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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讨教蹴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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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匈奴女子并不回答,只得意的抿住双唇,晃晃脑袋,好似在挑衅。

    李定柔却懒得在搭理她,只盯着案上的菜肴沉思,这些人分明来者不善,毫无归附之意,天家为什么要设下大宴,接待区区来使?

    “怎么不见你们的鹰扬校尉?”匈奴女子晃着满头的珠玉,左顾右盼,“他还欠着我一个东西呢,我今日定要向他讨回来。”

    李定柔闻言,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的挪开一段距离,眼前人实在叫她厌烦,可大庭广众不好发作、避无可避,只得别过脸去不看那人。

    虽她面上无甚反应,心中却早已思虑万千。

    边塞打仗,自然是男子征战,齐彻明怎会与这匈奴女子相识?

    那女子虽嘴上讨要东西,可分明一副撒娇模样,面上与半分仇怨之色。

    虽说齐彻明折去了琢提王廷,震动匈奴龙庭,可素来听说这些塞外之人向来畏威而不怀德,心中悦服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多月未得相见,李定柔虽心中思念,却很是安心,只认定他二人心意是通的,这也就够了,也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女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叫她满心酸涩。

    “鹰扬校尉与你何干?”嘉柔从一旁探出头来,打量着那女子,“身为使者,只顾着私事,看来匈奴龙庭无人,竟让你一女子出使。”

    李定柔见她这般说,忙小声制止,“嘉柔!”

    “你是何人,竟敢这样与我说话?”那匈奴女子怒道,“你可知我是谁?竟然这样辱我龙庭!”

    嘉柔冷笑一声,“那你又知我是谁?”

    那女子倒被她问住了,愕然道,“你是谁?”

    “我是大周的安阳公主,皇后嫡女,你要找的鹰扬校尉,是我的表兄。”

    “既如此,我便不与你计较,”那女子将头一歪,发丝撒了满肩,“你既是他的妹妹,来日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嘉柔细想了半日,猛然怒道,“厚颜无耻!”

    李定柔见她二人这般剑拔弩张,忙将嘉柔拦在身侧,今日乃是天家设宴,若是有什么差错,倒白叫这些人看了笑话去。

    殿中人声纷杂,皆在私下交谈,倒也没人注意这里的动静。

    片刻之后,泠泠的编钟声响起,纷杂之声尽皆退去,众人正襟危坐。

    “今日设宴于此,乃因匈奴使者想讨教我大周蹴鞠之艺,”黄门侍郎道,“十二名羽林郎已候在殿外,敢问天家,是否开局?”

    天子不言,只点了点头。

    只听吱呀一声响,侧门被尽数推开,帷帐帘幕也高高挂起,寒风裹着雨雪扑来,却在排成一排的暖炉前融化成水。

    原来这个这个侧门是与别院相连,打开了便是一个技场,平时定是黄泥覆盖,此时却落着白雪皑皑。

    大周的羽林郎穿着一色的朱红短褐,对面站着十二个打扮各异的匈奴人。

    “这些人想必是有备而来,”李定柔眉头紧皱,“他们是想在这里挽回塞外之耻,若是我们输了......”

    “姐姐不必担心,我大周军中皆习蹴鞠,还能打不过这小小的匈奴?”嘉柔恶狠狠的盯着外面,发泄着心里的怒气,“看咱们的羽林郎怎么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求饶都求不成。”

    “你还气着呢?”

    “姐姐不生气?表兄都被人惦记上了。”

    “别胡说。”

    “这会子不担心,再担心就迟了,”嘉柔叹气道,“敏柔也是的,一双眼珠子黏到那僧侣身上去了,也不怕人看在眼里。”

    “满宫里,就属你最操心了,敏柔在哪,我瞧瞧?”

    李定柔顺着嘉柔的指引看了过去,果见敏柔正打量着末位一人,那人带着白色僧帽,一件金色褂子半披在白色长袍外,神色安然,不为外界所扰。

    目光尚未收回,忽听外间一声欢呼,李定柔忙转头去看,原是众郎官赢了一局,殿中众位大臣也一改严肃态度,皆抚掌大赞。

    嘉柔将头一扬,得意道,“我就说,咱们大周必是要赢的。”

    李定柔也稍稍放下了心,用银签挑了一块冷糕来吃,此时殿中热气蒸腾,吃这个别有一番滋味。

    外面院中,郎官奔走突击,里间殿内,众人欢笑畅饮。

    大司马正端着酒杯恭祝天子与皇后千秋,素日恭谨的太子也离了席,与富平侯之子陆和光坐在一处观赛。

    “兄长还是喜欢蹴鞠啊,”嘉柔叹道,“只有看赛蹴鞠的时候,他才像个少年人。”

    “太子殿下喜欢蹴鞠?”

    “很是喜欢,舅舅还给他亲手扎了一个,系满了各色的丝帛,可漂亮了。”

    “平日见太子谨慎自持,没想到竟喜欢蹴鞠。”

    “蹴鞠可以说是兄长挚爱,可自从十岁那年摔破了额头,天家就不让他踢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天家是为了社稷考虑。”

    “母后也是这么说,可自那以后,兄长行事比以前更谨慎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李定柔又挑起一块冷糕,分了一半给嘉柔,“太子要担当社稷,自然要更辛苦些。”

    “姐姐说的对。”

    二人将冷糕送入口中,转头像院外看去,只见藤制的蹴鞠被高高的抛起,一个羽林郎正抬腿去踢,忽有一匈奴人从后面冲出,一脚踹到那郎官腰间,将他踩在脚下。

    众人愣神之际,那蹴鞠已经进到大周守界。

    “无耻!”旁人尚未回神,韩子越已拍案而起,“这哪是踢蹴鞠?这分明是偷袭!毫无礼义廉耻可言!”

    那匈奴女子听了,也起身叫嚣,“我们匈奴人讲究的是实力,谁赢了就赢了,可没有你们大周这么多讨巧的规则!你们有本事,也这么来啊!”

    “不以为耻,还得意叫嚣!你、你、你......”

    众人先时还生气,被韩子越这么一闹,心中怒气也消了大半,忙令人将他劝下。

    座首的天子瞧着这闹剧,也不发言,只用目光示意比赛继续。

    整个殿中,唯有嘉柔的目光,还一直落在韩子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