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心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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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奴心中思绪纷乱，那边两个女子又低低的说了什么她却没有听清，便在此时，小丫鬟新儿找了过来，见她颓然坐在一个木桩之上，忙道：“姑娘怎么在这里坐着，方强公子来接你回家呢！说有大事要告知姑娘。”
柔奴听到那边两人离开，她想要追过去看看，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心中思忖道：“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王巩既对她有情，何必又来我家下聘？怎么坐了几天牢就又改变心意？还说等建功立勋才来娶她？”
小新见柔奴有些怔怔的，忙又唤她，柔奴恍过神来，见刚才说话两个女子虽走的远了，从背影看起来衣着十分讲究，必是京中官家小姐，她只得跟着小新来到白雀庵的客堂，宇文方强正在那里等着，一见柔奴过来，忙上前道：“妹妹在庵里住的可好，有大事要告诉你呢！”
柔奴见他神情，知道必是为了王巩之事，淡淡道：“有什么大事？”
方强忙道：“朝廷才下来的旨意，苏大人诗案有了了结，苏大人被贬到黄州做了团练副使，为从六品，比原来料想的好多了。”
柔奴微笑道：“苏大人豪迈正直，本来就没什么大的罪过，他日皇上定会再次重用的。”
方强道：“爹爹也松了一口气，苏轼获罪不深，他老人家心里也好受些，虽然此事本来与他无关。”
见柔奴神情淡然，方强有些诧异，问道：“妹妹怎么不问些别的？”
柔奴道：“哥哥还有什么消息吗？”
方强叹道：“王巩大人受此案牵连，他本来无辜，如今处罚却最重，被贬到王韶军中，就要赴边境了，你说可是没想到！”
柔奴想着那两女子的谈论，回道：“皇上要杀鸡儆猴，苏大人是大名士，替他说情的人多，不能重罚，自然拿别人立威了。”
方强有些张口结舌道：“妹妹说的是，爹爹也是如此判断，你什么时候对朝政如此看透了？”
柔奴淡淡道：“听别人说过，小妹哪里懂什么朝政了！”
方强叹道：“王巩被贬边境，你和他的事情更不好办了，若让你追随他去，父亲定然舍不得，王巩只怕也不愿你跟着吃苦。”
柔奴忽的流下泪来，大声道：“谁要跟随他了！人家不是早就退亲吗！他以后建功立业再娶个好的，与我有何关系！那李和玉公子不是来求亲了么，人家脾气又好，又有钱，那里比不上王家了！”
宇文方强有些吃惊，想到妹妹这些天的煎熬，或许已经放下王巩了？不由心疼道：“好了，此事以后再说，爹妈让我赶紧接你回家，还有别的事情，回去再说吧！”柔奴应道：“哥哥在此等候一下，我去告诉允姑姑。”
允娘住在庵中一个小小的静室内，她心情平静，这里仿佛就是她一直寻找的地方，一年多来在宇文洪浩家居住，虽然人家待她客客气气，宛如上宾，但总不是自己的家，这里也不是家，这里是她灵魂的归宿，虽然来了才不到一个月，但她跟着大家打坐参禅，念佛抄经，心中十分满足。
柔奴进来时允娘正在整理不多的佛经，她识字不多，虽照着抄写，理解起来却有些费力，见柔奴进来喜道：“柔儿来啦，看看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菩萨的话真难懂。”
柔奴道：“姑姑莫要强求，不懂也不打紧，好多高僧大德都是不识字的，只要心中有佛，您将来自然就得道了。”心道：“姑姑已经出家，就不要烦扰与她，日子是自己过的，总不能一辈子傍着人家。”
旁边小新道：“公子来接姑娘，我们要回去了。”
