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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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绾大骇，心下万分后悔押错了宝，连连叩头道：“皇上息怒，臣只是陈述案情，万不敢攀扯朝廷重臣！”
神宗道：“是啊，都知道王安石是朝中重臣，朕倚重他，依靠他，因此有人前方百计想要诬陷他，搬倒他，妄想自己坐上相位，是这个意思吧！是谁指使你！谁指使你把案子朝王安石身上扯的？”
邓绾直冒冷汗，他早就有所准备，神宗有可能维护王安石，但没想到皇帝如此生气，眼看天子雷霆大怒，一旁的王宪和几个值班太监也吓得跪倒在地，神宗继续怒道：“朕知道推行新法断了了好多人的财路，大家只想搬倒王安石，连吕惠卿也违背先前的原则，以前他可是口口声声与王安石情同父子的！谁真正为大宋江山想过，若非王安石支持变法富国强兵，大宋积贫积弱只怕就要亡国了！”
邓绾不断磕头，强撑着道：“微臣绝无陷害王宰辅之心，圣上明鉴！”又道：“今天臣还有要事禀告。”
神宗冷脸道：“你还要禀告什么？”
邓绾忙道：“与此案无关，臣要弹劾吕惠卿贪赃枉法，伙同其弟吕升卿，强借华亭县富民钱五百万与知县张若济买田地，又因银钱周转需要，挪用朝廷发放给华亭县青苗钱，此事重大，臣请皇上派人审理此案，给华亭百姓一个公道。”
神宗有些意外，他看着邓绾，心道：“弹劾吕惠卿？此人难道不是吕惠卿一党？”
邓绾忙又道：“臣一片忠心，只想为大宋为皇上效力。”从怀中掏出另一卷案宗，王宪忙接过呈给神宗，邓绾道：“这是吕惠卿贪腐案的陈述，请君上圣裁。”
邓绾此举把自己一下子摘干净了，神宗皇帝翻翻案卷，更加头疼，本来只是觉得吕惠卿有野心，操控朝臣攻击王安石，没想到此人钱财上也不干净，他看着邓绾有些疑惑，此人到底是秉公执法，还是见风使舵？不由敲敲脑袋，来回踱了几步，下旨道：“李逢案子就到李士宁为止结案，不要攀扯其他人了，吕惠卿此案待朕与大臣再议，你也辛苦了，下去吧。“
邓绾如释重负，幸亏今天做了两手准备，否则后果难料，他慢慢退出殿外，里面穿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外面雨还在下，邓绾此时心中不由道：“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料啊！”那边李宪拿了一柄黄油伞，直接递到邓绾手中，斜眼道：“邓大人慢走，这路可滑着那，小心摔坏手脚！！”
正当宇文洪浩为吕升卿的事不胜烦恼，既不能帮，又不能不帮，左右为难之际，朝局突然有了变化，对洪浩来说难题意外消失，先是吕惠卿唆使邓绾大张旗鼓的审讯李逢谋反案，审出此案同犯道士李士宁与王安石交情匪浅，竟指王安石参与此案，这事一出效果相反，大臣中不少人觉得吕惠卿闹的过分，那御史中丞墙头草邓绾见神宗坚定维护王安石，吓得又倒向王安石这边，为了消除皇帝疑心，反而将吕升卿华亭买地挪用公款的事情全曝光出来，这下吕惠卿狼狈不堪，神宗大怒，他本来早对吕惠卿不满，这下审都不审，直接把吕惠卿打发到陈州做知州，远远调离京城。
