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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毒医云水寒 细思极恐

作者:寇白门大大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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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医温离咬紧了腮帮子,唇瓣都咬的发白,一种能使人麻痹的痛感从右臂处传来,顷刻之间席卷她的身体。

    起初只有右臂处两个痛位,一是右臂,二是右腕。但是痛感逐渐蔓延扩散,温离自己便是一名大夫,她精通医理,粗晓毒道,指间捻着针灸的枚金针,刺入穴位封穴捻二弹三。

    麻痹的痛感,很快得已舒缓不少,温离吁了口气。

    耳边风声呼啸,白色染血的华衣翩若云海,苍翠竹山老林的上空,浓重的血腥味蔓延!

    穿过游廊穿出院落,院外原来还有院,一色的白墙黛瓦,遥望的似乎没有尽头,颜色清淡但布局却是恢弘。

    原以为这吹杏楼内建有寒池,已是别有洞天,不知还有比寒池更甚之处——

    一身白衫在翠绿竹林中,更显皎洁无瑕,不远处那男子眉眼轮廓依稀可见,真是如清泉般娟秀。

    毒医云水寒,是一名丰神俊逸,相貌绝佳的美男子。身席水墨白衫,乍看像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不沾染人间烟火,似空谷幽兰——

    他师从湘西苗疆药鬼谷,幼时生活艰苦父亲虽是一名毒师却性格暴虐,直至他的父亲炼毒时毒火攻心惨死在炼毒房,药鬼谷圣尊药鬼蚩尧,心生怜悯将他救下并收为首徒,才得有今日的毒医云水寒!!

    “你对我这般折辱又有何意思!总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她是湘西十二峒暗地里培养出来的死士,死又如何?不过是一条命而已,像她们这种人,早就有此等觉悟了。

    云水寒儒雅俊丽的侧脸,涌现出一丝笑意,淡然道:“阁下说与不说,于我而言其实没任何差别,我只是欣赏像阁下这种人,尤其是这双眼睛,看似怒火中烧,实则心中冷静……”

    自身武艺高强,且还以折磨人为乐。

    打断猎物的傲骨,碾碎其所有斗志,是云水寒人生之中,头等乐事之一。

    这男人,他不过是披着一张人皮,他的行事,跟那妖怪凶怪又有何区别!

    当良久之后

    从怀里抽出一张手帕,毒医云水寒很是仔细地擦干净手上的血液,他舒畅极了,像是打心眼里,从灵魂深处逸出一股愉悦的情绪来。

    在他身后留下的,是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全然拼凑不出人类的形状,且身体发肤无一完好,挖眼拔舌切耳……不难想象,这人生前曾在毒医云水寒的手中,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

    成两截的头和身子,正巧看到这一幕时,温离她自己颈间也正炸开一条血线,越来越深,如地狱女鬼张开的血唇。

    她暗声惊呼。

    看见脖颈间荧光摇曳,竟是开着一朵黄花红蕊的血涌金莲!

    尸花向来是只在死人的身上盛放,温离吃吃发不出一个字来,魂魄都要骇散时,才看见那朵金莲缓缓飞离自己脖颈,最终又回到了一只苍白的素手间。

    温离看向云水寒,哑然了半晌。

    毒医云水寒这人,若是论容色,固然及不上苗王牧魅夜,却也不乏长的极美。但他一双桃花眼里却夹杂了不少寒气,逼的温离不由得垂下了头。

    她一头磕在云水寒如其名般,凉澈的胸口,撞得鼻子都痛了,虽隔着几层锦衣,却也感觉到他的皮肤,就如同一块千年寒冰,有着消散不尽的冰冷。

    “尸花血涌金莲,喜好人血,竟是你这只猫儿方才将其吸引了去!”瞳仁微缩下,有几分惊异之色。

    云水寒扶住温离肩膀,让她站稳。

    轻揉着鼻子,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师师——兄,您怎么会在这?您又是何时来的中原?”在这被她称为师兄的男人面前,温离她总是禁不住打寒颤。

    两人皆是药鬼谷的传人,一个是神医,一个是毒医。

    “真是个好不讲理的丫头,怎只许你独自来中原寻找你那心尖儿阿楹,我便不可以出现在这里了么?”云水寒波澜不惊的问。

    “你今后住这里?”云水寒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在师兄面前,温离很老实的点点小脑袋。“嗯,我看病得来的钱都拿去发布悬赏了,出门又急银子也没带够。”神色窘了窘。“师兄,不过牧魅夜他默许我可以住在吹杏楼。”

    看到温离,在云水寒眼底有着几分喜悦之色,可不知为何?听到她这番话,那几分难以捕捉的喜悦又很快淡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眼内寒光灼灼,云水寒冷声发话:“师妹都敢,直呼我主人其名,如今这般老实倒是为难你了!”

    温离默了默,心里自然清楚师兄云水寒口中的主人,正是苗王牧魅夜!!

    且记得那时自己尚且年幼无知,无法去承担什么,为了药鬼谷的生死存亡,而作为交换,云师兄他接受了一只来自苗王牧魅夜的玉匣子,将玉匣子里面的蛊虫种入身体内,牧魅夜给得那只蛊虫,让师兄增加了近五十年的内力。

    本以为这是件天大喜事!

