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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慕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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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岚绥将春脂带出去之后沈莙总算是松了口气,剩下的丫头里虽也有王氏和肖姨娘的人,但到底已经在听雨阁待了这么些年头,不至于半点感情也没有,只需再好生敲打一番,平日里多加留心也就罢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呆愣愣的李嬷嬷,诧异道:

    “嬷嬷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李嬷嬷心里有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小姐,你昨夜里带回来的这个‘岚绥’究竟是何来历?平常官家小姐身边哪里会有这样身手的丫头,我看她身上那股子戾气可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别到时给小姐多添了麻烦才好!”

    沈莙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心道我也不想在身边放一个眼线,可是这个眼线的主子又得罪不起,有什么办法呢?

    “嬷嬷不要担心,我既然将她领回来了,自然就知道她的底细,过了年她就要和我一起进宫去了,总归在府里待的时间不长。”

    末了倒像想起什么事来似的,转过头去对月苋吩咐道:

    “你那屋子也不大,总不好一直叫你和岚绥挤在一起,如今春脂那一间耳房空出来了,你帮着收拾干净,过会儿就将岚绥移到那处去吧。她来的匆忙,你叫莺歌把我过去的衣裳收拾几套,一并给她送去。”

    月苋低声应了是,沈莙复又换上了冷峻的神情,再对李嬷嬷开口道:

    “当初我到底心软,放了喜儿回去,不想她是个两面三刀的,转背就将我供了出去,险些连累了二哥和这一屋子的人。如今我脱险了,自然是容不得她了,你照着我当初警告她的那样,依旧拿了银子交给阿四,雇几个流民把她丢出城去……金银细软就由她带着吧,也算给她一条生路。”

    李嬷嬷听沈莙安排地条理清楚,心里也很是欣慰,答应之后便出门办事去了。

    沈莙这一番整顿是下了大功夫的,恩威并重倒也颇有成效。等到完事之后她已经是累瘫了,摆了一整天的臭脸,感觉自己的嘴都要歪了。

    秋桐和月苋体恤她一番劳苦,两人合力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沈莙正是食指大动的时候却是又来了个煞风景的。

    经过上次雪天跌跤这一教训的碧葛姑娘不仅没有收敛气焰,反倒是将头仰地更高了。沈莙坐在前厅里,听着她在外头和春桃傲慢地说了几句话,不由地心生厌恶,感觉自己的胃都要绞成一团了。

    春桃向来泼辣,哪里是个善茬,更何况王氏这番算计听雨阁,叫每个丫头心里都存了疙瘩,因而对着眼高于顶的碧葛她是一点也没客气,几句话就刺得她眼睛都红了。

    碧葛没在外边占到便宜,悻悻然地撩了帘子进到了前厅,

    “老爷太太在棹藤院传饭,因此特命奴婢来通知大小姐一声。”

    沈莙拿起筷子的手颇为无奈地放了下来,尽量逼自己不去细想沈砚和王氏的讨厌嘴脸,淡淡地推拒道:

    “你回去告诉老爷和太太,就说我身上不大舒服,近些日子就不往他们二老面前去过病气了。”

    碧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最是软和的大小姐就这么拂了沈父和王氏的脸面,正打算开口敲打几句却被沈莙不耐烦地截了胡,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就跟着月苋出去吧,站在这里把我的光都遮全了。”

    一面说一面示意秋桐拿了两颗碎银子塞到碧葛手里。

    碧葛手里捏着那两颗烫手山芋,脸涨得通红,沈莙像是在打发一个下仆一般地对待她,这样

    的举动将碧葛平日里在王氏跟前攒的脸面全都狠狠击碎了。

    月苋颇感痛快地看着碧葛难看的脸色,伸手就半推半拉将她带出了正厅,过场也不走了,和春桃一起撺掇着走两步就摆出一张‘恕不远送’的脸来,气得碧葛拂袖而去。

    沈莙顺顺遂遂地吃过了晚饭,即刻就吩咐秋桐将听雨阁落了锁,自己则是舒舒服服地擦干净一身,歪在塌上叫莺歌换药。

    莺歌照着沈莙的吩咐将那三个小瓷瓶取了出来,然后拆开了沈莙背上缠的绷带,惊讶地发现伤口处已经只剩下了细细的几条深色血痂。

    “小姐这药真灵,不过一夜就结了痂,照这样大约后日就可以脱落沾水了。”

    沈莙艰难地将头从枕头的这一边扭到了对着莺歌的那一边,

    “这药精贵,我统共就这么三瓶,其中有一瓶还是烫伤用的,你可得省着点用,用完了可就没有了。”

    莺歌痛快地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替沈莙上了药,完事后依旧撕了一段绷带缠上。

    等到莺歌出去之后整个卧室就剩沈莙一个在床上躺尸,一旦人清闲下来了总容易想东想西。

    沈莙先是把这两日的事一件件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是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她一个翻身从床上撑起了身子,跑到梳妆台前将那张小小的纸笺拿了出来。左看右看上头都只有那么一句连主语都省略了的话,腹诽了姬浔几句之后便学着谍战片里的间谍那样把纸笺伸到油灯处点燃了,笨手笨脚的差点没烧着自己。

    不过她这样的郁闷情绪也没有持续多久,事实证明,只要是姬浔算准了的事情沈莙总会在某个时候得到些眉目。

    就在她游手好闲又对王氏和沈砚的骚扰烦不胜饭了几日之后,阿四从外头带来了慕容淳写个沈莙的私信,整整四张信纸的长信惊得沈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那日距离大年夜已经只剩下一天了,在后日就是除夕的情况下收到了慕容淳的消息说实话沈莙是蛮惊讶的,毕竟这时候高门贵女们都忙着张罗一家子亲戚女眷联络感情。