吕惠卿被外放陈州，吕升卿等直接被削职为民，吕家人恨王安石邓绾，也怀疑是自己人先走漏华亭买地一事，怀疑来怀疑去，宇文洪浩是详知内情的人之一，是不是他出卖了自己的老上司，吕党人物虽无实据，却开始排挤洪浩，又怪他不肯帮吕升卿清账，袖手旁观，洪浩也无从申辩，王安石和王髣这边原知道洪浩是吕惠卿亲信，吕惠卿既被逐出京城，也不能再容宇文洪浩等人在朝廷担任重要官职，一时间，洪浩竟四面楚歌，虽不用再烦恼吕升卿之事，但还是为两派都不容，可怜洪浩一心想要持身公正，还是卷入其中，数日收到吏部公文，贬到徐州任推官，虽无明显过失还是直接由五品降到七品。
接到吏部公文，宇文洪浩心中嗟叹，也松了口气，他早有思想准备，自己本是布衣出身，这些年宦海沉浮早已身心俱疲，现在不管做什么官，心中无愧就好，只是柔奴亲事未定，心中有些没着落，好在家人平安，宇文方勇近日也携家人在京中，这人一早家人团坐用餐，也不要仆从伺候，徐氏和儿媳亲自布餐，二子都是懂事明理之人，争着在席间宽慰父亲。
宇文方强拿了一个炊饼，道：“听说徐州乃四省通衢之地，又是汉高祖皇帝发源之所，物产丰饶，文人荟萃，父亲去徐州任职，儿子正好跟着游历一番，定能增长不少见识。”
长子方勇笑道：“这是肯定的，徐州知州乃苏轼苏子瞻，那是我大宋朝的杰出人物，若能得他教导，你也算是占着便宜了。
洪浩道：“此去徐州在苏轼手下任职也算是有幸，苏子瞻聪明绝顶才华出众，政治上又颇有建树，我虽与他政见有些不同，心中实在是佩服的很哪！”
方勇道：“大宋人材济济，欧阳公，范文正公，司马公哪个不是经世奇才，单说王宰辅，人品文章也是奇绝，只是王宰辅和司马公政见相差太大，终日在朝堂上争来争去，儿子不懂，他们都是道德高尚满腹经纶，为什么治国方略差异如此之大，有时甚至要视同水火呢！”
洪浩叹道：“此非圣人不能解也，只能说政见与道德无关吧！”
二子觉着父亲之语似有深意，一时又体会不来，默默不语。
柔奴心道：“伯父无罪被贬，对朝廷却无一句怨言。”插嘴笑道：“听说二位大人性情都甚是执拗，也难怪不能相容。”
宇文方勇笑道：“确实如此，司马光大人与王宰辅政见水火不容，人品道德却惊人一致，真是奇绝，听说两位大人都是生活俭朴，不好女色，不纳姬妾，家中只有老妻在堂，王宰辅的夫人给他买个小妾，他不但不收，还贴钱给人家退回去呢。”
徐氏柔奴从未听说过这些事，都是睁圆了眼睛听着，宇文方勇继续道：“听说司马夫人多年只生一女，为续香火，偷偷给丈夫买了一个小妾，司马公却看都不看，有次夫人故意躲出去，那小妾打扮的漂漂亮亮，给司马公敬茶，司马公却道夫人不在家，把小妾直接撵出去了，现在的儿子还是侄子过继来的。”
宇文方强笑道：“我听说他二人有所不同，司马公品行高洁，起居生活也极爱洁净，王宰辅却是最邋遢不过的，常常脸也不洗就上朝，头发衣服都是乱蓬蓬的，有时还看到虱子呢！”
大家都笑起来，洪浩知道二子为了安抚自己心情，说些趣事来打岔，笑道：“你二人好的不学，偏记着这些坊间胡闹的笑话，这些小节有什么打紧，二位大人人品高洁才是最重要的，尔等还是多读圣人之书，学些正道。”
柔奴打岔笑道：“前些日子上元节苏大学士来汴京，多少人争着见他见不到，这次伯父去徐州任职，见面机会可就多了，侄女也想亲眼目睹苏大人的风采呢！
方强道：“妹妹比我还仰慕苏轼呢！不过你到底是女子，还是留在汴京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徐州怎及京城？不是说李家上门求亲，那李和玉挺不错的，脾气好，家里又是极富有。”不等他说完，柔奴急道：“哥哥莫要乱说，伯父去徐州，柔奴定要跟随，又和李家有什么关系了！”
