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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司制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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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榕自始至终注意力都集中在沈莙的一举一动上,别说是关心,就连搭理秦湄的空闲的没有,听得她告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由着秦湄抱着东西越走越远。

    沈莙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她敢独自留下来面对裴榕,赌的是他不会在这人多口杂的内庭之中直接做出什么事来伤害自己,另一方面却也是认为秦湄听懂了自己方才的暗示。

    “奴婢就在这里,不知裴将军有何……啊!你这是做什么?!”

    沈莙收拾好自己不安的心情,正打算打起精神来应付裴榕时对方却是上前两步紧贴着她的身子,一只布满厚茧的手像铁钳一样用力箍住了沈莙的后颈,强迫性地用蛮力把她的脸拖得很近。

    “我这是做什么?!怎么,难道你竟是真的不知道吗?正如我所说的,你是个难得的聪明人,那么那一夜在青茴馆时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沈莙听他这一番话听得心惊肉跳的,她一直还存着侥幸心理,认为裴榕扣下她只是因为知道她和姬浔的关系,心气不顺又不能直接对付姬浔所以才想找她撒气的,可是如今看来,他早已经知道了青茴馆中的某些隐情。

    “姬浔多有意思啊,把你护得真牢,好几次我遣人去请你,最后得到的都是派出去的人没能平安回来的消息。可是他能够替你挡住这些又如何,架不住你自己糊涂,不好好窝在上阳宫,倒是出来晃悠撞见了我!”

    沈莙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小到大又被沈菱护得很好,是个养在闺阁里的娇小姐,真正冲锋陷阵的军人她是从没见过,跟何况裴榕身上煞气非常重,若不是之前已经见识过了姬浔那样阴柔冷冽又满是气势的古怪角色,此时沈莙或许就真如其他女子一般手脚发软了。

    “裴将军说笑,青茴馆那夜实在是惊险,多少京中显贵都没能保住性命,奴婢不过是个内庭女官,胆小如鼠,哪里敢去凑这个热闹。当初不过是看着二哥赴宴因而也想见识见识将军和郡主的富贵所以才央着大人带我去的,不过待了一小会儿便下山回宫了,谁成想后来竟有山匪胆大包天地挑战将军威势,好在我已回宫,不然还不知此时会怎样呢!”

    裴榕被沈莙这副云淡风轻风雨不动的样子气得冷笑连连,咬牙切齿道:

    “说你聪明其实也不然,否则就不会在这种境况下还敢跟我逞口舌之利!你真当我不会把那一晚的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吗?姬浔大可以在别处一手遮天,可是那是我的别院,那点子眼线都没有我如何立足于京?”

    沈莙心中紧张,裴榕狞笑的样子也着实可怕,可是她不敢在面上显示出畏惧之意来,嗅着自己身上悠远而又分明的香味,强自镇定着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视线。

    “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莙忐忑地等着裴榕再度发话,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最终问出口的居然是这么句话。她看了一眼已经带着下人走到裴榕身后,惊疑不定地盯着两人古怪的姿态打量的惠福郡主,皱了皱眉头,也学着裴榕冷声道:

    “我记得这话很久之前裴将军就问过这话,想必当时也有了答案,不知此时再次问出口又是何意?”

    裴榕盯着沈莙那张强自镇定的脸,天生黛青色的婉转长眉,一双宛若星辰却又柔似春水的烟雨眸子无论何时都笼罩着一层水雾,氤氲曼妙,明眸善睐,看不真切。轻易就让人心生探寻,想要靠得更近,想要看得更清。她的肌肤是瓷白的,倔强的时候却会浮现出红晕,瞪起眼睛装模作样的时候眼角会微微发红,坚毅而又妩媚,是一种别样动人的风情。姬浔冷漠阴狠,无人能及,可这样冷情的人却看上了这么一个懵懂的少女。起初他也觉得奇怪,沈莙没有显赫出身,没有传世才名,姬浔见过的美貌无双聪慧无比的女子数不胜数,如何能被她蛊惑了去。可是如今看来,他却莫名地有些明白了,沈莙不是倾城之貌,可只要她用那双温山软水杏花春雨般的眼睛看着你,用那温柔侬软的声音同你说话,烦躁不虞的心轻易就能平复下来,整个人像泡在温热的春水中一般心软如泥。

    沈莙觉得裴榕的沉默有些诡异,他眯起眼睛看她的样子就像是猎鹰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正有些撑不住淡定自若的表情时裴榕却是往后稍稍一退,双眼盯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看得沈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挣脱他的手时他却又止住了笑,低头贴着沈莙的耳侧,声音狠辣,

    “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青茴馆那夜的事,你我心知肚明会,姬浔之前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什么意外变故都算了进去,唯独你,你才是唯一的变数。明明姬浔不可能得到具体的地形布局,可他行动起来却次次挑中了容易得手的薄弱之处,各种布局都如同战场上排兵一般精细。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理由,只有你,我千算万算,没料到姬浔会带你来青茴馆,更没料到你居然有那等本事,我底下那些人,谁都没能保住!”

    沈莙能够感觉到裴榕话里的恨意,他一手钳着自己的后颈,大手甚至可以在细弱的脖子上绕上一圈,随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手越收越紧,手劲也越来越大。

    沈莙呼吸不过来,窒息的感觉让她再没办法保持冷静,扑腾着一双手去掰裴榕的手,

    “你……咳咳,干什么!”