柔奴道：“正是呢，方强哥哥来了，要带我回府，过阵子再来看您。”
允娘见柔奴仿佛刚刚流过眼泪，想起王巩之事，不由担心道：“凡事莫要强求，没有过不去的坎，等这个难关过去了，你必能与王巩大人终身厮守。”
柔奴心中一动，嘴里却道：“一直以为他是个君子，但愿他真是个君子吧。”
允娘有些疑惑的看着柔奴，柔奴摇摇头，却不再说什么，快步走过院子，到了前堂，刚好看到刚才那两个女子登上一辆马车，宇文方强正和她们搭着话，此时马车驶离，宇文方强躬身相送。
柔奴带了小新出来，见方强如此，忙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姐？两人都长得好生漂亮！”
方强一边扶柔奴上了马车，一边道：“珍儿姐姐漂亮是漂亮，可惜命不好。”
柔奴见他说得奇怪，忙问缘由，方强道：“那是宁仪长公主的两个女儿，小的成亲才一年，那个大的叫珍儿，嫁给姚尚书家长子，过门才三月，丈夫就死了，长公主家虽门第高贵，那姚尚书夫人痛失爱子，暗地里说她是克夫之命，又有些别的事情掺着，婆婆对她整日挑三拣四，她今年才二十岁，这日子怎么过？你说是不是命不好？”
柔奴和小新不由听呆了，小新笑道：“公子可是京城消息最灵通之人了，什么事都知道的这么详细！”
方强暗道：“还有更详细的呢，姚尚书家二公子竟看上嫂子，闹着要娶珍儿，不知将来怎么样呢！”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随便说出来。
柔奴不由想起那二人所说之语，忙道：“长公主不会想法子给女儿再找个女婿？”
方强道：“那是肯定的，谁舍得女儿守寡？咱们大宋朝礼教虽严苛，但总要顾惜人心，不过珍儿也有主意，不是自己中意的人，不肯随便出嫁的。”
柔奴心道：“她中意的却是王巩，这如何是好？”踌躇半晌道：“哥哥怎知道这么多？”
方强笑道：“京城人多嘴杂，这里听一耳朵，那里听一耳朵，不知怎的就知道了，再说王巩家与长公主家沾着亲，也听他说过几句。”
柔奴心道：“王巩与她是青梅竹马了，看来珍儿丧夫，王家不愿他娶珍儿，才来我家下聘，王巩心里却一直有她，如今借着苏大人的案子退了这边的亲事，一心要娶她了。”她越想越有道理，不由的对王巩恨的牙痒痒。
方强带柔奴回到家中已快酉时，天色慢慢变暗，一进院中，见伯父陪两个官差坐在堂屋，见柔奴进来，忙道：“柔儿回来了，这是都亭西驿的长官，快来拜见。”
柔奴心中诧异不已，赶忙上前见礼，两人笑着答礼，洪浩道：“柔儿莫惊，如今西夏与大宋交好，前段时间遣使来朝，已经来到汴京，夏国济王爷托付使者要来看望与你，今儿是来传递消息的。”
柔奴不由又惊呆住了，今儿奇事发生一件又一件，不过这事让她高兴不已，忙问道：“济王爷身体好吗？他家两个小公子怎么样了？”
有个长官笑道：“这些却不知，西夏使者一来到京城便打听小姐的消息，我们赶紧去问了理番院，才知道姑娘是宇文大人的侄小姐，姑娘自西夏过来的事情理番院有备案，那使者中有个青年叫没藏千树，就是他一直在打听姑娘。”
柔奴又惊又喜，忙道：“没藏大哥在哪里？
那长官道：“没藏将军在驿馆，我大宋朝不允许使者随便在京城走动，没藏将军求姑娘明天去馆驿相见呢。”
洪浩有些迟疑，他不愿柔奴与外邦人有太多关联，那长官看出他的心意，忙道：“宇文大人不必担心，此事已报理番院备案，也算是正常礼仪，以前出嫁的公主遣了使者回来要见家人，也是有的，现在大宋与西夏交好，往西北一路走来的外国客商越来越多，民间交往也是常事了。”
官差走后，洪浩家人仔细商议此事，决定让方强明日陪柔奴去见西夏使者，又说起苏轼的这件案子，洪浩道：“这次苏大人被贬黄州，比意料的要好些，想来苏夫人也会替我解释书法之事，等苏大人出狱，我必上门陪罪，苏大人心胸开阔，或能谅解我一二。”
柔奴点头称是，洪浩看看她，犹豫半晌道：“王巩受了连累，要去边境从军，此事却是如何处理？”