方强见柔奴生气，不知缘由，不由看向母亲，徐氏道：“妹妹的事别乱说，你多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书，搏一个功名，早些把方都尉家小姐娶回来才是正事。”
方强嘟囔道：“听说那方小姐一字不识，长的也不好看，为什么我非得娶她？”
洪浩呵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方家乃是老亲，自幼订下的婚约，怎能反悔！”
徐氏忙道：“方小姐脾气好，温柔大方，女红是出名的好，你娶了她是一辈子的福气，要读书太多干什么？”
方强哭丧着脸道：“柔奴妹妹读了好多书也一样温柔大方，爹爹还夸赞她聪敏有才气，怎么到我这说法就不同了。”
徐氏道：“你叔叔家就一个女儿，自小叫她读书学医，那是不一样的。”又叹道：“若你叔叔还在多好，你爹爹如今被贬官，兄弟们还有个照应...”说到这里连忙停下，洪浩知道她不想让大家难过，对两个儿子道：“这次为父被贬去徐州，虽非绝境，但也是个大教训，前途祸福难料，以后大家更要谨慎小心，不可轻言妄语，弟兄家人相互扶持，才能保家宅平安。”
大家郑重答应着，看门的李老头忽然进来通报道：“王巩大人登门访问。”
王巩突然来访让洪浩有些意外，转念想想也是情理之中，侄女柔奴对王巩情有独中，允娘早已说得明白，那王巩定也对柔奴有所许诺，王巩在延州时受伤为柔奴所救，后来王巩又带柔奴逃出灵州，一路护送到汴京，青年男女有此际遇暗生情愫也是常理，看样子柔奴决心已定，他本不是拘泥不化之人，忙迎出去，宇文方勇和方强跟出来，见王巩只带了一个小厮站立院中，虽只着普通青衫，然玉树临风，英资勃发，见洪浩出来上前恭谨行礼，洪浩说了句不敢，带王巩客厅就坐。
那边柔奴听说王巩来府拜访，不由的又是惊喜又是羞涩，赶忙躲到内室，方强奇道：“上次还扮个小子去见王大人，这怎么又躲起来。”
王巩道：“听说宇文大人下月要赴徐州任职，王巩心中不舍，今天特来叙话请教。”
宇文洪浩心道：“不称兄长却喊大人，果然周到。”赶忙道：“鄙人庸俗，德不配位，在京师多年，多蒙王大人照看，心中不胜感谢。”
两人谦虚客套，宇文兄弟见王巩客气异常，不知缘由，也不好插嘴，王巩也有些尴尬，脸上微微发红，从衣袖拿出一幅卷轴，道：“这是我家长辈留下的书法，说是东晋王献之流传下来的真迹，今日闲暇，再请宇文大人鉴定一二。”
宇文兄弟摸不着头脑，洪浩心里有数，自己并非宿儒大家，拿画上门鉴定，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一听是王献之的书法，父子三人都兴奋起来，王巩展开那画轴时，只见字迹丰润圆熟、线条连贯，果然不同凡响，宇文父子啧啧称赞，洪浩叹道：“若论书法鉴定，当世莫过于苏黄二位，我辈凡俗没有眼光，真不知如何赞誉了。”
王巩道：“前阵子苏学士在京中，我请他看过，确是真品，今天才敢带来给世伯一观。”
宇文兄弟大为奇怪，不由的看看父亲，王巩看出兄弟二人的疑惑，起身以手加额，行礼道：“今日冒昧有求，令侄女温婉淑德，兰质惠心，王巩心仪已久，已得家中父母应允，特登门求亲，请世伯考察，若能应允，这幅字便当作定礼，待我祖父一年孝满，定央媒妁备足聘礼，登门求亲。”
宇文兄弟恍然大悟，一起看向父亲，洪浩微笑道：“柔奴不过是寻常女子，性情莽撞，汴京名门淑媛甚多，大人真要和我家结亲吗？”
王巩诚恳道：“柔奴心地纯真，貌美端庄，若世伯能应允，必终生不相负。”
洪浩心道：“王巩果是至诚君子，柔奴觅得佳婿，终生有靠了。”
