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故人重逢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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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聚会……
林远直背影消失了好半天，颜宁才反应过来，她拿来遁走的借口被当真了。
可鬼知道秦静这会儿到哪儿了，周五晚上的路况，实在不好说。
颜宁赶忙给秦静打电话，很快接通，秦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到了到了，正停车呢。”颜宁闻言松了口气。
秦静那边还在说话：“你说你急什么，又不是让你在外面吹着冷风等我。不是说，林远直已经到了么，你不就是来看林……”
秦静的声音突然断了。
颜宁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声问：“怎么不说话了？你看见谁了？”
秦静那边又静了几秒，才传来声音：“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要看见谁啊？我看见他了，他正朝我过来呢～。”眼看着林远直越来越近，秦静压低了声音：“等回去再让你老实交代”说完，飞快地挂了电话。
秦静将手机扔回包里，弯着眼睛，看着缓缓走近的林远直笑的意味深长：“大神，好久不见啊。”
林远直微笑颔首：“好久不见。颜宁让我来接你。”
秦静啊了一声，一脸调侃的模样，扬着声调：“颜宁让你接你就接啊？”
林远直低头微笑，不置可否。
秦静笑的愈发有深意，又问：“你不是一向看她不顺眼？”
林远直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最后，轻叹一声：“我什么时候也没看她不顺眼过。”
秦静眉一挑，看着就不大买账，道：“哦？是么？”
林远直又叹：“我怎么会看她不顺眼。”
秦静立刻想反驳说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俩，你俩翻脸我还是见证人呢，可转念间想到这毕竟是颜宁和他之间的事情，她就是觉得林远直过分也不好掺和太多，况且，颜宁到现在不还惦记他么。
于是，秦静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咳咳，听说，你刚升了你们律所合伙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林大神。”
林远直倒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点头说是，然后淡淡道：“沾父辈的光罢了。”
两人说着话，一问一答的，往饭店走。
***
颜宁惊讶秦静恰好赶着点儿来了之余，可算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看身后虽然舒服却大小尴尬的沙发，觉得还是得放弃，三个人，怎么着也挤不下，除非林远直抱着她……
颜宁再次被自己悍勇的想法吓到了，猛地摇摇头，试图将那些孟浪的邪念甩出去。
最后，她环顾了包房一整圈儿，找了个宽敞的，能容纳差不多五六个人的沙发坐了过去，还顺手捞了一个靠垫儿抱在怀里。
可即便这样，也还是不太能安抚她此刻微微有些忐忑的心情。
她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他就回来了。
也怪她，耐不住，非要见他。
但也不能全怪她，谁知道一见面，事情就会歪成这个样子……
当年就是这样，刚一见面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变得暧昧，他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像是另有所指，带着些说不清的意味让人思来想去深陷其中。
她本来……不是这么计划的……
她以为……她会稳如泰山……
方才走开的魏振邦此时见颜宁又落了单，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凑过去碰运气。
毕竟颜宁从以前到现在，都似乎对他，没什么特别……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本想试着表白，却被七班的程子谦抢了先。他当时在角落里看着颜宁面无表情的拒绝条件那么优越的程子谦，突然就没了勇气。
再后来，他大学里交了三个女朋友，每一个都带着点颜宁的影子。
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他和第三个女朋友分手，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飞去B市想找颜宁表白，可却是连她人都没能约出来。
他还记得她说她很忙，课业很重，没时间出来玩儿，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电话里说。
于是，他又放弃了。
工作以后，他认识了个姑娘，长得不错人也能干，马上就要订婚了。
魏振邦看着颜宁有些出神。他本来没期望在今天的聚会里见到颜宁的。
他很少在同学聚会，尤其是年纪聚会里见到颜宁的。
可颜宁就这么出现了，好像是老天在他订婚之前，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魏振邦再次走到颜宁身边。
这次颜宁挑的沙发大，他很容易就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笑着问颜宁：“跟林远直聊完了？”
颜宁闻声回神，回头看了一眼魏振邦，扯扯嘴角，笑的有点儿假，道：“算是吧。”
