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无人再识谢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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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为这一场刺杀,彻底的揭开了当年慧妃难产之谜,以及萧临渊出生真相。

    原因,正在这个白芷身上但背后,也有沈家和其他原因。

    听到这里,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所有与慧妃有关之人皆是脸色俱变。

    南宫贵妃站在自己殿前,美眸微眯,语气悠悠的开口“怕不是有小人作遂,才致红颜薄命。”

    她记得这个白芷,前不久还在萧临渊身边见过。

    在宫里待得久了,见惯了阴谋诡计,一听古古这话和郑重其事的语气她就能隐约猜到什么。

    此刻,正缩在冷宫屋子里的某人冷汗直流,手脚更是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她知道如果当年的事暴露,不光景德帝,沈谢两家都不会放过她

    她要逃赶紧逃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落至屋里的床下。

    此刻,外面的光幕上已播放起一段视频。

    视频中,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正站有三人,其余宫人都退了出去。

    三男一女,一个身着灰色常服的老人,一个腹部受伤正痛苦匍匐在地宫女打扮的中年女人,还有一个则是身着墨色龙袍的萧临渊,他站在御案之后,侧首,眸光冷淡的望着站在室内中央的二人,声音冷凝。

    “相墨,出去。”

    相墨明显没反应过来,一愣,要知道从前萧临渊从不会有事避着他。

    他正想说他是御史,有随时跟在萧临渊左右。监督他一言一行的权利。

    就听后者道“出去”

    萧临渊的声音更冷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情绪不对。

    相墨没有过多纠结,俯身拱手一礼,很听话的走出殿门,只是他这么做,可不是放弃记录接下来发生的事。

    只见他出去后,关上门,后突然不怕死的跑回来,猫着腰狗狗祟祟的拿着小本本绕到大殿另一侧的窗子底下,竖起耳朵偷听着。

    相墨身为御史我能屈能伸,陛下的话我听了,但让我放过记录秘史的机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都、别、想

    视频跟随着他的视角,切换到了一个偷看者的角度,透过窗户开的小缝儿,殿中人的谈话声也清清楚楚的飘入光幕外的众人耳中。

    “沈家主,我不是景德帝。你的计策在他那里可以成功,在我这里,还来故计重施这一套,不觉得落了下乘吗”

    冠上东珠微轻晃,回宫后他连身上的礼服都未来得及换下,萧临渊转过身,威严的目光注视着殿中的二人,面上如覆寒霜。

    “还是沈家主觉得,孤很蠢”

    老人姿态恭敬的站着,微微垂首,声音平静,“陛下在说什么臣听不明白。”

    “不明白”萧临渊冷笑,字音压低,“昔年景德帝遇难之时,得你女儿沈知慧相救,从此将她视为真爱,倾心迎娶进宫。”

    萧临渊缓缓问,“为何那天正好是她遇到景德帝,而不是旁人,不正是因为,那本就是你设计好的一场局”

    轰隆

    男人的声音落下,宛若一道晴天霹雳降下,令大宸无数人面露惊愕。

    可其中最吃惊的,当属光幕里外的景德帝和沈家人。

    沈均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父亲,脸上满是震惊。

    不是皇命难违,而是有心为之

    “父亲你是故意想送知慧入宫”沈均失声问道。

    后者紧抿嘴唇,一言不发,目光只盯着光幕。

    光幕里,老人表情不复淡定,他在诧异过后,就是扭头看向地上趴着的脸色惨白的女子。

    “是你”

    短短两个字,印证了两个人之间确有秘密。

    “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捂着伤的女子赶紧摇头否认,她哪里敢承认萧临渊说的事,她扭头看向萧临渊的目光透着惊慌和疑问,再不复之前的可怜,“你、你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萧临渊的身量很高,一身龙袍更衬的他气势摄人,他只静静的站在原地,像一座冰冷无情的神像,垂眸望着地上的女子,冰冷的眼瞳似镜清晰的倒映出女人像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是你说的。你忘了吗”

    他问。

    “那天,你与沈家在宫中的探子传信。沈槐舟要你劝她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生下来,不要再惹皇帝不高兴,警告你,不可走露一点关于当初之事的风声,尤其是不能让沈知慧知道”

