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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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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连着黄沙,烈风在其间嘶吼,阻止着齐彻明前行的步伐,他每踏出一步,那和亲队伍便离他远上几分。

    他伸手去抓,却只能握着粗粝的砂石。

    眼睛被风吹迷,剧痛难忍,可他怎么也不肯闭上,一双流着血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前方,盯着那个此生与他不再有人任何瓜葛的人。

    那人怎么告别的?

    此生不见。

    是了,一旦度过大漠,此生便不得相见,纵是天子恩赐,也只有白骨归来。

    可就算他睁着眼,和亲队伍还是从眼前消失了,无尽的绝望将他包裹,心口痛得喘不上气来,只得抓着衣襟,半佝偻着身子往前方追赶。

    不知走了多久,风沙终于平息,茫茫无际的大漠上,只有他一人立着......

    “不!”

    “不要!”

    齐彻明从梦中惊醒,眼前只模模糊糊的一片,许久才回过神来,看清帐顶上轻轻飘动的红色流苏,鲜艳的流苏勾起了他短暂遗忘的梦境。

    顾不得多想,齐彻明掀开被子便要下床,怎料双膝一软,忙一把将床架攥住,勉强支撑住身子。

    守在外间的霍敏,正眯着眼睛打盹,听见里间动静,忙走了进来,“怎么下来了,赶紧回床上歇着去,你现在哪也不能去。”

    “舅母,我怎么在这里?”齐彻明坐到床边,一开口发现声音嘶哑得不像样,“我这是怎么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太医说你是染了风寒,喝上几服药就好了,原也不算什么,只是你在外征战积劳太久,碰上这个伤寒,就一下子发了,歇上几日也就好了。”

    “劳烦舅母照料我,现下已无大碍,我得回府去了。”

    “回哪去?”霍敏道,“你可知天家昨日已经下旨,让你在大将军府中反思两月?现在你想躲多躲不了,就陪着我一起种种花,弄弄菜园吧。”

    “可我现在必须入宫!”齐彻明顾不得其他,起身道,“我有要紧事,一刻也不能耽误!”

    “有什么要奏禀,等你舅舅回来,让他去就是了,你就乖乖呆在府里,哪也不要去。”

    “不行,我必须去,不管有什么后果,我都得入宫。”

    见齐彻明一步三顿的往外走,霍敏怒道,“彻明!什么时候天家的旨意你都敢违抗了?今日你踏出此门,连累你舅舅不说,更让天家为难,柱国将军公然抗旨,明日军令还听不听!”

    字字说在理上,句句扎在心间。

    齐彻明握紧了双拳,沉默许久,才伴着泪水艰难开口,“舅母说的是。”

    “好孩子,别多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霍敏怜惜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能不疼你?怎么会不懂你?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只能慢慢来,事情慢慢做也就圆上了,越急反而越不成了。”

    “舅母都知道了?”

    “你舅舅都与我说了,他一个大老粗,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所以说给我,让我好好开导你,”霍敏道,“你知天家素来疼你,如今虽让你禁足,却不曾追回任何封赏,难道其中的意思,你看不出来?”

    一碗热好的汤药递来,齐彻明一饮而尽,“我知道天家看重我,我不会辜负天家,可我也不想辜负公主。”

    “哪里就辜负了?”霍敏用帕子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笑道,“天家早就想让你尚公主,如今你自个又愿意,岂不是两全其美?不过是缓些日子罢了,等你再立下战功,求什么天家不许?”

    “只怕公主不知其中缘故......”

    “你一受赏便被禁足,如今满朝里议论,公主如何不知?且放宽心吧。”

    “是了,她定然早已知道了。”

    早已知道紫宸宫里发生了什么,知道他最终选择了遣回诸王,而不是......

    此时的定柔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伏在案前痛哭,恨他又一次的言而无信?

    齐彻明从袖中取出荷包,托在掌心细看,药粉的清香钻进了他的鼻尖,随着呼出的热气飘到了屋外,飘到了天空,俯视着相隔遥遥的两人......

    一个半月后。

    寒风吹了三日,才将大雪吹落,天地间的纷杂皆被掩盖,宫城里只剩下红墙立在白雪中,巍峨静谧。

    李定柔坐在书桌前,提笔描摹着窗外屹立的寒枝,数月前那枝上尚缀着馨香的花蕊,如今却光秃秃的承受着冰冷的白雪。

    “今年的雪下的真早。”

    “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丹橘倚在熏笼上,垂头理着丝线,“听说匈奴使者昨日入京师觐见,这么大的雪,也不知怎么过来的。”

    “管他们做什么?”李定柔将笔一搁,“天家准他们觐见,不过是彰显我汉家威仪罢了,回去了好告诉他们单于,中州不是他们能动心思的。”

    “公主难道不知,这些人是冲着齐小侯爷来的?”丹橘笑道,“听说这次匈奴使者的队伍里,还有一个匈奴公主呢。”

    “当真?”

    “自然是真的,从前只听说男子出使,何曾见过女子长途跋涉?这匈奴公主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丹橘将线一圈,“可她哪知道咱们这齐将军,心里早有了人了呢?”

    “瞧你这几日闲的,倒拿我来打牙了。”

    “我只不过替公主着急,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小侯爷还被关在将军府,一点消息都没有,公主也不担心?”

    “有什么担心的?大将军还能待他不好?”李定柔将书卷展开,“他这不是受罚,天家只是在磨他的性子罢了。”

    “原来只我一人白操心了。”

    “不是还有嘉柔?她这一个月可愁得不清,你俩一处坐着,倒能聊上半日。”

    “可惜这么大的雪,要不我说什么也要把公主撺掇到长乐宫去。”

    正说笑间,正德宫门被人叩响,原是嘉柔带着侍从冒雪前来。

    李定柔忙迎了上去,替她解下大氅,笑道,“什么事,竟冒着这么大的雪来?”

    “自然是好事!”嘉柔快步走到熏笼旁,暖和了半日,方道,“长秋宫传来消息,陆良娣和太子妃都有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