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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司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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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莙听秦湄提起裴榕,满脸的灿烂笑容都凝固了。秦湄不知道那日沈菱同她说了什么,因此一直认为沈莙家中出了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又和青茴馆有关,如今她提起裴榕,何尝不是想叫沈莙听了心里能痛快些。

    “这惠福郡主和裴中郎将何时有过低头的时候,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京中许许多多的达官显贵之家,事出地点又在他们夫妻的别院,人也是他们请过去的,因而他们才不得不向陛下低头认个错。虽然不能大罚,可是他们收敛起威势的样子看了也能叫人心里痛快些。”

    沈莙没有秦湄想得这么乐观,裴榕此举和低不低头压根没什么关系,事实上他此时想必是恨极了姬浔,只要没有危及到他的根本,要他向姬浔投降是不可能的。如果说这件事情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的话,大约就只是象征着青茴馆之事真正地落下了句点,裴榕的损失他会铭记于心,此次之后,他与姬浔也将势如水火。

    “唉,要我说,这郡府如今也办着丧事呢,听说那裴中郎将最最爱重的侧室兰姬在那一夜死在了山匪手中。要是寻常姬妾也就罢了,偏这兰姬有所生养,而且又是裴老将军送到裴中郎将身边的,在府上地位到底要不同些,如今郡府也算是在办着丧事呢!”

    兰姬?沈莙想起那个面容姣好穿着华丽的少妇,也不知是她的心肠果真硬了还是因为旁的,兰姬的事她没什么别的感触,更多的倒是啼笑皆非。山匪原就是裴榕的人,听得秦湄的话,这兰姬很得裴榕的心,那么下手的就绝不会是他,要她说,惠福郡主倒是很有可能。丧事,也只能办办丧事了,姬莲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背后有姬桓撑着腰,即便裴榕轻易就能猜出是谁借故下的手,他也不能拿姬莲怎么样。

    沈莙摇了摇头,赶走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干脆拉着秦湄说起了慕容淳和琴君二人的八卦。秦湄知道她在宫外有这么两个交好的贵女,两人都已经婚嫁,因此此时听她说起这二人也没什么好惊讶的。难得沈莙情绪不错,她也就高高兴兴地陪着她聊。

    琴君到如今倒真有那么几分出尘的意思,守着自己的儿子,终日里那些姨娘处有什么烦心事她一概不去理睬,她的那个李郎今儿去了哪儿,明儿又要去哪儿她也不怎么关心在乎了。到底是娘家和李陵侯府门当户对,又是明媒正娶进了宗祠的正经媳妇,她那丈夫对她也还算敬重,有了孩子之后祖母和婆婆也宽容多了,再加上她如今不去同内宅那些人争风吃醋,一心管着府里诸事,教导儿子,人心也算是足了,因而生过孩子之后她的身子倒有所好转。在琴君给沈莙的书信中沈莙也慢慢地从文字间看出了她昔日的欢乐与情怀来,心中安慰,饭也能多吃几口下去了。

    至于慕容淳那个小妮子嘛,生活过得还算滋润,只不过呢,在萧楚瑜心目中,她是个可以写出《白头吟》这样巧妙诗句的才女,所以时常为了情趣要和她互传诗书,到那时沈莙就成了紧急外援,一首一首诗词往她府里送,时不时还要进行存货,弄得沈莙头都大了。这俩货秀着恩爱,偏偏还要她来助攻。沈莙也是只能叹气,她和姬浔的事可什么时候才能成啊!

    接下来的日子沈莙又当上了米虫,托人从宫外又带进了好几十本书,什么样的类型都有,她得了闲,终日里都泡在书里,时常想起楚鄢这个气人的小孩儿,想起他肚子里的存货不知已经有多少了,亏自己还一直自诩过目不忘,活了两辈子还没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读得书多,想想都觉得丢人。

    有了这一层的想法,当值办差之余沈莙就直接成了个老学究,看得岚绥忍冬等人摇头叹息。沈莙研究‘学问’之余还会心血来潮地把《花间词》誊写出来。

    大暑将至,轻薄美丽的夏裙已经换上了,沈莙领了内务府送来的宫裙,却没什么心情去管那些打扮的事,只管看着书,时不时就扭捏半天给姬浔送去一张誊着情诗的小纸笺去,小云子偶尔偷着看两眼,那些个情啊爱啊,看得他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害臊。

    夏日间难得有个阴凉天气,沈莙和秦湄一起抱着上阳宫更换的器皿往司制局去。这些日子沈莙过得滋润,一切都恢复正常了,笑靥如花的样子引得路上其它小宫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秦湄也是十分感叹,看着沈莙娇艳动人的面庞笑道:

    “你这丫头生得越发水灵了,以后可不知便宜了哪个!”

    她话里并没有提及楚鄢,可是心里想起的却是那少年出尘脱俗的相貌和气度。

    “你心里那位得了你这样俊俏的女孩儿,心里指不定有多么欢喜呢,只盼着将来娶了你之后能日日守着你!”

    沈莙摇头叹息,什么欢喜,姬浔不嫌弃她也就该烧香拜佛了。她原本也是个容颜姣好的妙龄少女,若说是和那些差不多大的女郎相较,沈莙是真没觉得自己在容貌上有什么比不上,可是往姬浔身边一站嘛……这个……沈莙也实在是有些心虚。再加上姬浔总是在品味上挤兑她,一来二去,把她都弄得有些自卑了。想她一个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闲散少女,怎么自从遇见姬浔之后烦恼就多了起来呢?