    知道什么呢

    萧临渊微微停顿下来,目光看着女人,继续一字一句的清楚说道。

    “不能让她知道,那日皇帝落难,是沈槐舟指使你刻意将沈知慧引去相救,为的就是让皇帝在危难之时,能对善良又美貌的沈知慧产生爱意,从而进宫为妃。”

    “她听到了,我也听到了。”

    画面中,女人满脸不可置信,眼中浮现出惊悚之色,浑身打着颤,脸上的肌肉像也跟着哆嗦,“不不可能不可能”

    “当时明明就没有别人,你怎么可能知道还有小姐我、你不知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萧临渊一步步向她走来,步伐缓慢,却又像是踩在两人心上,“也是你,撕掉了谢琅写给沈知慧回信的下半句,叫她以为谢琅,屈服于皇权之下,断了与她的缘分。”

    “君臣本分不可逆,谢氏前程在我心。不可妄自任性为,唯恐伤及两门命。”

    这是谢琅写给沈知慧的前半段话,然还有话她当初并不知晓。

    白芷怔住,身体好像被定住一动不动,像是活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

    萧临渊站在女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低沉如墨还似冰。

    “然这段话后还有一句,你没有告诉沈知慧。”

    “是劫是祸吾自担,愿卿待吾登家主位,两姓结好时。”

    是什么意思呢

    “谢琅让沈知慧等他当上家主就迎娶她成婚,让她自己先莫轻举妄动,然,因为你”萧临渊目光轻移,从白芷转向和她并排站着的老人,“还有你”

    “沈知慧只看到谢琅的前半段话,以为他怕了,还劝自己不要违逆皇权。心灰意冷,半是无奈半是恨意之下,听从了你的安排,入宫为妃。”

    于是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就此错过。

    “昔日景德帝遇刺,你借机故意让景德帝爱上沈知慧;今日,还想再用一出苦肉计来妄图令孤对孤的这个养母,再好一些,然后下一步就该是孤被养母劝说着,重新重用沈家之人。”萧临渊说着像是很想笑,眼角带着略显凉薄和嘲讽的笑意,“沈槐舟啊,枉你从前也是为相的人,怎如此天真以为孤也如此好骗。”

    沈槐舟嘴唇微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萧临渊又将视线投向地上的白芷,“包括你骗景德帝的话和隐瞒她死时发生的事。白芷,还需孤提醒你吗”

    画面中,白芷被吓的身体瘫软在地,魂不附体,脸色惨白惨白的,看着萧临渊的眼睛里只剩下惊恐,冷汗溢满她的额头,“你你怎么会”

    萧临渊再度提醒她,已是毫不掩饰自己话中的真意,“孤说了,孤听到了。当日不止你和沈家内应二人,还有孤,也在。”

    一句也在,让女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可能在场

    他那时都没出生,不可能

    猛的想到什么的白芷瞳孔紧缩,呼吸一窒,然后是因急剧的惊恐之下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妖妖孽”

    “你是个妖孽”哪有人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已记事儿

    生而知之,吹的人多,真正应验的却几乎没有

    白芷牙齿都在上下打着颤,声音也是抖个不停,她慢慢往后退去

    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慧妃临终前说的话,世上除了她,不可能再有旁人知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除了萧临渊。

    因为

    “你是你杀了小姐因为你急着从小姐肚子里出来生生害的她血崩而亡”

    她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萧临渊身上,害怕却竭力往后退着,像是恐惧到了极点,她往殿门处爬,她的脸上一片惨白,不见一丝血色,腹部的鲜血洇出来,染湿了她的衣襟,头发散乱,整个人又惊又惧宛如惊弓之鸟。

    这一刻,她甚至怕的忘记了萧临渊早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冷宫皇子。

    而是大宸的皇帝。

    一旁的老人面上也同样失去了血色,僵硬而木讷的立在原地,摇摇欲坠。

    萧临渊站在原地,听着女人口中反反复复咒骂着妖孽二字,一边手脚并用的往殿外爬。

    “是我杀了她吗她无意间偷听到你与

    内应讲话,得知当年真相,心绪大受打击之下令孤提前降世。”