魏振邦似乎没注意到颜宁的动作，继续笑着问：“怎么了？聊得不开心？”
颜宁这边还没来得及答话，包房门就打开了。
秦静和林远直一前一后进来。
颜宁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跟秦静打招呼，示意自己在这里，眼风扫过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的林远直时，本就还没有稳住的心神，摇曳的更加厉害起来。
林远直看着颜宁明显慌乱的样子，觉得差不多八年了，他也就今天才当真称得上顺心如意。
可他一转眼，却是又瞧见了魏振邦，就那么不远不近凑在颜宁边上。
林远直忍不住蹙起眉头，面色沉下来，显然不如方才推门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等走近了，林远直看着颜宁，问她：“聊什么呢？”
颜宁觉得应该说，没聊什么，毕竟这样说最合适。
但她直觉她这么说了，林远直肯定会不高兴。可她又不能直接说魏振邦是在问她和他聊得开不开心。
颜宁不自觉咬了一下唇，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该怎么胡扯才最合适。
林远直见她半天不答话，心里更加不痛快，面上带出几分不耐烦来，沉着声不高兴道：“怎么？不方便说？”
颜宁听出他不高兴，抬眼看着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远直看着她为难，面色更加不好看。
颜宁一急，干脆直接道：“魏同学问我跟你聊得是不是不开心！”说完，还瞪了他一眼，心道：看吧，你非要我说的，看说出来谁尴尬。
林远直闻言怔了一下，紧接着面上就漫天漫地溢出笑意来。
他掩着唇轻咳两声，试图将那份过于明显的笑意遮一遮。
秦静听着，也惊呆了，半张着嘴，一巴掌就拍到了颜宁的肩膀上，心里却是琢磨着该怎么圆场才好。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合适的说辞来，她就听见林远直问颜宁：“那你跟我聊得开不开心？”
这下颜宁轮到傻眼了，明明该他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着，怎么就又绕到她身上来了？
颜宁愣愣地看着林远直，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后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开心。
林远直眼底笑意更浓，又走近了些，低着头，缓着声，语重心长地教育颜宁：“开心就要有开心的样子。你看看你，哪儿有开心的样子？也不能怪人魏同学误会。”说着，又转头看向魏振邦：“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说罢，他四下环顾了一下，看到房间角落处放着酒水的餐台，走过去端了两杯红酒回来，递给魏振邦一杯，道：“颜宁从小就这样，一到晚上就有些呆呆的，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见怪。”说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再次看向魏振邦，面上带着客气的笑意：“我干了，你随意。”
秦静赶忙接着打圆场：“对对对，颜宁就这样。这下你知道她为啥老不爱参加同学聚会了吧。她一过七点，脑子就下班了。问啥说啥。”说着，扭过头就问颜宁：“乖，跟我说，你支付宝密码是啥？”
魏振邦闻言笑了笑，有些无奈，倒是出乎意料的有风度，对秦静道：“既然知道她脑子不好，你就别欺负她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这事儿也就算翻篇儿了。
秦静松了口气。
颜宁自己也松了口气。
她伸手捂住脸，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觉得，自己前二十几年没丢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而且，林远直也太坏了，她明明是怕他生气才实话实说的，可他最后却又把她给绕进去了，真是一点儿义气也不讲。
可透过手指间的缝隙，颜宁却看见林远直正瞧着她笑，很温柔，又很高兴的样子。
***
等魏振邦和林远直都让人拉走聊天了，秦静才逮着机会问颜宁她和林远直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人又猫回了刚才颜宁选的那个大小尴尬但位置隐蔽的沙发里，说悄悄话。
秦静：“怎么回事儿啊？”
颜宁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言简意赅道：“一言难尽。”
秦静翻了个白眼，本想让颜宁痛快一点儿，挑重点长话短说，但看着周围越来越多有意无意聚过来支着耳朵等着听八卦的人群，还是决定等回了家再详细跟颜宁打听，只趴在颜宁耳边小声吐了一句槽：“你这是帮着林远直把他的情敌虐的体无完肤啊，姑娘，姿态呢？战术呢？出息呢？”
颜宁其实也觉得自己忒不争气，但还是小声嘴硬道：“不要乱说，哪里来的情敌？”说完，没等秦静下一句吐槽出口，自己又补了一句：“早解决早清净，也不错。他好我也好嘛。”
这句‘他好我也好嘛’刺激的秦静一口气没上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她冲着颜宁伸大拇指：“您要是对着林远直也有这战斗力多好。”
颜宁无辜地抿抿嘴，十分坦诚：“我自己也觉得丢人，可这也是没办法，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她平时引以为傲的战斗力和维稳力，好像突然间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身心俱疲……
