君的性子酿的,苍离神君为人乐观豁达,天大的事到了跟前都能被他大化小,小化了。因此往酒里加了不少无忧果和无忧花,无忧果助人心情舒畅,无忧花助人喜笑颜开,朱雀神君还给这几坛子酒起了名字叫无忧无虑。但像少泽帝君这样忧思重重的人喝了,就会起到反效果,愁更愁,忧更忧。

    在终南山一连住了多日,苍离神君一直陪着少泽帝君,陪他下棋、陪他饮酒、陪他登山、陪他闲聊,即便是看书,苍离神君也在一旁陪着。因为只有苍离神君晓得,云姬的离去,对少泽帝君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她的死,又给他留下了怎样的伤痛。

    青孜原先玩得挺欢乐的,同终南山上几个好脾气的小仙也混熟了,可当她看到苍离神君形影不离的陪着少泽帝君时,顿时就很忧伤,帝君的心思不是都着落在浮屠身上吗?他同苍离神君这般亲密,到底是几个意思啊,喜欢一个人,总该有所坚持,即便那个人抵死不从也不该轻易放弃啊。不过,这个忧伤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因为青孜忽然悟到,帝君作为天界至尊,应该可以像宣政那样三宫六院,如今她三元归一,虽然没有仙班封号,但应该勉强还配得上帝君。于是,她比先前玩得更欢乐了。

    少泽帝君带着青孜告别的这日,天稍稍有些阴沉,苍离神君亲自送他们下山。几个同青孜混熟的小仙一路尾随相送,场面颇有些依依不舍,催人泪下。分别的时候,苍离神君说,“青孜,你要记着帝君的好,记着他对你的恩典。”

    青孜看了少泽帝君一眼,这还用说吗?帝君是她的师傅,在她危在旦夕的时候救过她;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了她;在她迷茫无措的时候教导她;在她任性胡闹的时候包容她,虽然……帝君他杀了靳无言和云姬,可是……可是……她没见过他们,不认识他们,说到底,她对他们没什么感情。青孜又看了少泽帝君一眼,但帝君就不一样了,他活生生的存在于她的世界中,像启明星一样照亮了她,牵引着她,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必有前因后果,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将一切罪责都扣在帝君头上,未免有失公允。

    少泽帝君带着青孜腾云离去,回五神山这一路都愁眉不展,一路无话,青孜憋了很久,终是没憋住,“师傅,你有心事?”见惯了少泽帝君寡淡的神情,有点见不得他此刻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还是寡淡些好。

    少泽帝君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复又叹了口气。

    青孜觉得好惆怅,师傅眼见的是有心事,又是不方便告诉她的心事,这可如何是好呢?她仔细想了一想,灵台一亮,莫非是因为舍不得苍离神君?!是了。帝君虽是天界至尊,但终归不是很方便光明正大的同苍离神君在一起吧?且不说这个绯闻的爆炸效应必将长期雄霸四海八荒绯闻八卦榜首,光是对暗地里思慕帝君的那些姑娘们,也是极大的打击,比方说她。青孜叹气,帝君果然还是周到。

    回到五神山,穷奇气鼓鼓的迎上来,“主上,你怎么可以撇下我偷跑出去?害我到处找你。”

    青孜一听头就大了,“你都跑去哪里找我了?可曾捅出什么篓子?”

    “就是主上可能会去的一些个地方,谨遵主上教诲,不曾惹祸。”

    “真的?”

    “真的。”

    少泽帝君绕开他们直接走进长生殿,大门关上前,青孜蹿了过去扒住门,探进去半个脑袋,犹豫道:“师傅,其实……终南山不算很远,虽然不能常常见到苍离神君,但是……想见他的时候,见一见他也不算麻烦。”青孜觉得,她这样安慰帝君,很委婉,很含蓄,也很妥帖,可是等她听完帝君的回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帝君说,“不是苍离神君的关系,而是改日要将你送走,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这个事。”

    青孜奋力扒门,挤了进去,少泽帝君看她的眼神很有些意味深长。

    青孜站在他对面,心里有些惶惶,“师傅……你不是说过,只要不认穷奇,你便还是我的师傅,我便还是你的徒弟。”

    少泽叹气,“不是要将你逐出师门,你若能看作是一种试炼,我会很欣慰。”

    青孜稍稍心安,不是要将她逐出师门就好,她已经习惯了跟着帝君修行的日子,而且兀自规划过将来,虽然有好几个版本,但所有的版本都是围绕着五神山的,她没想过要离开五神山,她不想再离开五神山了。

    少泽看着青孜,犹豫了片刻,决定告诉她实情,“过几日,我要送你去西天梵境。”

    青孜一听,立刻转忧为喜,但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复又问道:“哪里?”

    少泽又叹了口气,“西天梵境。”他这几日叹的气,比之前千八百年叹的都要多了。

    “好啊。”青孜回的很是轻松,甚至带了些许愉悦。

    少泽一愣,“你可晓得西天梵境是什么地方?”

    “知道一些,西天梵境是母神之身所化,用来净化魂智的虚妄空间。”

    “你不怕吗?”少泽担心,是因为知道她回不来了。

    “为何要怕?”青孜不担心,是因为惦记着朱雀。

    “等我同元戎君商议好日子,便送你过去。”

    青孜点了点头,脸上毫无惧色。她想去西天梵境,是因为浮屠说朱雀在那里,她不能由着朱雀被困在那个光怪陆离的虚空之中,她觉得他那样飘着、飘着,万一飘没了可怎么办呢。

    可是能进西天梵境,有能力进西天梵境的,也就只有上神和神君。她认识的上神统共就三人,锦炎上神、垣霞公主,还有九公主无双,这几位都是没法指望的。她认识的神君也只有三人,玉皇大帝、朱雀神君和新认识的苍离神君,这几位更是没法指望的。所以帝君说要送她去西天梵境,实在是求之不得,何来的害怕。她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朱雀,心情有些小激动,情绪有些小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