    秦湄心里也觉得奇怪,后宫之中最怕有呆傻之人,可是若是将对象换成沈莙却觉得十分可爱,她机灵的时候反倒叫人恨得牙痒痒,相反只要她一迷糊就非常招人疼,叫人看了心都要化成一团水了。

    “听说前朝对殿试上榜的进士已经开始考核入仕了,你二哥的殿试名次不错,大和殿再经朝考想来不会差,将来是入选翰林还是分到六部呢?”

    沈莙最近也在关心这些事儿,和沈菱通了好几封信都没有得到一个靠谱些的答案,心里也着实关心。秦湄可没有多替沈菱担心,她只不过是借他起个话头而已,真正的目的还在后头。

    “可叹那状元郎楚家公子,既是状元及第就已被授了翰林院修编,正六品的衔职已是轻轻松松到手了。榜眼陆铎和探花薛京墨也是前途一片坦然。”

    沈莙为着秦湄的话忍不住陷入了沉思,虽说按照规矩,楚鄢得从正六品的衔开始往上升,以他的才学翰林院大学士那不过就是几年间的事。可是他背后还有个楚门,依着楚门的势力,他的起点会高上许多,再加上楚鄢本就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只怕他不会屈就在国子监或是翰林院,而是更有实权的六部,大理寺或是御史台。而陆铎嘛……这个人是个麻烦,冷静自持,才华横溢,最重要的,他还有南诏王这么个后台,裴榕在京中更是会不住地扶持帮衬他,这样一来,他如何平庸得起来。薛六也是个硬气的,乃是京中一等一的显赫身世,沾着皇亲倒也罢了,偏他自己还争气,抚远侯在六部人脉极广,只怕他将会落在六部出仕。

    二哥啊二哥,你又该怎么办才好啊!

    秦湄一直以一种期待沈莙给种反应的眼神看着她,沈莙直觉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才对,可是她方才话里就只提到了三个人,于是想来想去也只好在楚鄢身上延伸出话题来

    “即便是在誉满九州的楚门之中也再难找到能与楚鄢相较的了,那样的品行和学问才华,却还有个好身世好相貌。”

    秦湄一听,心中果真越发认定了沈莙和楚鄢之间有些猫腻,对着这小姑娘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来,点头赞同道:

    “对的对的,出类拔萃,人中龙凤啊!”

    沈莙被秦湄搞糊涂了,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楚鄢这么赞赏的,虽然奇怪但却也没深究,两人往前走了几条小道,秦湄眼尖,打眼就瞧着了长廊拐口处一群宫人簇拥下的惠福郡主和裴榕,拉着沈莙偷偷道:

    “你看那儿!那不是……”

    沈莙突然被秦湄喊了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跳都漏了一拍。冤家路窄冤家路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头人多,路都堵住了,咱么快快绕道走吧,免得冲撞了人。”

    秦湄被沈莙一拽,差点跌跤,转过头去看她却见她十分着急仿佛对前头的惠福郡主和裴榕避之唯恐不及一般。本来想要问问她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可是看她的样子实在是着急,于是只好应了一声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沈莙这一年似乎只是行背运,想要躲着谁的时候总是不能如愿,又或者是她躲的人从不让她如愿。裴榕何许人也,战场上鹰目如炬,怎么可能注意不到窝在角落里只想着要躲的两个小丫头。他目光锐利无比,往前几步便厉声喝道:

    “站住!”

    这句呵斥话音刚落,沈莙不仅没有停住,反而拉着秦湄跑得更快了,站住,你说站住我就站住啊!上回苏忆茹的事还不算教训吗?

    秦湄也没想到沈莙居然有这个胆,自己被拉着跑,一时踉跄差点摔倒。

    裴榕一看,心中大惊,激怒之下拿出些功夫来几步就跃到沈莙身边,伸手抓住她的后领用力一拽,轻松地把她掼在了地上,手中端的器皿也掉落在地。

    秦湄也是没有料到裴榕会追上来动手,虽是没有被波及,但在看到跌坐在地上的沈莙时也吓得不轻,当即就惊呼出声。

    沈莙摔得浑身一疼,心里火气也上来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后退了几步,憋着气福了福身子,恨恨道:

    “裴将军万安,也不知奴婢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何将军要对一个内庭女官下这样重的手呢?”

    裴榕眯起眼睛,怒极反笑,

    “方才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

    秦湄担忧地看了看沈莙,复又看了一眼裴榕,开口道:

    “将军恕罪,我们二人原是领了差事往司制局去的,方才一心只想着快些完成差事,将军开口唤人也不知是在唤我们,因此才会径自往前走的。”

    裴榕压根也没多看秦湄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冷笑着盯着沈莙看,

    “既然你们是领了差事,此时我找沈赞善有些事情,留你在这里无用,那么就你把这些劳什子送去司制局吧。”

    秦湄看到裴榕对沈莙的态度,哪里放心留她一个,当即就想反驳,可是裴榕鹰目一横,带着些杀伐的眼神便往她身上去了,

    “怎么,我说话竟在宫中这么不管用吗?你既然急着办差,怎么还不离开?”

    秦湄有些为难,那边惠福郡主已经领着人往这里来了,到底裴榕身份尊贵,又是个外男,若是在这里和他正面冲突,该如何收场啊?

    沈莙何尝不知道秦湄是担心她才迟迟不肯离去,可是她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还会被连累,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况且她被裴榕扣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要不是秦湄把消息传出去,她可怎么办呢?

    “姐姐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近来忍冬闲着,不妨叫她帮忙搬些器皿吧,随我留在此处反倒有诸多不便。”

    秦湄听她无故提起忍冬,想起她素日和忍冬要好,忍冬又牵扯着西厂和那一位,没准她还真能有什么办法帮到沈莙。她看了眼沈莙,收到她的眼色之后便抱起地上的器皿对裴榕忍气道:

    “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