    可却未料到,自那时起——温离不止一次看到她的师兄,低三下四地双膝跪在牧魅夜脚边。

    冷,每一个月会发作一次的寒症,云水寒以为自己终会习惯,可最后到底这个冷字,还是那么得无坚不摧,轻易的就把他击垮。

    “金针刺穴固然有效,却也只能缓解一时,这是我自己炼的解药,是毒也是药,一颗外敷一颗内服。”云水寒甩手扔过去了枚白瓷瓶,像是几许不耐。

    是两粒暗红色的丹药,像凝固的血。温离接过,倒在手心里打量。

    虽不知牧魅夜方才用的是什么手法,但显然他并没有杀心,力道微弱,连一成都不到,可却有如此威力,手臂就算金针刺穴也只能缓解一时的痛楚。几句话的功夫,师兄就察觉了出来,还是说从第一句‘血涌金莲‘就已经知道了。

    显然,这里面有着所不为人知的一面,恰又是师兄如蚌壳般,闭口不言!

    云水寒的冷笑随后而至:“别告诉我你不想服,想以死明志,苗王陛下是这人世间所有生命的掌舵者也是终结者,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这情你最好领了。”

    “师兄此言何意领情?这药?”

    不是说师兄他自己炼的么?为何又要领牧魅夜的人情,师兄的心思倒真是让人越发琢磨不透了。

    “拒绝我就等于死,我想你应该知道!”隔了有一会云水寒的神色才恢复,眼半眯长袖鼓风,里面已有隐约杀气。

    他笑的意味深长:“我知你来到中原只为寻找苗疆圣女的下落,只是你的欲望藏得太浅了,浅到苗王陛下已经觉得,你的寻找,对圣女反而是将她推向众矢之的,所以我才会说,你拒绝我,那就等于在找死。”

    温离苦笑了一声!

    似认命般,沉重地闭上了双眼,“我本就是欠了大师兄的,用命来抵还,也是理所应当。”

    云水寒摇头,不知何时起衣衫一晃,就已然站在了温离的身后。“小离,你还不明白,师兄又几时真的为难于……你,你又何必,非来趟这滩浑水?”

    苗王牧魅夜的残忍毒辣,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他真的已经尽了力,虽然待她冷淡可已经尽力,尽量让她少受苦楚。

    句句断续,可字字发自肺腑。

    这些内情温离不懂,可不免有些触动,亦如当年,师兄他自己独自一人抗下了一切,她只想告诉他,阿离已经不是孩子了,大师兄也不再是独自一人……

    “第九层沁悦轩,你便住在哪里,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即可,吹杏楼内鱼龙混杂,你最后在房间里,吃食自有人送……”云水寒淡漠的叮嘱着。

    温离眼眸一分分暗然了下来。

    手中的丹药,有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清淡像三月草长,静心提气,温离轻柔纵身跃入几许春日的凉风中。

    在云水寒的身后,是一具尸体四分五裂,全然拼凑不出人类的形状,他本是自嘲的笑着……

    横空已经有一片东西划空飞来。

    是一片嫩绿色的竹叶新芽,毫无转圆余地,直飞入了云水寒的右臂处。

    云水寒摇晃,却没有痛呼,只是静静听着右臂‘滋’的一声碎裂,然后有血顺着伤口下划,滴滴答答落到地面。

    寂静的竹林中,赫然多出了一道人影,云水寒侧首,便看见一张清冷如玉的俊秀面容,牧魅夜眉梢略挑,歪倚在一株翠竹上。

    示意让云水寒在自己跟前半跪,挑起他的下巴,食指一拂,拂过凤吟萧右臂血流不止的伤处,和声道:“一个人若爱的太卑微,哪怕明知对方并不喜爱自己,但只要能听得见她的声音,看得见她,便是足矣——云公子其间的滋味如何?”

    苗王牧魅夜,是个不可捉摸的人物,喜怒莫测,胸有沟壑。但一惯的泰然自若,也令他有种悠然气韵。

    云水寒低附着头,单膝半跪在牧魅夜跟前,对于身体上伤口所带来的伤痛,像是早已习惯了,殷红色的血从他袖口披挂下来,他却无动于衷,血液也逐渐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

    云水寒修炼的是毒功,他不仅拿活人试毒,自己本身也早已成为个毒人!血液之中更是蕴含剧毒,可借由此间空气传播毒性,就连云水寒自己都有些避退,可牧魅夜却丝毫不惧。

    “寒意,是上古蛊虫,无解。”

    苗王牧魅夜,他眉眼似天山雪莲,有一种清冷圣洁的气质,仿佛是神佛投撒在人间的一道薄影。容色生得俊美冷俏,却美的凄冷。“其实……你与温离并不是毫无可能!”

    听此,云水寒心里一顿,紧紧地抿着唇,“多谢主人您的好意,只是属下不敢肖想儿女情长……”

    一贯在牧魅夜面前卑躬屈膝的云水寒,这是第一次出言婉拒牧魅夜,牺牲品有他一个就够了,不愿温离也被卷进来,像他云水寒这种罪孽深重的人,便是死后也是要下地狱的,做再多也只是博个痴名儿罢了!

    牧魅夜摇头嗟叹:“地狱哪有人间苦啊。”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齐发酵,不过到底终究是苗王。

    转而,遂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水寒。“据鬼眼回报,十二峒的人临死前还和你耳语,云公子,方不方便告诉本座,那人都和你说了什么?”

    “那人说十二峒多年前,在陛下幼时曾有恩于您,而您却将十二峒逼向死路,要我替他报仇。”牧魅夜问,云水寒便回答,并没有一丝犹豫。

    牧魅夜笑了:“云公子实话告诉我,是表示你不会替那些人报仇,对我示忠吗?”当眸光轻转,眼底便透出几分冷魅的气质来。

    云水寒不语,只是将头垂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