    “可她宁愿忍痛不呼,任由血湿半身,也一声不吭。”

    那种身心痛到极致的感觉啊,背叛、绝望、爱恨不得的痛苦,萧临渊在她腹中时就曾感受到一缕,但那个女人,却始终强忍着一声不吭。

    “等你发现她要生产之时,她早已濒死。”

    她为什么不叫,她为什么宁愿承受如此大的痛苦也不叫人来

    因为她不想让人发现。

    因为她想死啊。

    殿门紧闭,白芷努力的一步一步往前挪着,身前的血打湿地毯,在身后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萧临渊看着她努力往前挪着,好像又看到当年对方努力想要活命时的挣扎。

    “还记得她最后说的话吗”

    “她支开接生的宫人,只留你在旁。她问你,当年谢琅写给她的回信后面还说了什么”

    “你不得已全告诉了她。”

    “她问你,她的父亲可曾真心疼爱过她她问你,皇妃之位是否比骨肉亲情更重要”

    “咚”

    “父亲”

    沈均大惊,及时伸手扶住一旁跌坐在地的老人,后者死死的盯着光幕,整个人的灵魂都好像被什么拘走,神情呆滞,脸色灰白,只有那双眼睛,红的像要下一秒就要落泪下来。

    同时被抽走灵魂的,还有宫里的景德帝。

    他几乎是呆呆的望着光幕,失去了所有反应。

    “她说,她这条命今日还给沈家。她说,来世她再不做高门女,不为沈家人。她说,是她太蠢,不够有信谢琅,是孤投错了胎,孤是不该留于世的肮脏贱种,让我随她一同去死。”

    “她不愿生下我。”

    “她不想活,连带着孤也不该活在这世上。她恨生为女、为人妻,困死樊笼不得出。”

    她看不到一点生的快乐了,她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这个世界。

    “可她终是心留一点柔情的,她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难产血崩而死,隐瞒自己真正的死因,让景德帝不至迁怒沈家,迁怒他人。”

    她将生恩还于沈家,伪装自己的死,让景德帝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爱只是因沈家的一场算计。

    帝王被戏耍的怒火,会使整个沈家倾覆,为此,她不曾大吵大闹,不敢吐露当年之事一个字。

    无声无息的独自面对绝望,忍受生子之痛,选择在黑暗中寂静死去。

    这是她,对沈家最后的维护与报答。

    “你在得知当年之事被她知晓后才有了她当日之死,你怕了,”萧临渊的目光复杂,“当时她身边只有你一人,于是你便骗景德帝,你说,她是因为拼命想保住我才难产血崩,是我害死了她。可真的是孤要了她的命吗”

    意识到萧临渊是真的知道一切后,白芷想逃,疯狂的想要唤人进来救她,她刚爬到紧闭的殿门边,才

    发现门外有人守着,而没有萧临渊的命令,自己根本出不去。

    听着身后萧临渊的一字一句,她早就被吓的魂都飞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怪胎

    她疯狂拍打着殿门,想逃出去,但奈何门就是被关的严严实实,根本打不开。

    情绪崩溃,她忍不住回头大骂,“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怀上你,小姐怎会血崩”

    “何况这也是小姐自己的意思我、我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来罢了我有什么不对”

    “但是你我我当年亲眼看见你从小姐身下爬出来你不甘心被闷死在腹中,如果不是你”当年血淋淋的一幕如同梦魇,时常回荡在她的梦中,令她惊惧,令她惧怕。

    萧临渊打断她,“孤怎么了”

    两人皆知当日发生的事,萧临渊的神色冷的像冰,“那时她早已气息断绝,孤不自救,难道要孤随她一起死吗”

    “顺着她的心意白芷,是你怕了。她深知帝王对她的宠爱,她身死,你还有满殿的宫人都要被迁怒至死,所以你不惜撒谎自救,让帝王误以为她对他用情至极,她死,是因要生我。”

    那为什么要拼了命也要生下他呢因为她对景德帝的深情啊

    看,因果关系确立,答案即是问题,问题也是答案。

    只有她的真心,被完全掩埋在了黑暗中。

    “我、我若不这样说你以为我们当年能活下来吗我是想活,但我这样也是为了沈家,我有什么错”