邓绾大骇，心下万分后悔押错了宝，连连叩头道：“皇上息怒，臣只是陈述案情，万不敢攀扯朝廷重臣！”
神宗道：“是啊，都知道王安石是朝中重臣，朕倚重他，依靠他，因此有人前方百计想要诬陷他，搬倒他，妄想自己坐上相位，是这个意思吧！是谁指使你！谁指使你把案子朝王安石身上扯的？”
邓绾直冒冷汗，他早就有所准备，神宗有可能维护王安石，但没想到皇帝如此生气，眼看天子雷霆大怒，一旁的王宪和几个值班太监也吓得跪倒在地，神宗继续怒道：“朕知道推行新法断了了好多人的财路，大家只想搬倒王安石，连吕惠卿也违背先前的原则，以前他可是口口声声与王安石情同父子的！谁真正为大宋江山想过，若非王安石支持变法富国强兵，大宋积贫积弱只怕就要亡国了！”
邓绾不断磕头，强撑着道：“微臣绝无陷害王宰辅之心，圣上明鉴！”又道：“今天臣还有要事禀告。”
神宗冷脸道：“你还要禀告什么？”
邓绾忙道：“与此案无关，臣要弹劾吕惠卿贪赃枉法，伙同其弟吕升卿，强借华亭县富民钱五百万与知县张若济买田地，又因银钱周转需要，挪用朝廷发放给华亭县青苗钱，此事重大，臣请皇上派人审理此案，给华亭百姓一个公道。”
神宗有些意外，他看着邓绾，心道：“弹劾吕惠卿？此人难道不是吕惠卿一党？”
邓绾忙又道：“臣一片忠心，只想为大宋为皇上效力。”从怀中掏出另一卷案宗，王宪忙接过呈给神宗，邓绾道：“这是吕惠卿贪腐案的陈述，请君上圣裁。”
邓绾此举把自己一下子摘干净了，神宗皇帝翻翻案卷，更加头疼，本来只是觉得吕惠卿有野心，操控朝臣攻击王安石，没想到此人钱财上也不干净，他看着邓绾有些疑惑，此人到底是秉公执法，还是见风使舵？不由敲敲脑袋，来回踱了几步，下旨道：“李逢案子就到李士宁为止结案，不要攀扯其他人了，吕惠卿此案待朕与大臣再议，你也辛苦了，下去吧。“
邓绾如释重负，幸亏今天做了两手准备，否则后果难料，他慢慢退出殿外，里面穿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外面雨还在下，邓绾此时心中不由道：“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料啊！”那边李宪拿了一柄黄油伞，直接递到邓绾手中，斜眼道：“邓大人慢走，这路可滑着那，小心摔坏手脚！！”
正当宇文洪浩为吕升卿的事不胜烦恼，既不能帮，又不能不帮，左右为难之际，朝局突然有了变化，对洪浩来说难题意外消失，先是吕惠卿唆使邓绾大张旗鼓的审讯李逢谋反案，审出此案同犯道士李士宁与王安石交情匪浅，竟指王安石参与此案，这事一出效果相反，大臣中不少人觉得吕惠卿闹的过分，那御史中丞墙头草邓绾见神宗坚定维护王安石，吓得又倒向王安石这边，为了消除皇帝疑心，反而将吕升卿华亭买地挪用公款的事情全曝光出来，这下吕惠卿狼狈不堪，神宗大怒，他本来早对吕惠卿不满，这下审都不审，直接把吕惠卿打发到陈州做知州，远远调离京城。
吕惠卿被外放陈州，吕升卿等直接被削职为民，吕家人恨王安石邓绾，也怀疑是自己人先走漏华亭买地一事，怀疑来怀疑去，宇文洪浩是详知内情的人之一，是不是他出卖了自己的老上司，吕党人物虽无实据，却开始排挤洪浩，又怪他不肯帮吕升卿清账，袖手旁观，洪浩也无从申辩，王安石和王髣这边原知道洪浩是吕惠卿亲信，吕惠卿既被逐出京城，也不能再容宇文洪浩等人在朝廷担任重要官职，一时间，洪浩竟四面楚歌，虽不用再烦恼吕升卿之事，但还是为两派都不容，可怜洪浩一心想要持身公正，还是卷入其中，数日收到吏部公文，贬到徐州任推官，虽无明显过失还是直接由五品降到七品。