柔奴心中有些欲哭无泪，伯父自是征求她的意见，见伯父花白的头发，不禁心中疼惜，乖巧道：“柔奴全凭伯父伯母安排，您二位觉得该当如何，侄女定当遵从。”
柔奴心中思绪纷乱，那边两个女子又低低的说了什么她却没有听清，便在此时，小丫鬟新儿找了过来，见她颓然坐在一个木桩之上，忙道：“姑娘怎么在这里坐着，方强公子来接你回家呢！说有大事要告知姑娘。”
柔奴听到那边两人离开，她想要追过去看看，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心中思忖道：“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王巩既对她有情，何必又来我家下聘？怎么坐了几天牢就又改变心意？还说等建功立勋才来娶她？”
小新见柔奴有些怔怔的，忙又唤她，柔奴恍过神来，见刚才说话两个女子虽走的远了，从背影看起来衣着十分讲究，必是京中官家小姐，她只得跟着小新来到白雀庵的客堂，宇文方强正在那里等着，一见柔奴过来，忙上前道：“妹妹在庵里住的可好，有大事要告诉你呢！”
柔奴见他神情，知道必是为了王巩之事，淡淡道：“有什么大事？”
方强忙道：“朝廷才下来的旨意，苏大人诗案有了了结，苏大人被贬到黄州做了团练副使，为从六品，比原来料想的好多了。”
柔奴微笑道：“苏大人豪迈正直，本来就没什么大的罪过，他日皇上定会再次重用的。”
方强道：“爹爹也松了一口气，苏轼获罪不深，他老人家心里也好受些，虽然此事本来与他无关。”
见柔奴神情淡然，方强有些诧异，问道：“妹妹怎么不问些别的？”
柔奴道：“哥哥还有什么消息吗？”
方强叹道：“王巩大人受此案牵连，他本来无辜，如今处罚却最重，被贬到王韶军中，就要赴边境了，你说可是没想到！”
柔奴想着那两女子的谈论，回道：“皇上要杀鸡儆猴，苏大人是大名士，替他说情的人多，不能重罚，自然拿别人立威了。”
方强有些张口结舌道：“妹妹说的是，爹爹也是如此判断，你什么时候对朝政如此看透了？”
柔奴淡淡道：“听别人说过，小妹哪里懂什么朝政了！”
方强叹道：“王巩被贬边境，你和他的事情更不好办了，若让你追随他去，父亲定然舍不得，王巩只怕也不愿你跟着吃苦。”
柔奴忽的流下泪来，大声道：“谁要跟随他了！人家不是早就退亲吗！他以后建功立业再娶个好的，与我有何关系！那李和玉公子不是来求亲了么，人家脾气又好，又有钱，那里比不上王家了！”
宇文方强有些吃惊，想到妹妹这些天的煎熬，或许已经放下王巩了？不由心疼道：“好了，此事以后再说，爹妈让我赶紧接你回家，还有别的事情，回去再说吧！”柔奴应道：“哥哥在此等候一下，我去告诉允姑姑。”
允娘住在庵中一个小小的静室内，她心情平静，这里仿佛就是她一直寻找的地方，一年多来在宇文洪浩家居住，虽然人家待她客客气气，宛如上宾，但总不是自己的家，这里也不是家，这里是她灵魂的归宿，虽然来了才不到一个月，但她跟着大家打坐参禅，念佛抄经，心中十分满足。
柔奴进来时允娘正在整理不多的佛经，她识字不多，虽照着抄写，理解起来却有些费力，见柔奴进来喜道：“柔儿来啦，看看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菩萨的话真难懂。”
柔奴道：“姑姑莫要强求，不懂也不打紧，好多高僧大德都是不识字的，只要心中有佛，您将来自然就得道了。”心道：“姑姑已经出家，就不要烦扰与她，日子是自己过的，总不能一辈子傍着人家。”
旁边小新道：“公子来接姑娘，我们要回去了。”
柔奴道：“正是呢，方强哥哥来了，要带我回府，过阵子再来看您。”
允娘见柔奴仿佛刚刚流过眼泪，想起王巩之事，不由担心道：“凡事莫要强求，没有过不去的坎，等这个难关过去了，你必能与王巩大人终身厮守。”
柔奴心中一动，嘴里却道：“一直以为他是个君子，但愿他真是个君子吧。”