    沈莙那点力气压根对裴榕不痛不痒,他看着她紧皱的黛眉,那副脆弱的样子让他心中升腾起一股诡异的快意,脸色阴沉道:

    “你说,我就这么继续收紧,你能撑多久才会咽气呢?”

    沈莙心中大骇,裴榕这么突然地想要置她于死地,而秦湄就算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此时就把后援带来。她不得不自己找活路,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裴榕冷笑着,对沈莙的反抗不屑一顾,依旧自顾自地收紧五指。

    “裴将军这是在做什么!宫中自有宫中的法度,即便这位女官有何错处,也该上交内务府进行处置,裴将军乃是统领六军的将领,怎么会和一个弱质女子计较还动用私刑呢?!”

    沈莙正处于窒息之中,意识都快要模糊了,晕晕乎乎之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又急又怒的男声。感觉有人冲上前来,用了大力气掰开了裴榕的手,然后接住她下滑无力的身子把她揽到身后。

    沈莙找回了自己的呼吸,护着脖子不住咳嗽,有种劫后逢生的感觉,稍稍平复之后看向她的‘救命恩人’,却是一眼就看到了气红了眼睛像只护犊的猛兽般挡在她身前的薛京墨,此时他那清风霁月的俊秀面容已经凝烈成了极度的愤怒。

    裴榕方才只专注于沈莙脸上的变化,竟没有注意到从远处看到这一幕便急急奔走而来的薛六。此时这个名满天下,只和他打过几次照面的薛家六郎此时就像是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一般盯着他看,身子还结结实实地护着沈莙。

    “惠福郡主既然在场,裴将军不了解内庭法度,难道郡主也不明白吗?居然由着裴将军对一个女官动手?!”

    惠福郡主也知道方才裴榕的举动有所不妥,可是她心里还一直为着他们二人方才的举动而惊骇不已,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才没有开口阻止,此时被薛京墨指了出来却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辩白。

    裴榕冷睨着眼前如玉般冷冽的薛京墨,突然就笑开了,偏着头向躲在他身后的沈莙阴阳怪气道:

    “你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这京中还有何等传奇人物是你收服不了的?”

    沈莙心中火气高涨,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捡回了一条小命,情绪大起大落,阴鸷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扶着薛六的手臂,往前几步仰头用目光刺着裴榕那张讨厌至极的脸,冷笑着反驳道:

    “裴将军过奖了,说起来你就是现今京中最是传奇的角色,不过我自认没那个能耐,收服不了将军!”

    裴榕抚掌而笑,看起来对沈莙颇为冒犯的言语一点也不生气。

    “沈赞善果真是伶牙俐齿,要从口头上来论,谁也说不过你去,哦!我险些忘了,京城里此时还有个楚鄢呢!兴许沈赞善可以和他一较?”

    薛京墨不知道沈莙和裴榕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此事为何会牵扯到楚鄢,可是他看得出来沈莙此时正在气头上,若是现在和裴榕纠缠,只怕是要吃亏的。

    他按住沈莙的肩膀,把她往后拉了几步,自己收敛了怒气,轻飘飘地说道:

    “自古文官行文官事,武官有武官职,裴将军应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小女官计较,沈赞善看起来状态并不怎么好,容我领着她去太医院找医女看看。”

    说罢,也不等裴榕有所回应,拉着沈莙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裴榕这回倒是没有多做阻止,只是挂着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惠福郡主自成亲以来也确实从没见过这么反常的裴榕,即便当初他猜到兰姬的死是自己动的手也不曾有这般的情绪波动。薛六拉着沈莙走后她犹豫着不知该上前和裴榕说些什么,前头一直站着的人却突然转过头来道:

    “你兄长的来信中是不是问到过几次这个沈莙?”

    惠福郡主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有些狐疑地点点头道:

    “上回你说姬浔有了相好的女子,王兄是在书信中问起过几次那个沈赞善。”

    裴榕脸上笑意更甚,低头凝视着惠福郡主不解的脸,用手摩挲着腰上挂的玉饰,眯着眼睛道:

    “这一次便由我来回信吧。”

    惠福郡主心中疑虑更甚,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要亲自回信是为了方才那个女官吗?即便她和姬浔亲密也不过是个没有出身地位的小小女官而已,何至于为了她叫王兄费心?”

    裴榕看着惠福郡主刨根问底的样子,心中不喜,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漠道:

    “妇人之见,此女一手促成了青茴馆那夜姬浔的大获全胜,常年征战的将领也没有几个能对地形和排兵布局如此精通。她若没有什么本事,怎么可能叫姬浔如此重视?你方才也看见了,那薛家六郎看到我伤她时的反应,若是这样我还没有生出忌惮之心,以后必然会一败涂地!”

    惠福郡主向来就知道裴榕对女子有多么不敬重,此时这般提起这个沈莙,实在是让人心中惊讶,而这些事又关系到姬桓,因而她也不大敢插手,虽然心有不虞,但还是忍气应了下来。此次兰姬的事情虽然撼动不了她的地位,可是裴家长辈那边还是有诸多不满,因此她也只能按照姬桓的吩咐,在近段时间收敛些气焰来安抚裴家。

    沈莙这边没能知道后续发展,她被薛六搀着走远了之后,转了几个弯才敢放松身体,胸腔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便扶着一边的灰墙瘫软在了地上。

    薛京墨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沈莙,以为她是伤了身体,心中大急。

    “你怎么样?何处不适?”

    沈莙有些虚弱地扶着墙摆了摆手,有力无气道:

    “没事的,只是喉咙有些不适罢了,歇一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