接到吏部公文，宇文洪浩心中嗟叹，也松了口气，他早有思想准备，自己本是布衣出身，这些年宦海沉浮早已身心俱疲，现在不管做什么官，心中无愧就好，只是柔奴亲事未定，心中有些没着落，好在家人平安，宇文方勇近日也携家人在京中，这人一早家人团坐用餐，也不要仆从伺候，徐氏和儿媳亲自布餐，二子都是懂事明理之人，争着在席间宽慰父亲。
宇文方强拿了一个炊饼，道：“听说徐州乃四省通衢之地，又是汉高祖皇帝发源之所，物产丰饶，文人荟萃，父亲去徐州任职，儿子正好跟着游历一番，定能增长不少见识。”
长子方勇笑道：“这是肯定的，徐州知州乃苏轼苏子瞻，那是我大宋朝的杰出人物，若能得他教导，你也算是占着便宜了。
洪浩道：“此去徐州在苏轼手下任职也算是有幸，苏子瞻聪明绝顶才华出众，政治上又颇有建树，我虽与他政见有些不同，心中实在是佩服的很哪！”
方勇道：“大宋人材济济，欧阳公，范文正公，司马公哪个不是经世奇才，单说王宰辅，人品文章也是奇绝，只是王宰辅和司马公政见相差太大，终日在朝堂上争来争去，儿子不懂，他们都是道德高尚满腹经纶，为什么治国方略差异如此之大，有时甚至要视同水火呢！”
洪浩叹道：“此非圣人不能解也，只能说政见与道德无关吧！”
二子觉着父亲之语似有深意，一时又体会不来，默默不语。
柔奴心道：“伯父无罪被贬，对朝廷却无一句怨言。”插嘴笑道：“听说二位大人性情都甚是执拗，也难怪不能相容。”
宇文方勇笑道：“确实如此，司马光大人与王宰辅政见水火不容，人品道德却惊人一致，真是奇绝，听说两位大人都是生活俭朴，不好女色，不纳姬妾，家中只有老妻在堂，王宰辅的夫人给他买个小妾，他不但不收，还贴钱给人家退回去呢。”
徐氏柔奴从未听说过这些事，都是睁圆了眼睛听着，宇文方勇继续道：“听说司马夫人多年只生一女，为续香火，偷偷给丈夫买了一个小妾，司马公却看都不看，有次夫人故意躲出去，那小妾打扮的漂漂亮亮，给司马公敬茶，司马公却道夫人不在家，把小妾直接撵出去了，现在的儿子还是侄子过继来的。”
宇文方强笑道：“我听说他二人有所不同，司马公品行高洁，起居生活也极爱洁净，王宰辅却是最邋遢不过的，常常脸也不洗就上朝，头发衣服都是乱蓬蓬的，有时还看到虱子呢！”
大家都笑起来，洪浩知道二子为了安抚自己心情，说些趣事来打岔，笑道：“你二人好的不学，偏记着这些坊间胡闹的笑话，这些小节有什么打紧，二位大人人品高洁才是最重要的，尔等还是多读圣人之书，学些正道。”
柔奴打岔笑道：“前些日子上元节苏大学士来汴京，多少人争着见他见不到，这次伯父去徐州任职，见面机会可就多了，侄女也想亲眼目睹苏大人的风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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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强见柔奴生气，不知缘由，不由看向母亲，徐氏道：“妹妹的事别乱说，你多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书，搏一个功名，早些把方都尉家小姐娶回来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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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浩呵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方家乃是老亲，自幼订下的婚约，怎能反悔！”