允娘有些疑惑的看着柔奴，柔奴摇摇头，却不再说什么，快步走过院子，到了前堂，刚好看到刚才那两个女子登上一辆马车，宇文方强正和她们搭着话，此时马车驶离，宇文方强躬身相送。
柔奴带了小新出来，见方强如此，忙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姐？两人都长得好生漂亮！”
方强一边扶柔奴上了马车，一边道：“珍儿姐姐漂亮是漂亮，可惜命不好。”
柔奴见他说得奇怪，忙问缘由，方强道：“那是宁仪长公主的两个女儿，小的成亲才一年，那个大的叫珍儿，嫁给姚尚书家长子，过门才三月，丈夫就死了，长公主家虽门第高贵，那姚尚书夫人痛失爱子，暗地里说她是克夫之命，又有些别的事情掺着，婆婆对她整日挑三拣四，她今年才二十岁，这日子怎么过？你说是不是命不好？”
柔奴和小新不由听呆了，小新笑道：“公子可是京城消息最灵通之人了，什么事都知道的这么详细！”
方强暗道：“还有更详细的呢，姚尚书家二公子竟看上嫂子，闹着要娶珍儿，不知将来怎么样呢！”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随便说出来。
柔奴不由想起那二人所说之语，忙道：“长公主不会想法子给女儿再找个女婿？”
方强道：“那是肯定的，谁舍得女儿守寡？咱们大宋朝礼教虽严苛，但总要顾惜人心，不过珍儿也有主意，不是自己中意的人，不肯随便出嫁的。”
柔奴心道：“她中意的却是王巩，这如何是好？”踌躇半晌道：“哥哥怎知道这么多？”
方强笑道：“京城人多嘴杂，这里听一耳朵，那里听一耳朵，不知怎的就知道了，再说王巩家与长公主家沾着亲，也听他说过几句。”
柔奴心道：“王巩与她是青梅竹马了，看来珍儿丧夫，王家不愿他娶珍儿，才来我家下聘，王巩心里却一直有她，如今借着苏大人的案子退了这边的亲事，一心要娶她了。”她越想越有道理，不由的对王巩恨的牙痒痒。
方强带柔奴回到家中已快酉时，天色慢慢变暗，一进院中，见伯父陪两个官差坐在堂屋，见柔奴进来，忙道：“柔儿回来了，这是都亭西驿的长官，快来拜见。”
柔奴心中诧异不已，赶忙上前见礼，两人笑着答礼，洪浩道：“柔儿莫惊，如今西夏与大宋交好，前段时间遣使来朝，已经来到汴京，夏国济王爷托付使者要来看望与你，今儿是来传递消息的。”
柔奴不由又惊呆住了，今儿奇事发生一件又一件，不过这事让她高兴不已，忙问道：“济王爷身体好吗？他家两个小公子怎么样了？”
有个长官笑道：“这些却不知，西夏使者一来到京城便打听小姐的消息，我们赶紧去问了理番院，才知道姑娘是宇文大人的侄小姐，姑娘自西夏过来的事情理番院有备案，那使者中有个青年叫没藏千树，就是他一直在打听姑娘。”
柔奴又惊又喜，忙道：“没藏大哥在哪里？
那长官道：“没藏将军在驿馆，我大宋朝不允许使者随便在京城走动，没藏将军求姑娘明天去馆驿相见呢。”
洪浩有些迟疑，他不愿柔奴与外邦人有太多关联，那长官看出他的心意，忙道：“宇文大人不必担心，此事已报理番院备案，也算是正常礼仪，以前出嫁的公主遣了使者回来要见家人，也是有的，现在大宋与西夏交好，往西北一路走来的外国客商越来越多，民间交往也是常事了。”
官差走后，洪浩家人仔细商议此事，决定让方强明日陪柔奴去见西夏使者，又说起苏轼的这件案子，洪浩道：“这次苏大人被贬黄州，比意料的要好些，想来苏夫人也会替我解释书法之事，等苏大人出狱，我必上门陪罪，苏大人心胸开阔，或能谅解我一二。”
柔奴点头称是，洪浩看看她，犹豫半晌道：“王巩受了连累，要去边境从军，此事却是如何处理？”
柔奴心中有些欲哭无泪，伯父自是征求她的意见，见伯父花白的头发，不禁心中疼惜，乖巧道：“柔奴全凭伯父伯母安排，您二位觉得该当如何，侄女定当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