她还觉得她剩下的那些个心力已经不足以再应付林远直了，要是按本能行事的话，只会更加增大敌方优势，毕竟，她还是喜欢他嘛……
所以，颜宁再次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而且，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于是，颜宁看向秦静，拖着尾音糯糯地喊了一声：“静静……”
秦静一激灵，立马跟颜宁拉远了些距离，警惕地看着她：“别。你这样一叫我准没好事儿。”
颜宁继续撒娇：“我想回家。”
秦静一愣，因为她没想到颜宁会放弃尊严临阵脱逃。
她问：“现在就回？来都来了，你不就是……”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又扫了一眼那几小撮越发靠近的人群，最后认命地趴到颜宁耳朵边道：“你不就是为了见他来的么？现在跑了，多不合算啊。”
颜宁也趴在秦静耳边小声回道：“回去加他微信就好了。”
秦静皱着脸，面上全是嫌弃和不赞同，她看了看屋子那头的林远直，小声数落颜宁：“你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吗？拿出些气势来！现在跑也太丢人了。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我不回去。”
颜宁被秦静那一串形容词形容地生无可恋，心道，小姐，你知不知道看透不说透才能做朋友啊？我是不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我自己不知道么？我不知道我跑什么？
颜宁叹息一声，很快换了一副面孔，面无表情地看着秦静，毫无波澜道：“那您自己接着坐，我先回去了。”
秦静赶忙拉住她：“哎！别啊”，说完，又小声问：“真走啊？”
颜宁一看有戏，立刻又把讨好脸换回来，继续撒娇攻势，小声道：“我心里乱，你陪我吧，好不好？要不是看着人多，我都想在地上打滚了。”
颜宁撒娇的时候，实在是很招人疼，秦静立刻就有些动摇。
颜宁接着晃她：“走吧，早走也不是没有好处。”
秦静一想，觉得也对，早走早回家，早点听八卦嘛。她看了颜宁一眼：“那行吧，算你会说。”说完，像是想起什么来，顿了一下，又问颜宁：“不过要怎么说？家里水管爆了？”
颜宁一听，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虽然很假，但好在即便对方知道是假的也不好拦你，于是猛点头道:“好！非常好！非常优秀！”想了想，又补充道：“咱们先走，上了车再跟班长打电话说家里水管爆了。”
秦静觉得可以，点点头，然后嘱咐道：“那你待会儿走的可坦然点儿，别被人看出来。”
颜宁一眨眼睛，胸有成竹：“放心吧，只要不对上林远直，我都没问题。”
秦静皱着眉头，嫌弃她嫌弃地更厉害：“不但不觉得丢人，居然还一脸骄傲，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嫌弃你才好”
颜宁懒得离她，只推着她往前走，道：“走吧走吧，快走，省的夜长梦多”
同学聚会……
林远直背影消失了好半天，颜宁才反应过来，她拿来遁走的借口被当真了。
可鬼知道秦静这会儿到哪儿了，周五晚上的路况，实在不好说。
颜宁赶忙给秦静打电话，很快接通，秦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到了到了，正停车呢。”颜宁闻言松了口气。
秦静那边还在说话：“你说你急什么，又不是让你在外面吹着冷风等我。不是说，林远直已经到了么，你不就是来看林……”
秦静的声音突然断了。
颜宁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声问：“怎么不说话了？你看见谁了？”
秦静那边又静了几秒，才传来声音：“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要看见谁啊？我看见他了，他正朝我过来呢～。”眼看着林远直越来越近，秦静压低了声音：“等回去再让你老实交代”说完，飞快地挂了电话。
秦静将手机扔回包里，弯着眼睛，看着缓缓走近的林远直笑的意味深长：“大神，好久不见啊。”
林远直微笑颔首：“好久不见。颜宁让我来接你。”
秦静啊了一声，一脸调侃的模样，扬着声调：“颜宁让你接你就接啊？”
林远直低头微笑，不置可否。
秦静笑的愈发有深意，又问：“你不是一向看她不顺眼？”
林远直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最后，轻叹一声：“我什么时候也没看她不顺眼过。”
秦静眉一挑，看着就不大买账，道：“哦？是么？”
林远直又叹：“我怎么会看她不顺眼。”
秦静立刻想反驳说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俩，你俩翻脸我还是见证人呢，可转念间想到这毕竟是颜宁和他之间的事情，她就是觉得林远直过分也不好掺和太多，况且，颜宁到现在不还惦记他么。
于是，秦静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咳咳，听说，你刚升了你们律所合伙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林大神。”
林远直倒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点头说是，然后淡淡道：“沾父辈的光罢了。”
两人说着话，一问一答的，往饭店走。
***
颜宁惊讶秦静恰好赶着点儿来了之余，可算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看身后虽然舒服却大小尴尬的沙发，觉得还是得放弃，三个人，怎么着也挤不下，除非林远直抱着她……