    白芷瞳仁中布满血丝,极端的恐惧化为愤恨、化为疯狂、化为不甘,声音疯狂而狠厉,“你别忘了当年先帝想要摔死你是我拼命阻拦,是我救下的你要不是因为我说的这个谎,你当时就被摔死了”

    “你现在是来指责我吗”

    “你的命是我救的啊也是我把你在冷宫养大。”

    白芷狠厉的声音怔愣,像是陡然被自己的话提醒,脸上诡异的带上一丝柔和,满眼期盼的看着萧临渊,声音也跟着温柔下去,“你还记得吗你刚出生那会儿都快要饿死了,是我到处求人、塞钱才找给你找来奶喝,也是我在宫里做着最辛苦的活计才给你弄来粮食,冷宫里什么都没有,若不是我把你养大,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越说越顺畅,白芷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柔和,像一个母亲一样满是慈爱。

    是啊,萧临渊是她养大的,要不是她,萧临渊早死了怎么可能有登基做皇帝的一天

    他要感谢我啊他该感谢自己啊

    萧临渊看着好似陷入癔症的女人,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自说自话,看着她的神情也出乎意料的平和。

    等她说完,殿内一片安静,极端的安静之中,是萧临渊平静的好像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白芷,你又忘了。”

    “当年你活下来后,你以为沈家会看在你忠心护主的情义上保你无忧,可后来沈家对我不闻不问,你很失望;

    你甚至还做过梦想着景德帝将我接出冷宫,对我宠爱有加的美梦,连带着你也能青云直上。可从前的我,不爱言语,你以为我是个连话也不会说的傻子,你很失望。”

    “你在我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希望。”所以理所当然的将我放弃。

    后面的事,两人心知肚明,那些年的种种也随着萧临渊的话被一点一点揭开面纱,白芷趴在地上的身体僵住,嘴唇微微发颤。

    “我五岁那年,那日你走出冷宫,十多天没有再回来;你以为我会死,但我没有。后来,你再出去,之后就很少再回来了。直到我被贬出宫,那时,你我该有五年没有再见了吧。”

    萧临渊说这些不是想指责她什么,他看着对方的眼神也平静到了极点,“你帮过我,但我不是你养大的。”

    他纠正对方话里的误区。

    “你救我,是因我是你眼下唯一能抓住的依靠,你觉得我有利可图,你在赌我是景德帝从前最心爱的女人拼死为他生的儿子,就算他曾经恨我,将来亦说不准会怜我、会放下这份恨,甚至会把对慧妃的那份爱和愧疚加倍补偿在我身上。”因为我是她的孩子,爱屋及乌不是吗

    “可这份希望破灭。你救我,还因为你对沈知慧的愧疚。”

    是的,愧疚,人性是复杂而多面性的,萧临渊轻轻垂下眼睑。

    “可深宫的日子太难熬,你对沈知慧的愧疚,只有五年;”

    他将当初她内心的所有想法、犹豫、抉择,血淋淋的刨开。

    “陛陛下”

    一切都被道破,眼泪顺着白芷的眼角不自觉流下,是惊惧,是走投无路的绝望,还有等死的认命,她眼神呆滞,神情麻木,或许此刻脑中仍在想,为什么萧临渊要记得这些,要是他不记得

    要是他不记得

    紧咬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崩溃大哭。

    萧临渊看着这样的白芷,很缓慢的叹出一口气。

    “我并非指责你,也不怪你当年舍弃我。你求生,我亦求生。你想活的更好,你觉得我待你冷情寡恩了些,所以你才联合沈家再度借行刺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嗯怎么说呢

    这次萧临渊停顿了很久,才说“你只是想要我待你更好些。”

    这就是白芷想要的,这就是她希望的。

    是这个道理,对方想要什么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可到底该怎么说呢

    很复杂,内心没有生气,也生不起一丝波澜。

    不想说什么,也无力再说什么。

    “可白芷,孤不是你手中的工具,孤不想配合你们演戏了。孤的朝堂,只放得用之人。”

    顿了顿,萧临渊的声音才继续接上,“沈家,已经被淘汰。”

    “除了一个沈均尚有能力外,沈家,孤想不到第二个堪用之人。”