徐氏忙道：“方小姐脾气好，温柔大方，女红是出名的好，你娶了她是一辈子的福气，要读书太多干什么？”
方强哭丧着脸道：“柔奴妹妹读了好多书也一样温柔大方，爹爹还夸赞她聪敏有才气，怎么到我这说法就不同了。”
徐氏道：“你叔叔家就一个女儿，自小叫她读书学医，那是不一样的。”又叹道：“若你叔叔还在多好，你爹爹如今被贬官，兄弟们还有个照应...”说到这里连忙停下，洪浩知道她不想让大家难过，对两个儿子道：“这次为父被贬去徐州，虽非绝境，但也是个大教训，前途祸福难料，以后大家更要谨慎小心，不可轻言妄语，弟兄家人相互扶持，才能保家宅平安。”
大家郑重答应着，看门的李老头忽然进来通报道：“王巩大人登门访问。”
王巩突然来访让洪浩有些意外，转念想想也是情理之中，侄女柔奴对王巩情有独中，允娘早已说得明白，那王巩定也对柔奴有所许诺，王巩在延州时受伤为柔奴所救，后来王巩又带柔奴逃出灵州，一路护送到汴京，青年男女有此际遇暗生情愫也是常理，看样子柔奴决心已定，他本不是拘泥不化之人，忙迎出去，宇文方勇和方强跟出来，见王巩只带了一个小厮站立院中，虽只着普通青衫，然玉树临风，英资勃发，见洪浩出来上前恭谨行礼，洪浩说了句不敢，带王巩客厅就坐。
那边柔奴听说王巩来府拜访，不由的又是惊喜又是羞涩，赶忙躲到内室，方强奇道：“上次还扮个小子去见王大人，这怎么又躲起来。”
王巩道：“听说宇文大人下月要赴徐州任职，王巩心中不舍，今天特来叙话请教。”
宇文洪浩心道：“不称兄长却喊大人，果然周到。”赶忙道：“鄙人庸俗，德不配位，在京师多年，多蒙王大人照看，心中不胜感谢。”
两人谦虚客套，宇文兄弟见王巩客气异常，不知缘由，也不好插嘴，王巩也有些尴尬，脸上微微发红，从衣袖拿出一幅卷轴，道：“这是我家长辈留下的书法，说是东晋王献之流传下来的真迹，今日闲暇，再请宇文大人鉴定一二。”
宇文兄弟摸不着头脑，洪浩心里有数，自己并非宿儒大家，拿画上门鉴定，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一听是王献之的书法，父子三人都兴奋起来，王巩展开那画轴时，只见字迹丰润圆熟、线条连贯，果然不同凡响，宇文父子啧啧称赞，洪浩叹道：“若论书法鉴定，当世莫过于苏黄二位，我辈凡俗没有眼光，真不知如何赞誉了。”
王巩道：“前阵子苏学士在京中，我请他看过，确是真品，今天才敢带来给世伯一观。”
宇文兄弟大为奇怪，不由的看看父亲，王巩看出兄弟二人的疑惑，起身以手加额，行礼道：“今日冒昧有求，令侄女温婉淑德，兰质惠心，王巩心仪已久，已得家中父母应允，特登门求亲，请世伯考察，若能应允，这幅字便当作定礼，待我祖父一年孝满，定央媒妁备足聘礼，登门求亲。”
宇文兄弟恍然大悟，一起看向父亲，洪浩微笑道：“柔奴不过是寻常女子，性情莽撞，汴京名门淑媛甚多，大人真要和我家结亲吗？”
王巩诚恳道：“柔奴心地纯真，貌美端庄，若世伯能应允，必终生不相负。”
洪浩心道：“王巩果是至诚君子，柔奴觅得佳婿，终生有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