颜宁再次被自己悍勇的想法吓到了，猛地摇摇头，试图将那些孟浪的邪念甩出去。
最后，她环顾了包房一整圈儿，找了个宽敞的，能容纳差不多五六个人的沙发坐了过去，还顺手捞了一个靠垫儿抱在怀里。
可即便这样，也还是不太能安抚她此刻微微有些忐忑的心情。
她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他就回来了。
也怪她，耐不住，非要见他。
但也不能全怪她，谁知道一见面，事情就会歪成这个样子……
当年就是这样，刚一见面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变得暧昧，他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像是另有所指，带着些说不清的意味让人思来想去深陷其中。
她本来……不是这么计划的……
她以为……她会稳如泰山……
方才走开的魏振邦此时见颜宁又落了单，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凑过去碰运气。
毕竟颜宁从以前到现在，都似乎对他，没什么特别……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本想试着表白，却被七班的程子谦抢了先。他当时在角落里看着颜宁面无表情的拒绝条件那么优越的程子谦，突然就没了勇气。
再后来，他大学里交了三个女朋友，每一个都带着点颜宁的影子。
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他和第三个女朋友分手，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飞去B市想找颜宁表白，可却是连她人都没能约出来。
他还记得她说她很忙，课业很重，没时间出来玩儿，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电话里说。
于是，他又放弃了。
工作以后，他认识了个姑娘，长得不错人也能干，马上就要订婚了。
魏振邦看着颜宁有些出神。他本来没期望在今天的聚会里见到颜宁的。
他很少在同学聚会，尤其是年纪聚会里见到颜宁的。
可颜宁就这么出现了，好像是老天在他订婚之前，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魏振邦再次走到颜宁身边。
这次颜宁挑的沙发大，他很容易就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笑着问颜宁：“跟林远直聊完了？”
颜宁闻声回神，回头看了一眼魏振邦，扯扯嘴角，笑的有点儿假，道：“算是吧。”
魏振邦似乎没注意到颜宁的动作，继续笑着问：“怎么了？聊得不开心？”
颜宁这边还没来得及答话，包房门就打开了。
秦静和林远直一前一后进来。
颜宁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跟秦静打招呼，示意自己在这里，眼风扫过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的林远直时，本就还没有稳住的心神，摇曳的更加厉害起来。
林远直看着颜宁明显慌乱的样子，觉得差不多八年了，他也就今天才当真称得上顺心如意。
可他一转眼，却是又瞧见了魏振邦，就那么不远不近凑在颜宁边上。
林远直忍不住蹙起眉头，面色沉下来，显然不如方才推门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等走近了，林远直看着颜宁，问她：“聊什么呢？”
颜宁觉得应该说，没聊什么，毕竟这样说最合适。
但她直觉她这么说了，林远直肯定会不高兴。可她又不能直接说魏振邦是在问她和他聊得开不开心。
颜宁不自觉咬了一下唇，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该怎么胡扯才最合适。
林远直见她半天不答话，心里更加不痛快，面上带出几分不耐烦来，沉着声不高兴道：“怎么？不方便说？”
颜宁听出他不高兴，抬眼看着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远直看着她为难，面色更加不好看。
颜宁一急，干脆直接道：“魏同学问我跟你聊得是不是不开心！”说完，还瞪了他一眼，心道：看吧，你非要我说的，看说出来谁尴尬。
林远直闻言怔了一下，紧接着面上就漫天漫地溢出笑意来。
他掩着唇轻咳两声，试图将那份过于明显的笑意遮一遮。
秦静听着，也惊呆了，半张着嘴，一巴掌就拍到了颜宁的肩膀上，心里却是琢磨着该怎么圆场才好。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合适的说辞来，她就听见林远直问颜宁：“那你跟我聊得开不开心？”
这下颜宁轮到傻眼了，明明该他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着，怎么就又绕到她身上来了？
颜宁愣愣地看着林远直，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后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开心。
林远直眼底笑意更浓，又走近了些，低着头，缓着声，语重心长地教育颜宁：“开心就要有开心的样子。你看看你，哪儿有开心的样子？也不能怪人魏同学误会。”说着，又转头看向魏振邦：“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说罢，他四下环顾了一下，看到房间角落处放着酒水的餐台，走过去端了两杯红酒回来，递给魏振邦一杯，道：“颜宁从小就这样，一到晚上就有些呆呆的，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见怪。”说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再次看向魏振邦，面上带着客气的笑意：“我干了，你随意。”