    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沈莙一个人窝在房里仔细地将这封意料之外的长信看了个透彻,放下信纸时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信里大致说了两桩要紧的事,其一是宫里那位久无子嗣的皇帝陛下急着想要充盈后宫,在接受了那一位的建议之后下旨命一重高门贵女年后参加內庭择选,其中首当其冲受到‘关照’的就是沈相府。不过这件事中自然也有别的弯弯路子,这就牵扯到了信中提到的第二桩事。沈相不能公然抗旨不送女儿进宫,于是便想用苏忆茹早有婚约来推脱此事。可惜国公府里萧楚瑜的双亲却顾忌着姬浔和皇帝的想法,结亲的热情明显因这道圣旨冷却了不少,一时半会儿不敢应下和相府的这门亲事,反倒是在这种高压局势下想到了慕容将府这个外族世家。这几方势力各有各的考量,一时间形成了一股僵局。

    沈莙心里啧啧感叹着姬浔的好本事,这样缜密的心思,甚至把自己这个慕容家唯一嫡女的闺中密友也考虑了进去,布下了一个完整的局。尽管沈莙实在是不知道姬浔为什么需要将苏忆茹这么个娇蛮小姐弄进宫去,可既然消息已经传到了自己这里她也就不得不送苏忆茹一程了。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沈莙终是提笔回信,说自己将于除夕当日到慕容府赴约。依旧将信交到了阿四手里,自己则伸了个懒腰,跑到忙碌的前院帮倒忙去了。

    到了第二日,沈莙收拾好自己便打算带着岚绥出府去,一旁忙得不可开交的春桃奇道:

    “今儿是大年夜,小姐怎么还要出府去?”

    沈莙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着春桃教育道:

    “傻丫头,大年夜大年夜,重点不是在那个‘夜’字吗?你小姐我在府上闷了几日,如今外头街坊正热闹呢,你且容我出去耍耍,到了晚上再和你们一处放烟花玩儿。”

    春桃撇撇嘴,不置可否地一边忙活去了。

    沈莙自己租了一顶小轿,连着岚绥,两人一路摇摇晃晃地往慕容府去了。

    因着是除夕,街上嘈杂的爆竹声和吆喝声直直灌入沈莙耳中,她悄悄地撩开侧帘来看了看,整整一条街的房舍都挂满了红灯笼,人们穿红着绿面带喜色地在四处结伴寒暄。几个穿着新衣的孩子捡起地上没能点燃的炮仗一溜烟地躲到角落里抢着放去了。沈莙的心情随着这样喜庆的气氛渐渐转好,终于露出了这段时日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和寻常百姓家相较,慕容府自然只有更加热闹繁华的份,沈莙一下轿就看到了在侧门翘首等着自己的弄玉,于是便开开心心地迎上前去。

    弄玉看到沈莙之后也是心中一喜,见她身边跟着的是个面生的丫头,疑惑地打量了两眼便听沈莙向她介绍说:

    “这是岚绥,才到我跟前不久,因此你看着面生。”

    弄玉笑了笑,在岚绥眼底的冷光下打了个寒战,也不再多问了,领着二人一路往慕容淳的闺房去了。

    沈莙走走停停,看着慕容府里来回穿梭的下人奴仆,心里不禁感慨着苏相府,提督府,慕容府,这些日子自己到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比沈府要华丽庄重,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大约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然而出乎沈莙意料的是明明萧楚瑜的婚事上有了转机,但是慕容淳看起来却不大高兴,甚至可以用愁眉苦脸来形容。

    见她进了里间,慕容淳即刻摒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两个丫头,只留了自己和沈莙二人关上门来说着悄悄话。

    沈莙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慕容大小姐的忧郁情怀,一坐下就纳闷地开口问道:

    “你信里不是说事情有转机了么?既然国公府都有意和你家结亲了,你为什么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慕容淳穿着一身枣红色的短袄裙,面容娇艳动人,可是脸上却挂着一抹苦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直到把沈莙晃晕了才开口道: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如今他们国公府是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可他们先前是和苏相府那边通过意的。如今虽然因着那道圣旨一时不敢答应这桩亲事,可到底还是存了希望的,况且在这样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堂而皇之对苏相落井下石,唯一肯做的就是吊着着桩婚事。”

    沈莙脸上嫌恶地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还国公府呢,分明就是一副势利眼。他们想要攀附权势,可同时又不肯承担一点风险。要是他们自己关上门来折腾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将你家牵扯进来,一面表示对你有意,一面却又不愿意和苏相府划清界限,两手都抓得紧紧的。只怕是盼着苏相府熬过这次选秀便一脚踢开你们家,仍旧和苏相做亲家,若是苏忆茹真的进了宫也还有慕容府这个后备选择。想得倒是真美,一点也不考虑他们这般吊着你,时间一久你的闺誉必然是保不住了,你和萧楚瑜的婚事成了倒像是你倒贴给他们家的一样。若是不能成事,你就更是成了京中的一个大笑话!”

    慕容淳也是面带愁绪,喃喃道:

    “谁说不是呢,如今父亲和母亲的耐性都快要被萧家磨光了,两府的情分也不如往日了。若不是因着萧郎的保证,我是万不能答应这样被人晾着的。”

    沈莙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已经私下里和萧楚瑜通过气儿了,不仅没有喜色反倒是火冒三丈,差点就掀桌而起了,指着慕容淳破口大骂道:

    “蠢东西蠢东西!我道你为什么这样闷不吭声地由着人糟践呢,原是为着另一个没担当的混账男人!亏我先前还以为这个萧二虽然有些迂腐,但至少待你是真心实意的,原是我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