秦静赶忙接着打圆场：“对对对，颜宁就这样。这下你知道她为啥老不爱参加同学聚会了吧。她一过七点，脑子就下班了。问啥说啥。”说着，扭过头就问颜宁：“乖，跟我说，你支付宝密码是啥？”
魏振邦闻言笑了笑，有些无奈，倒是出乎意料的有风度，对秦静道：“既然知道她脑子不好，你就别欺负她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这事儿也就算翻篇儿了。
秦静松了口气。
颜宁自己也松了口气。
她伸手捂住脸，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觉得，自己前二十几年没丢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而且，林远直也太坏了，她明明是怕他生气才实话实说的，可他最后却又把她给绕进去了，真是一点儿义气也不讲。
可透过手指间的缝隙，颜宁却看见林远直正瞧着她笑，很温柔，又很高兴的样子。
***
等魏振邦和林远直都让人拉走聊天了，秦静才逮着机会问颜宁她和林远直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人又猫回了刚才颜宁选的那个大小尴尬但位置隐蔽的沙发里，说悄悄话。
秦静：“怎么回事儿啊？”
颜宁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言简意赅道：“一言难尽。”
秦静翻了个白眼，本想让颜宁痛快一点儿，挑重点长话短说，但看着周围越来越多有意无意聚过来支着耳朵等着听八卦的人群，还是决定等回了家再详细跟颜宁打听，只趴在颜宁耳边小声吐了一句槽：“你这是帮着林远直把他的情敌虐的体无完肤啊，姑娘，姿态呢？战术呢？出息呢？”
颜宁其实也觉得自己忒不争气，但还是小声嘴硬道：“不要乱说，哪里来的情敌？”说完，没等秦静下一句吐槽出口，自己又补了一句：“早解决早清净，也不错。他好我也好嘛。”
这句‘他好我也好嘛’刺激的秦静一口气没上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她冲着颜宁伸大拇指：“您要是对着林远直也有这战斗力多好。”
颜宁无辜地抿抿嘴，十分坦诚：“我自己也觉得丢人，可这也是没办法，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她平时引以为傲的战斗力和维稳力，好像突然间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身心俱疲……
她还觉得她剩下的那些个心力已经不足以再应付林远直了，要是按本能行事的话，只会更加增大敌方优势，毕竟，她还是喜欢他嘛……
所以，颜宁再次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而且，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于是，颜宁看向秦静，拖着尾音糯糯地喊了一声：“静静……”
秦静一激灵，立马跟颜宁拉远了些距离，警惕地看着她：“别。你这样一叫我准没好事儿。”
颜宁继续撒娇：“我想回家。”
秦静一愣，因为她没想到颜宁会放弃尊严临阵脱逃。
她问：“现在就回？来都来了，你不就是……”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又扫了一眼那几小撮越发靠近的人群，最后认命地趴到颜宁耳朵边道：“你不就是为了见他来的么？现在跑了，多不合算啊。”
颜宁也趴在秦静耳边小声回道：“回去加他微信就好了。”
秦静皱着脸，面上全是嫌弃和不赞同，她看了看屋子那头的林远直，小声数落颜宁：“你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吗？拿出些气势来！现在跑也太丢人了。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我不回去。”
颜宁被秦静那一串形容词形容地生无可恋，心道，小姐，你知不知道看透不说透才能做朋友啊？我是不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我自己不知道么？我不知道我跑什么？
颜宁叹息一声，很快换了一副面孔，面无表情地看着秦静，毫无波澜道：“那您自己接着坐，我先回去了。”
秦静赶忙拉住她：“哎！别啊”，说完，又小声问：“真走啊？”
颜宁一看有戏，立刻又把讨好脸换回来，继续撒娇攻势，小声道：“我心里乱，你陪我吧，好不好？要不是看着人多，我都想在地上打滚了。”
颜宁撒娇的时候，实在是很招人疼，秦静立刻就有些动摇。
颜宁接着晃她：“走吧，早走也不是没有好处。”
秦静一想，觉得也对，早走早回家，早点听八卦嘛。她看了颜宁一眼：“那行吧，算你会说。”说完，像是想起什么来，顿了一下，又问颜宁：“不过要怎么说？家里水管爆了？”
颜宁一听，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虽然很假，但好在即便对方知道是假的也不好拦你，于是猛点头道:“好！非常好！非常优秀！”想了想，又补充道：“咱们先走，上了车再跟班长打电话说家里水管爆了。”
秦静觉得可以，点点头，然后嘱咐道：“那你待会儿走的可坦然点儿，别被人看出来。”
颜宁一眨眼睛，胸有成竹：“放心吧，只要不对上林远直，我都没问题。”
秦静皱着眉头，嫌弃她嫌弃地更厉害：“不但不觉得丢人，居然还一脸骄傲，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嫌弃你才好”
颜宁懒得离她，只推着她往前走，道：“走吧走吧，快走，省的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